張晨回銀山后在家里待了一天,第二天硬著頭皮去見李俊生。李俊生一見他就發火:你怎么回來了?誰讓你回來的?
我沒辦法,是申智鑒一定要我回銀山開店的。
你找龔德興了嗎?
找了,他架子大,愛理不理的,我也不敢亂說話。
那你還能回棗溪嗎?
當然能,我表妹夫說了,要我經常回去,有生意上的事需要商量。
李俊生想想找這么一個能自由出入棗溪的人也不容易,就說:那就再說吧,這種事也急不來。你就先開你的店吧,有事我叫你,軍餉照發。你在棗溪有什么新情況嗎?
張晨這兩天在棗溪很少碰上人,也沒了解到多少情況,但既然李俊生問起,總得說點什么,于是他說:江帆一死,我表妹夫嚇破了膽,他叫了兩個保鏢守住住房的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
哈哈哈,有意思!
他連家里的傭人都全換了,全是新來的,我一個都不認識。
什么?傭人全換了?什么時候換的?
就在我回銀山的時候。
李俊生非常靈敏,他的腦子馬上轉開了:為什么把傭人全換了?為什么不讓人進房門?他突然大叫一聲:來人哪!
兩個穿黑綢衣褲的便衣隊應聲進來,李俊生吩咐他們:把他拉出去斃了!
張晨大驚失色:少爺,不能啊!為-為什么?
你騙我,江帆沒死,他就躲在申智鑒家里。
不可能啊,少爺!江帆千真萬確是被我打死了!你要殺我,我沒辦法,我的命在您手里,但您不該用這么個理由啊!
那你說說,申智鑒為什么換傭人?
這我怎么知道啊。
申智鑒不讓人進房門,換傭人,說明他家里藏著不讓人知的天大秘密。你說說,他家會有什么秘密?
這-這我怎么知道啊!我想-我知道了!是申智高回來了!少爺,您想,申智高是國民黨的,據說八大隊是共產黨的,國民黨和共產黨向來不和,申智高呢,想回家住段時間,那只能保密啦。還有,那兩個保鏢是申智鑒私人請來的,不是八大隊派的。
保鏢是申智鑒私人的?你怎么知道?
咳,警衛隊的人我全認識,沒這兩個人。而且他們也說了只聽申智鑒一人吩咐。
哦,是這樣。
當然!我哪敢騙少爺啊!
你這個說法也有點道理。這樣吧,你設法再回棗溪一趟,把情況給我弄清楚,如果真是申智高回來,你想辦法接近他,這個人我以后用得著。
張晨擦了把頭上的汗,忙答:我聽少爺吩咐。
如果你一時出不來,聯系辦法就按上次說的。你可別耍花招,不然你的家人就死定了。
江帆遇刺后,銀東陽西縣委向銀山特委寫了報告,報告在敘述了遇刺的情況后,還要求特委讓各黨組織協助調查李俊生的情況,以便找機會除掉此人。
特委很快有了回復,因為特委已經掌握了一些李俊生的情報。特委通報的信息主要有三點:一、在邢小星部的地下黨向特委報告,李俊生派說客多次到邢小星部,邢小星已有投靠鬼子的意向;二、傅延文部的地下黨報告,李俊生的人暗中在保安團活動頻繁;三、李俊生有一次酒后狂言,他要做銀山王。
江帆反復地看了特委的通報。這幾條信息,如果單獨看,看不出什么,但聯系起來,這里面大有深意。如李俊生說他要做銀山王,單憑這句話,誰都認為是隨便說說的酒后狂言,但聯系他在傅延文部和邢小星部的作為,就不能認為是無根據的狂言了。龔德興和申智鐵都說,李俊生是個極有心計的人,像這樣的人是不會憑空說這么一句話的。
那么,如果他想做銀山王,他會怎么做呢?拉部隊!像李俊生這么精明的人肯定懂得這一點。他絕不會認為,憑他父親那個虛職和他手下幾十號人能做銀山王。于是他就想把保安團抓到手里,接著還把邢小星部等其他在銀山的部隊抓在手里。
如果真是這樣,他說的“八大隊由德興管事就有文章做”這句話,就容易理解了。他想計算八大隊這支部隊!他想,我死了,縣委幾個同志外人不知情,八大隊有可能由德興主事。而德興講義氣,可能會看著師兄弟面子上跟他干,他甚至可以跟德興說,我們師兄弟一起好好干一番大事業吧!
如果李俊生有這個想法,該如何將計就計呢?看來,好不容易在他身邊安了張晨這顆棋,可以大派用場了。特委的通報早一點到就好了,可惜還讓張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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