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像其他大型山脈一樣,林茂而石洞繁多,正是個藏身的好地方,陰山馬賊正是以這個地方為據點,而這里濃霧非常多,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進來,極為容易迷失方向,這也是官軍一直以來奈何不了馬賊的一個原因,所以在官軍的兵丁之中,稱陰山的濃霧為“死亡之霧”!
斐龔來了,帶著萬眾黑旗軍,不管血色骷髏那幫小子如何請命,斐龔是一個都不帶,只不過是讓李釜和芭天跟在了他的身邊,當然了,還有斐龔的貼身護衛傅蓉雪。
經過十幾天的跋涉,他們已經是來到了陰山山麓,望著連綿起伏的山巒,斐龔他們現在連馬賊的老巢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一點兒概念都沒有。
“嘿嘿,斐龔大老爺,這下子傻眼了吧,這么大個地方,你可知道,大山里就算是藏兵百萬,若是你不知道他們具體的位置想要找出來也是難事,更何況陰山馬賊的數量并不會太多,而且他們熟悉地形,我看你們這一次可是非常玄乎啊!”傅蓉雪咯咯的笑著,像是個剛下蛋報喜的老母雞。
斐龔送給傅蓉雪的只有白眼,反正黑旗軍不是他的嫡系部隊,只是雇傭軍,而斐龔也是希望借著這次機會,將黑旗軍的頭目給逼出來,省得繼續讓他躲在隊伍里面裝孫子,若是這次能夠借機削弱一下黑旗軍的實力。那么斐龔會更加高興地,畢竟沒有人喜歡自己身邊呆著一頭兇惡的白眼狼,要擔心它隨時會反噬的滋味可是相當不好受的。
見到斐龔不搭理自己,傅蓉雪也是有點無趣,只不過看樣子斐龔他們是一點兒便宜都沒法占到,這卻是讓傅蓉雪感到非常的欣慰。她那原先讓斐龔打擊的沒有一點兒自信地脆弱心靈又開始強壯了起來。
“哼,馬賊們。我斐龔來了。黑旗軍的弟兄們,這一次只要將馬賊一舉蕩平,這個月地薪金翻一番,而且劫掠到的財物是八二分賬,你們能夠得到八。而我只拿二!”斐龔大聲嚷著。
黑旗軍沸騰了,人為財死,這些將腦袋提在手里混飯吃的雇傭兵所圖的不過就是財,現在斐龔破天荒的給出重賞,黑旗軍地戰士們不瘋狂才怪了。
“斐龔,你這……”李釜低聲的對斐龔說道。
斐龔笑了笑。沒有回應李釜,只是他心中自然是自有主張,這一次兇險非常,斐龔可不想黑旗軍的這幫牲口在戰事不利的時候打退堂鼓,所以他才會給出重賞,斐龔不是個對錢有仇的人,相反他比其他人更知道金錢的美好,所以要想他大方一回,那你所需要付出地代價絕對是巨大的。
見到斐龔胸有成竹的樣子。李釜這才收起自己高懸著的心,或許斐龔并不是十分需要他的牽掛才是。
“前進!”斐龔大聲吼著,萬眾黑旗軍,就像是一片烏云飄了過去,不久之后,幾個山頭都是被黑旗軍的人給鋪滿了,因為這里是林地,所以戰馬不能也跟著一起跨越崎嶇的山路,只能是在山麓邊放著,讓一些黑旗軍守護住!
善攻者可上達至九霄之外。善守者可藏于九地之下。但要想達到這種程度,依舊是脫不開對戰場信息的收集。所以這一次斐龔將拜火族的飛鷹也是帶了來,有了飛鷹,便相當于是在方圓百里之上給自己安裝了一雙眼睛,這一點是非常重要地依仗,要不然斐龔也是不敢擅自進入如此險地,另外斐龔也是讓王二狗挑了5只嗅覺靈敏的猛犬,這樣,飛鷹在上,猛犬在下,形成上下結合的“斥候”組合,也算得上是先進非常的搭配了。
自從進入了山地之后,原本總是趾高氣昂的黑旗軍卻是好像突然間乖巧了許多,畢竟失去了戰馬,黑旗軍就像是失去了雙腿那般,戰斗力削弱是非常之大的,若不是斐龔許下了那么豐厚的賞賜,黑旗軍也是不大情愿接下難度這么大的任務的。\
蛇無頭不行,原本斐龔是想要觀察一下黑旗軍到底是有還是沒有首領的,但是見到黑旗軍到處亂竄,實在是太過混亂,他也就是顧不上去觀察什么了,當下便是大聲呵斥著指揮黑旗軍。
經過斐龔地一陣罵街式地指揮之后,黑旗軍的秩序大好,雖然斐龔地態度非常惡劣和粗暴,但李釜也是不得不承認,在大場面中斐龔總是能夠表現出超常的指揮能力,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吧。
“大哥,看起來事情好像并不是像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啊!”斐龔含糊其辭的說道,因為身旁有個傅蓉雪在,所以斐龔也不好將話挑明了說。
“是啊!”李釜應聲道,如果黑旗軍真的是有首領,這個時候不可能讓自己的隊伍如此走法的,而且面對斐龔要黑旗軍進入山區這個險惡的提議,估計那個首領也不會輕易的答應,一切都顯示著這支黑旗軍應該是一個非常松散的隊伍,這可就讓斐龔和李釜都是驚嘆非常了,只因為黑旗軍在平原的表現那簡直就如同是神人一般的,這若是沒有一個人從中調度,而只是純粹的靠默契,那就太過驚人了,只是按照現狀,似乎黑旗軍又不可能存在有首領,有了這個認知之后,斐龔不由的在想自己是不是能夠將黑旗軍慢慢的收攏到自己的隊伍,那樣的話豈不就是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了,不夠這也是一個需要時間的事情,當務之急,還是應當逐漸削弱黑旗軍的實力才是正道,不管未來如何,越是精簡的黑旗軍,越是符合斐龔的利益。=
傅蓉雪滿臉狐疑地望著斐龔和李釜二人。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些什么,但是直覺告訴傅蓉雪,那一定是個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傅蓉雪就算是再聰明,也無法從只言片語中就能揣度出斐龔和李釜在聊些什么。
芭天瞪著他的牛眼,這么些天。芭天可是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傅蓉雪,這個女人是高句麗人。而且就是以前老爺天天念叨著的傅蓉雪,芭天沒理由不對傅蓉雪特別上心的,如果她要是有什么歹毒之心,而傷害到老爺的話,那么芭天覺得即便是自己萬死也無法抵消自己地疏忽的。而就是他那些受了斐龔老爺那么多好處地山精村的同胞們,也不會原諒他的。
傅蓉雪冷冷的瞪了芭天一眼,這個大個子總是盯著自己,被人無時無刻的盯著,這樣地感覺可是相當的令人不舒服,而芭天倒好。一點兒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就是回瞪了過去,這下子兩人倒像是斗牛一般的對上眼了。
斐龔也是看到了芭天和傅蓉雪之間的不對勁,不過斐龔明白,芭天這般都是擔心自己,所以斐龔只是笑了笑,他并不想插手這兩人之間的暗戰,只要不發生沖突,讓他們兩個陰來陰去的就是。反正瞪上幾眼也不會掉肉。部隊繼續前行,只是方才還是晴空萬里,突然之間就是云霧繚繞了起來,飛鷹在空中鳴叫著,但這并無助于它看清楚下面地情況,而那些猛犬倒是無礙,繼續著它們的職責,斐龔皺起了眉頭,這里的環境變化實在是太快,快到讓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這個時候。斐龔才意識到宇文泰交給自己的絕對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奶奶個熊。斐龔也是不信這個邪,他就是要看看到底是陰山的馬賊厲害呢,還是他斐龔厲害。
“斐龔,這里的氣候十分無常啊,這該死的大霧!”李釜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擔心,即便是李釜,也從來沒有在這樣地地形作戰過,而對方的老巢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若是他們充分的因勢導利,那就相當的令人頭疼了。
其它人都是神情肅穆,唯獨傅蓉雪的神情異常輕松,她嘴上都是哼起了高句麗的民謠小調,看樣子能夠見到斐龔他們如此艱難,傅蓉雪大小姐的心情是相當的不錯。
“叫他們脫下頭盔和鎧甲!”斐龔冷聲說道。
“斐龔,你這是……”李釜皺眉了,黑旗軍的鎧甲那可是他們地命啊,讓他們脫掉鎧甲豈不就是跟讓他們自戕有什么兩樣。
斐龔凝聲說道:“現在這么個環境之下已經是由不得他們繼續執拗于他們身上地鎧甲了,若想要減少傷亡,就只有這么做了!”在權衡讓黑旗軍減員和獲得勝利的取舍上,最終斐龔都是會選擇獲得勝利,勝利就是斐龔地命!
李釜默默的看著斐龔,他不是不知道斐龔對黑旗軍安著什么樣的心思讓黑旗軍們前來圍剿陰山馬賊的,但是李釜更加明白斐龔之所以讓黑旗軍脫下鎧甲,其實并不是害他們,而是為了保衛他們,山林中負重那么多,不但不能成為防護的工具,反而可能會成為他們身上最大的累贅,若是跟馬賊遇上了,絕對不是馬賊們的對手。
“讓弟兄們將鎧甲都脫了!”李釜大聲的嚷著,然后他四處去傳達斐龔的命令去了。
斐龔轉過身來笑著對傅蓉雪說:“娘們,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定會失敗?那么你就瞪大了眼睛瞧好了,別到時候說沒看到我是怎么將馬賊們干掉的,而不能將這件事完整的敘述下來,好向你的同胞告密啊!”
傅蓉雪身上起了冷汗,雖然斐龔沒有以過于嚴厲的語氣跟她說話,但是傅蓉雪明白,斐龔知道了她曾經秘密往國內發送了一封信箋的秘密,傅蓉雪想著自己既然是呆在了斐龔身邊,那不如利用這么好的條件,將一些情報回報給國內,那樣即便是未來斐龔和高句麗之間有一場大戰,那么自己的族人也是有一定的心里準備,一路之上,傅蓉雪都是沒有看出斐龔神情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所以她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人知道她給國內傳回一封信地事情。
斐龔見到傅蓉雪臉上突然就沒了血色,牙齒緊緊的印在下嘴唇上,他便冷聲說道:“你放心,你那封信已經發出去了,我并沒有截留,你可以繼續發信啊。我不會阻攔你什么的,這樣也好讓你的族人成天提心吊膽的。好好的跟他們說說我地厲害之處吧,哇嘎嘎……”斐龔大笑著揚長而去。
傅蓉雪盯著斐龔的背影,她看地有幾分呆住了,好深沉的心機,如果今天不是斐龔說了出來。傅蓉雪還在得意自己的秘密沒有人能夠發現呢,而現在呢,情況好像徹底的發生了變化,傅蓉雪知道,不管自己怎么發信,信箋都是會經過截留。不能通過的就無法順利回去,可以通過地他們就會放行,傅蓉雪是越想越怕,若是斐龔不和她說,而在以后的一次截留信箋的時候篡改信箋的內容,那可就非常麻煩了。至于信鴿為什么會被擒,傅蓉雪很自然的想到了那些飛鷹,該死的飛鷹,傅蓉雪咬得自己地牙齒都咯吱作響。
陰山起霧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時間里,都是霧天,濃霧彌漫,即便是白天,也是跟黑夜無異,你根本無法看清你附近一尺意外的東西,斐龔不敢再趕路了,畢竟他們可是氣勢洶洶的殺來的,人數眾多,隊伍浩蕩。這樣的舉動不可能不在山里弄出響動的。而斐龔也知道,一個星期的時間足以讓馬賊知道他們的存在。即便是在濃霧天,對方也是個非常危險地存在。
停止前進!這就是斐龔的決定,有許多人不解,但是稍微有些頭腦的人還是明白這應該是非常正確的決定,在這么個大霧天如果繼續再趕路,簡直就和自殺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大哥,隊伍編排的怎么樣了?”斐龔凝聲問道。
“按照你的安排,咱們占了5個地勢較高的連片山頭分散駐扎!”李釜對斐龔的提議非常佩服,斐龔是讓黑旗軍分成5塊,分別在5個地勢較高的山腰以上地部隊進行駐扎,而且還讓人抓緊時間構筑一些陷阱防御,雖然斐龔不是要占山為王,但是他更加明白什么叫做防患于未然地重要性。
斐龔點了點頭,他眺望著遠處翻騰的云海,這么個鬼天氣,不是行軍地好天氣,更不是打仗的好天氣,他明白,馬賊跟他們并沒有血海深仇,而且他們也是凡人,不是什么天兵神將,在這么個鬼天氣,他們也是兩元一抹黑,你就是不設防讓他們來攻,怕都是沒有什么膽量。
“這么耗著也不是個辦法!”李釜長嘆了口氣,十分無奈的說著。
斐龔又何嘗不知道,只是現在似乎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也就只能是這么暫時行這么一著緩棋了。
“老爺,咱們什么時候去攻打馬賊?”芭天朗聲說道,芭天說起話來嗓門還是那么的大,聽得旁邊的傅蓉雪是皺起了眉頭。
“嘿嘿,小子,你還怕沒仗可打嗎?你可別忘了,你那護衛之職可是轉讓給了傅蓉雪,所以開戰的時候你可是絕對的先鋒,哈哈哈哈哈!”李釜大聲笑著。
芭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斐龔嘎嘎大笑著說道:“什么時候霧散了,咱們就繼續前進,就算是馬賊們是能打洞的老鼠,我也要將他們從洞里面給掘出來!”
傅蓉雪皺了皺她的小瑤鼻,這女人可是不大相信斐龔能有這么大的能耐,她自己都是不知道斐龔是從哪里來的那么大信心,但她更加明白,山里的馬賊非常不好對付,她就曾經帶兵圍剿過高句麗境內的馬賊,結果是撒花羽而歸,那一次失敗讓傅蓉雪懂得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窩在山里的馬賊那是相當不好招惹的。
三天過去了,大霧依然沒有散去,但是斐龔卻是遇到了一個更加棘手的問題,隊伍開始發病了,有些人是痢疾,有些人是中了濕毒昏迷不醒,這大山里的氣候并不是誰都能適應的,黑旗軍以前雖然也是在山地間混過一陣,但那些小山根本不可能像這里一般的云霧彌漫。
斐龔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大聲呵斥后勤官將葛鴻制備的一些化解山地病的藥丸給取出來,送給一些生病了的戰士服用。
“斐龔,生病的人是越來越多!”李釜沉聲說著,他知道,雖然葛鴻制備了一些特效藥,但是現在他們可是萬眾的軍隊,那點藥根本就不夠用。
斐龔這個時候有點后悔沒有將葛鴻給帶到戰場之上來了,即便是葛鴻不能來,若是杜中來了,這個時候應該也能有個人看能不能采一些山藥來醫治士兵。
“現在若是有個人知道什么草藥對治這些病有效的話那該多好啊!”斐龔感嘆著說道。
在斐龔說完之后,傅蓉雪神情十分不自然,她趕忙是將頭扭向了別的地方,佯作眺望裝。
只是傅蓉雪的這些動作都落在了芭天的眼中,芭天齜牙笑了,他指著傅蓉雪,大聲的嚷道:“老爺,這個婆娘應該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