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大隊的社員們,也感覺有點好笑,工作組說是接手大隊書記,可是各個生產(chǎn)隊的隊長要開會,卻往楊楚生這邊跑。
這真的笑話,那位農(nóng)辦的林主任,也不得不往楊楚生這邊來。因爲他是想出一個辦法,讓這些隊長到大隊開個會,不就是隊長們,承認他是書記了嘛。
隊長們纔不管,生產(chǎn)隊長又不是幹部,他們爲什麼要聽人家的。何況,他們大隊的生產(chǎn),這林主任知道多少,真的要讓他們不當隊長,大隊也沒辦法。
真的,這林主任沒辦法了,總之這個大隊書記,就是暫時的,他也暫時不起。人家大隊幹部一大早要到田裡,他也不能,他得先到公社然後纔來。而且每次進紅光大隊,就沒看到社員給他好臉色。
說起來也笑話,紅光大隊,相當於兩個大隊書記,楊楚生沒有書記的名,但卻是真正的決策者。
新搭好的竹寮,就是一個字,爽!比以前寬,也更加牢固。楊楚生還買了一張竹子做的涼牀,大夏天的,往外面一放,放那裡睡那裡,真的爽。
“譁”!楊楚生將一瓢水,往剛剛種下去的竹子上澆,將來這些竹子長大了,整個竹寮,那風景有多美。這哥們還跑到東方大隊,挖了兩棵桃樹,還是一人多高的。到了臘月,桃花一開,那更加美。
這哥們真有空,大隊的水稻都要開花了,建築隊和養(yǎng)豬場,又不用他自己管。就如他當隊長時候說過的話,聰明的管理者,並不用整天忙。反正就坐在水坑邊,看著水底裡,放進去才兩三天的小魚在活躍地遊動,看得臉還露出笑。
“咳!”這聲音,不是桂香嫂的還有誰,她是來問印刷廠的事了。那事過後,其實在村裡都沒有人提起了,社員們也都不是無腦,誰相信有這種事。
“縣百貨公司的印件印好了,我送去吧。”桂香嫂站在苦楝樹下喊。
“我自己送吧,反正我沒事。”楊楚生站起來,就往樹下走。
桂香嫂還看一下週圍,心裡還是有點慌,搞不好又得讓人家說什麼閒話??粗鴹畛c點頭,然後笑一下“那行,早點吧,涼爽點。”
“知道了,我洗一下衣服就走?!睏畛舱f。
“喂,民兵是來叫你的吧?”桂香嫂看著往這邊走的一個民兵就說。
楊楚生也轉(zhuǎn)頭瞧,民兵還沒開口,他就大聲問“有事嗎?”
“公社黨委辦公室打來電話,讓你去一下?!泵癖彩谴舐曊f。
“切!”楊楚生不滿地出聲,看著桂香嫂說,你去送吧,我走路到公社。
桂香嫂咬著嘴脣,帶水的眼睛看著他,她當然擔心了。那件事公社還沒有什麼風聲,黨委辦公室叫的,可能就要處理了。
楊楚生當然也是這樣想,點上一根菸,大步就走。
後面的桂香嫂,突然低下頭,一擔心,她就會流眼淚,擦一下眼睛,往竹寮走。他說衣服還沒洗,她想幫他洗完了,纔到縣城。
楊楚生的步子邁得可不慢,後面的小白一會跑前,一會又往他身邊跑。一人一狗,路上的人看見了,還以爲他是沒事到處走走。
“小白,快跑!”楊楚這傢伙突然心血來潮,大聲一喊“砰砰砰”撒開腳步就衝。
好傢伙,公社兩個守門的,正在喝茶閒扯,突然聽到“砰砰砰”的腳步聲,以爲什麼事呢。還沒等他們走出門房,又是嚇一跳,楊楚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裡面就衝,後面還跟著一條白狗。
這可讓人笑大,首先是張英紅第一時間看見的,因爲她在窗戶裡,看見他的身影一衝而過。還以爲什麼事,卻見這傢伙衝進公社,靠在一棵桉樹上,急促地喘氣。還不止她會笑,所有看見的人都在笑,只有在辦公室裡,看見他的羅書記,卻是一臉陰沉。
公社對於楊楚生的作風問題,自農(nóng)辦主任被楊楚生兇了一頓,還質(zhì)問公社有沒有調(diào)查,這也讓羅書記想調(diào)查。其實也就是作作樣子,只是工作組找了兩個女人問一下而已。然後還開了兩三次黨委委員會議,同樣也是作樣子,要怎麼說,還不是羅書記說了算。
那位統(tǒng)戰(zhàn)部長也搞笑,這事他可以不管,就推說有別的事??傊蜅l老的人,就懂得少得罪一個人,特別是年輕幹部,說不定以後就少了一件麻煩。
這也好,羅書記才巴不得你統(tǒng)戰(zhàn)部長不要來呢。以他的意思,就是撤消楊楚生大隊書記職務(wù),以前是工作組暫時代理,現(xiàn)在就是正式要跟他宣佈了。
楊楚生也不是白癡,他的書記職務(wù)都沒有了,公社黨委辦公室叫他來幹嘛,不就是擺明著來嘛。反正他也在所準備,老子就不答應(yīng),就偏偏要當這個大隊書記,怎麼著?
公社黨委辦公室裡,所有黨委委員都在,楊楚生直接就進,後面的白狗也懂事,自己趴在樹下納涼。
都在點頭,但沒有一個人跟楊楚生出聲打個招呼,因爲他也沒先跟誰招呼。這哥們多神氣,自己找個空位子就坐,然後掏出三五,纔不管一雙雙眼睛有多驚訝,人人都手裡夾著香菸,他也不用再發(fā)了。
羅書記沒在,他就是故意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等著這個小知青的,看他從外面衝進來,也吃一驚,以爲要跑到他跟前,將他揍一頓。然後見他靠著樹猛喘,看到他的人都在笑,也讓他感覺,這分明就是一個小屁孩,才做出這種小孩子的戲法。
“羅書記!”幾個聲音都朝著辦公室的門叫。
楊楚生也看一下走進來的羅書記,這羅大書記只顧著跟叫他的人點頭,一眼也不鳥他,那他爲什麼要鳥他。
“人都到齊了,楊楚生同志也來了?!绷_書記一坐下就說。
辦公室裡特別安靜,羅書記說完了停頓一下,就是沒有人開口。
楊楚生兩個鼻孔衝出與衆(zhòng)不同的煙霧,他也不開口。
“鑑於楊楚生同志的錯誤,還有他已經(jīng)領(lǐng)了回城手續(xù),戶口和糧食都遷出紅山公社,所以他已經(jīng)不再適合擔任紅光大隊黨支部書記。”羅書記說完了,吸一口煙,看著楊楚生問“楊楚生同志,你有意見也可以說?!?
“我當然說,羅書記,我犯了什麼錯誤?”楊楚生翹著二郎腳就問。
“經(jīng)過調(diào)查,你們是沒有發(fā)生關(guān)係,但你也看了人家的身體,這就是錯誤。”羅書記也說。
楊楚生笑一下“無意撞見的,也算是錯誤?還有,向公社報告我跟她們發(fā)生關(guān)係的人,是不是誹謗,爲什麼沒有處理?”
羅書記也笑著說“無意和有意,這個就無法調(diào)查,你說是無意的,那有沒有其他人作證?”
楊楚生笑出聲,乾脆站起來說“羅書記,你是不是要再製造出冤假錯案?那個報告我們發(fā)生關(guān)係的人,就可以作證,問題是你們要不要認真問。”
好傢伙,楊楚生不但說得大聲,還瞪大一雙眼睛,然後又說“我不接受撤消我的職務(wù),因爲我沒有犯錯誤,還有,爲什麼報紙上在表揚一些知青放棄回城,我不回城卻成了撤消我的理由,我就不接受?!?
楊楚生說完了,又重新坐下,瞧瞧你羅書記要怎麼辦。
羅書記發(fā)怒了,還怎麼辦。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是在製造冤假錯案,他能不氣。也提高聲調(diào)說“楊楚生,這是公社黨委會的決定,你卻說是我製造冤假錯案?!?
“公社黨委會決定,就是黨委會的錯!”楊楚生的聲音也不小。
老天爺!屋裡所有人都呆,這樣大聲喊,外面的人也聽見了。有幾個人假裝是有什麼事,走到辦公室外面慢慢走過,再走遠點,跟其他的工作人員一說,都在眨著眼睛發(fā)傻。
“楊楚生,你不單現(xiàn)在說黨委的錯,還在工作組面前罵黨委,你這是目無黨紀!”羅書記幾乎是在喊。
“冷靜點。”黨委副書記急忙伸手拉著想站起來的楊楚生說。
楊楚生已經(jīng)冷靜不下來了,聲音比羅書記還響“因爲黨委先是不按程序,沒有調(diào)查就先下結(jié)論,我倒是懷疑,是黨委的決定,還是你羅書記一個人的決定!”
“砰”!羅書記一巴掌就朝著辦公桌拍,又大聲說“你這是蔑視黨委,污衊上級?!?
“我說的是事實!”楊楚生一說,手一揮,也是“砰”地一聲響。這一響,不但震得裡面連同外面的人,心都是一跳,也震得桌子上一個茶杯跳了起來,又“啪”地落下。
又是“砰”地一聲,羅書記的手再一拍“你這樣的錯誤,不但要撤消你的職務(wù),還要開除你的黨籍?!?
衆(zhòng)人的心頭又是一震,因爲又聽到一聲更響的“砰”一聲。
楊楚生也是第二次往桌子上拍,大聲說“你試試!告訴你,你不報案,我到派出所報案,報有人誹謗我。還有,我不接受撤消我的職務(wù),大隊書記,我照樣當!”說完了,轉(zhuǎn)身就走。
老天爺!這是紅山公社有史以來,一個大隊書記,跟公社書記對拍桌子。
楊楚生走出辦公室,看見陳燕在廣播站裡,朝著窗戶往這邊看,也看見不少工作人員,都在眨眼睛看著他。他可好,直接就往派出所走,讓吳擁軍也瞧瞧,他告他三嫂誹謗,看派出所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