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龍教的都城龍城四面環(huán)山,站在山上放眼望去,盡是黃土,唯有這山坳之中的繁華都市使人眼前一亮。
東方矢立馬停在山頭,眺望龍城,思緒萬千。
龍城中有一建筑高高聳立,劍指蒼天,便是盤龍塔,是龍教總部龍宮的中心,據(jù)說是龍教教主閉關(guān)之所。
西域風(fēng)大,山上更是如此,吹得東方矢耳邊呼呼作響。
東方矢本欲南下,此刻見到龍城,心情激動:“我的仇人盡在這座城里……西門岳或許正在那盤龍塔里吧……”想到此處,東方矢不禁生出策馬進(jìn)城的沖動。
“既然已經(jīng)這么近了,不妨進(jìn)去探一探。”想到此處,東方矢策馬下山,朝龍城東門狂奔過去。
一盞茶的工夫,東方矢已到龍城東門門口。
東方矢牽馬步行進(jìn)城,只見街上熱鬧非凡,往來行人摩肩接踵,還伴隨著一陣歡快的笛聲。
“此地繁華,比之旭城,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東方矢心中不禁感嘆,循著笛聲走去,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坐在街邊吹笛賣藝,神色甚是投入。
以前在宮中,東方矢也聽過不少宮廷樂師的合奏,卻從沒聽過這般歡快的笛子獨(dú)奏,而且是在他所痛恨的龍城。東方矢不禁駐足欣賞起這笛聲。
不一刻,那藝人一曲結(jié)束,看見東方矢,道:“讓小哥見笑了,如不嫌棄,我二人合奏一曲如何?”東方矢聞言一驚,隨即明了,道:“先生誤會了,在下對音律一竅不通。在下背的不是琴。”那藝人笑道:“原來如此,是在下誤以為小哥是琴師了。”
東方矢問道:“先生可是在此賣藝,以此謀生?似乎沒什么人注意啊。”那藝人笑道:“非也,在下只是愛好吹笛,閑暇之時(shí)便出來吹上幾曲。別人聽不聽又有什么關(guān)系,在下只是吹給自己聽。”東方矢道:“吹給自己聽?”那藝人笑道:“呵呵,當(dāng)然還有像小哥這樣的朋友。”
東方矢道:“先生的笛聲在下很是喜歡,有機(jī)會……可以去別處表演,或許會有很多人駐足觀賞的。”東方矢本想說“有機(jī)會來我們旭城表演”,但怕暴露身份,便立即改了口。那藝人笑道:“小哥過獎了,在下一直居住在這龍城之中,蒙教主恩德,遠(yuǎn)離戰(zhàn)亂,生活安定……天下只怕沒有那座城比得上這龍城了。”東方矢聞言,心中不快:“胡說,難道我們旭城就比這龍城差了?”口中卻道:“先生所言極是……就此別過。”“就此別過。”東方矢牽馬離開了,歡快的笛聲又再次響起。
東方矢本以為,龍城會因?yàn)辇埥痰母F兵黷武而民不聊生,然而事實(shí)并非如此。東方矢不禁心中感嘆:“西門岳心狠手辣,沒想到卻能將龍城治理得這般繁華,百姓也安居樂業(yè)……”
東方矢行至一樓門口,便有一人溜了出來,笑道:“客官里面請,小的給您牽馬。”東方矢抬頭看了看門上的牌匾,不識上面的西域文字,見門內(nèi)情形,分明是家客棧,于是道:“要給我的馬喂最上等的飼料,聽見沒?”說罷,給了那人一粒碎銀子。那人收了銀子,連連稱是,樂呵呵地牽著馬繞進(jìn)后院去了。
東方矢剛進(jìn)客棧,便又有人立刻迎了上來,臉上笑開了花,顯然便是這店里的小二哥。那小二哥道:“客官要什么盡管吩咐。”東方矢道:“我要住店。”那小二哥道:“您來得真巧,我們龍興客棧現(xiàn)在是不多不少,剛好就剩一間上房,您隨我來。”
東方矢跟著那小二哥上了樓,那小二哥只是說個不停:“這些天來龍城的人那叫一個多,客官知道為什么不?”東方矢接口道:“不知。”那小二哥道:“客官您不是練武的,不知道也正常。我們教主在龍須口設(shè)擂招募龍須使。”
東方矢知道龍教之中自教主向下的官職依次叫作“龍角使”“龍牙使”“龍爪使”,卻不曾聽過有“龍須使”這么一職,不禁好奇,便問道:“這龍須使是干什么的?”
那小二哥道:“這龍須使就是教主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啊。只是自西門教主繼位以來,這位子一直都空著,西域各地的武林中人無不眼紅這龍須使一職,這不,都在這幾天匯聚在龍城。昨天剛有個叫‘凌云劍’凌峰的打擂不成,今兒大早就走了,這才空出了一間房供客官您住啊。”
房間是樓梯口左手位最里面一間,一扇窗戶剛好對著來的那條街上。東方矢見房間內(nèi)甚是整潔,對那小二哥道:“很好,叫廚子給我煮碗素面,我馬上就下去。”“好嘞!”那小二哥樂呵呵地下樓去了。
東方矢卸下包袱和劍匣,關(guān)好窗戶,尋思:“龍教招什么‘龍須使’不知是什么用意。”
東方矢鎖門下樓,尋到靠近門口的第二張空桌子坐下。剛一坐下,只聽一聲:“客官,您的面。”那小二哥已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過來,擺在東方矢面前。
此刻正值未末時(shí)分,并非飯點(diǎn),只里面一桌坐著個喝酒的漢子。東方矢自清晨離開騰龍村,未曾進(jìn)食,此刻腹中饑餓,接過碗筷便大吃起來。
只聽門口傳來一聲:“小二,給爺來壺好茶!”東方矢抬頭望去,只見兩個江湖豪客打扮的漢子踏進(jìn)了大堂,在最靠門口的一桌坐下,都將各自的佩刀平放在桌上。
東方矢見著這兩人皆三十多歲年紀(jì),卻不知是不是來打擂謀職的。
那小二哥忙送上一壺茶,那兩人便一人喝了一碗,似是口渴之極。
只聽面東的瘦漢子道:“他奶奶的,幸好趕上了,累死我了……”說完又喝了碗茶。另一個面北的胖漢子道:“是啊,要不是殘劍門的鼠輩前來我絕刀門尋事,非得我‘單刀神’胡連飛出馬擺平,豈會拖到這最后一天才來?”東方矢暗道:“原來今日是打擂的的最后一天了。”
瘦漢子笑道:“胡師兄的‘絕妙連環(huán)八十一刀’誰人能擋?只要胡師兄一出馬,再大的事也能擺平了。”這話只教胡連飛聽得滿臉堆歡,胡連飛一邊摸著胡子一邊道:“哪里哪里,咦?金師兄又是被什么事耽擱了?”
那瘦漢子笑道:“小事小事,霹靂堂的鼠輩尋我們迅刀門的晦氣,好在我‘單刀無敵’金正標(biāo)在,一口氣把他們都打跑了。”胡連飛道:“哈哈哈,金師兄的‘風(fēng)馳電掣追魂奪命刀’威震江湖,料那霹靂堂的鼠輩也不敢放肆。”說罷,兩人都哈哈大笑。
東方矢尋思:“一個‘單刀神’,一個‘單刀無敵’,好囂張的外號,只怕是言過其實(shí),沒什么真本事吧……且看看能不能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接著聽他二人說話。
胡連飛道:“現(xiàn)在的擂主叫作什么‘?dāng)S巖金剛’許正,據(jù)說是前天上的擂臺。”金正標(biāo)道:“那么這個許正昨天守了一下午的擂啊,或許還真有些本事。不過有胡師兄出馬,只怕擂主要換了。”胡連飛笑道:“難道金師兄就不想這龍須使?”金正標(biāo)笑道:“誒,到時(shí)候你我擂臺上相斗,還望胡師兄手下留情,別讓小弟我輸?shù)锰y看就行了。”說完兩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東方矢心道:“雖沒聽說過那個什么‘?dāng)S巖金剛’許正,既能守得半天擂,定也有點(diǎn)本事,而這兩人一唱一和,自吹自擂,或許根本不是那許正的對手。”
金正標(biāo)道:“胡師兄,你說我們的教主為什么現(xiàn)在招龍須使?”胡連飛道:“莫非教主他老人家是考慮下代教主的人選?”
金正標(biāo)道:“這可不對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下代教主定是龍角右使‘玉蛟龍’范榮。”胡連飛道:“龍角右使大人年輕有為,的確是下代教主的不二人選,可金師兄你別忘了,當(dāng)今的西門教主是怎么當(dāng)上教主的?”金正標(biāo)道:“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當(dāng)年韓教主也是招龍須使,當(dāng)年的西門教主技壓群雄,才進(jìn)了龍教,韓教主逝世前便將龍教教主之位傳給了西門教主。”
胡連飛道:“這么一說,我倒覺得這擂也不是這么好打的。”金正標(biāo)道:“對哦,就我們倆,就算是和當(dāng)年的西門教主比,也差了十萬八千里。”
東方矢心想:“這二人如此自己為是,對西門岳、范榮倒是頗為忌憚。這龍教中人當(dāng)真?zhèn)€個都如此厲害?”
胡連飛又道:“西門教主神通廣大,龍教右使也年輕有為,只略施小計(jì),便將東方岱的三十萬大軍打得屁滾尿流,就連東方岱那廝的性命也一齊收了去咯……”
東方矢聞言大怒,右手拇指一用力,已將筷子的上端扳下一節(jié),隨即對著胡連飛的左手手腕彈去。
只聽“哎呦”一聲,胡連飛已站起身來,右手捂著左手,哇哇亂叫。金正標(biāo)見狀,連道:“胡師兄,你怎么了啊?”胡連飛道:“奶奶的,有人射中了爺?shù)氖滞蟆!苯鹫龢?biāo)問道:“你可看清了,是從哪射來的?”胡連飛只是搖頭,見除了最里面的喝酒漢子,店里所有人都看著他,忽地又叫道:“是他,喝酒的那廝!這等雕蟲小技怎逃得了爺爺?shù)难劬Γ俊?
東方矢心中暗暗發(fā)笑:“我和你們鄰桌,你們都沒發(fā)現(xiàn),為了找回臉面,還硬說是最里面喝酒的那位,真是十足的草包。”
胡連飛、金正標(biāo)二人拿起刀,走到里面喝酒漢子的桌前。
東方矢觀望過去,只見那漢子五十上下,頭發(fā)散亂,只顧喝酒。東方矢暗道:“這漢子只怕要倒霉了。”
那小二哥見胡連飛、金正標(biāo)手里提著刀,連忙趕過去,笑道:“客官……”沒等那小二多說,胡連飛大喝一聲:“滾!不然連你也宰了!”那小二哥嚇得立刻退了開去。
胡連飛對著喝酒漢子道:“兀那漢子!爺爺也不跟你一般見識。只要給爺爺磕幾個響頭,陪個不是,爺爺我‘單刀神’就饒你一命。”金正標(biāo)也附和道:“這位胡大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單刀神’,自是說話算話的,你若磕頭求饒,我‘單刀無敵’金正標(biāo)保你無事。”
東方矢見那喝酒漢子,仍是自顧喝酒,神色鎮(zhèn)定,對胡、金二人的話置若罔聞,不禁心中起疑:“也不知這漢子是酒喝多了,還是身懷絕技?”
胡連飛見那喝酒漢子頭也沒抬,無視他二人存在,將刀抽出,大喝道:“如此大膽,別怪爺爺我不客氣了!”舉刀便要朝那喝酒漢子的頭頸砍落下來。
東方矢見狀大驚:“怎可讓這無辜之人死于非命,我非救他不可。”于是用相同手法,又將筷子折下一節(jié)對準(zhǔn)胡連飛的手腕射了過去。
胡連飛持刀的右手手腕中招,手中單刀“咣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
金正標(biāo)掉頭張望了一番,對胡連飛道:“胡師兄,時(shí)候也不早了,就不跟這醉漢一般見識了。”胡連飛拾起地上的刀收入刀鞘,強(qiáng)笑道:“嗯,不錯,我‘單刀神’胡連飛一向不與平頭百姓為難,況且有要事在身,就不與你計(jì)較了。”說罷,兩人飛奔出了客棧。那小二哥方才被胡連飛這么一嚇,也不敢上前討茶錢。
東方矢丟下碗筷,追著胡、金二人也出了客棧。
此時(shí)剛至申時(shí),街上行人都紛紛朝胡、金二人奔去的方向奔去。
東方矢跟著人群走了一段,只見不遠(yuǎn)處聚集了不少人,一座擂臺后面插了一面繡著龍的大旗,旗下一張長桌,面前坐了三人,似是龍教之中的大官,他們身后還站了一排侍衛(wèi)。擂臺之上,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站在擂臺之上。
東方矢邊繼續(xù)往前湊近,邊想:“那大漢定是那個‘?dāng)S巖金剛’許正了,卻不知桌前的三個是誰。”
桌前左邊的那人站起來朗聲道:“今日是我龍教設(shè)此擂臺的第七日,也是最后一日,如果沒人上臺挑戰(zhàn),這位許大俠便是我教的龍須使,為我教主盡忠。請?zhí)魬?zhàn)者速速上臺。”話語剛畢,便有一人躍上擂臺,大喝道:“我乃絕刀門的‘單刀神’胡連飛。”二人都向桌前三人行了禮,許正道:“請!”伸出雙手,擺出架勢。
胡連飛抽刀出鞘,將刀鞘扔在臺上,大喝一聲,砍向許正左肩。許正并不閃避,只迎了上去,右手迅速拿住許正持刀手腕,胡連飛吃痛,單刀落地。
許正左手疾出,拿住胡連飛右腰,如此,胡連飛便被許正輕而易舉地舉過了頭頂。
胡連飛被舉在半空,手腳胡亂動彈,口中只是大罵。臺下眾人看著胡連飛出丑,皆忍俊不禁。東方矢也暗暗心驚:“這許正好快的手法,好大的力氣。”心中不禁琢磨破解之法。
許正大喝一聲:“那帶刀的瘦子,接著!”說完將胡連飛扔了出去。
胡連飛在空中仍是手足亂舞,口中卻只能“哇哇”亂叫,不偏不倚,摔在了金正標(biāo)的身上。兩人都橫在地上,狼狽不堪,胡連飛叫道:“我‘單刀神’只是不削與手無寸鐵之人過招。”隨即人群中一片哄笑。
東方矢也不看那二人丑態(tài),問旁邊的一個年輕漢子道:“小哥,在下初到龍城,敢問那桌后的三位是何人?”那漢子道:“左邊那個方才說話的是龍爪使‘?dāng)噼F龍’呂勝猛大人,右邊那個是龍爪使‘利爪龍’鄭無爽大人,中間那個則是龍牙左使‘穿心龍’余誠大人。”東方矢聞言大驚,頓時(shí)心潮澎湃:“那個人就是我的殺父仇人!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這點(diǎn)兒說話的工夫,金正標(biāo)也登臺打擂,被許正以相同的手法扔了下來。胡、金二人相互攙扶著離開了人群。許正站在擂臺之上威風(fēng)凜凜,臺下眾人見許正輕而易舉便打跑了兩個,無不喝彩。
如此過了良久,無人上臺挑戰(zhàn)。
呂勝猛朗聲道:“方才的兩位雖是技不如人,卻也是勇氣可嘉。還有誰愿意登臺挑戰(zhàn)?”臺下一片騷動,仍是無人登臺。
東方矢心想:“若是上臺擊敗了這個許正,便可奪得這龍須使一職,做西門岳的貼身侍衛(wèi),便可伺機(jī)行刺西門岳。天賜良機(jī)讓我親手報(bào)這殺父之仇,雪這欺師滅祖之恨!”
呂勝猛見無人應(yīng)答,有朗聲道:“既然無人登臺,就請龍牙左使大人宣布結(jié)果。”言罷,呂勝猛坐下,余誠站了起來。
東方矢心念一動:“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上!”于是雙腳提氣,一躍上臺。臺下眾人一陣喝彩。
余誠見東方矢躍上臺來,又坐了下來。呂勝猛起身贊道:“少俠好輕功,請自報(bào)家門。”
東方矢道:“大人過獎了,在下騰龍村李忠義。”說罷向桌前席位行禮。臺下眾人議論紛紛:“騰龍村的鄉(xiāng)下人?莫非是無門無派?”“像個讀書人,估計(jì)會被許正扔得更遠(yuǎn)……”
許正本以為這龍須使一職已是囊中之物,不料又上來個李忠義,不禁眉頭一皺,道:“嘿!你也看見了,剛才那兩位帶刀的都讓我給打發(fā)走了,我勸你還是拿個兵器再與我斗。”東方矢道:“不用。”
許正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剛說完,雙手已朝東方矢抓了過去。
東方矢沒料到許正突然發(fā)難,側(cè)身閃避卻是遲了,胸口被許正的右手中指摳中,雖未點(diǎn)中要穴,卻也隱隱作痛。
東方矢大怒:“我對龍教的怨恨此刻正無處發(fā)泄,就先拿你開刀!”同時(shí)心中尋思:“余誠在戰(zhàn)場上見過父皇,或許能看出我的武功家數(shù)。我可不能戀戰(zhàn),得速戰(zhàn)速決。”
許正一抓未中,接著又是一抓。東方矢矮身避過,同時(shí)雙拳揮出,勢如閃電,正中許正兩邊鎖骨下方。許正被東方矢這雙拳擊得不禁后退了三步,卻沒摔倒。臺下一陣喝彩,也不知是贊東方矢出拳擊中許正,還是贊許正中拳不倒。
東方矢心中一驚:“這許正實(shí)實(shí)地挨了我雙拳,竟只后退了三步,下盤功夫著實(shí)有些根基。”
許正中拳,胸中大怒,眼睛一瞪,變爪為拳,“呼呼呼”向東方矢連施快拳。此拳雖快雖猛,在東方矢眼中卻是力道有余,迅捷不足,根本是毫無威脅,不值一提。東方矢一面揮拳招架,一面伺機(jī)反攻。
許正見東方矢絲毫不懼自己的快拳,心中焦急,抬起右腳向東方矢胯下踢去。
東方矢感覺腳下風(fēng)聲,心中暗罵:“愚蠢之極。”右腳運(yùn)力,一腳踹在許正的右腳上。許正右腳在空中被東方矢猛踹一腳,不由甩向身后,單膝跪地,上身便要撲倒。東方矢右腳剛一收回,左腳已跟著踢向許正胸口。只聽“砰”的一聲,許正已被東方矢踢向半空。
東方矢不等許正的身體下落,右手伸出,托住許正的腰朝外一推,許正便橫飛出了擂臺,重重地摔在地上。東方矢雙手抱拳,一聲:“承讓!”臺下頓時(shí)歡聲雷動。
“這無名小子可不簡單啊!”“有幾分西門教主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
許正雖被摔在臺外,卻是心有不甘,又立刻爬起,大喝:“老子沒輸!老子不服!”說罷,又跳上擂臺,伸手去抓東方矢。東方矢揮手格開許正雙手,順勢肘擊許正胸口,同時(shí)小腿橫掃,許正中招,立時(shí)便橫倒在臺上。
許正身體已倒,大臂對著東方矢的腳橫掃過去,東方矢輕輕往后一躍避開,不禁暗道:“這龍須使一職對你就如此重要?何苦在此掙扎?”
許正方才爬起半個身體,便又撲向東方矢,如狗熊一般。
忽一人后發(fā)先至,一手從后面提起許正,大喝:“教主所設(shè)擂臺圣地,豈容你這廝胡鬧?”說罷,便將許正甩了出去。
這時(shí)東方矢方才看見,動手之人乃龍爪使“利爪龍”鄭無爽,心中暗道:“好大的膂力。”
許正這回是被鄭無爽攆出了擂臺,不敢放肆,只得灰溜溜地離去。
臺下眾人見鄭無爽露了這么一手,可比許正的雙手?jǐn)S人高明得多,無不喝彩。
鄭無爽面無表情,退回席位坐下。呂勝猛起身道:“還有誰愿意上來挑戰(zhàn),如果沒人上臺,那這位騰龍村的李少俠便是我教龍須使,為我教主盡忠職守。”話語剛畢,竟又有一人躍上擂臺。
東方矢見許正本已無人挑戰(zhàn),自己打敗許正,擂主的地位自是無人撼動,不料剛當(dāng)上擂主竟遇到個挑戰(zhàn)者。東方矢見此人頭發(fā)散亂,五十上下,正是方才客棧里喝酒的那個漢子,聽他躍上擂臺的聲響,已知此人輕功不凡,心中一驚:“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那漢子道:“我叫馬三,雖然只是個流浪之人,卻常懷報(bào)國之心。”說罷,那馬三向四周團(tuán)團(tuán)作揖。
呂勝猛道:“說得好,我教舉賢任能,從來不論出身,請!”馬三便擺出架勢,道:“請李少俠多多賜教。”東方矢此刻心中卻又忐忑不安:“此人武功應(yīng)該不弱,我在客棧用筷子傷了胡連飛,他也一定瞧出來了,此人莫非是以此猜出了我東域之人的身份,特地加以阻攔?”
馬三搶先發(fā)招,提掌攻向東方矢,一連發(fā)了十掌,勢如閃電。東方矢絲毫不敢大意,將馬三的快掌一一化解。
馬三見快攻未能得手,又拳腳連施,一連發(fā)了二十招,一招快過一招。東方矢也絲毫不懈怠,見招接招,同時(shí)心中焦急:“這人歲數(shù)也不小了,身手竟如此矯健,三十招打得我竟無暇反攻。”
桌后席位中的余誠、呂勝猛、鄭無爽三人見二人一攻一守,皆是江湖一流的水準(zhǔn),看得入了神。臺下眾人也沒見過如此震撼的比武,皆目瞪口呆。
東方矢忽而閃避,轉(zhuǎn)守為攻,迫使馬三轉(zhuǎn)攻為守,二人片刻之間又拆了三十招,馬三仍能守得密不透風(fēng)。
東方矢心中暗自焦急:“此人拳腳功夫斷不在我之下,卻要我如何取勝?”忽一個想法涌上心頭:“此人雖是流浪漢,卻一心想要為西門岳賣命,或者就是識破我身份的人。無論是以上哪一種,我都容他不得。”思訖,剛好見馬三雙掌擊來,于是手中暗運(yùn)渾厚內(nèi)力,雙掌對著馬三的雙掌擊了過去。
“啪”的一聲,兩人手掌相擊,黏在一起,二人拼上了內(nèi)力。
呂勝猛起身急道:“二位不可性命相拼啊!”東方矢、馬三二人一心比拼內(nèi)力,卻哪里聽的到外界聲響?
呂勝猛見二人無動于衷,知道二人聽不見,只能站著干著急。余誠、鄭無爽站起身來注視二人,自忖內(nèi)力修為有限,不敢貿(mào)然上前化解。
臺下眾人見席上三人起身,皆知東方矢與馬三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大氣不敢喘一聲。
東方矢驅(qū)使自己丹田內(nèi)的內(nèi)力,源源不斷流向雙掌,卻見馬三氣定神閑,驚怒交加:“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內(nèi)力竟也如此之強(qiáng)。”
如此相持了一刻,兩人仍是一動不動。
忽聽“砰”的一聲,馬三徑直飛了出去,如斷線的紙鳶,在空中后翻了三個筋斗,落在了人群之外。
東方矢心中詫異:“這人不似內(nèi)力枯竭,怎的突然自己就撤了?如此這般,這人就算不死,也必被震成個廢人。”余誠、呂勝猛、鄭無爽都離開席位,走到臺邊向馬三觀望。
只聽一個聲音傳來:“年輕人果然了不起,我馬三甘拜下風(fēng),甘拜下風(fēng)啊……”東方矢循聲望去,只見馬三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很悠閑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東方矢見狀,目瞪口呆,心想:“不僅沒死,竟然也沒有受傷……難道是碰到神仙了?”隨即想到:“這馬三內(nèi)力或許不如我,可駕馭內(nèi)力之能卻是遠(yuǎn)遠(yuǎn)在我之上,竟能安然無恙地避開我掌上所發(fā)的內(nèi)力……”
余誠、呂勝猛、鄭無爽見馬三竟安然無恙,方才二人性命相拼竟是虛驚一場,都驚詫不已。
余誠、鄭無爽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呂勝猛對著臺下朗聲道:“還有誰上臺挑戰(zhàn)這位李少俠?”臺下沒有動靜。呂勝猛見狀,回頭看了一眼余誠,余誠和鄭無爽小聲說了幾句話。隨后,余誠起身道:“由我宣布,本次擂臺的優(yōu)勝者便是這位騰龍村的李忠義李少俠。”東方矢見臺下歡聲雷動,只是向四周團(tuán)團(tuán)抱拳行禮,心中卻是大喜:“只要能靠近西門岳,不愁沒機(jī)會下手行刺。”
余誠、呂勝猛、鄭無爽都圍到東方矢面前。呂勝猛道:“李少俠青年才俊,教主見了定會喜歡。”東方矢作揖道:“在下鄉(xiāng)野之人,今后還要仰仗各位大人的提攜。”心中卻萌生一個念頭:“我的殺父仇人之一余誠就在面前,我若突施暗算,應(yīng)該能結(jié)果了他……要不要出手……”
余誠道:“不知李少俠住在何處?明早我親自帶人接你進(jìn)宮面見教主。”東方矢一聽“面見教主”四字,心想:“刺殺西門岳的機(jī)會實(shí)在是千載難逢,余誠先留著,早晚會死于我手。”于是回余誠道:“就是靠近東門的那家客棧。”余誠道:“那是龍興客棧。明早辰時(shí)一到,請務(wù)必收拾好東西,我親自帶人接你進(jìn)宮。”東方矢道:“謝大人,在下謹(jǐn)記在心。”言罷,余誠、呂勝猛、鄭無爽以及隨行士兵都離開了。
東方矢走在回客棧的路上,抬頭見一白鳥低空飛過,心頭一驚:“是‘白雪’!”
東方矢看到“白雪”,心想:“荀叔已經(jīng)過世,‘白雪’回去自是尋不到他了,我從北域千里迢迢來到此處,還是讓這小東西給找到了。”
“白雪”在空中盤旋了片刻,竟又往東飛去。東方矢見狀,突然想到:“‘白雪’爪子上綁有我寫給荀叔的字條,這鳥卻要飛到哪去?字條萬萬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于是東方矢加快步伐,朝著“白雪”飛行的方向追趕,心中暗罵:“笨鳥,我不是在這嗎?你找誰去啊?”
眼見“白雪”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東方矢不禁對著“白雪”大呼:“我在這里!”“白雪”理也不理,繼續(xù)向東飛行。
東方矢加快腳步,見“白雪”竟朝龍興客棧飛去,心想:“莫不成他連我的住處都知道,特地到客棧等我,以免在街上惹人注意?這鳥也太機(jī)靈了吧。”
果然“白雪”從龍興客棧二樓的左數(shù)第二扇窗戶飛了進(jìn)去。東方矢見狀一驚:“我的房間應(yīng)該是左數(shù)第一間窗戶閉上的那間,‘白雪’進(jìn)錯房間啦!但愿不要被人得到爪上的字條。”
東方矢進(jìn)了客棧直奔二樓,見二樓樓梯左手第二間客房,即“白雪”所進(jìn)的那間房,關(guān)著門,也顧不上敲門了,直接推門而入。
只見屋內(nèi),一人垂首坐在桌邊椅上,“白雪”依偎在那人懷中。東方矢大喝:“這是我的鷹,只因飛錯了房間,還請交還給在下。”那人抬頭,更是教東方矢一驚,這人竟是方才與自己同臺比武的馬三。
馬三輕輕地?fù)崦鞍籽保溃骸啊籽@位李少俠說你是他的。”東方矢聽馬三對著“白雪”說話,心中一驚:“這馬三竟然知道這鷹的名字?”忽然瞥見“白雪”爪子上綁著的字條,依稀便是自己所綁,急道:“你再不交出來,休怪我不客氣。”
馬三緩緩站起身來,左手抱著“白雪”,右手合上身后的窗戶,動作不緊不慢。東方矢見狀,只靜觀其變,不敢貿(mào)然出手。
馬三道:“我想我知道公子你是誰,你先把門關(guān)上,泄露出去可不太好。”東方矢聞言大驚,向后伸手,將門關(guān)上,心想:“這馬三真的知道我是誰?這馬三到底是敵是友?”
馬三又坐了下來,道:“我猜公子你就是‘風(fēng)行君’吧?”東方矢聞言雖是心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
馬三又繼續(xù)道:“你們的荀斐丞相沒跟公子說過,這‘白雪’是我徐南生一手馴養(yǎng)出來的嗎?”
東方矢聽了這話,敵意頓時(shí)去了打大半,心想:“這馬三其實(shí)是叫作徐南生,莫非是荀叔的舊交?”只聽徐南生笑道:“我馴養(yǎng)的‘白雪’能傳遞情報(bào)于千里之外,偷取情報(bào)于敵手,而且極擅躲避暗器箭矢,荀斐老弟將他交與你用,居然提都沒提我,太不夠意思了。”
東方矢漸漸想起,荀斐確和自己說過,這‘白雪’是一位南域友人所贈,卻不知這友人姓甚名誰。東方矢又想,“白雪”回去找不到荀斐,便去尋找舊主,這也完全是合情合理。
“那荀叔當(dāng)時(shí)所說的南域友人,就是眼前的這位徐南生了,卻不知他為何在此處。”想到此處,東方矢認(rèn)定,既是荀斐的舊交,便肯定不是龍教之人,于是叩頭行禮道:“晚輩東方矢多有得罪。”徐南生離開座位,一邊單手扶起東方矢,一邊道:“不必多禮,快起來。”
兩人坐到桌邊椅上。徐南生道:“我見‘白雪’的爪上綁了字條,定是你和荀斐之間說的話,你先拿去吧,我不便看。”說罷,將“白雪”舉到東方矢面前,東方矢解下字條,打開一看,便是自己的筆跡。東方矢看著當(dāng)時(shí)特地在最后補(bǔ)上的一句“荀叔保重”,嘆了口氣,心想:“早在那時(shí),荀叔就已經(jīng)不在了。”
徐南生道:“當(dāng)年你父親率軍起義,恰巧我在東域,便結(jié)識了你父親和荀斐,順便幫了些小忙……之后我也沒去過東域,不料,他們現(xiàn)在都已不在人世了。”
東方矢將字條藏入袖中,道:“前輩怎么會在龍城?”徐南生道:“別叫我前輩,太老了。早上那個什么‘單刀神’要砍我,蒙你出手相救,我還沒謝你呢。”
東方矢道:“前輩武功蓋世,何需晚輩出手?倒是晚輩獻(xiàn)丑了。”徐南生笑道:“你是跟荀斐學(xué)壞了吧?什么‘武功蓋世’,盡是奉承人家的話。你就叫我大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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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矢連道:“這個萬萬不妥,前輩是父皇和荀叔的朋友,怎么能和晚輩兄弟相稱呢?”徐南生微一沉吟,道:“也是,當(dāng)年你父親和荀斐都‘徐大哥,徐大哥’地叫,不能讓你和你老子平輩去啊……就叫我徐伯吧……不好不好,太老了……叫徐叔……還是有點(diǎn)老了,先將就著叫吧。”東方矢心中暗暗發(fā)笑:“父皇以前都叫他‘大哥’,他居然只要我叫他‘叔’,真是個不拘禮數(shù)的人啊。”于是道:“徐叔怎么會在龍城?”
徐南生道:“你應(yīng)該也知道,西門岳號稱要在有生之年一統(tǒng)四域,這么多年雖未有大的行動,但行跡還是很可疑。”東方矢道:“那貴國可要加強(qiáng)戒備了。”
徐南生道:“是啊,我也聽說了,北域二族遭龍教離間,多虧了你才化解了。我勸我主南帝對龍教多加提防,我主卻并不在意,并且還說要在龍教危難之時(shí),出兵相助。”東方矢道:“這是為何?我東方國未曾得罪過南帝國啊,北域就更談不上了。”
徐南生道:“你有所不知,我主在登基之前與龍教的前任教主韓龍舉有過命的交情。”東方矢不禁道:“怎么會?”
徐南生繼續(xù)道:“龍教雖創(chuàng)教三百年,傳了十代,以前卻只是個很小的教派,教主只數(shù)百人。直到第九代教主韓龍舉上任后,才將龍教振興至此。龍教是在韓龍舉的手上才統(tǒng)一西域的。就在那時(shí),我主幫助過韓龍舉,他們便成了生死之交。”
東方矢心想:“這韓龍舉的龍教本只數(shù)百人之眾,卻壯大到今日這般地步,韓龍舉絕對算得上是一代梟雄。”
徐南生道:“我這次來便是搜集龍教意圖南下的證據(jù)。要搜集這證據(jù),就必須從龍教的龍牙右使葉舟著手。”東方矢道:“‘入海龍’葉舟。”徐南生道:“不錯,龍教要想南征,必然會在墨河天塹與我南帝國的水軍決戰(zhàn)。龍教之中身居高官,精水性,通水戰(zhàn)的也只有這個‘入海龍’葉舟。”
東方矢道:“那徐叔可找到葉舟了?”徐南生道:“我在龍城呆了有一個月,到處向人打聽葉舟,卻絲毫沒有消息,這更令我生疑:葉舟是不是奉命在某個隱秘之所秘密訓(xùn)練水軍,打造戰(zhàn)船呢?”東方矢道:“這也不無可能啊。”
徐南生道:“我本想借打擂混入龍教內(nèi)部打探虛實(shí),不料……”東方矢道:“怪小侄壞了徐叔的計(jì)劃,小侄也是想潛入龍教,伺機(jī)行刺西門岳。”徐南生道:“你為父報(bào)仇的急切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你太意氣用事了,你在臺上與我內(nèi)力相拼,我便懷疑你別有意圖,我既會懷疑,別人也會,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
東方矢回憶當(dāng)時(shí)余誠等人待自己的熱情不似作偽,又想這機(jī)會的確來之不易,不能輕易放過,于是道:“徐叔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
徐南生長嘆一口氣,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也勸不住你啊,無論行刺成與不成,我都盼你能夠全身而退。”
東方矢道:“徐叔下面卻要如何打算?”徐南生道:“我來龍城搜集證據(jù)一事,我主只是勉強(qiáng)允許,如今既然找不到證據(jù),只能盡快回去請罪咯。”
東方矢一聽“請罪”,道:“南帝要降罪于徐叔?”徐南生笑道:“頂多就是罵上一兩句吧,說我喝酒喝糊涂了什么的,哈哈哈。”東方矢也跟著干笑幾聲,卻不知徐南生在南帝國是當(dāng)多大的官,畢竟東域與南域有墨河相隔,交集太少,東方矢對南域所知甚是有限。
東方矢道:“天色已晚,不如我請徐叔下樓大吃一頓,順便陪徐叔喝上幾杯。”徐南生笑道:“不必了,我倆還是不要杵在一塊,免得使人生疑。再者,我徐南生是無酒不下飯,何況和我喝酒的人無一不是橫著離開的,你明日有要緊事做,不宜喝酒。”東方矢聞之有理,便答應(yīng)了。
徐南生接著道:“‘白雪’我就先帶走了,日后再見可得陪我好好喝幾杯啊。”東方矢辭別了徐南生,下樓隨便吃了點(diǎn)東西,回到自己屋內(nèi),取出袖中字條燒掉,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