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嗒踢嗒的馬蹄聲,終于在國文大學的校門口停了下來。
車夫下了馬車,徑直奔向歸老師。
“天還沒有亮,我路過虞溝的時候,此人給了我兩塊大洋,叫我把他送到國文大學,現在我做到了,你們叫人把他抬下來吧?”
歸老師來到馬車前一看,哎呦!這完全就是一個血人啊!仔細一瞧,我的媽呀!這不是羅章維老師嘛?
“請稍微等一等!”歸老師也有點慌了,自己肯定弄不動,急急忙忙的來到操場,大聲喊道:“同學們,羅章維老師出事了,快點找塊門板來,把羅老師抬到操場來,另外趕快通知校長和學監!”
聽到歸老師的喊聲,操場上的同學們一陣慌亂,找門板的找門板,通知校長的通知校長。
人多力量大,同學們七手八腳的把羅章維老師轉到門板上,然后抬到了操場。
程步賓校長來了,雷志堯學監來了,李元良行政來了,校醫正在給羅章維做緊急搶救,男女同學在四周肅然的站立著。
“老羅,你一定要挺住啊?” 程步賓校長面帶哽咽,一邊取下眼鏡,一邊用手在眼角擦了擦。
“羅老師啊!我救不活你啊!”校醫嚎嚎大哭起來。
羅章維兩眼閉著,面色卡白,渾身血跡斑斑,還有槍傷,已經沒有氣息了。
“羅老師……”四周的同學都跟著哭泣起來。
“不好了,同學們都出來呀!出大事了!”
隨著一聲喊聲,讓男生寢室的同學們一窩風的沖了出去。
游開鈺跟著同學們來到了操場,看見很多的同學都在那里哭泣著。
“到底怎么了?”左豐原誠惶誠恐的問道。
“羅章維老師被人害了!”一位同學哭泣著回答。
“這怎么可能呢?前兩天不是好好的嘛?”蕭岸波感到驚訝,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讓一讓!”游開鈺面色沉重,沒有一絲笑顏,慢慢的擠了進去,看見躺在門板上的羅章維老師,輕輕的說道:“羅老師,羅老師,海青看你來了?”
羅章維老師再也聽不見了。
游開鈺蹲了下來,仔細檢查了心跳和脈搏,生命跡象已經消失,大男孩再一次落淚了。槍傷,致命的槍傷,這又是一個讓游開鈺無法救活的人。游開鈺淚如泉涌,大腦中瞬息閃過,第一次在校長辦公室,和羅章維老師相見的情形,以及后來數次并肩戰斗的情形,都一幕一幕的浮現在眼前,神采奕奕的音容,也只能存留在記憶中了。
心臟和脈搏,早已經停止了跳動,羅章維老師已經走半個多時辰了。
不抱任何幻想了!游開鈺悲憤之下,內力暴漲,開始檢查羅章維的受傷情況。
四周的校長、學監、行政和同學們,突感被一股強大力量推了一下,都蹬蹬蹬的后退了幾步。
“肋骨斷了三根,原因是跟人交手,被擊中了一掌,全身多處骨折,要命的是胸前三槍,這時自動步槍遠距離擊殺的,初步估計,時間應該在昨天下午!”游開鈺一邊說著一邊泣不成聲,到底與誰交惡?才遭此厄運,不得而知。
羅章維,字明笠,漢族,生于光緒十一年七月,卒于民國十三年十一月,享年三十九歲,生前是禺南省立國文大學老師,兼國術隊的教練,武力值玄階頂峰。為何與人動手?為何被擊殺?具體原因不明。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校長、學監和行政都忍不住潸然淚下,同學們更是悲痛欲絕,這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老師,深受同學們的喜愛。可惜天老爺不公,讓其英年早逝!
羅章維的遺體,也不能在學校停放久了,學校畢竟要以教學為主。急急忙忙的安排了一個悼念儀式,省教育司的譚堯凱督學,也匆匆趕來。全校師生肅立,校長滿臉淚跡,哽哽咽咽致著悼詞……,嚶嚶之聲,在學校響成一片,送別羅章維老師,愿羅老師一路走好!
李元良行政組建了個臨時小組,在悼念活動結束后,將護送其遺體回歸家鄉,擇日安葬,入土為安。
“羅章維老師,安息吧!我游海青一定替你報仇雪恨,不管對手多么強大,我發誓,一定血戰到底!”游開鈺憤然說道,心中充滿悲痛之情,并用筆寫下一首七律為記:
小令哀歌鎖重樓,大江悲泣咽如流。
深山碧樹花垂淚,古澗殘鵑月作游。
半世伶俜功業許,一生風雨為誰愁。
千秋萬代魂猶在,相望青松笑九州。
這也許就是對羅章維老師一生的真實評價吧!
游開鈺找到了歸老師,了解一下是誰把羅章維送來的,以及當時的情況?從歸老師的口中得之,馬車夫曾說,路過虞溝的時候,此人給了我兩塊大洋,叫我把他送到國文大學。
虞溝?虞溝到國文大學需要一個多時辰,這也說明在虞溝上馬車的時候,他是活著的,在其行駛途中而死亡的。
虞溝,離虞蕩山很近,難道與那里的東洋人有關?因為近段時間,東洋人那邊還相對平靜,所以也沒有搭理那些事,難道東洋人又有新動作了?難道是虞蕩山的地下寶貝被發現了?
一想到這些,游開鈺有些不淡定了,回到天南路十六號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簡單吃了幾口飯后,就叫崔凡輝去把東方先生請過來。
一見此情景,易沉忙問道:“大哥,又出什么事呢?”
游開鈺沒有回答,文書欣在旁邊應了一句:“大事情?肯定是大事情?師哥,你說是不是?”
“師妹什么時候成神仙了?還未卜先知呢?”游開鈺看了文書欣一眼,非常難看的笑了一下。
“猜測一下?看是不是寫在臉上的?”文書欣盈盈的笑了笑,不過也發覺游開鈺的笑,怎么跟哭似的?看來是出大事了!
“東方先生,過來坐!”游開鈺看見東方睿和崔凡輝一同進來,忙招呼其入座。
金栗、蕭斌、梁罌玫都圍著游開鈺坐了下來,心中誠恐誠恐的,天下人議天下事,怕什么?該來的還是要來!
“你們猜得不錯,的確出大事了!我們學校的羅章維老師,無緣無故的被人槍擊打死了!現在還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不過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是東洋人?幫派?還是什么仇家?如果真相非常殘酷,我們會再次面臨生死搏殺,為了安全,今天只是給大家提個醒,作好準備,準備迎戰!”游開鈺心情沉重,還是娓娓道來,把事情說個明白,當危險即將來臨之時,讓大家有個思想準備,也提前作好應急之策。
“游少,你需要我們做什么?你就直說?”東方睿面色肅然,朗朗的說道,游少這是在打預防針啊!怕接下來的危險涉及到彼此,面子上過意不去啊!
“我想東方先生一家人,先回到康寧縣暫避!年關過了,才回來,可能妥當點!”
“游少,我也正想在康寧縣購置一處房產,也花不了多少大洋,這樣可能更方便些,年關你們也要回來噻!我們還要到雙龍場去喝你的喜酒嘞!我們明天準備,后天離開!”
“東方先生,辛苦你們了,到了康寧縣,有什么事可以找軍師幫忙?你們房產購置妥當后,也跟我們或者軍師說一聲!”
“一定一定,也謝謝游少一直以來的照顧!”東方睿行了一個抱拳禮,然后才告辭離開。
“我送送東方先生!”崔凡輝起身相送。
游開鈺面色沉重,又對金栗、蕭斌說道:“正值多事之秋,一但情況明朗,將會是另一場腥風血雨的到來!金栗立即趕往定武縣告知宰相,通知山鷹、云豹和月兒,加個十人小分隊,由云豹負責,帶足武器彈藥,秘密便裝潛回沙城后,武器秘藏,摸清楚沙城中的東洋人、幫派勢力有多少,以及地點所在?另派個十人小分隊,前往虞溝,追查羅章維被害一事,同時叫他們要小心虞蕩山的東洋人,辛苦你了,這么晚了還要跑定武!”
“好的,我立即行動!”金栗果斷的說道,趁著夜色,立即趕往定武縣城。
“蕭斌,把我們的住處進行火力布控,謹防對方反咬!”游開鈺平靜的望了蕭斌一眼,這么做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啊!
這時,崔凡輝回來了,忙問道:“游少,我們做點什么?”
“刀仔,儲備一個月食物,梁罌玫大姐協助你完成!”
“好的,照辦!”崔凡輝點點頭,這個必須的,都是凡夫俗子,一日三餐是少不了的,再忙,總得吃飯啊!
梁罌玫也點頭應允,儲存食物,這個不用人教都會!
游開鈺轉身對文書欣、易沉說道:“如玉和小鬼,你們跟蕭斌實施攻防演練,在演練中發現問題,好及時彌補,為未來作好準備,把這里打造成銅墻鐵壁!”
游開鈺一說完,蕭斌連忙豎了個大拇指說道:“游少,你這個辦法好,高招啊!我怎么就想不出來呢?”
“你能想出來,你就成我師哥了?”文書欣嘻嘻一笑,看了看游開鈺。
“如玉說的也是哈!”蕭斌連連點頭,雙手往上抱拳作躬。
翌日,虞溝。
一支神秘小分隊已經潛伏在草叢中,看不出他們來自何方部隊,沒有帽徽領銜,卻人人掛著狼頭標志,擁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
“左翼、右翼,警戒,掩護,其余的跟我仔細檢查!有情況及時向我牟友魏報告!行動!”
WWW●TTKдN●C〇 “行動!”隊員們呈品字形展開戰斗隊形,一組隊員開始在地面搜索。
“小隊長,這里發現有血跡干塊?”一名隊員輕聲喊道,并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
牟友魏幾步遄了過來,用鼻子聞了聞,的確是干枯的血塊,幸好沒有下雨,還能尋找到一些痕跡,如果落了一場雨,那什么都尋不到了。
“沿著這條溝壑走!”牟友魏用手指了指。
虞蕩山溝壑眾多,又與四周溝壑相連,很容易迷路。羅章維能從這里走出去,已經是奇跡了。
牟友魏一邊搜索,一邊向溝壑深處推進,遇到岔路還要擺上狼頭標記。
地面除了干枯的血跡外,還有一腳深一腳淺的腳印,還有身體碾壓過的殘枝斷草……
牟友魏已經落淚了,想象中,他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痛苦,咬緊牙關,還在堅持著,心中還掛念著他的學生,還在盼望著他回去講課呢?
這要多大的恒心和毅力啊!支撐著心中的那口氣,要活命,就得要回到沙城,只要那口氣不散,就得挺住。
牟友魏這一路追蹤前進,居然走了兩個時辰才走到底,一處斷巖擋住了去路,四周已無明顯活動痕跡,地上還散落著不少新鮮泥土碎石,估計是從巖上掉下來的。
“留下一隊原地警戒,其余的上,注意一下,上面有可能遇到東洋人?”牟友魏用手往上面一指。
隊員們拿出繩鉤,往上面用力拋去,試了試,牢固后就開始攀巖。
幾分鐘后,七名隊員已經陸續登上巖頂,暗自慶幸還比較順利時,在遠處密林深處,突然三道白光晃了晃,這是一種瞄準器上的玻璃反光,牟友魏大驚,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疾忙喊道:“快躲避!有槍手!”
砰砰砰,三聲槍響,三顆子彈滑過槍膛,向牟友魏他們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