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局面搞不好就會變成一場大混戰,那這次的宴會可就成了笑話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這份遺詔我鎮北王府敢奉在公堂之上,任憑天下人前來鑑別,是非真假到時候自有公論。週三公子如果不相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做第一個鑑別之人,上前一觀,看究竟是真是假。”
卻是李墨,此時站了出來,如此說道。
這一番話一出口,頓時讓鎮北王長舒一口氣,看著李墨的眼神無比安慰。果然不愧是他李贄的兒子,就是優秀,區區週三算什麼?不過小道爾。
鎮北王李贄是老懷大慰啊。
有這麼個兒子,真是什麼也不用愁了。
鎮北軍衆將聞言更是個個稱好:“對,世子說得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子,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
西門霜看著李墨的眼中不禁異彩漣漣。
週三公子也深深地看著李墨。
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只一句話,就讓他創造出來的大好局勢毀於一旦。李墨不愧是李墨,盛名之下,果然不虛。
此時,週三公子知道他的計劃是失敗了,李墨既然敢將這份遺詔公之於衆,那這份遺詔的真假是無須懷疑了。就算他此時硬咬著這份遺詔是假的,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不過是拖延一下時間而已。畢竟,他週三可代表不了天下人,這份遺詔也不可能他一個人說是假的就是假的,他說了是假,到時別人都說是真,那他週三最後只會淪爲天下人的笑話而已,就連周家的聲譽也會因爲他而受損。
週三公子見勢不可爲,倒也果斷。
“世子既然有如此大的氣魄,週三安敢再多加猜測?之前是週三無禮了,在此對王爺、世子謝罪,不過也是因爲事關重大,週三必須慎重,還請兩位諒解一二。”
週三公子對著李贄、李墨一禮,想就此了結此事。
不過,李墨可不是這麼好忽悠的。
李墨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得罪我和父親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可憐蕭太后,爲了大興的大義,慨然赴死。如今她的屍骨未寒,泉下有知,得知竟然有人無憑無據就憑空質疑她的遺詔的真實性,懷疑她的親人的品性,甚至將不惜千難萬苦,九死一生,將她的遺詔帶了出來的忠良同那些背祖忘宗的不義之徒相提並論,只怕蕭太后的英靈九泉之下,亦無法平息啊!”
李墨這話簡直說到了護國公蕭正的心坎上去了。
別人污衊他無所謂,污衊蕭太后卻叫他無法承受,蕭正的虎目中淚光隱隱。週三公子則如同芒刺在背,此時如果他沒有任何表示,傳了出去,他就成了不忠不義的無恥小人了。週三公子也不是一般人,當斷則斷,他立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臣有罪!”
李墨見狀,對這週三公子倒也高看一籌,這個人機智果斷、能屈能伸,周家能夠趁勢而且倒也不是僥倖。
李墨當然可以藉此乘勝追擊,不過,角逐天下的大戲,若是少了對手未免也太無趣。
李墨一笑,就此收手,轉頭對蕭正道:“護國公,既然此事已了,就請大人繼續對我們宣讀太后的遺詔吧!”
說完,李墨一撩衣袍,當先跪下。
鎮北王李贄等其餘人等也隨後再次下跪。
這一次,場上除了手捧遺詔的蕭正之外,場上再無站立之人。蕭正大聲宣讀起太后的遺詔,嗓音微顫。
娘娘、姑姑,蕭正沒有辜負你的託付。
你的遺詔即將爲天下人所知,你,可聽到了嗎?
至此,鎮北王府這邊算是大事已定了。之後,蕭正十分順利地宣佈了太后遺詔,結果卻是大出衆人的意料之外,太后既沒有選擇大皇子,又沒有選擇二皇子,四皇子當然更是不可能了,太后選擇的不是這些成年皇子,竟然是尚且年幼的六皇子,立他爲太子,擇吉日登基,並且爲六皇子指定了四位輔佐大臣,鎮北王李贄、首相王魁、輔相謝安以及汝南王朱振南等四人,由他們輔佐六皇子一同處理政務。
此旨意一下,頓時幾家歡喜幾家愁。
鎮北城自然是滿城沸騰,有太后的旨意,鎮北王府支持的六皇子酈世常纔是正宗,其他三邊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天下的風雲,還是要看他們鎮北人的。
人人爲之歡呼慶賀,對接下來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要大幹一場。而這個消息也被人們以極快的速度傳播了出去,當然,這也是因爲鎮北王府早就已經對此進行佈局的關係,幾乎鎮北城這邊遺詔才一宣佈,從鎮北到京都,甚至更南邊一些的地方,這個消息就都知道了。
一些原本搖擺不定或者保持著中立姿態的地方的長官紛紛宣佈,遵從太后遺詔,支持六皇子繼位,形勢幾乎呈現一邊倒的趨勢。六皇子一飛沖天,聲勢無人可比,其他頗爲引人矚目的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一時之間黯然失色。
在發生了這件事之後,匆匆離開鎮北城的向炎、西門霜和週三公子個個臉色很不好看,他們被鎮北王府擺了一道了。
現在鎮北王妃佔了大義,對他們十分不利。
當然現在天下大亂,他們大可抗旨不遵,但在人心、民心方面,對他們就相當不利了。要如何才能扭轉局勢?
他們得趕緊回去同各自方面的人好好商量應對之策。
只是,他們這回去的旅途卻並不順利,一路上都有人跟著他們,由李墨四大護衛裡的電親自帶隊。雖然不曾要他們的性命,可時不時就騷擾一番,睡著睡著覺,突然就發覺著火了,硬是一個好覺都睡不好,走著走著,山上就滾下石頭來,若是砸中了,不死也得重傷,吃的東西更是不用說了,碗裡竟然那麼大一個死耗子,也被端了上來,西門霜噁心得當場就吐了出來。雖然那個裝耗子的碗是向炎的。在幾人之中,向炎得到了額外的照顧。
幾人處處小心、實時留意,這一路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一直到處了鎮北王府的勢力範圍,電才站在山坡上,對著向炎、西門霜、西門霜道:“奉世子令護送幾位到此邊界,各位好走,恕不遠送。”
說完,電一揮手,帶著手下的護衛們消失在了山頭。
向炎、西門霜、週三公子長舒一口氣,此時,因爲長期沒有睡好覺,再加上一路上爲了早日擺脫這種日子匆匆趕路,如今不但臉色憔悴,連眼下都是青的。
離開了鎮北王府的勢力範圍,差不多也到了三人該分開的日子了。
向炎率先拱手:“郡主、三公子,後會有期!”
之後,週三公子和西門霜也分別了。
週三公子對西門霜道:“還望郡主別忘了前日之約。”
西門霜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我回去定然會對父王提起這事。公子留步,後會有期。”
西門霜走後,週三公子最後離開,一向瀟灑的腳步有些沉重。他本身是對這樣的事兒毫無興趣的,但周家已經攙和了進來,卻是想退也退不了。如今,只有同西川聯合,或者他們還有一線的機會。只是西門霜卻一直態度曖昧,不肯給一個肯定的答覆,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一道遺詔,爲本來就動盪的天下局勢更添變數。
紅七沒有參加這一次的盛會,反正,這次宴會的主要目的她心裡早就有數,自然犯不著再去多聽一次。
太后遺詔宣佈後,鎮北也算正式參與到天下的角逐之中了。
接下來,應該各方暫時都不會有大的動作,畢竟現在幾方的邊界都還不明晰,內部都還沒有整頓完畢。
但這個過程應該不會太長,各方也不會允許有人持有曖昧的態度。到底歸於哪邊,接下來就是選擇的時候了。
而等各方內部統一,到時候就是對外的時候了。
這一段相對和平的時期對兵院來說也同樣寶貴,兵院也要比預定的加快腳步了。接下來的大戲,兵院可不能錯過。
紅七叫人請了齊林來,問他:“沙場拼搏、建功立業,你可有這個興趣?”
齊林不敢置信得擡頭。
他沒有聽錯吧?
紅七對他點了點頭。
離開紅七這裡時,齊林的腳步都是虛浮的。爲了老母的病賣身,齊林並不後悔,但心裡卻不免有著遺憾。他是真正的齊家後人,從小就飽讀先人留下的兵書、練了一身好武藝,卻連沙場都沒有上過,實在是愧對先人的教誨。
齊林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機會,簡直好像是做夢似的。
紅七不但要讓齊林有這個機會,還要給紅家這些資深的護衛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當然,紅七不會就這麼送這些護衛們上戰場,而是讓他們現在兵院裡接受教導,作爲兵院的第二批學生走上戰場。
齊林回去將這個消息宣佈,竟然有護衛都激動得落下淚。
一日爲奴,終身爲奴。
紅七竟然肯放他們自由,還給他們這樣好的機會,此恩此德,簡直肝腦塗地,都無法報答。
宋石聞言一嘆:“小姐真是好氣魄。不作出一番成績,以後還真沒有臉再見她了。”
齊林沒有做聲,但握緊了拳頭。
此時的紅七,絕對沒有想到,因爲她的這一舉動,鎮北軍中最負盛名的紅家軍的一隻,就這麼誕生了,立下了赫赫戰功,名聲鵲起,讓敵人如雷貫耳。不過,那是以後的事了。在這個時候,紅七的這個決定,卻在兵院引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