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真相
“你說什麼？”
張雨靈與我吐露真心的幾天後，林滄約我在霜山之頂見面。
今日沒有陽光，然而天氣仍是熱的讓人慾哭無淚。
雖然各個季節各有各的好處，然而夏天卻還是有一點讓我最無法忍受，那便是熱得令人髮指。
而在聽到了林滄所說的之後，我所感到的驚訝將酷暑完全壓了下去。
“你沒有聽錯，吾輩說的是真的。”他這樣迴應道。
在這亭中，經過了一段久久的沉默。
“不......滄哥，你說別的我還能夠痛痛快快的相信，但你突然跟我說，風瀾是機器人？這我覺得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相信。”
“前幾天......張雨靈對你說了他的事吧？”林滄話鋒一轉。
“啊......是，沒錯。”我點頭。那件事現在想來仍然讓我心有餘悸。
“那麼你也該知道，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了吧。”
“嗯......製造出，‘完美’的存在，來替換掉所有的‘女性’......難道......？”
“沒錯。”林滄重重的嘆息，“已經那麼久了，這件事也即將結束，所以吾輩覺得吾輩有義務，也必須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你。我不能再瞞著你。”
“......”心中猛地感到失去了什麼一樣，“好吧......你說吧。”
他望著遠方，又緩緩擡頭看向天空。
“從你和我們接觸的第一天起，其實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你有沒有發現，社團招新之前，許多人都在談論一個根本不會有多少人知道的地方，‘霜山’？”
“......是啊......之前我從沒有想過。”霜山這種地方，如果有那麼多人都在談論的話，理應是仍有許多遊客纔對，即便路途遙遠，也不至於冷清至如此。
“是啊，那些談論的人，全部都是張雨靈的人際網。這就是特意讓新入學的人們聽到這個消息。然後，在社團招新那天，他便將海報貼出，等待著有人自己送上門來。”
“等一下，那這豈不是有著很大的偶然性？萬一根本沒有人去到你們的社團呢？”對此我不免感到疑惑。
“哈哈......是啊，當時吾等也有這疑惑。不過張雨靈是何人？他早已和各社社長溝通好了，也早已計算完畢，由於這個學校的規定，新生是必須加入一個社團的，所以絕不會有漏網之魚，然後就是，所有的新生就算都去選擇別的社團，到最後，總會剩下那麼一個人。
沒錯，這是早就計算好的，其他每個社團都滿員的時候，剛好還會剩下一個人，而這一個人，也就不得不加入我們社團，也就是說這個人選是不一定的，但卻是必然會有的。不過沒有想到，你竟然主動來了。”林滄聳聳肩。“然後，就到了寒霜之秋那天，吾等大概對你的性格以及過去的一些事做了些瞭解，再加上之前你的主動加入，你的言語，以及別人對於‘霜山’的宣傳。經過謝雲的分析，就已料到你會去霜山。
沒錯，吾等早就已經和謝雲合作。
你到達霜山後，吾等也就知道了他的確所料不錯，又見你要到山頂，吾等便不必帶你上去，倒是省了些事。爲什麼？因爲吾等早已經把剛加入認主程式的機器人‘風瀾’放在了頂上，而由於技術不夠設計的簡單認主程式便會在看見第一個人後啓動，你便是那第一個人。
在這之前，吾等已經把風瀾放到了人羣之中，張雨靈拜託謝櫻隨時注意保護一下風瀾，謝櫻喜歡張雨靈，所以也毫無疑問的去做這個事了，不過還算好，在這期間一切測試正常，除了有時候謝櫻打跑一些圖謀不軌的男生，也沒有什麼別的事。
於是那天之後，其實風瀾和你之間的關係就已經確立了。”
“只是由於一個......程式而已......嗎......”
“於是在校運會那天，吾等以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合理的方式讓你們再次見面。沒錯，那也是吾等早已經設定好的劇情，爲了不讓謝櫻起疑，我們告訴她：‘接下來要來一個帥哥，風瀾肯定會喜歡的，在那之前保護好風瀾’。嗯......然後那之後她爲‘帥哥’這個事笑了好久。”
“喂喂喂......”
林滄輕咳一聲，又繼續道：“之後，感情就都是由你們自己發展了。吾輩只是沒有想到，在把我的知識輸入給風瀾的時候，竟然還動到了一些掌管記憶的部分，於是引導你們去了吾輩的母校。沒錯，那首詩，是拙者寫的。還真是充滿了青春感......不過說起來，說要教你的太極拳到現在都沒教。
那段時間算是實驗的初級階段。沒有想到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就有了重大突破。
你還記得那時候你看見過的那個叫‘澹臺舜’的小機器人麼？那就是吾等模仿著風瀾發生改變了的迴路製造出的小型試驗品，沒有想到，只不過是這麼一個小型試驗品，竟也因爲那一點點回路的改變就擁有了自主意識。”
“嗯......嗯？”聽到這裡，雖然不是很懂，但還是如此問道：“那就是說，風瀾她，是擁有自主意識的？”
“沒錯。連吾等都完全沒有料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不過，我想張雨靈應該是開心得不得了，畢竟他的那個計劃，離成功越來越近了。
雖然對於他的想法吾等也都無法茍同，但是，他給了吾等發揮作用的平臺，所以我們並不爲他，只爲把吾等的作品做到最好......在這個作品，完美完成之後......吾等就將離開他。”說到這裡，林滄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在那之後，倒是一直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不過經過觀察，已發生改變的那些迴路已停止改變，而其他的一些區域，卻有些微小的改變，不過由於不是太明顯，所以吾等就暫時沒有管它。
後來，初冬的時候，張雨靈要求謝雲去接近你。於是成功了，還藉由他的手在你的手機裡面植入了吾輩和**、劉葉設計的硬件體，以觀察你手機裡的狀況，以及你的心理及情緒變化。”
“這......這也能做到？”
“嗯......沒錯。你是否還記得當時張雨靈把風瀾‘寄放’在你家的時候，那箱子裡有很多各式各樣的衣服？那是爲了測試風瀾是否會自行選擇符合場景以及情況的衣服，吾等早已知道你有拍照的習慣，於是我們之後通過你手機裡的照片，知道了風瀾卻是可以像人類一樣完美的應對各種情況。
而你是否還記得，你最傷心的那段時間？那是張雨靈爲了測試風瀾的認主程式是否確確實實起到作用，而佈下的一個局，雖然謝雲並不知道風瀾是機器人，但吾輩不得不佩服張雨靈，連謝雲這個心理學專家都被他當做了這個局裡的一顆棋子。
測試成果是，完美。而通過掌握你的情緒變動，吾等也愈發瞭解了人類的情緒與各神經系統的聯繫，**甚至敢說，我們這個團隊，已經掌握了全世界的科學家都沒能掌握的東西。
而吾等也確實注意到了，不知何時起，風瀾也開始有了人類般的情緒與‘神經迴路’的觸動。那之後多次張雨靈找風瀾出去，都是爲了優化風瀾的各項系統。
還有，當時你以爲引起了你和風瀾之間矛盾的那個女性，其實就是風瀾的語音提供者，她對一切都是知情的，她的一切行動也都是聽從張雨靈的指示，吾輩曾問過謝雲，沒想到他竟然還認爲那是由於他的心理推斷能力，所以才一切都發展的如同他的推測，殊不知那也只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
而後，在你們去看山雪的時候，發生了讓吾等無比費解的事。風瀾竟然流淚了。她的淚水是什麼？電解液？不可能的。從食物中攝取的水分？也不可能，因爲她攝入的所有食物都被吾等設計的循環永動能量供給系統轉化了。”
“永......動？”
他並沒有理會我的疑問，繼續道：“那之後，張雨靈又帶風瀾去參加學術研討會，那是爲了測試吾等設計的反應迴路是否能夠解決更高級，更復雜的問題，結果，相當好。
直到前段時間夏至的時候，吾等再次查看風瀾的各種迴路時，發現已經變化到了一個吾等當時的知識水平無法應對的狀況。
不過，經過一個月左右的研究，前幾天，吾等又叫風瀾出來。不過，總是由我們打電話，顯得有些不太自然，所以吾等就叫語音提供者以朋友的身份打電話叫風瀾出來。
於是吾等把那些改變的迴路全都解讀清楚了，也就在那天，張雨靈直接把他的心裡話說給了你聽。
這就是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吾輩說給你聽了，不過只有你知我知，你可千萬不要把吾輩告訴你這件事的情況告訴別人。”
我點頭。“不過......說到最後，我的行動是一直被你們掌控著的？”
他默默的點頭。
“原來如此啊......我所看到的一切美好，只不過都是幻象。我一直，都只不過是張雨靈的局裡的一顆棋子罷了。”
林滄長長呼出一口氣，停了十多秒，道：“吾等都是。不過，經歷的美好確實存在，所謂幻象不過是在知道一切巧合並非是真的湊巧之後。不過，那又如何呢？就像我們，依然是在合適的地方發揮著自己的長處罷了。”
“嗯......”雖如此，仍無法釋懷。
“無論你怎麼想吧，但吾輩必須告訴你一點。
即使是身陷於這個局中，吾等卻都是無辜的。
尤其是風瀾。所以，請一如既往地待她好，她，早已經不是機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