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高寒,累了吧?坐下歇歇……”蕭玉山如同招待客人一般招待道。
高寒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是卻也是平靜的應了一聲:“哎,還好,一路坐車過來的,不累。”
“麗薩,快去泡茶。”蕭玉山吩咐道。
“不用麻煩了”,高寒道,“就是孩子們有這個心思,想要讓我過來看看你。看到你身體還這么健朗,我也就放心多了。怎么樣,公司還好吧?一直以來,過得都順心吧?”
沈墨看到高寒強忍著眼淚,和蕭玉山得體交談的樣子,心中是莫名的一陣酸楚。現在的高寒,完全不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老太太了,而像是一個非常得體、非常有修養的貴婦人一般。
無論她這一生過得有多么凄慘,在這一刻,她都希望自己能有尊嚴。倔強的人,是該這樣的。
有她的可恨之處,卻也有她的可敬之處。
“家里都好吧?”蕭玉山問道,“孩子們也都好?你有幾個孩子了?”
“老伴兒五年前去世了。我就生了一個兒子,現在和他一起過”,高寒道,“我兒子很有出息的,兒媳婦兒也孝順。”
看了蕭北一眼,道:“剛剛小蕭總還說,我兒子人不錯,說是想要把他招進龍騰來。”
“阿北啊,你可要給好的待遇才行啊”,蕭玉山也看向蕭北,笑道,“你高寒阿姨教出來的孩子,那一定是極其懂事兒的。”
“放心吧叔叔,阿北會照顧的。”沈墨應道。
沒辦法,顯然這時候蕭北是不會給予任何回應的,少不了由她全權代理。
“你們兩個,趴在樓梯上干什么呢?”蕭玉山道,“該干嘛干嘛去,在這兒站著干什么。”
沈墨這才意識到,她和蕭北,正趴在樓梯上一本正經的聽墻根呢。
“走走走,快回房。”沈墨催促蕭北道。
回房后,不知道蕭北和高寒又聊了些什么。估計也不過就是一些家長里短吧。主要是叔叔的心態還算不錯,這樣他們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你也真是的”,沈墨道,“明明知道叔叔心臟不好,還非要讓他見高寒。你腦子被驢踢了?”
“你是覺得,他留著遺憾離開得好,還是見一面的好?是覺得他總在心里偷偷想著的好,還是見一面,徹底了卻了這份思念的好?”蕭北反問道。
沈墨愣了愣,然后道:“好好好,就你有理,你有理還不行嘛!”
“是你這女人想得太少”,蕭北道,“不過以后你跟著我,我會慢慢兒教你的。”
“呵呵……”沈墨笑笑。
蕭北的思量的確很有道理,只是這完全是男人的理性思維,只怕她一輩子也學不會。蕭北是想要以長痛不如短痛的方式,來讓蕭玉山結束這份牽掛。可是,誰又能確定,這樣的方式對蕭玉山真的是好的呢?
或許蕭玉山理性了一輩子,在這件事情上,他真的想要感性一回。可是蕭北卻自作主張,沒有給他這個感性的機會。
過了一個小時,麗薩就過來叫他們:“少爺,少夫人,高女士要走了,老爺讓你們送她到酒店去。”
才一個小時……沈墨看了看時間,確定他們只聊了不到一個小時。
“走吧”,沈墨道,“可見相見不如不見,不管怎么說,我都覺得你這一次真的太自作主張了。”
蕭北一聳肩,意思是,你奈我何?
“高寒哪……這一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面了……”分別之時,蕭玉山才流露出了故人相見應有的情緒來,嘆了一聲,看了高寒半晌,才說出了一句,“你保重。”
“你也是。”高寒道。
沈墨和蕭北帶著高寒出了蕭家大宅,還真有種拆散苦命鴛鴦的感覺。
車上,高寒不斷回頭看蕭宅的大門,看到蕭玉山還站在門口兒。直到車子使出了院門,徹底看不到的時候,她才收回目光。
一路無言,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蕭北是懶得說話,沈墨和高寒則是心思沉重。把高寒送到蕭氏旗下的酒店,囑咐了她一定要注意安全,明天就會安排她回去。
“我不回去了”,高寒道,“今晚好好休整一下,明天就回家去。我是說,在本市的家。小蕭總,您答應過我的,讓我兒子到蕭氏上班,您不會食言吧?”
“放心”,蕭北道,“明天我會讓周秘書聯系他的,你就放心回家吧。”
“好,今天,多謝你們了。”高寒道。
蕭北點點頭,理所應當的接了這一份謝,轉身就走。
“不用客氣哈,我們還要多感謝您呢,能來看看叔叔。”沈墨道。
高寒嘆了一聲,看了看走遠的蕭北,低聲道:“孩子啊,看得出,你是個有福氣的。能嫁給小蕭總這樣的男人,是多少女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你可千萬要珍惜啊。凡事,能退讓,就退讓著些吧。畢竟是蕭家這樣的人家,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即便是普通人家,委屈也是常有的,只是各有不同罷了”,高寒嘆了一聲,道,“我年輕的時候,如果不是那么較真兒,如果不是那么要強……哪怕是有一點點意識到我所擁有的福氣,也不至于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你是個好孩子,可一定要牢牢抓住手上的幸福。”
沈墨笑道:“放心吧高嬸嬸,我會的。”
回身看向蕭北的背影,發自內心的笑了。能遇上蕭北這樣的男人、能成為他的妻子,甚至于,被他疼愛,這的確時間很幸運的事。用現在流行的話說,她一定是上輩子正救了銀河系,這輩子才有這樣的福氣。
“高嬸嬸,你早些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汪洋知道我的電話的。”沈墨道。
蕭北等她進了電梯,道:“啰嗦什么?已經等你半天了。”
“沒什么,女人之間的話,說了你也不懂。”沈墨道。
“高寒讓你珍惜我,讓你聽我的話,是吧?”蕭北道。
沈墨也并未覺得有多驚訝,蕭北聽力很好,剛剛那個距離,聽到倒是不足為奇。
“看到沒有?所有人都覺得你嫁給我是天大的幸運,可是你卻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蕭北道,“我就不信你嫁給陸嘉逸,能比嫁給我過得更幸福。”
沈墨瞥了他一眼,出了電梯,就把他甩在身后了。
老周開車送他們回家,城市的霓虹在車窗前匆匆閃過,就如同一陣陣怒放卻又轉瞬即逝的煙花一般。好像越是絢爛的東西,越不是永恒的。而長久的溫暖、不動聲色的陪伴,才會永恒不敗。
陸氏的年末招聘,一共聘上來五個人,其中有一個人,是沈墨怎么都沒想到的——趙正曦。
而且,陸嘉逸對趙正曦的安排竟然是,讓他接替集團旗下,奧宇娛樂公關部總監的位置。而前公關部總監,則因工作表現優秀,被調到總部去了。
呵呵……沈墨怎么不覺得這只是簡單的一個工作派遣呢?只是不知道,嘉逸到底知不知道她和趙正曦之間的過節。如果在明知道她和趙正曦之間過節的情況下,卻還做出如此派遣,顯然是不把她的安危放在眼里。
仔細想一想當時時時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嘉逸和時時并沒有什么往來,他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只是趙正曦畢竟是有污點的人,同樣都是商場上的人,這個污點,陸嘉逸是不可能不清楚的。但為何卻在明知道趙正曦有污點的情況下,仍然把他招聘進來?
陸嘉逸的行事,她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他們之間越來越遠,遠的不是距離,而是心。這心遠了,便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這種被監視的日子,沈墨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但是卻仍舊讓自己堅持則會咬牙過。這是她的事業,她的尊嚴之所在,她不能放棄。
正在心情兒不好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抗議的聲音。
“為什么不讓我進去啊?你去通傳,快點兒!”
這聲音有些熟悉。
一聽到這聲音,沈墨覺得,整個人更不好了。
“沐哥,沈總說了,她心情不好,一個小時內誰來都不見”,盧秘書很實在,“現在還沒到一個小時呢。”
“哎呀,那是她沒見到我,見到我,她心情就好了。”沐九歌道。
沈墨覺得頭疼,喊了一聲:“別讓他在外面叫喚了,讓他進來。”
“沈墨,我聽說你心情不好,作為朋友,就急著趕回來了。”沐九歌仍舊嬉皮笑臉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哦,是嗎?你可真夠講義氣的啊”,沈墨道,“只是在你起身回來之前,我的心情應該還是挺好的。”
被沐九歌嬉皮笑臉的樣子所影響,一時竟然也忘記了之前的事情。
“你怎么不在劇組?跑回來干嘛?”沈墨道。
“我正常休假啊”,沐九歌道,“誰也不是鐵打的,總不能一天都不休息吧?這兩天沒有我的戲份,我在橫店待著也無聊,就飛回來了。”
沈墨點點頭,道:“行,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慢走不送。”
已經忽然想到之前樸順英的警告,忽然想到答應過樸順英,要離沐九歌遠一點的。
“我請你吃飯吧”,沐九歌道,“或者你請我吃飯也行。反正中午你不是挺閑的嗎?不用回家給老公孩子做飯。哎……你可別拒絕我啊,你要是拒絕我,就說明你心虛,說明你喜歡上我了,故意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