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心驟然一緊,她的面色有些蒼白,緊張又小心翼翼的問:“皇上的病……沒什么大礙吧?”
墨青甯還沒回答,站在墨青甯身邊的白發白胡子老太醫捋著胡子開口道:“木神醫的徒弟,難道也看不出皇上得的是什么怪病?神醫徒弟也不過如此啊!”
墨青甯看向老太醫,眨了眨眼睛笑問:“太醫可是開出皇上得的什么病?真是奇怪了,既然都看出病癥,怎么遲遲不動手救治?難道太醫也有什么叵測之心?”
老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下的,渾身瑟瑟發抖,連忙對著皇后磕頭,聲音顫顫巍巍,幾近惶恐,“皇后娘娘明鑒,老臣一直忠心耿耿,只是皇上身體向來健壯,如今昏迷在床實在太過蹊蹺,老臣實在是能力有限,學識淺薄,無法參透皇上此患的病為何?老臣以為作為赫赫有名的木神醫徒弟,麒王妃應該也看出一二來,卻沒想到……”
老太醫沒有再說下去,叫你的話也不言而喻,表示對墨青甯和木神醫深深的失望,連神醫都看不好的病,怕是回天乏術。
墨青甯的嘴角抽了抽,她都還沒說什么,這老家伙就先做了一番定論,可見他對于她這半路神醫深感不服。
如今整個太醫院對皇帝的病束手無策,皇后得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一個小女子身上,上兩次她大出風頭,救了兩個“死人”,醫術更是被傳的神乎其神,若她此刻說皇帝病她無能為力,怕是鳳顏大怒,搞不好就要掉腦袋,連玄天麒也保不了她。
玄天麒只是站在一旁不語,他的視線落在皇色殺了垂落的身影上,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皇帝的一個大致輪廓,還有那一只被墨青甯拿出來把脈的手,時光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蒼老的痕跡,那一道道的深深的皺紋令玄天麒的心莫名一窒。
在玄天麒的記憶里,沒有皇后的影子,印象最多的就是父親經常抱著他坐在膝蓋上手里拿著奏折翻閱著,有時候父親會親自督導他習文練武,父親是個很嚴苛的人,也是一個高大堅強的巨人。他從未想過自己的父親會有一天這么脆弱的躺在他面前。
皇后見欺負很是沉默和尷尬,墨青甯就這么垂眸把脈,幾乎對老太醫的質控愛理不理,完全做到若無其事。
皇后再次開口詢問:“麒王妃,皇上沒什么大礙吧?!正如老太醫所說,皇上平時身體強健,他吃的食物都是專人檢查過的,不存在任何問題,怎么說倒下就倒下了?如今邊關戰事不斷,另外三國對我們大楚又虎視眈眈,真擔心皇上有個三長兩短……”說著還不忘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墨青甯抽了抽嘴角,這皇后還真是有意思,她這都還沒檢查出皇帝得的是什么病,她倒開始憂國憂民起來了?她不是擔心自己老公突然丟下她撒手人寰,而是擔心老皇帝這么一走,朝堂上下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只因老皇帝沒有留下遺詔傳位于誰吧?
墨青甯:“母后不必擔心,連您都說父皇身體強健,更何況父皇正直壯年,定能長命百歲的。”
皇后一時語塞,老太醫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墨青甯,他都看不出來的病,難道這個比她年輕三十幾歲的女人真有那神醫的本事?還能如傳言所說真能活死人?
墨青甯繼續微笑著說:“父皇的確感染風寒,加上最近比較辛苦經常熬夜,心火比較大,這才昏睡了過去,要想父皇醒來也很簡單,只要給他針灸一下通其氣血就好。”
玄天麒附和道:“母后,甯兒要為父皇施針,我們還是出去等候,免得打擾到甯兒。”
皇后有些將信將疑,便給一旁的老太醫使了個眼色,老太醫會意,對墨青甯拱手笑道:“王妃真是妙手,老夫自嘆不如,神醫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王妃身邊并無幫手,不如老夫就留下來幫王妃搭把手。”
墨青甯挑挑眉,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就是皇后不放心她,留下一個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也能理解那些越是位高權重之人的疑心病,便點頭應允,想偷師也不是這么容易的。
墨青甯很大方的同意令老太醫有些意外,玄天麒也不多話,跟皇后出去聊聊天,還很順手的幫墨青甯管好房門。
玄天麒一走,墨青甯立即換上嚴肅的表情,剛剛的把脈她已經確定老皇帝不是見鬼的風寒,而是被人給下毒了,這種毒很怪,除了面色蒼白外,面上沒有任何中毒現象,把脈時能感覺到毒素在他血脈里如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
皇后剛剛也說過,老皇帝的飲食都由專人驗毒后才吃,那一定就是慢性毒藥,定是日積月累積壓出來的,平常用銀針試毒根本檢查不出來。
墨青甯命令老太醫幫忙把老皇帝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隨后拿出隨身攜帶的針包開始用油燈上的火焰消毒,分別插入老皇帝身上的幾大要穴里,表情非常嚴肅認真。
老太醫也不多話,只是在一旁很認真的看著墨青甯麻利的針灸動作,時而摸摸胡子,眼里流光溢彩。
墨青甯先用銀針封住個大要穴,不要毒素在他體內四處亂竄,再喂他喝下一顆解毒丸,隨后用針尖戳破對方指尖進行放血。
看著皇上的龍指正在一滴滴的往金盆里滴著血,老太醫嚇的面色蒼白,魂飛魄散,他待會要不要向皇后娘娘告狀,說麒王妃斗膽傷害皇上金體?
老太醫的神思電轉間,墨青甯已經是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見他,似會讀心術般冷笑道:“太醫,你對本妃的救治手法有意見?”語氣冷颼颼的,如一陣寒風刮過老太醫的脖子。
老太醫不由打了個寒噤,縮了縮脖子,“王妃為何要放皇上的龍血?”
墨青甯挑挑眉,對了,古人喜歡把至高無上的皇帝比做真龍天子,所以她現在是在做什么大逆不道,足以掉腦袋的事咯?
墨青甯搖搖頭,嚴肅的說:“皇上不是感染風寒,而是中毒,毒素已經入了血脈,為了讓皇上早點醒來,我只能放血,不過你放心,皇上不會失血過多的。”說著她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在老太醫面前晃了晃喂進皇帝的嘴里。
老太醫張著嘴,半天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更忘了要檢查一下藥丸,好半天,他才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有些結巴的問:“王妃……你這是……給皇上……吃的……什么……”
墨青甯一邊用紗布給老皇帝止血,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也沒什么,就是一顆生血丸而已,這顆藥丸著實費了一番心力,集鹿茸、黃柏、山藥、炒白術、桑枝、炒白扁豆、稻芽、紫河車八位藥材提煉而成,尤其是那個鹿茸,我可是找了上等的,市場價都在黃金千兩,這次為了救皇上,我可是盡心盡力,下了血本的。”
老太醫嘴角抽了抽,這位王妃還真是有意思,她這是在跟他抱怨那顆藥丸的貴重問題?面前躺著的好歹是大楚的皇帝,是九五至尊,她這個皇家媳婦當然要盡心盡力,這話怎么聽上去像是給足麒王的面子?而不是她一個作為媳婦的職責。
墨青甯處理好一切,讓老太醫將老皇帝的衣服穿回去,她又把了一會脈,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毒素清理的差不多了,之后的內調工作就交給你了!”
老太醫冷汗,這是在告訴他要盡心盡力,如果皇帝的毒復發或者沒有清除干凈,他會跟著一起陪葬。
老太醫的再次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點頭如搗蒜。墨青甯笑了笑,這才起身開門出去。
接近晚飯時分,老皇帝才緩緩的醒來,他的視線掃過跪在地上謝天謝地的一群兒子,掃過面帶喜悅守在他身邊的賢惠的皇后,很快找到角落里站著的玄天麒,他的身子很是虛弱,“麒兒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皇后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凍結,她很不能理解她的丈夫睜開眼看到她時為什么沒有半絲感動,她可是在他身邊一直照顧他的。
因老皇帝的聲音太輕,皇后很賢惠的命令眾人退下,她是最后一個離開的,剛出殿門,她叫住前面慢走的穆駙馬,“昌平公主沒有跟你一起來?”
穆駙馬愣了一下,隨后恭敬的回答:“回母后的話,公主半個時辰前還在泰和殿等著父皇醒來的,后來她一直囔囔著肚子疼,一直沒有好轉,面色越來越差,所以直接回公主府了,只命小婿在此等候父皇醒來。”
皇后點點頭,臉上的陰郁漸漸淡去,打量穆駙馬一眼,又問:“你跟昌平都成親十年了,膝下怎么就一子,什么時候給本宮添個小外甥女?”
穆駙馬立即低下頭,額頭一直冒冷汗,表情非常尷尬。
皇后皺了皺眉頭,“本宮聽說昌平公主給你的書房添了一個美貌的侍女,你最近都一直住在書房,你們兩個這是在鬧分居?”
穆駙馬嚇的直接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明鑒,小婿一心只愛公主,是公主最近得了兩個面首一直養在身邊,與小婿的關系有些疏離。”
皇后眉頭漸漸皺緊,這可是她幫昌平選定的如意夫君,結婚不過十年,這兩人似乎也是人前做戲,人后各過各的的,遠沒有昌平說的那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