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地牢里,光線昏暗,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十分難聞。
上官輕兒有些不習慣這樣渾濁的空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小臉皺成一團,卻依舊固執的不肯離開,硬要跟著夏瑾寒。
夏瑾寒從懷里拿出一方手帕,低頭,捂住她的小鼻子,聲音淡漠,“捂著。”
手帕里,滿滿的都是屬于他的味道,香香的,很好聞。上官輕兒清澈的眸子立刻閃過笑意,用手帕捂著鼻子,笑著點頭,“嗯。”
簡單的對話,無形間就透露出了他們之間的親密和曖昧,似乎整個地牢都變得溫馨了起來。
但,這一幕很快就被破壞了。
那黑衣男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夏瑾寒,搖頭,情緒激動,“你,你胡說,他不可能會出賣主人。”
夏瑾寒卻是看都沒有看他,修長的手指,溫柔的為上官輕兒順著長發,語氣冰冷,“隨你信不信,你可以選擇不說。”
上官輕兒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暗罵夏瑾寒腹黑。他分明都沒去見過另一個刺客,卻說對方已經招了,這分明就是在騙人嘛。
不過,她倒不介意幫著夏瑾寒一起騙。
嘴角閃過狡黠的笑,上官輕兒捂著鼻子,聲音聽起來“嗡嗡嗡”的,“太子已經答應方才那位大哥,只要老實招了,就能留他家人一命。你若是不想說,你的家人,可能就會被你的主人殺掉了哦。”
純潔的雙眸,稚嫩的聲音帶著鼻音,配合她可愛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假的。
黑衣人扭頭,雙眼冰冷的看著上官輕兒,試圖從她的眼睛里看出雙眸破綻。
可他不知道,上官輕兒在說謊的時候,那雙眼睛會越發的清澈見底,這世上除了夏瑾寒,怕是不會有人能不被她那誠摯的眼神欺騙的了。
所以,看到那純潔的眼神,黑衣人男子心里僅存的一點希望都破滅了。
他是死是活不重要,當初選擇做殺手的時候,就想到會有任務失敗,任人宰割的一天。但是,家人……
家人,是他一生的牽掛。
為了錢,他不得不選擇做殺手,為了家人,他不得不將個人的安危丟在一邊,游走在危險邊緣。他不怕死,但他不能不顧及他家里的妻兒以及年邁的老母親。
這一刻,黑衣人臉上出現了一絲猶豫。
夏瑾寒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也是很佩服上官輕兒的本事。
早知道她騙人的時候,雙眼最閃亮了,本以為只會在欺騙自己的時候才會這樣,沒想到,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這樣。這本事,真真是叫他佩服。
同時,他也為自己能早些看透她這一本事而慶幸,否則,他怕是也會跟別人一樣,被她耍了都不知道。
夏瑾寒的手,似有似無的揉著上官輕兒的發,看到上官輕兒打了個噴嚏,似乎是對這里的空氣感到非常不適。他甚至蹲下高貴的身子,白色的長袍,在地面上鋪展開來,宛如一朵盛開的純潔花朵。
“不舒服嗎?”他有些擔心的問。
上官輕兒撇撇嘴,揉了揉鼻子,點頭,“嗯,不喜歡這里。”
夏瑾寒蹙眉,道,“反正咱們已經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消息,既然他不肯說,我們就回去吧。”
上官輕兒呆萌的眨了眨眼睛,乖乖點頭,張手要夏瑾寒抱。
夏瑾寒抱起她,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兩人就要離開。
這一幕讓黑衣人想起了自己家里只有兩三歲的孩子,以及那個跟了自己好些年的女人……
這兩人要是離開了,他和他的家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反正,他的兄弟都已經招了,他說不說又有什么區別呢?
想到這里,他一咬牙,叫道,“我說,我說……”
“該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你,太遲了。”夏瑾寒冷冷的說著,腳步沒有絲毫停留。
男子卻不甘心的叫道,“我知道他不知道東西,都告訴你。”
夏瑾寒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所以,他當即停下來,轉身,又回到了監牢中,冷冷的看著那黑衣人,“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若有絲毫隱瞞,別怪我們不客氣。”
上官輕兒也配合著道,“只要你配合,就算你的主人要殺你家人,我們也一定會幫你們保護好的,你放心。”
上官輕兒稚嫩的語氣和認真的表情,純潔無暇,總是很容易就讓人相信了她的話,絲毫沒有懷疑。
黑衣男子像是得到了救贖一般,閉上眼睛,開始娓娓道來。
“沒有人知道主人的真實身份,我們都叫他主人。那是四年前成為了一個組織,名為焰火,我們沒有固定的基地,都是分布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寺廟以及地下室中,主人需要見我們的時候,就會發信號。我們必須執行任何主人吩咐的任務,每次任務完成,就能得到一筆數目不小的錢,以及一粒解毒丸。”
從那黑衣人的嘴里,上官輕兒和夏瑾寒知道,那所謂的主人,總是一身黑衣戴著面具出現,每次的任務,都是去刺殺一些重要的官員或是某些重要人物。那些殺手們在加入焰火組織的時候,每個人都必須吃下一粒毒藥,必須不停地執行任務,任務成功了,才能獲得解藥。
三個月內不能獲得解藥的,就會毒發身亡。不僅如此,他們在加入組織的時候,家人就已經受到了他們主人監控,若是有謀反或者逃逸行為的,家人必然會被連累。另外,若是在任務失敗被殺的,主人會給他的家人一些撫恤金。若是被抓住做了俘虜的,為了防止那些成員泄露組織的秘密,家人就會成為他們的軟肋,為了家人,他們絕對不能說出半點關于組織的秘密。
但,如今他們的敵人是太子,太子的本事,他們是知道的。如今,這個黑衣人覺得他的兄弟已經招了,他們組織的秘密已經被泄露,不管自己說不說,他的家人都必然會被牽連的,還不如反過來,投靠太子,讓他保住自己的家人一命。
這也是這個黑衣人為何一開始不愿開口,后面卻滔滔不絕的緣故。
黑衣人還透露,他們組織殺的,似乎都是跟太子有關的人。而且,黑衣人還大膽的猜測,他們主人可能跟太子有仇,很可能是朝堂中人。
此外,黑衣人還交出了他身上藏著的煙花信號,這個信號發射出去,便可以召集周圍大部分的組織成員。
最重要的是,夏瑾寒從那人的嘴里知道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那面具男手下,跟這黑衣人這樣的殺手已經有好幾百名甚至上千名了。
繼續這么下去,這些黑衣人便很快就能稱霸京城,所向無敵,在不知不覺中滲透,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成為了巨大的隱患。
夏瑾寒依然抱著上官輕兒,一襲白色長袍,高貴優雅,櫻色的薄唇輕啟,問,“若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活下去,你可愿為本宮做事?”
這也是上官輕兒聽完這黑衣人的話之后的第一個想法。那面具男在京城分散了這么可怕的殺手,若不能一一擊破,將來必然會成為夏瑾寒巨大的威脅。
但是,對方沒有固定的基地,零散的分布在京城各地,想要一個個的找出來再一一擊破,怕是會打草驚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若是將這黑衣人放回去,讓他從內部開始動作,從內部一點一滴,慢慢破壞這個組織的話,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得不說,夏瑾寒這個人的頭腦,真的是聰明的叫人驚嘆。上官輕兒贊許的看著夏瑾寒,眼中滿是敬佩。
夏瑾寒低頭,嘴角微微勾起,對上她清澈的眸子,瞬間覺得自己的形象似乎高大了起來。
嗯,這,貌似是個好預兆。也許更多的讓她看到自己異于常人的聰明和才智,讓她發現自己的好,她就會越發的離不開自己。也行他今后可以多帶著她出席能展示他才華的地方……
黑衣人聽到夏瑾寒的話,卻是愣了許久,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的問,“你,你說什么?”
讓他活著,為夏瑾寒做事?這……
上官輕兒眨了眨眼睛,認真的看著他道,“哥哥說,你要是能為他辦事,就讓你活著,你的家人,也會好好的活著。你要是不愿,你的家人還是能活著,但是你……”
上官輕兒說著,嘆了一口氣,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黑衣人見狀,幾乎是不敢想的道,“我,我還能活著?”而且是為太子殿下辦事?
太子的威名,這夏國上下,誰不知道呢?又有多少男兒希望能像太子一樣,上戰場殺敵,殺進那些賊人,守護好自己的家園?
可是之前,他投靠了那樣的主人,便只能聽從主人的話,沒有更多選擇。如今,要是真的能,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
黑衣人愣了許久,那表情,顯然是心動了,但不知道為何,最后卻低著頭,搖頭,“多謝殿下美意,就算您大發慈悲留下小的一條賤命,出了這監牢,小的也必然活不下去。主人心狠手辣,疑心病重,斷不可能留下我的。”
被抓過的俘虜,哪有被再次放出去的道理?若是真的安然出去了,那就有鬼了,他們主人這么聰明,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投靠了敵人的,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條。
夏瑾寒眼底閃過笑意,道,“你只需告訴本宮,是愿意還是不愿。你若點頭,本宮自有辦法讓你不被懷疑,安然回到你的組織。”
這一刻,黑衣人真的心動了,一雙渾濁的眼睛,變得清澈起來。
許久,才咬著牙,問,“您放我出去,有什么條件?”
夏瑾寒絲毫不隱瞞自己的目的,直接道,“取得你們主人的信任,毀了你們的組織。”
“就這樣?可是,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怕是,有些難度。”難道就不需要給他吃毒藥什么的了?就不怕他出去了之后會叛變?
而且,他一個人,有什么本事能毀了這么龐大的一個組織呢?
“你的家人,已經被我們請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你若是答應就點頭吧,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行,可我們又不是沒人了。罷了,你不答應就算了。”上官輕兒說著,往夏瑾寒懷里縮了縮,道,“不喜歡這里。”
稚嫩的聲音,讓男人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想起這些年的辛酸和付出,終于點頭,道,“我答應。”
目的已經達到,夏瑾寒也沒在地牢里多逗留,只在那黑衣人耳邊說了幾句話,那黑衣人便一臉感激的看著夏瑾寒,點頭,大聲道,“屬下宗衛,定不負殿下所望!”
“宗衛?很好,本宮希望你能活著,直到見到你家人的那一天。”夏瑾寒說完,就帶著上官輕兒離開了,獨留青云留在監牢里,似乎在處理什么事情。
當天,半夜里。
太子府的地牢不知何故突然起火了。
夜深人靜的時刻,大家都在沉睡,就只聽一陣驚慌失措的叫喊聲,“走水了,走水了……來人啊,快來救火。”
“地牢失火了……”
一陣陣的叫喊聲傳出,整個太子府都被驚動了。
下人們紛紛提著水桶趕去地牢救火,侍衛們也慌忙趕來維持秩序。
夏瑾寒更上官輕兒站在地牢前方那一棵大樹下,看著下人們急急忙忙的救火那著急的樣子,眉頭微蹙,問,“這樣真的好嗎?”
放火燒了地牢,讓那個那個宗衛順利逃出去,同時,將他的同伴燒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這做法,很狠,但卻不能否認,很有效。
“適合的辦法,就是最好的。”夏瑾寒淡淡的回答,低頭看著她有些不忍的樣子,低聲道,“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本就沒有對錯。”
上官輕兒點頭,轉身將頭埋在夏瑾寒的懷里,道,“我知道,我只是,不太喜歡這樣。”
她還是喜歡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日子,只要跟他在一塊兒,不管做什么,她都會覺得很開心。但,這樣的斗爭,卻不是她希望的。
當然,這些話她不會跟他說,他是太子,他肩膀上有很重要的使命和任務,他挑著比誰都重的擔子,已經夠吃力,她不愿讓他為難。
不管他做什么,她總會跟隨的。
夏瑾寒也不愿讓上官輕兒總是參與到這樣的斗爭中,但她還小,經歷的東西太少,只會讓她在很多危險中放下戒備。即便她夠機靈,身邊的危險太多,她也未必應付的來,所以,有些道理,他必須教她。
看著宗衛順利的從地牢中殺了出來,然后狼狽的逃離了太子府,夏瑾寒叫人跟著他。得知他一路狂奔至城北的一座破舊寺廟了,才放下心來,讓那暗衛繼續監視宗衛的一舉一動,一有異樣,立刻稟報。
同時,青云前來稟報,宗衛并未懷疑他的伙伴被火燒死的事實,于是,夏瑾寒這一步棋算是下好了,就等著看后面的過程和結局,來驗證這一步到底高招還是敗筆了。
抱著呵欠連天的上官輕兒回到房間,夏瑾寒低聲問,“可覺得我殘忍?”
上官輕兒緊抱著他,趴在他身上,清澈的眸子深深的看著他,輕輕搖頭,“沒有,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對的,我理解。”
他要是不這么做,要被算計,最后一敗涂地的人,就是他。
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你不變強,就會被踩下去。何況,他身為太子,身邊的敵人實在太多,他若心慈手軟,怕是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比起讓他死,她寧愿別人死!
夏瑾寒沒想到她會這么回答,眼里滿是驚訝,驚訝中帶著幾分欣慰,寬大的手掌,輕輕撫摸她的小腦袋,聲音宛如動聽的音符,“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對的么?”
上官輕兒不明白他為何這么問,她這么說,他難道不該覺得感動么?為何他的笑,有些邪惡?
額,他想到哪里去了?
上官輕兒覺得不對勁,剛要轉身拿被子蒙著頭大睡不理人,就被某人按住,小嘴再次遭殃……
拜托,她還小好不好,這個人能不能不要老是跟她做這么親密的事情,她會想入非非,會恨不得將他吃掉的。哭……
不過,她真的一點都不討厭這樣的感覺,被他溫柔輕吻,就像是整個人都失去了重量一般,輕飄飄的,飛在云端里。耳邊是他急促的呼吸聲,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腰間有他有力的大手,嘴邊——是他最性感的雙唇,光是看著,就能叫人想要咬一口,咬到了,就想永遠不要松開……
似乎,每次都是這樣,上官輕兒被動地被他偷襲,但每次她都比他沉迷的早。但她并不后悔,沉醉在他的溫柔中,她甘之如飴。
第二天一早,上官輕兒就被京兆尹劉大人帶去問話了,問話的內容,自然是關于前幾天在城外那一起重大打殺事件的。
畢竟,跟隨皇后一起出行的容府千金容紫菱被殺,邱國公府千金邱云夢失蹤,知情人除了上官輕兒和皇后,再沒有別人了。
京兆伊總不能冒然去找皇后問話,雖然,他本也不敢來找上官輕兒的,但太子竟默許了他來問話,所以就壯著膽子來了。
上官輕兒站在劉大人跟前,老老實實的將那天的事情交代出來。
這其中,還包括了那面具男出現的事情,以及邱云夢曾傷了容紫菱,而容紫菱差點傷到皇后的事情。
“當時我躲在我的侍女身后,只知道容小姐和邱小姐打起來了,并不知容小姐是怎么死的。當我再次看到邱小姐的時候,她正試圖對著皇后娘娘的馬車射箭。”
上官輕兒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寫滿了不安和害怕,似乎還在為那天的擔心害怕。
聽完上官輕兒的話,竟是跟從皇后宮女那里聽到的幾乎相同,劉大人點頭,一臉沉重的道,“是下官護城不利,讓郡主受驚了,下官定會將這些事情的起因經過告訴容府和邱國公府,同時以刺殺皇后之名,通緝邱小姐,若小郡主這邊有什么消息,定要告訴下官才是。”
這劉大人可是朝廷里難得一見的好官,雖然不是站在夏瑾寒這邊的,但也沒有站在夏瑾煜那邊,可以說是中立。但他對兆晉帝很忠臣,執法嚴明,很得兆晉帝的賞識。
上官輕兒點頭,笑道,“劉大人放心,本群主定會好好配合的。”
解決了這件事,上官輕兒總算是輕松了許多。沒有了那兩個煩人的女人來鬧事,她跟夏瑾寒相處的十分愉快。
偶爾有空就進宮陪陪太后和皇后,經過上次的事情,皇后對上官輕兒的態度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每次上官輕兒進宮了,都會拉著她說好一會的話,就像是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兒媳婦一般。
對于這一點,上官輕兒自然是十分滿意的。只是,每每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了,心里又有些難過。
這天,上官輕兒跟夏靜曦一起去拜見太后,從太后寢宮出來,剛好遇到下朝的韓熙然。許久沒有見到韓熙然,上官輕兒見到他,心情還是挺不錯的,大老遠就揮舞著小手打招呼,“熙哥哥,早啊。”
韓熙然抬眸,看向不遠處那歡脫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溫柔,緩步上前,笑道,“參見九公主,小郡主。”
上官輕兒擺手,笑道,“熙哥哥,你又見外了。”
韓熙然起身,正要說話,上官輕兒學著他的樣子,道,“禮不可廢對不對?你每次都這樣。”
“咳咳。”韓熙然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笑道,“小郡主和九公主出來散步嗎?”
上官輕兒點頭,“嗯,是啊,熙哥哥下朝了啊?”
說著,她的雙眼就朝著龍騰殿那邊不停的張望,在尋找著那熟悉的白色身影。
韓熙然輕笑,“殿下去皇上御書房了,想必得過一會才會出來。”
上官輕兒吐了吐舌頭,調皮的道,“你就不能不拆穿我么?”
“呵呵……”韓熙然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的笑了出來,那溫潤的雙眸,流光溢彩,渾身溫雅的氣息,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他溫潤的笑容,總是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就像是溫暖的清風拂過清脆的草地一般,輕柔,舒適。
上官輕兒只顧著跟韓熙然說話,突然發現身邊一向活潑的夏靜曦出奇的安靜,扭頭,清澈的雙眸驚訝的看著她。
不看還好,這一看,上官輕兒才發現,夏靜曦的臉頰泛紅,一雙黝黑的眼睛正深深的看著韓熙然。
那樣的眼神,上官輕兒再熟悉不過,愛慕,敬仰,渴望……有太多太多的感情。
她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的時候,夏靜曦已經低下頭,有些不自在的道,“韓太傅今兒不用去學堂么?”
韓熙然笑了笑,“今兒是容太傅的課,九公主不用去上課么?”
被這么一說,夏靜曦的臉一紅,抬起頭,一臉尷尬的看著韓熙然,道,“我,我今兒身子不太舒服。”這話說的聲音極小,道后面,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見了。
上官輕兒水汪汪的大眼睛轉了轉,總覺得今天的夏靜曦,似乎有些不對勁,便沒有出聲。
韓熙然聞言,也只是點點頭,道,“如此,公主還是好好休息,養好了身子再去聽課也無妨。”
“明天韓太傅的課,我,我會去的聽的。”夏靜曦說著,臉已經紅的到了脖子根。
上官輕兒總算是明白什么了,捂嘴偷笑,道,“九姐姐,你只去聽熙哥哥的課,不去聽容太傅的,要是容太傅知道了,怕是要被你氣死了。”
夏靜曦扭頭,紅著臉反駁,“你胡說什么呢,明兒我身子就會好起來了,當然是不能偷懶了。”
“是嗎?要是明兒熙哥哥身子不適,不去上課呢?你還去么?”上官輕兒狡黠的笑著。
夏靜曦一時語塞,瞪圓了雙眼看著上官輕兒,半響才罵道,“好你個輕丫頭,就知道取笑姐姐,看我不打你。”
“哈哈,九姐姐,我不就開個玩笑嘛,你干嘛打我?”上官輕兒一邊跑一邊笑著回答。
“叫你胡說八道,別跑……”夏靜曦惱羞成怒,也顧不得形象,就對著上官輕兒追了出去。
“九姐姐,輕兒錯了,輕兒再也不詛咒熙哥哥生病了,你就饒了輕兒吧。”上官輕兒故意扭曲夏靜曦的意思,跑著跑著,還故意躲在了韓熙然的身后。
“熙哥哥,你看,九姐姐好小氣哦。”上官輕兒躲在韓熙然身后,笑的跟只狐貍似得。
韓熙然聽著她們的對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怎么,她們的話題,好像跟自己有關?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嗎?總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韓熙然摸了摸鼻子,不解的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一臉得意的小丫頭,再看看自己跟前面紅耳赤,怒氣沖沖的夏靜曦,終于還是忍不住出聲調解,道,“九公主,有話好好說……”
夏靜曦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全毀了,又是一陣臉紅,低著頭,不敢看韓熙然,偷偷的瞪著上官輕兒,不甘不愿的道,“是曦兒失禮,讓太傅見笑了。”
韓熙然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公主見外了。”
而上官輕兒卻是對夏靜曦吐了吐舌頭,道,“九姐姐,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啊?”
夏靜曦聞言,生氣的瞪著上官輕兒,那張泛紅的臉,越發的通紅起來。但是為了自己的形象,她忍著沒有動,只是扭頭不理會上官輕兒。
上官輕兒越看越覺得夏靜曦有問題,于是繼續刺激她,“九姐姐,你突然變得好淑女,好不習慣。”
于是,原本就惱怒中的夏靜曦,被這么一刺激,立刻變得更加激動起來,二話不說就對著上官輕兒撲了過去。嘴里叫著,“上官輕兒,你找死!本公主什么時候不淑女了。”
“啊,九姐姐,淑女是不能大聲亂叫啊,哎喲,不要追我啊。”上官輕兒就躲在韓熙然的身邊,夏靜曦從那邊追來,她就躲另一邊,但始終圍繞著韓熙然跑。
夏靜曦一開始還氣呼呼的追著,到后面突然覺得不對勁,剛要停下來,就見上官輕兒的衣領被人提起來了,當即得意的笑道,“輕兒,你說,我要讓太子哥哥怎么懲罰你好呢?”
上官輕兒本來跑的很開心的,突然被人提著衣領整個人給騰空了,頓時不滿的扭頭。
沒想到,一扭頭就對上了某人那張冰冷的臉,再聽到夏靜曦那得意的聲音,她的小臉立刻就焉了下去,討好的笑著,手腳并用的抱住夏瑾寒,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笑道,“哥哥,這么快就出來啦。”
夏瑾寒神色冰冷,聽到上官輕兒的話,冷冷的道,“若不早些出來,豈非讓你鬧翻天了?”
她哪有啊……
上官輕兒心里一陣委屈,她不是見夏靜曦對著韓熙然臉紅,覺得夏靜曦是對韓熙然有意思,就想趁機撮合他們兩個么。
嗯,雖然韓熙然年紀大了些,但年齡不是問題嘛。這兩個人要是走到一起,其實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啊。
沒想到玩著玩著就玩過頭了,連有人過來了都沒發現。
“輕兒不過是跟九姐姐鬧著玩兒的,哪有你說的這么嚴重啊。”上官輕兒嘟嘟小嘴,低聲抗議。
夏靜曦難得看到這整日作威作福的小丫頭被訓得服服帖帖的樣子,怎么可能就這么放過她了呢?當即對夏瑾寒投訴,道,“太子哥哥,輕兒這丫頭可不聽話了,方才還一直在取笑曦兒呢。韓太傅都看到了。”
說著,一臉期待的看著韓熙然,臉頰微微泛紅,樣子很是可愛。
韓熙然低頭看了看夏靜曦,再看看一臉冷漠的夏瑾寒,有些頭疼的笑道,“不過是小孩子鬧著玩罷了。”
“輕兒不小了。”
“曦兒不小了。”
上官輕兒和夏靜曦異口同聲的回答。
韓熙然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不過是路過,剛好遇到她們,怎么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他可是什么都沒做啊……
夏瑾寒卻是拍了拍上官輕兒的屁股,道,“下來,別胡鬧。”
他雖然不介意她這般跟自己親近,但是,這里畢竟是在宮里,被人看到了不好。
上官輕兒撇撇嘴,乖乖的從他身上爬下來,站在他身邊,抱著他的手臂,道,“寒哥哥,輕兒錯了。”
夏瑾寒好笑的看著她,道,“你跟本宮認錯有何用?”
上官輕兒縮了縮脖子,立刻討好的笑著來到夏靜曦跟前,拉著她的手晃啊晃,“九姐姐,輕兒錯了,輕兒就跟你鬧著玩兒的,以后不會了好不好?”
夏靜曦揚起下巴,不理她。
上官輕兒繼續很狗腿的討好著,但夏靜曦就是不理會,于是,上官輕兒也生氣了。
嘴角勾起,邪惡的笑著,在她耳邊道,“九姐姐,你要是再不原諒我,我就告訴熙哥哥你喜歡他。”
“你!”夏靜曦聞言,臉一紅,立刻緊張的看著她,一把捂著她的嘴,將她拉到了一邊,道,“你胡說什么呢?”
上官輕兒很滿意的看著她的表情,道,“好啦,這不是你不理我,我才胡說的么。九姐姐,你就原諒輕兒,好不好?”
上官輕兒清澈的雙眼看著她,一臉哀求。
夏靜曦咬牙,手趁機捏著她的小臉,道,“下次再這般胡來,信不信我把你的臉給捏壞了去。”
上官輕兒討好的笑著,“你要是把人家的臉捏壞了,太子哥哥肯定會跟你算賬。”
“噗。”夏靜曦被她逗笑了,道,“你這丫頭還真是不害臊,這話也說的出來。”
這本就是事實嘛。上官輕兒在心里說著,知道夏靜曦沒介意了,便跟她聊了點別的,就跑回夏瑾寒身邊,跟韓熙然道別,兩人牽著手離開了。
韓熙然站在那涼亭里,看著他們一高一矮的身影,眼底滿是懷念。似乎,很久之前,自己也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幕,只是,那一幕是再也回不去了。
轉身,剛要離開,發現夏靜曦還在他的身后,正用那雙大眼睛看著自己,韓熙然有些失神,笑道,“九公主還有事嗎?怎么還沒回去?”
夏靜曦的臉微微泛紅,笑道,“沒,沒事,就是見太傅在想什么,沒敢打擾你。曦兒這就回去了。”
說罷,低著頭,帶著一直侯在不遠處的侍女,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
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上官輕兒幾乎都在太子府上跟夏瑾寒膩歪,除了有一次帶著夏瑾軒去了普崖山查看她的“生產工廠”之外,就沒有離開過。
但她就算沒有離開太子府,也在不斷的了解著外界的消息,尤其是關于飛雪國霧谷和漠北楓雪山的事情。
她之所以一直沒有離開,一來是為了找個適合的時機,在夏瑾寒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二來是,她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霧谷和楓雪山她都必須要去,但對那兩個地方的了解,實在太少了,所以她要先調查清楚那兩個地方,并做好充足的準備。
經過調查可了解,上官輕兒已經對楓雪山有了大概的了解,而通過慕容蓮,她也了解到了霧谷的消息。可以說,她現在已經準備的差不多,只等一個適合的時機就可以出發了。只是,不知道那個適合的時機是什么時候。
也許,她繼續這么磨嘰下去,永遠都不會有適合的時機了。所以,還是趁早下決心吧。反正,遲早都是要離開了,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必須,加快動作才是。
上官輕兒扭頭,看著在她身側熟睡的男人,心變得有些復雜。
她已經決定了,明天就離開這里,一聲不響的離開,然后,盡快將那翠玉雪花找回來。她想過了,她要是能盡快找到翠玉雪花,跟他分開的時間,也不會太長的。
他只有一年的時間,而她若是能在半年內找到那東西,只要分開半年,就能回來跟他重逢了。
只是,她也明白,要是翠玉雪花真的那么好找的話,也就不叫翠玉雪花了。別說是半年,就算是一年,她也未必能找到那東西。
經過調查和了解,她發現楓雪山雖然是冰封的雪山,山頂十分陡峭危險,但是山腳卻卻很平坦,師父曾說,翠玉雪花主要長在山腳和山腰,所以她去找的話,應該不會有危險。
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有這么好的運氣,在楓雪山找到翠玉雪花?也許,找到的幾率很小很小,但不管如何,她都要先去試試。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她已經跟慕瑤商量好了,先去楓雪山,找不到的話,再去霧谷。
從夏國京城,道漠北楓雪山,需要一個半月將近兩個月的行程,就算她們加快速度,也需要一個多月才能抵達。
抵達之后,花兩個月的時間去尋找翠玉雪花。若是找不到,便留一部分人在楓雪山繼續尋找,而她自己則帶著另一部分人是出發,前去霧谷。
從楓雪山去霧谷并不遠,十多天就到了,但是到了霧谷之后,要如何找到霧谷的入口,如何成功混進去,才是最大的難題。
上官輕兒算過了,到了霧谷,她就只剩下半年的時間,她必須在一個月內,想辦法混進霧谷,在三個月內,在霧谷里面找到翠玉雪花,并想辦法得手。然后再用兩個月的時間,順利立刻霧谷,最后回到夏國來。
這計劃,看起來是完美無缺的,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光是找到霧谷的入口,并闖進去,就是一大難題了。
上官輕兒心里真的是一點底都沒有,一年的時間,看起來很長,但她這么一算,卻覺得太短太短了。
一方面,希望能有更多更充足的時間去尋找翠玉雪花,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跟夏瑾寒分開的太久,上官輕兒的內心,矛盾不已。
無聲的嘆息,小手輕輕拂過他俊美的臉,上官輕兒清澈的眸子里滿是憂傷。雖然只是暫時的離開,她還是很不舍。
低頭,輕輕吻了吻他的臉,上官輕兒靠在他懷里,閉上眼睛,低聲道,“夏瑾寒,你要等我回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聽不見,但夏瑾寒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看著她靠在自己懷里熟睡過去,夏瑾寒才慢慢睜開眼睛,手輕輕拂過被她親吻過的臉頰,心里,似乎還有一絲絲的悸動和感動。
漂亮的鳳眸,閃過一抹心疼和不舍,手輕輕揉著她的發,夏瑾寒的聲音,十分深沉,在這安靜的夜里,顯得有些空靈,“傻丫頭,你離開了,我怎么辦……”
沒有她在,他該怎么辦?繼續做回從前的自己,像個行尸走肉一樣過著沒有激情,只有爾虞我詐的日子么?
夏瑾寒閉上眼睛,緊緊抱著她嬌小的身子,嘴角微微勾起,道,“你若想飛,我,陪你。”
她說的沒錯,她本是自由自在的小鳥,他怎么能用自己的雙手,為她編織一個牢籠,將她關起來呢?
她需要自由自在的飛翔,而他,只需要在她的身邊,看著她飛,在她需要的時候,推她一把,在她墜落的時候,輕輕的接住她,就足夠了。
黎明破曉,舒適大床上的兩人,幾乎是同時張開眼睛,而后,相視一笑。
“早啊,親愛的。”上官輕兒揚起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早。”夏瑾寒也輕笑著,狹長的鳳眸里,帶著一抹寵溺。
“我今天,想去一趟普崖山。”上官輕兒眨了眨眼睛,認真的看著他。
夏瑾寒點頭,好看的紅唇輕啟,“要我陪你去么?”
上官輕兒搖頭,“不用啦,我就去看看我的小工廠,嘻嘻,然后打算去后山找些藥材,傍晚才回來哦。”
“嗯。”夏瑾寒點頭,眼底帶著一抹不舍,“早點回來。”
“嗯……”上官輕兒點頭,起身,穿好衣服,就跟夏瑾寒一起吃了早膳。
拿著碗筷,吃著美味的早膳,上官輕兒一臉期待的道,“親愛的,你會做飯嗎?”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期待他親自下廚的樣子,也很想吃到他親手做的飯菜。
夏瑾寒一愣,問,“為何問?”
“我想吃你親手做的飯菜啊。”上官輕兒清澈的眸子里寫滿了渴望。
前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個很顧家,會為她做飯的男人。因為她總是很忙碌,沒有時間做飯,都是在外面吃的比較多。
夏瑾寒嘴角微微勾起,點頭道,“好,你想吃,我便給你做。”
上官輕兒眼底綻放出了閃亮的光芒,激動的道,“真的嗎?奧耶,寒哥哥你最好了。”說罷,撲進夏瑾寒的懷里,不停的蹭著,歡快的跟個孩子一般。
夏瑾寒輕笑,揉著她的長發,眸光幽深,眼底帶著一抹狡黠的笑,道,“今晚,早些回來,我做飯給你吃。”
上官輕兒并未看到他的表情,只覺得的心一陣顫抖,那個“好”字,到了喉嚨,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題外話------
貌似,要分開了,嘿嘿……不知道分開后會發生什么?嗯哼……
話說,打算51的時候搞個評論打賞的活動,妞們有興趣木有?有興趣的話舉個爪,遲些我會把具體方案發上來,沒興趣的話就算了,哇卡卡卡……因為倫家很窮哇,哭……
很感謝大家一直的支持,四月馬上過去了,妞們,讓我們一起期待五月的到來把,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輕兒和太子喲。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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