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我們一家人到親戚朋友家去拜年。初五的時候,我更是隨同老爸,去縣裡拜訪他的朋友,而我本是不打算去的,但老爸非要拉上我。碰到陳叔與潘幹事他們,不出我所料,陳叔著實的告了我一狀。
不過還好,老爸是一點也不關心我在學校的所作所爲,他不指望我能安安穩穩的坐那裡好好學習。至於打架什麼的,老爸更是一句話:“年輕人,誰還不會惹個事的,但是,小強,你給我記住了,只能把別人打進醫院,再讓我聽到你被打進醫院,你就別跟別人說是我兒子啊,丟人。”
老爸都這麼說話了,你說我該慶幸呢還是該悲哀!
回家的時候,我看著老爸開車的樣子,我有點羨慕道:“爸,您教我開車吧。”
老爸看了看我,說道:“嗯,你也大了,該學了。趁著這些天有空的時候,我再教你吧,現在在路上,你還是安穩的給我坐著,等以後學會了,你給我當司機。”
我興奮了一陣,想到俺死黨老馬,我問道:“老馬那傢伙在你那兒乾的怎麼樣?等以後是不是給他個機會,讓他自己也包個小工,自己慢慢幹。”
“還是讓他再多幹兩年吧?!崩习殖烈饕幌抡f道:“你們畢竟都還小,再說了,你老給他著想,那以後你幹啥?我可還等著你畢業了給我接班呢。”
“可我對那並不感興趣啊,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您放心,絕對不會讓你給擔心的,更不會跟你要錢的?!?
“嘿,怎麼著?現在就要跟我分家?。磕憧蓜e忘了,你上學時我的,吃飯是我的,就現在穿的衣服也是我的,還有手機,這不是錢啊?有本事你就別跟我要錢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活的下去不?!?
我生氣了,很受打擊,要不是怕他擔心咱現在所幹的事兒,我才懶得跟他要手機呢。爲了咱的尊嚴,我說道:“你還真別這麼說,上學啥的那不是我樂意的,你不想掏錢也行,那我立刻辭學,我自己出去掙錢去。”
老爸惱火的轉向我,臉上一副憤怒的樣子,他衝我叫道:“我還告訴你小強,這學你得上,上完高中上大學,我就是再多花錢你也要上。你上學我圖個啥?不就是爲了你以後的發展啊,想當初,我們上學都上不起,每天吃都吃不飽,有時候爲了多吃些東西,你奶奶把一斤白麪換三斤紅薯面吃,吃著窩窩頭,我們拿一分錢去買人家一把鹹豆啃,你……”
“停!”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每次教育我,老爸都會拿他們那個年代說事兒,你不想想都什麼年代了。我很無奈道:“您別說了,都幾百遍幾千遍了,年代不一樣你能這麼比嗎?我要是在那個年代,說不定我比你還混的好,說不定我抓住機會都成億萬富翁了。”
“得,你就給我吹牛吧,我可等著你成爲億萬富翁的那一天,到時候你要能給我在北京買套房子,在給弄一輛奔馳,我啥也不說,你就是我爹。”
我尷尬啊,我說:“您別說了,越說越離譜,我要真給你買全了,那我還不趕緊上吊去,就爲了這,奔馳永遠不給你買,就是買再好的車,也不給你買奔馳?!?
說真的,老爸這個人是好的,同樣也是有趣的。他曾跟我說過,他跟胡老大睡過一個被窩。那是怎麼回事呢!老爸說9幾年的時候,他的事業在臨縣正蒸蒸日上的時候,那時胡老大還不是主席,他來我們臨縣視察,然後就住在我們臨縣最好的招待所。而我老爸,當時也正風光一時,由於生意上的客戶要過來的原因,他去招待所定房間。
結果聽聞胡老大在,心裡那個激動,但他自然是不可能就近見到人家的。第二天一早,老爸從招待所朋友那裡聽聞胡老大剛剛離開,於是他一個箭步竄過去,竄到人家房間,直接連衣服都沒脫就鑽進人家胡老大剛剛離開的被窩裡去了。
老爸說:“當時就想粘粘人家的官氣兒?!?
可事實證明他是錯的,因爲那之後不久,老爸的生意突然就開始垮了,先是生意上出了問題,隨後就是國家統一嚴打整頓,什麼,什麼黑勢力,那一段時間整治的很厲害。老爸都著了道兒,好在他在臨縣關係打的硬實。最終欠了一屁股錢回老家了。
一開始,老爸天天抱怨那官氣兒沒沾上,沾到的全是黴氣。不過等他再度翻身做小資的時候,他又再度開始慶幸,每每把這件事情當做多風光的一件事跟別人炫耀。
可愛的老爸!
老爸的可愛不止這一點,記得是上一年我們過年上祖墳,給爺爺上墳回來的路上。我突發奇想,問老爸道:“爸,您要死了想怎麼葬?現在可都強制性火葬,我倒是喜歡火葬,一下子乾乾淨淨,然後再把骨灰撒海里去,撒山峰上去,那都有趣。不過古人都說這是挫骨揚灰,是很侮辱死者的一種說法,不過沒關係,到時候您覺得快死的時候就給我留一張遺囑,我一定按照你的遺囑辦?!?
對此,老爸一點也不生氣,他笑著說:“撒海里邊倒是好,跟小-平同志埋一起去了。行,到時候我一定給你留遺囑。”
有趣的老爸!
想著我就笑了,正開車的老爸問我:“笑什麼呢?”
“笑您當初給我說過的輝煌事件?!蔽铱粗习郑f道:“您說咱人活著是爲了啥?您當初有錢的時候,沒錢了每天愁來愁去,現在又有錢了,您還是拼命賺錢,我就想不通了,錢夠花就行了,賺那麼多幹什麼啊,人啊,怎麼都被錢給束縛住了。想來想去,人這一生竟然怎麼也都是圍著錢轉,真沒意思。”
老爸嘆了口氣,良久才說道:“那你不爲了錢爲啥,沒錢怎麼養活家,沒錢我怎麼能開上車,沒錢你怎麼還能上學,現在衣食住行,哪個能離開錢的。我也不想這麼累,可我不累些,你跟你媽,你奶奶,你們就都要受苦受罪,我怎麼忍心,責任啊!”
“你奶奶最近身體又不好了,心臟,腦子都有些問題,年前去市裡檢查了一下,現在不得不每天吃藥了。這也是錢,沒錢連生命都得不到保障,現在這個社會就是經濟社會,太現實了?!?
老爸感慨一聲,突然轉向我問道:“你奶奶說你上高中以後半年也沒回來一次,我忙沒時間,你上學你也不會來看看,雖然你奶奶是住在你大爺家,可你也該回來看看吧!”
我尷尬的抓了抓腦袋,是??!以前還小些的時候,幾乎天天纏著奶奶,奶奶見我特親,不是給我做好吃的就是給我零花錢??芍翉某踔凶∷抟葬幔棠叹吐柽h了,一來是不常在家,只有每個星期纔回家一次,可就這也天天跟朋友混一起去了,竟然都很少再去看看奶奶。
有了種負罪感,我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以後一定?;丶铱纯础!?
突然,我又有了一個想法,我說道:“爸,您是我奶奶親兒子,您怎麼不把我奶奶帶京城去,我媽現在也跟你在京城,你們在那裡買套房子唄,讓我奶奶也享享清福,一輩子也沒出去過幾次家門,你帶著我奶奶和我媽,去爬爬長城,轉轉故宮,遊遊山看看水,不是挺好的啊?!?
“你說的倒容易,現在京城的房價一萬多一平米,買個平常的百平米的房子就要百餘萬,加上裝修什麼的,一百五十萬下不來,你以爲你老爸多有錢啊。再者也沒有多少時間,我天天忙來忙去的,哪裡有那麼多工夫陪你奶奶?!?
“藉口,純粹的藉口,你再忙你還真能天天忙啊,每個星期抽兩天工夫抽不出來?就是抽不出來,你每天回家總可以吧,那讓我奶奶也能感覺到家的溫暖啊。京城房子貴,那你就租房子,我就鬱悶了,真不知道你經濟意識不行啊,還是我經濟意識不行。”
老爸想了想,說道:“也行,那就這樣,不過你一個人在老家行不行?你就不覺得孤單?”
我嘿嘿一笑,道:“至於我您就放心吧,我正值年少,天天跟朋友耍就耍不過來,所以不用擔心我。嗯,像五一了,或者是暑假,十一,我都可以到京城玩啊?!?
“行?!崩习中Φ溃骸澳俏铱删瓦@麼定了啊,你到時候別後悔?!?
“放心我,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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