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的鐵鷹劍士是精銳中精銳,當初成軍的標準是超過魏武卒。魏武卒乃魏國名將吳起訓練的精銳重步兵。吳起訓練魏武卒的時候,以手執一支長矛,身負二十支長箭與一張鐵胎硬弓、同時攜帶三天軍食,總重約五十餘斤,連續疾行一百里還能立即投入激戰者,方可爲武卒。
而鐵鷹劍士選拔標準還要在其上,在魏武卒原有的基礎上還要增添了全副甲冑、一口闊身短劍、一把精鐵匕首與一面牛皮盾牌,總重約在八十餘斤;此關通過,方能進入各種較武。鐵鷹劍士較武並非只限於步卒武技,還要考校騎戰。所以說鐵鷹劍士並非普通的步卒,稱之爲全能兵種也不爲過。
大秦新卒二十萬,可鐵鷹劍士不上兩千。由此可以看出鐵鷹劍士很難成軍,這支軍隊猛則猛矣,但太過嚴苛的選拔難以讓軍隊闊大,影響力遠不如魏武卒。特別是規模龐大的會戰,鐵鷹劍士的作用被急劇的削弱。鐵鷹劍士強在它的單兵作戰能力,在當時稱之爲舉世無雙!這種單兵作戰能力放在大型的戰場,就顯得微乎其微了。所以鐵鷹劍士的側重點開始慢慢轉變,它從戰場決戰的精銳變成了行走在暗中的殺手。它在黑冰臺發揮出來的能力比戰場上還要出色,這支原意是拿來抗衡魏武卒的精銳成了黑暗中最鋒利的刀,爲張儀連橫之策立下不少的功勞。
嬴子嬰想在這支人數不上萬人的部隊中挑出一千人,聽起來頗有些不可思議。不經過嚴格選拔的鐵鷹劍士,那還算鐵鷹劍士嗎?但嬴子嬰還是準備這麼做,他選拔的標準不是按照鐵鷹劍士的標準來的,估計真那麼挑選,這一萬中最多挑出十人來,那幾個人又有什麼意義?北地、隴西都屬於苦寒之地,在這些土地生長的秦民身體素質都不錯,如果按照魏武卒的標準挑選應該能挑出千人。
嬴子嬰對這支部隊的定義非常明確,這不是一支需要出現在正面戰場的部隊,而是藏在暗處,替他完成某些正面很難完成的任務。在他看來,魏武卒的選拔標準就已經夠了,達到魏武卒體魄的人已經異於常人了。而這一個月當中,他要結合現代的特種訓練法來訓練這羣士卒。這支部隊首要的能力還是以單兵作戰爲主,以全能作戰爲方向,這支部隊的人要能騎得馬,能下得水,能攀崖走壁,能適應各種地形作戰。
當然,一個月的時間或許教不了那麼多,嬴子嬰要在這一個月的時間教的主要是讓他們學會如何隱藏自己,如何在絕地逃生,如何通過特用的方式傳遞信息,更最重要的是教他們如何宣傳自己的政令。
嬴子嬰任命馮英爲他選拔士卒,馮英以前是貪狼騎的首領,對如何選拔也有心得,這次選拔是從各個軍隊中選拔,連順字營和金寧派來的援軍都沒放過。反正這支援軍到了嬴子嬰手裡,嬴子嬰就沒準備歸還給伯彥。
歷經了八天,馮英才將這支千人的部隊挑選出來。
而在這八天當中,北地的各個縣郡已經開始實施了均田薄賦的政令。各個縣城的衙門被草建而起,各城的守卒和當官的一起丈量土地,一起登冊記戶,這麼龐大的工程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嬴子嬰給他們下的命令是一處處的來,一個村一個村的丈量,這樣百姓能很快的見到政令的實施。
秦王的政令,百姓當然欣喜若狂,但也很快的觸動了一些人的神經。
北地這個地方數經戰亂,世家大族在這個地方的力量已經被無限的削弱??僧斪约旱恼钜怀觯計刖桶l現有些人不知道從哪些角落裡冒出來了。涇陽城中的巨榜一出,就引起了全城的震動,百姓們議論紛紛,欣喜者有之,不信者有之,都不計其數。
當天下午,涇陽城裡的數十名商賈巨戶、世家族老要求見秦王,嬴子嬰一概不見,將這些人全部轟了出去。沒過了多久,司馬無涯就跑來見嬴子嬰,對他說道:“有四五個年老的族老執意不肯走,跪在府門前不肯離去,說非要見秦王不可?!?
嬴子嬰放下手中竹簡,淡淡的問道:“他們說爲什麼要見我嗎?”
司馬無涯支支吾吾的說道:“那些族老說秦王不顧祖上法典,胡亂更改政令,肯定是受了妖人慵惑!他們說,當初秦王集資的時候他們也都慷慨解囊,現在卻連見您一面都不肯!”
嬴子嬰哼道:“那好,我就出去見他們!”
嬴子嬰帶了數十個甲士,走出了府門口,那些族老一見秦王出門,一個個都激動得不得了,他們各個老淚縱橫,磕頭泣道:“秦王吶!法度不能胡亂更改??!天下的土地都是您的,您爲什麼要將土地賜給那些賤民?您這麼做會讓人寒心的啊!我等懇求秦王收回政令,堅持我大秦的耕戰法度!”
這些族老嚎哭磕頭,聲音顫慄激昂,看起來都是一個個忠肝赤膽的忠臣。嬴子嬰一臉漠然,冷冷的說道:“孤之政令,是爲了秦地的百姓,是爲了秦國的大業!誰敢阻之,孤必不輕饒!”
嬴子嬰話一說完,一人悍然站起,張口罵道:“昏君!亡吾大秦是你,如今你還要更改法度,肆意妄爲!你是十足的昏君!”
那人說著就衝上了臺階,幾名甲士連忙抽劍擋在嬴子嬰面前,那人直接撞上了甲士的劍尖,掙扎著朝嬴子嬰爬去,他眼中透露出一股慷慨赴義的激昂,他吐著血水,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收回政令,亡秦者必是你!昏君!”
說完之後那人就滾下了臺階,一個白鬚族老舉手慘嚎道:“蒼天吶!您看見了嗎?這是天要亡我大秦嗎?”
言畢,帶著一臉死意,悍然撞死在臺階下。
嬴子嬰將袖一拂,轉身準備回府。一位秦兵策馬而來,嬴子嬰聽見馬蹄聲就駐足不動,秦兵下馬之後向嬴子嬰稟報道:“秦王,城門口有數人吊死。他們口含血書,說是要血諫秦王!”
嬴子嬰怒道:“守城的士卒都眼瞎了嗎?讓他們在城門口上吊?”
秦士答道:“他們一個個有備而來,吊死者帶著家僕,那些家僕將樹團團圍住,不讓士卒靠近,他們帶好了白綾血書,很快就吊死了!”
嬴子嬰氣得胸口不住的起伏,大聲說道:“不要管他們,他們想死就去死吧!門口的死屍、樹上掉死的,不許他人前來收斂屍體。讓人立樁吊上,司馬無涯!你隨孤回去,孤立馬寫出他們的罪狀,你要召集百姓將這些罪狀大聲念出!”
司馬無涯小聲的問道:“自殺也有罪?”
嬴子嬰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說道:“有!凡是阻攔孤政令的都有罪!”
“喏!”
嬴子嬰回房之後,立即在案上持筆疾書道:“孤之政令一心爲民,乃是復國的大計。這些人是非不分,從中作梗,阻攔孤之大計,阻攔百姓分田,乃十惡不赦之人!他們不僅犯了欺君之罪,還犯下了欺民之罪!個個死有餘辜,若日後再有此類者,不必自殺,孤當親派甲士取其人頭,當論罪處之!”
嬴子嬰寫完之後,立即又頒佈了一道政令:“凡是阻攔秦王政令者,都以罪論處之!”
這兩道手書,嬴子嬰讓司馬無涯立即張貼出去,第二道手書就貼在城門張榜處!
是夜,涇陽城中又有數人自焚而死,晚上秦王府門口還聚集數百人,可惜嬴子嬰再也不肯見他們了。到了第二天,城中的世族見秦王意決,無奈之下只得離去。他們聚集在一起商議,想出了一個法子,他們讓門客家僕去故意阻攔官府丈量土地,官衙飛馬呈報給嬴子嬰,嬴子嬰立即召來沙太,吩咐他道:“你帶三百甲士,保護官府丈量土地,如果有人膽敢阻攔,全部抓進大牢,情節嚴重者,格殺勿論!不管那人是誰!”
“喏!”沙太大聲叫喏,轉身離去。
等沙太走後,嬴子嬰才冷笑道:“就這點伎倆麼?哼哼,就憑你們也敢阻攔孤的大計?”
他回到了案邊,腦中沉思道:“還好是北地,孤並未藉助多少世家大族的力量!要是在內史——”
嬴子嬰的額頭皺了下去,片刻之後他又舒展開,捏拳說道:“不管在何地,都不能阻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