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裡傳出的聲音很清晰,他一下子聽出了那副聲音的主人。
時不時傳出的雜音說明著是一段錄音。
男人的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地落入聞哲的耳中。
錄音一遍一遍的在包間裡面迴響,單逸沒有關閉播放器的意思。
“阿哲,你聽出什麼來了嗎?”
單逸突然開口問他。
他聽出了其他的意思。
他聽出了墨雲的陰謀。
“這是墨雲的意思,我不過替他出面辦事而已。”
向擎宇離開時候,最後留下來的話又浮現在了聞哲腦海。
他大概是想到了墨雲的意圖了。
可憐溫萊萊還被瞞在鼓裡。
奪了溫萊萊所擁有的一切,墨雲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威脅她,甚至可以逼她離婚……
人心,怎麼可以陰險到這個程度?
聞哲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看著溫萊萊中了墨雲的圈套?
這一份合同,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籤。
這一件事情,他還要找個機會告訴溫萊萊。
“阿逸,這些文件你從哪裡得到的?”
聞哲要弄清楚這些文件的來源,看看是不是墨雲有心在背後策劃這些事情。
“從陳蕓兒那裡得到了。”
陳蕓兒?
聞哲不僅記得那個女人,甚至對她還有很深的印象。
“她不是在你那兒嗎?”
“是!東西都是她收集的,她本來想對付溫萊萊,但這些資料關乎到了你,於是這些東西被我們的人截了下來,現在還沒有曝光。”
單逸不是在意那個女人嗎?
爲什麼他還要把那個女人做的事情告訴他?
她要對付的人是他的妹妹溫萊萊啊!
單逸就不怕他不放過陳蕓兒嗎?
單逸似乎讀懂了聞哲的心,他道:“阿哲,就算我現在不說,你遲早會知道。”
他說的沒有錯。
對於他的坦誠和信任,聞哲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阿哲,她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她父親的死與你和溫萊萊的父母有關。”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聞哲卻有預感,對方有一個很大的秘密告訴他。
“你以爲她會無緣無故針對溫萊萊嗎?我們還真以爲她是因爲墨雲才恨溫萊萊的,但現在我知道了,並不是。她是恨你們的父母把酒駕的罪名安在她父親的身上。”
“當年,你們的父母和一輛貨車相撞,撞斷了路邊的圍欄,跌落懸崖,蒙難的不只是他們,陳蕓兒的父親也沒有生還。”
“父親車禍離世本來就是一個打擊,而更大的打擊卻是交通局的鑑定結果,交通局的人說她的父親酒駕才導致了這場車禍,應該承擔全責。”
“因爲這一件事情,她的家完全破裂了!父親離世,母親改嫁,她的弟弟還小,自己也只有7歲。”
“這不是她的父親咎由自取嗎?她怎麼能把仇恨嫁接到溫萊萊身上?”
聞哲還算冷靜,語氣平淡的指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他雖然同情她的遭遇,但不代表他能夠理解她的行爲。
“我還沒說完。”
“她的父親是一個滴酒不沾的人,又怎麼可能會酒駕?這是交通局爲了討好溫家,討好溫天雄,維護溫家的聲譽扯出來的謊。”
“因爲這個,她恨透了溫家,恨透了身爲溫家繼承人的溫萊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恨得應該是這不公的世界和世態炎涼吧?”
聞哲突然開口道。
他不是單逸,體會不到他的那種疼惜,但不代表他是一個冷血無情的。
當年的事情孰對孰錯,當事人都已經離世了,根本找不到證據說明什麼。
“阿逸,以前的事情已經無從查證,陳蕓兒做的事情,沒有人會去追究,但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他希望事情到此爲止,不然他保不準以後會對傷害溫萊萊的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他已經決定了,再過兩天,他就帶她離開這個地方。
“那這些東西,你準備怎麼處理?”
私心裡,單逸還是想把這些東西公佈出去,當時圓了陳蕓兒的一個念想。
他知道她收集到這些東西不容易,而且她還是在孕期。
聞哲的目的跟單逸的不一樣,但想法和他的一樣。
“挑一些公佈出去!”
他在心裡已經形成了一個計劃,這些照片剛好能夠幫上忙。
還沒等他們叫來屬下,屬下就出現在了包間門口。
“爺,風少來了!”
風穆來了?
聞哲和單逸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疑惑。
他怎麼來了呢?
他不是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解決,就連翼門那裡都不去了。
“讓人帶他進來,你順便把這些照片拿去發佈了!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聞哲把整理好的文件交給下屬,留下一臉錯愕的單逸。
他說事情鬧得越大越好,他就不怕溫萊萊傷心嗎?
“是不是很驚訝我要這麼做?而且還在溫天雄去世的時候。”
單逸點了點頭。
“這樣……才能讓溫萊萊對墨雲徹底寒心。”
身爲男人,聞哲真的很不喜歡墨雲如此卑鄙的做法。
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值得溫萊萊去愛的。
風穆的到來讓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記得風穆對溫萊萊很特別。
跟墨雲一對比,聞哲覺得風穆比他強強百倍。
風穆的醫術是一等一的厲害,溫萊萊的胃病肯定可以被治好的。
聞哲的話並不直白,單逸卻知道了他想做什麼。
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包間的門就被人推了開來。
“你們都在呀!”
風穆一進門就看到隨意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
“你的事情忙完了?怎麼會跑到這裡找我們?”
單逸跳起來,狠狠拍了拍風穆的肩膀。
風穆拍落單逸的熊掌,徑直走到聞哲的面前。
“我是爲溫萊萊過來的。”
他不爲自己來T市的原因找任何掩飾的藉口。
他一開口,包間裡面似乎就瀰漫著硝煙的味道。
單逸收起玩笑,坐到了最偏的一側沙發上,冷眼看著他們兩個。
只要事態不嚴重,他就不插手了。
他一直知道風穆在跟聞哲鬧彆扭,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有些事情,就是要兩個人當面才能夠解決的。
“然後呢?”
聞哲對於這個回答也是詫異,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會知道這裡的事情。
“聞哲,你就算恨溫家,也不至於讓白素素安排人給溫萊萊製造車禍吧?”
這一件事情,從他查到開始,他就不止一次想找聞哲對質,但他又沒有這個勇氣。
但在剛剛和溫萊萊的一聚,聽她說她還邀了聞哲參加她爺爺的葬禮,他就不能忍了。
溫萊萊仍舊是重視聞哲,而他卻在背地裡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害她的孩子都沒有了。
“什麼?你說那件事情是白素素做的?”
單逸差點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聞哲沒有單逸那麼激動,反倒冷靜的開口道:“阿穆,你在胡說什麼?事情明明是冰炎堂的人做的。”
“哼,也就只有你這麼想而已。”
風穆冷笑了一聲,周身環繞著與他溫暖儒雅之氣不符的陰冷。
“冰炎堂有什麼理由對付溫萊萊?還不是因爲白素素從中挑唆,錄音就在這裡,你們愛聽不聽。”
說著,一個微型的竊聽器被風穆重重放在了桌面上。
單逸手腳利索地將裡面的播放了出來。
裡面的內容越聽越讓人感到難以入耳。
兩人時而纏綿低語,發出肉麻惡俗的聲音,時而低聲討論,策劃著各種狠毒陰森的計謀。
除了風穆剛剛說的那一件,還有很多很多。
當初他們以爲已經真相大白的事情,在如今看來,不過是掩蓋真正事實的華美袍子。
素素和陳毅……
真是……
聽著錄音的內容,單逸和聞哲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們也許想不到,那個面容單純,姿態嬌柔的女子竟然有著如此歹毒的心腸。
出賣自己的身體和色相就算了,連自己的孩子都拿來設計。
聞哲跟單逸的感觸不同。
他有白虎堂堂主的託孤遺言,縱然白素素做了這麼多的錯事,他心裡有的只有對自己的責備。
他數落自己的失職,沒有把白素素管教好!
他後悔讓白素素任性到言煜的身邊,犯下了這麼多的錯事。
如果她沒有回到言煜的身邊爲他偷所謂的情報,她也許不會犯下這麼多的錯。
聞哲也沒想到,白素素竟然會利用陳毅對她的喜歡,讓陳毅對溫萊萊下手,害她失去了孩子。
此生,溫萊萊也許都懷不上孩子了。
聞哲的心裡更加愧疚。
“阿穆,這些事情,阿哲真的不知道。”
單逸不忍看聞哲如此痛苦內疚的模樣,開口勸著風穆。
這些事情,連他都不曾知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讓他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他並不想讓聞哲懲罰白素素,他只想他們以後不要事事都相信她,多提防一點那個女人。
免得她以後還有機會對溫萊萊下手。
畢竟孩子已經救回來,風穆也懶得去追究這一件事情。
說到底,這是聞哲的事情。
就算他想動白素素,也要問聞哲同不同意。
“你從哪裡拿到這些錄音的?”
單逸對這錄音的來路十分好奇。
“言煜身邊的西蒙給我的,就是白素素在意大利的主治醫生。”
“西蒙既然是言煜的人,他爲什麼要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單逸發覺自己錯過了很多細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