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軀，那個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現在出現了，現在就站在他面前，擋住了無數的攻擊。子息的心一下子慌了。

“你不是恨我么，為什么還要來，走，我不想見到你。”沒有回應，雷空只是站著，不讓子息受一絲傷。子息喊著，喊到嗓子都啞了，雷空依舊沒有回應。

迎面而來的攻擊越來越密集，雷空的身體一次次的被擊中，血不斷的從他的身體里流出來。子息的心不斷的被提起又放下，他想要阻止雷空的瘋狂行為，但是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這一戰，他注定是輸了。

遠遠地柏明的后援部隊已經靠近，敵軍開始撤退，而擋在子息面前的雷空如釋重負的倒了下去。回頭，他的嘴角掛著笑。

子息爬到雷空身邊，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可血一下子又冒出來了，子息又去抹，抹得自己一手的血。

雷空抓住了他的手，聲音微弱，“沒用的子息，讓我就這么看一會兒你就好了。你知道么，從那天分開之后我一直都想看到你，但是卻又怕看到你。”

“既然你不想見我，為什么現在還要出現呢，你應該一直躲著我才對啊！”

“可是，我不想你死，就算我死了也不想你死！”

子息伏在雷空的身上，心中的痛讓他無法呼吸，他不明白為什么直到這一刻他才能見到雷空，他不明白這個傻瓜為什么要出現，“雷空，你記得么，你說過要保護我的，要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的。在我最孤獨的時候是你一直在我的身邊讓我度過了在離國的歲月，是你教我學會堅強，是你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你不可以輕易的放開我。”

淚無聲的滴落在雷空的身上，雷空努力的伸過手去撫著子息的臉，“傻瓜，就算是離開了，你的身邊還有那么多愛著你的人，他們會和我一樣守護著你，一樣的……”驀然垂下的手，被子息抓住，卻再無感覺。

“哇——”抑制不住傷痛，子息吐了一口血，隨即倒在了雷空身上。

子息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要散架了，他努力的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剛想下床，祁昂走了進來。見子息要下床，他連忙上前攔住了子息，“你身體還很虛弱，還是多休息一下。”

“雷空呢？”雖然心中已然知道結果，可是子息還是想問，他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場夢。

“他被安置在白帳里，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去看他！”

知道雷空在哪里，子息推開祁昂的手，執意要下床，可祁昂攔在他面前，絲毫不肯他離開。

“啪——”子息一巴掌打在祁昂的臉上，眼淚洶涌而出，“你明明知道城中有陷阱為什么還要進去，你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敖君的計劃為什么你不反抗，為什么我那么傻去救你，為什么那個傻瓜跑過來救我，為什么，為什么啊——”悲痛欲絕的子息猛的又吐了一口血，祁昂連忙扶住他，將他摟入懷中，嗚咽聲不斷的傳入耳中。

“子息，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原諒我！”痛，痛的又何止子息。

沒有回應，只是越來越強烈的痛楚傳入祁昂的身體里。

子息還是沒有聽從祁昂的話，在祁昂離開后，他走進了白帳。

冷清的白帳中，只有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躺在那里。他的臉上沒有了笑容，也逃脫了自己的宿命。

這個人曾經是他的依靠，在無數個傷痛的夜晚陪伴著他。他還記得他們初次相遇時雷空的笑，他笑得那樣的開心，可是上天的捉弄，命運的擺布終究讓雷空失去了一切，也讓子息痛不欲生。若是早知是這樣的結果，又為什么相遇，為什么將彼此放在心上。

子息握緊拳頭，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流下來，曾經握住的幸福，曾經期盼的美好一次次的在他面前摧毀，他還能祈求什么，他還能期望什么。

子息伸手撫著雷空的臉，將自己的臉和雷空的臉靠在一起，“雷空，你放心，我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三日之后，在城中之人還在為自己的勝利而高興的時候，祁昂帶著人馬直接攻入了城中。而后，一道屠殺令在祁昂不知情的情況下傳入軍中，自此兩天兩夜，城中百姓被屠殺殆盡，一時間，血染紅了整座城。而子息站在城門上，冷眼看著這一切。

雷空死了，對他最重要的人死了，那么就讓這里所有的人來陪葬！子息的心中，怒火噴涌著，要突破他的身體，將這一切都毀掉。

大帳中，祁昂的劍指向彌清，“為什么你明明知道命令不是我下的，還要去做？”

“因為我知道你阻止不了他！”彌清答道，沒有一絲的慌張，柏明站在一旁，也是一臉的泰然。這樣的對話本就是毫無意義的，雷空死了，子息受到了打擊，他心中的怒火必然要尋找發泄的出口，而這個出口正是眼前的這座城。

“將軍，你應該慶幸子息只是毀了一座城！”一直沒說話的柏明突然說道。祁昂看著他，眼中神色復雜。他是否真的該慶幸，子息毀掉的只是一座城。

“若是大將軍認為我做錯了，你大可殺了我，不然的話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子息走進來，一臉的冷漠。

“子息，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大將軍是什么意思，屠殺令是我下的，這與彌清沒有關系，你何必懲罰他，你大可以來找我，什么罪責我一人擔下！”說著，屈膝跪在了祁昂面前。

祁昂連忙將人扶起來，子息卻閃過身去，“大將軍，如果沒什么事情，我先下去了！”說著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

自從雷空死后，子息一直都睡在白帳中，就算是祁昂親自去勸說也沒有用。

長時間的冷戰讓祁昂的心涼了半截，他慌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子息，“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要一直躲著我？”

“為什么，好，我就告訴你為什么。就是因為你的軟弱，你的愚忠，讓我失去了雷空，我恨你！”

甩開祁昂的手，子息憤然離去。

祁昂站在那里，無法抑制的心痛，一切的努力竟是換得今日的一句恨，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