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路，天涯路，盡是歧路…
天還未亮，遠(yuǎn)空卻是閃過一縷遁光，伴隨著西沉的群星一起，落入無形之中…身負(fù)要事的人已經(jīng)離去，而在山海苑，謀劃天下的人亦是沉默不語。
此時此刻，不論是碧瑤又或者青云門內(nèi)的眾人，大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消失在天邊的流光，只有一個中年人定定的站在窗邊，目送那流光逝去…
“宗主，此人的話，可信嗎？”
在他身后，青龍依舊如往日般陪伴主君，而直到那梭光輝散盡，他才終于開口…不可否認(rèn)，就算對于當(dāng)年一劍寒九州的妖狐傳說仍有疑問，但在對方眼皮子底下，青龍還是斷不敢有所質(zhì)疑的。無他，僅僅是修為上的差距而已。
說來可笑，修道百年，對于青龍來說，得鬼王宗上任宗主賞識，有幸一窺天書秘寶，修為進(jìn)境遠(yuǎn)超常人，但百多年來，也不過是在“解脫境”層次——或許，比之青云門內(nèi)的幾位首座，他青龍不僅毫無遜色，甚至猶有過之，但在那個人面前，他卻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就算，就算是一位告誡自己，自己與對方有著千年積淀的不同，也沒有辦法弭平那份處于絕對劣勢帶來的恐慌。
他甚至有預(yù)感，如果對方愿意，就算憑借自己這一身深厚元功，恐怕也難以撐過幾個呼吸…
“他沒理由騙我。而且此事容易查證，他也斷然沒有說謊的能力。”
萬人往低聲回答了青龍的疑問，卻是沒有回頭。
其實。他的內(nèi)心又豈是真的平靜無波？雖然單從修為上來看，天資驚人的鬼王萬人往比起青龍還要更勝一籌，已經(jīng)站在了解脫境頂峰，但今日一晤，同桌的那女子修為尚可以估計，可正主流影的實力卻是深不可測…
沒錯！就是深不可測！
按理來說，如今天下。修為達(dá)到造化頂峰就能聲名顯赫，而若是能破入解脫。更是足夠稱雄一方！然而普天之大，卻從未聽說過，當(dāng)世之人的修為能夠真正超凡入圣，超脫解脫。晉如千百年無人染指的太上玄妙…
換言之，對于已然站在天下修士頂峰的鬼王萬人往來說，這世間原本不應(yīng)該再存在有他看之不透的人物…或者說，即使是青云掌教道玄真人真?zhèn)€略勝他一籌，也不可能達(dá)到這般無法測度的程度！
萬人往瞇著雙眼，一直凝望著流光逝去的所在…前日之會，他自然沒能成功將對方拉入自己的陣營，甚至連對方真正的立場都沒有試探透徹。這并非是他無能，而正是因為這份顯然存在的境界差距。限制了自己手中的籌碼…
所以直到最終，雙方也只不過是完成了一場交易而已。
流影得到了自己眼下最想要的情報，而鬼王。則得到了有關(guān)于天書的下落…
沒錯，當(dāng)日一會，流影沒有任何猶豫就將滴血洞中藏有天書的秘密告知了鬼王，而作為附加條件，他又要求對方此次行動不得傷及青云門中后輩…哈，這條件說來真是無理取鬧。但看到對方那認(rèn)真而帶有獨特威勢的眼神之后，不論是萬人往又或者青龍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無法拒絕…
也罷。只要此行能夠獲得天書秘傳，鬼王宗的實力必將再次提升，只是他還摸不透，如此神秘之物，身為外人的流影又如何會知曉。
“瑤兒和朱雀的任務(wù)不變，也不必支會她們我等已經(jīng)到此…”
鬼王嘆了口氣，終于暫且將這些煩惱的事情丟在一邊，專心于眼前之事——原本瑤兒和朱雀的行動目標(biāo)只有滴血洞中可能存在的嗜血珠，如今，縱然有了更多目標(biāo)卻也沒有必要重新提醒。
萬人往需要做的，只是暗自加強(qiáng)保護(hù)碧瑤的力量，而不需要將這些額外的壓力，交給自己的女兒…
啊，沒錯，對于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萬人往恨過，恨為了她自己最愛的妻子竟然如此慘死，但那亦不過是轉(zhuǎn)念，片刻知覺，眼前之人，正是自己和妻子最摯愛的骨肉…
奈何間隙已經(jīng)埋下，無形壁障橫亙在父女之間，無可化解。
所以，萬人往只能加倍的愛護(hù)自己的女兒，加倍的彌補(bǔ)自己的罪過。
此次一行，亦是如此，他不愿現(xiàn)身直接介入，一來是不想再惡化碧瑤和自己的關(guān)系，而來，也是借天書之緣，給女兒一場莫大的造化…沒有比親身見過天書的他更能明白其中的奧妙，若是流影所說不假，瑤兒此行合該大有收獲。
“‘影神’，吾命你暗中保護(hù)瑤兒，如無危急，不必現(xiàn)身。”
萬人往微微側(cè)身，低聲吩咐，房間之內(nèi)，燭光一陣晃動，隱隱有風(fēng)掠過，卻又似乎只是幻覺一般…
但那青龍聞言卻是一驚，旁人不知，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宗主身邊始終跟著這樣一位護(hù)衛(wèi)，不論何時何地，從不相離…但就算是青龍也從未見過此人出手更不知此人性命，只是聽宗主每每喚之“影神”…
沒想到宗主為了碧瑤的安危，連一直以來作為貼身護(hù)衛(wèi)的影神都已經(jīng)派出，不過如此一來，碧瑤小姐那邊到應(yīng)該是無礙了。
“宗主…屬下還有一事，不知…”
“不必說了。”
萬人往擺手，他與青龍共事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對方的心意？
——前面就已經(jīng)說過，萬人往此次與流影之間，不過是交易而已。流影告知了他有關(guān)于天書的秘密，那么萬人往自然也吐露了相應(yīng)的情報。
…事實上，關(guān)于眾妙天之事，萬人往早已上心。只是。他手中唯一一個關(guān)于眾妙天的情報，卻是詭異非常！
據(jù)傳，千年之前的大戰(zhàn)。天下修士，幾乎被全部卷入，就連當(dāng)時的修真大派也無幸免。連同瀚海書山、萬圣巖、龍威臺在內(nèi)的天下名門也紛紛覆滅，當(dāng)然，當(dāng)年大劫并非魔禍，所以就算是魔教門派也大多損傷，無所幸免。
但此局之后。天下卻還發(fā)生了一件怪事…
原本大災(zāi)之變后，龍威臺雖是元氣大損。連同當(dāng)時的天尊北辰胤也一起隕落，但尚未完全覆滅，但奇就奇在偏偏是在大災(zāi)完結(jié)之后，這道門巨擘竟然轟然崩塌。一夜之間完全崩毀，駭人聽聞…
而在此之后，在龍威臺的遺址之上，經(jīng)過千百年的演變，又有另外一門修真門派崛起，時至今日，后者已經(jīng)成為了天下舉足輕重的鼎足之一，正是——焚香谷！
關(guān)于眾妙天最后的線索，更是在此中斷。其后，天下便再也聽不到有關(guān)眾妙天的消息了。
但，鬼王提起此事卻并非是全無私心…因為某些緣故。鬼王宗與焚香谷這百年來素來不和，其緊張氣氛，甚至還要超過和青云門之間的世仇！所以萬人往此舉，未嘗沒有借流影之手，替自己解除障礙的打算。只不過，在已經(jīng)了解流影實力的基礎(chǔ)上竟然還做如此打算…畢竟不曾明言相告。萬一被堪破，到時候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不夠。也算是萬人往吃準(zhǔn)了流影心系此事緊迫，所以，在得知此事之后，流影沒有太多遲疑便孤身上路，他所仰望者，也只剩下這唯一的線索了。不論如何，天魔幻音之事，他必須要追查到底，如果當(dāng)年青葉祖師未竟全功，千年之后，流影也免不了將此重任，一肩擔(dān)起！
雖然，他一點兒也不渴望，成為這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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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青云門四人起床，梳洗之后，齊昊聚集四人，商議道：“空桑山在東方三千里之遠(yuǎn)，路程不近，我們還是趕路要緊。”其余三人并無異議，于是便結(jié)帳出發(fā)。
山海苑的老板果然對青云門心存敬慕，原本昂貴的房錢居然打了個五折，幾乎便與普通房錢一般。張小凡看著齊昊與那老板說笑算帳，眼光卻向四處瞄了一眼，但直到走時，他也沒有再看到昨晚綠衣少女那一眾人。
他們四人御空而行，這三千里路程足足花去了十天，其間，張小凡自然是大大拖了后腿，不過到了后幾日，張小凡道法漸熟，于“燒火棍”也更是熟悉，居然也飛得像模像樣，每日里在天空縱橫高飛的時候，那一股穿行于青天白云間的感覺，著實讓他興奮了好幾天。
如此一來，關(guān)于那晚的異狀，他自然也就不在注意了…
其實，那嗜血異狀倒真不是出自嗜血珠之上，而那惡氣，自然也并非是因為噬魂本身的緣故——經(jīng)過流影煉化之后，這大兇之物早已被抑制了邪氣，雖然也不算完全無害，但至少不會傷到修仙練道之人。
只不過，張小凡真正的問題卻不知是手握如此邪兵，而是出自數(shù)年前草廟村的那場血案…比起聰慧的林驚羽，張小凡雖然嘴上很少說出報仇之類的話，但心中的執(zhí)念卻是更深，此事就算是流影也無法化解，甚至無法得知！經(jīng)年累月之下，就算沒有嗜血珠催化，魔心既生，自然積郁，所以偶爾爆發(fā)之時，才會顯露魔像。不過此刻張小凡因根基深厚又身負(fù)天書，所以異變還不明顯罷了…
又?jǐn)?shù)日，眾人終于到達(dá)了空桑山，落下云頭，都是吃了一驚，只見方圓百里之內(nèi)，一座大山險峻高聳，但多巖石少草木，山下更是不見人煙，一片荒涼。
這時已近黃昏，日頭西沉，暈黃的夕陽照在空桑山上，仿佛帶了幾分蕭索，也有了幾分可怖。眾人在山腳落下，收起仙劍法寶。齊昊看了看天色，道：“我看這里也無可借宿的人家，不如我們即刻上山，一邊尋找那‘萬蝠古窟’，一邊看看有無合適地方先休息一晚。”
曾點頭道：“齊師兄言之有理，我們這就上山吧。”張小凡見曾答應(yīng)了。自己也沒什么意見，陸雪琪看了看天色，一言不發(fā)。但卻是第一個向山頂走去。
這空桑山雖然比不了青云山通天峰那般高得夸張，但也不低，加上偏僻險峻，無路可尋，四人從山腳往上，只走到山腰處，天色便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
四人走到一快平臺之上。齊昊叫住眾人，從懷中拿出一面小銅鏡。三人都是一眼認(rèn)出這便是青云門至寶“六合鏡”，一時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齊昊要做什么。
只見齊昊把六合鏡拿在手中，口中低低誦讀了幾句咒文。原本暗淡無光的六合鏡似有感應(yīng)，逐漸亮了起來，隨之從齊昊手中飄起，停留在他頭頂二尺處，光芒漸盛，帶著淡黃的光暈照亮了他們四人周圍六尺左右的一個圓地，把他們護(hù)在中央。
齊昊這才道：“空桑山在八百年前，乃是魔教妖人集聚之地，而且我觀此山荒涼詭異。只怕多有山精魅怪。六合鏡功能護(hù)主，我們也好防范于未然。”
張小凡向那漂浮在空中的六合鏡看了一眼，只見那面小鏡似貌不驚人。但古拙中隱有瑞氣，不可小看。正在此時，眾人忽聽得遠(yuǎn)處一聲巨響，隨之是“劈啪劈啪”的聲音響起，聲音漸漸密集，到了最后非但越來越響。更是幾乎連節(jié)奏都聽不清楚了，只有“轟隆隆”巨大雜音回響在這荒山野嶺。遠(yuǎn)處，靠著黑暗中六合鏡發(fā)出的一點點光芒，眾人赫然望見在那遠(yuǎn)處山背后，霍然騰起一片黑色云氣，在這黑暗中更增詭異，而轟隆巨響便是從那發(fā)出。
眾人都是變色，曾眼珠一轉(zhuǎn)，忽地失聲道：“六合鏡！”
他話一出口，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片在空中越來越是巨大的黑云卻已感覺到了什么一樣，向這里移了移，片刻之后，仿佛從黑云中傳來一聲刺耳呼嘯，剎那間那片黑云竟是齊齊轉(zhuǎn)了過來，向這四人處，這黑夜里唯一的一點亮光撲了過來。
瞬間，原本星光閃亮的夜空漆黑一片，仿佛被什么遮住了一般。眾人只覺得一股腥臭味轉(zhuǎn)眼充斥了四周，張小凡等人無不大驚失色。唯有齊昊還算鎮(zhèn)定，但臉色也已發(fā)白，疾道：“不用亂動，千萬莫要離開六合鏡光圈范圍。”
又過片刻，呼嘯轟隆聲已近在耳邊，映著六合鏡的光芒，眾人終于看清了那片黑云，赫然竟是無數(shù)只黑色蝙蝠，密密麻麻，而且看著身形，比往日所見的蝙蝠竟是大了一倍不止，每一只都張著大口，在一身黑色之中，口里猩紅一片，猙獰恐怖。
但六合鏡所散發(fā)出來的淡黃光芒，卻在這時顯露了作用，只見所有的蝙蝠都被隔在那光圈之外，任它們?nèi)绾巫矒魯D壓，這光圈竟是絲毫不動。反而是在光圈近處，與淡黃光芒相觸的蝙蝠，黑色的身子發(fā)出“滋滋”的聲音，片刻之后便掉到地上，掙扎不已，眼見是不能活了。
只是這群蝙蝠實在太多，放眼望去，連夜空星斗都被遮蓋，怕沒有數(shù)百萬數(shù)千萬只。死在地上的那些只怕還不到其中百萬分之一，但見無數(shù)蝙蝠前赴后繼，沖上前來，四人被圍在中央，雖然暫時無事，但前后左右都是恐怖之極的血盆大口，腥臭之味幾欲令人作嘔。
不過六合鏡畢竟是道家至寶，在這無數(shù)兇惡畜生攻擊之下，竟無絲毫脆弱動搖跡象，那黃色光圈看似輕薄，偏偏便屹立如山，不消一會，光圈周圍的蝙蝠尸體便越堆越高。
此刻，在這光圈周圍上空也不知圍了多少黑色蝙蝠，哪里是里三層外三層，只怕是里三百層外三百層。但這些畜生對光圈的撞擊似乎慢慢緩了下來，似乎知道徒勞無功，便不再做這無用之事。只是這些蝙蝠似是舍不得到口的美味，依然圍住不肯離去。
張小凡心神動蕩，他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兇惡之物，直到此刻依然有些緊張害怕，他喘著粗氣從外圍蝙蝠上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卻看到站在身旁的陸雪琪的臉色也蒼白之極。
仿佛就在同時，陸雪琪也感應(yīng)到他的目光，向張小凡這里看來。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陸雪琪忽然轉(zhuǎn)過頭去，蒼白的臉龐似乎又白了些。但再也沒有回過頭來。
“刷......”
忽然，所有的蝙蝠都震翅飛起，曾看著它們。方才松了口氣道：“好不容易才......”
話未說完，他便說不下去了，只見滿天黑云，無數(shù)的蝙蝠飛到高處，遽然轉(zhuǎn)身，前頭一只只如冰雹般沖了下來，打在六合鏡的光圈之上。卻被六合鏡光圈反震回去，然后騰起一團(tuán)血霧。在淡黃光芒之下，粉身碎骨地落到地上。
污血橫流，血腥撲面，無數(shù)恐怖的血花在夜色中閃爍出現(xiàn)然后掉落在地。但后來的蝙蝠竟仿佛對前頭同類之死無動于衷，依然是撞擊不停。青云門四人個個是面色蒼白，望著這世間罕見的兇蠻異物。
光圈周圍，很快的，堆起了足足快接近有半人高的厚厚的蝙蝠尸堆。
張小凡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背后的衣衫，都已被冷汗盡數(shù)濕了。而更加意外的是，長時間的堅持顯然已經(jīng)動搖到齊昊的功體，六合鏡雖然依舊玄妙。但真力虧空之下，已經(jīng)難以維系之前的神威！
此時正是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要是這六合鏡一滅，眾人便再無藏身之處。此刻他們早已被蝠群包圍，就是想走也走不脫了！
在這關(guān)鍵時刻，張小凡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量，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是無知，竟然探出手掌，按在了齊昊背上。體內(nèi)真元更是源源不斷灌入后者體內(nèi)…這，這如何使得！？
道門正法。最忌內(nèi)息混亂，便是自己體內(nèi)的真力，一個調(diào)度不勻也容易滋生異變…若是平時，同輩之間合力贊功也就罷了，畢竟全力調(diào)息之下未必不能調(diào)用，但此刻齊昊原本就已近強(qiáng)弩之末，張小凡突然注入渾厚內(nèi)息不是臂助，反而有大害！異種真元對沖之下，輕則法訣失效，重則爆體而亡！
陸雪琪和曾叔叔見狀都想要出手阻止，但在他們反應(yīng)過來之前，張小凡卻已經(jīng)完成了動作…
可預(yù)料之中的變故卻并沒有發(fā)生，張小凡支元氣一進(jìn)入齊昊體內(nèi)，竟然好像并無異狀，反倒順勢加強(qiáng)了后者真力運轉(zhuǎn)，片刻之后，原本逐漸暗淡的六合鏡竟然再次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大量殺傷攻來的蝙蝠…
但縱使死傷無數(shù)，這些可惡的畜生卻也不見退縮，反倒是更加兇暴起來。張小凡和齊昊都不敢大意，全力催動內(nèi)元，一抗強(qiáng)敵…
這恐怖一幕也不知持續(xù)了多久，直到那光圈外蝙蝠尸體幾乎堆到有一人來高的時候，蝙蝠群終于停止了這強(qiáng)悍兇蠻的攻擊，此刻，就算是六合寶鏡，散發(fā)出來的光圈的亮度也再次黯淡了幾分，但依然閃爍在黑夜之中，屹立不倒。
漫天黑云，圍著這個黑夜里唯一的光亮，竟仍是不肯離去。
四個人連眼睛也不敢閉一下，手中各自握著自己的仙劍法寶，不敢有一絲懈怠。
只是這些巨大群的蝙蝠卻似乎再也沒有什么好方法了，只是圍著不肯離去，但也沒有再發(fā)動什么攻擊。
就這樣持續(xù)到了黎明。
當(dāng)天邊第一縷的陽光照過來時，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呼喚一般，所有的蝙蝠忽然飛起，在空中盤旋片刻，然后都往昨晚飛出的那處地方飛了回去，來也快，去的更快，不消片刻，這無數(shù)只的蝙蝠都已消失不見。
青云門四人緩緩松懈下來，但又過許久，齊昊直到完全確定那些蝙蝠不會再出來的時候，才撤去了六合鏡。
光圈消散。
一聲悶響，四人周圍如小山一般的蝙蝠尸體，忽然間從四面八方向中間倒了進(jìn)來，把四人淹沒在這惡心可怖的河流中。張小凡在那一刻，心臟里猛地一跳，幾乎以為自己停止了呼吸，而在這同時，他更是聽到身邊人傳來一聲尖叫，一只玉手伸了過來，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
用力之大，隔著衣服，指甲都陷入了他的肉里。
這痛楚鉆進(jìn)了他的心頭，他回過頭，看著這個受驚的美麗的女子，她蒼白的臉在朝陽中帶了一絲驚惶，讓人心頭莫名的一痛。
忽然，他心中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不見，縱然還有些緊張，但他的注意力都被陸雪琪吸引了過去，就像是在她面前，他是決不能畏縮的感覺。
他走上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
陸雪琪的喘息聲緩緩平靜了下來，她微微抬頭，嘴唇輕動，深深看了一眼張小凡的臉龐，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