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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天已經有些泛白,遠處紅艷艷的顏色格外清晰,襯得滿天星都沒了光彩,兩人靜靜地站了許久,直到漫進屋里的晨露沾濕了兩人的衣裳,她們這才回過神來,相對無言。
昭寧此時格外沉默,扶著窗邊的手卻根根泛白,才神情有些恍惚地問華鑫:“你說這次...咱們能贏嗎?”
如今萬事都沒個定數,誰知道到底是贏還是輸,華鑫想了想,還是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著些,如今各方重臣都站在咱們這邊呢,咱們肯定能贏。”
昭寧點點頭,神色稍稍開懷,華鑫正欲再跟她說幾句,就聽門外又有人來報:“小姐,那趙家人又鬧了起來。”
華鑫換了衣服走出去,皺眉問道:“不缺吃不缺喝的,又怎么了?”
那來報的丫鬟是華鑫房里的大丫鬟綠橘,雖不比大力親近,但也是一等一的周到妥帖,專門被華鑫派去看著趙家那一屋子極品。綠橘面上帶了幾分惱火無奈:“也不知發了什么失心瘋,昨日還好好的,死活不愿意離開謝府,怕離了這里沒了仰仗,如今卻鬧死鬧活地非要走,活似府里有吃人鬼兒。”
華鑫聽她一串比喻用的精妙,笑道:“如今府里不大太平,他們想走也是人之常情。”她笑著笑著,臉色忽然一變,笑意收斂,問道:“他們是幾時開始發作起來的?”
綠橘想了想道:“具體的不記得了,但大約是那兩位宮里派來的隨侍剛走那陣兒。”
那兩人剛走,可不是就昭寧剛來?華鑫臉色微沉,對著綠橘道:“你且等等,我跟你瞧瞧去。”
她回身看著昭寧眼巴巴地看著她,便笑道:“你這是怎么了?昨日不還聽能說的嗎?”
昭寧遲疑著道:“昨日我剛進你府里,便在花園那里見了個人影,但當時影影綽綽地看不分明,那人影一閃身就沒了,我當時心正慌,也沒敢多看,你說她會不會發現我了?”
華鑫臉色有些陰沉,埋怨道:“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說?”
昭寧訕訕道:“我這不是怕看錯了讓你更煩嗎?今兒個你家親戚鬧著非要見你,我這才覺著不妥當的。”她頓了頓,正色道:“那家人...你若是能處置就處置了吧,別一時心軟,我這可不是為了我,你若是被人知道私藏了我在府里,大皇子那里勢必要派了人來硬的,到時候咱們倆就只能在地下做姐妹了。”到底是皇室女,殺伐果決,倒沒有一般閨閣小姐的優柔。
華鑫啐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什么地下不地下的?!”她又沖著昭寧點頭道:“我省的了。”然后跟著綠橘走了出去。
她一到西邊院子,就見哪里圍了好幾個相勸的管事,還有更多的看人的護衛,趙明猶自憤憤,口中罵著些‘狗眼看人低’‘不敬長輩’‘沒有王法’等話。
華鑫提著裙子,不急不慢地走了進去:“叔叔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多留您住幾日,怎么就成了狗眼看人低了?”她一邊說,一邊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怕一會兒有些話不好教旁人聽見,只留下大力陪著。
趙明一見人少,聲氣立刻壯了起來,高聲道:“我警告你謝郁陶,就是你老子如今在這里,也不過和我是個平輩,待我也得客客氣氣的,你一個小輩,竟然把我們一家子生生禁了足,還有沒有點倫常了?!”
華鑫詫異道:“外面正值兵亂,我怕叔叔一家子出去出了事兒,這才好心叫叔叔一家子特地留在謝府,這怎么就算是沒得倫常了?再說了,昨日叔叔不是硬是要留下嗎?怎么今日換了口氣來了?”她又嘆息道:“我左右是個不討好的,放人也不是,不放人也不是,真是...哎!”
趙明眼珠子轉了轉,連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這才想起我在京里另有位友人,他住的離皇城遠,只怕還安全些。”
華鑫冷笑道:“叔叔說的那位親戚,不會是大皇子吧?”
趙明臉色一白,閃過幾絲慌亂,隨即又故作鎮定道:“大皇子,這跟大皇子有什么關系?!”
華鑫也不理他,轉頭看向瑟瑟的趙憐兒,微笑道:“敢問昨日憐兒表姑娘在何處呢?”
趙憐兒到底比不過兩個老的,聽她這么一問,臉色發白,結結巴巴道:“我,我哪里也沒去,就在西院里呆著,哪里也沒去,哪里也沒去...”
華鑫微笑道:“我不過閑話幾句,表姑娘緊張什么?”她又抬起手,理了理上面的金扣道:“我今個聽人說有人在花園見到憐兒姑娘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她看著趙憐兒,一字一句地道:“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管不住自己的腿,所以死的會格外早些,你說是嗎?”
趙憐兒癱倒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明勉強道:“你帶了來路不明的人進府,等于是要我們的性命,難道還不許我們自保?!”
華鑫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冷冷道:“你們安生地在府里呆著吧,必然不會害了你們的性命,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定然不會再手軟的!”她抬步出了門,對著護衛吩咐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決計不能叫這家人出這座院子,若是他們再敢吵鬧,那就先清清靜靜地餓上他們幾頓。”
護衛也不廢話,點頭應了。
華鑫一臉著惱地跟著大力出了門,恨恨道:“你瞧瞧這叫什么事兒?我好吃好喝地供著,反而還惹了一身騷,早知道就不放人進來了,真是!”
大力沒說話,眼底的煞氣卻時隱時現。
華鑫轉頭問道;“如今外面的情形怎么樣啦?皇宮那邊如何?”
大力點頭道:“皇宮倒還好好的,昨日東華門一度失守,幸好白老將軍當機立斷,立刻命人搶了回來,如今皇城內外正激戰著呢,怕是沒功夫顧得上咱們。”她補充道:“還有其他府邸也都完好,據說大皇子本來是想攻下幾個權貴府邸綁幾個女眷妻兒,好威脅守皇城的男人,不過人家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不是趁亂跑了就是拼死抵抗,大皇子碰了一鼻子灰,又怕耗費兵力,便只能收手。”
華鑫嗤笑道:“也難為他了,這種下作手段都能想出來,真是不堪。”
大力聳肩道:“據說不是他想的,是姓阮的想的。哦,對了,如今街上不讓隨意出入,稍有不慎就動刀子殺人,咱們要出府采買暫時是不能夠了。”
華鑫點頭道:“幸好我備下的及時,咱們的東西都有富裕,總不至于太狼狽,其他府邸呢?”
大力點頭道:“都聽了您的建議,也早早地把東西備下了。不過...防著人攻打謝府暫且不必,但防著流民還是必要的。”
華鑫疑惑道:“流民?”她略想了想道:“我對這個也不懂,就交給你全權安排吧。”
大力應了聲,自己跑去忙了。
事實證明,大力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她們早上還在商議流民暴|亂之事,下午就有流民來攻打謝府了。
說是攻打其實還是抬舉了,這幫人平時就是京里那些欺壓良善,雞鳴狗盜的市井之徒,如今京里動亂,別的人家都惶惶不可終日,唯獨他們上躥下跳極是開心,趁著打仗糾結上一伙人,跑去那些平日想都不敢肖想的高門府邸發一筆橫財。
華鑫站在正門口,聽著門外轟隆隆地響聲,眉宇間難免有些擔憂,大力倒是鎮定自若,指揮著人輪番著上,謝府護衛居高臨下,一輪又一輪地放箭,不一會兒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地倒下一片,剩下的那些有心有不甘的,口里兀自叫罵不休。
華鑫想了想道:“先別忙著殺人,留個活口,我問問些如今的情況。”
大力點頭應了,不一會兒就哭喪著臉走進來:“都死了,要不就都跑了。”
華鑫嘆口氣,沖她翻了個白眼。
接下來的兩天倒也算太平,大皇子派人過來打聽了幾回昭寧的下落,都被華鑫打發了回去,只是來人口氣一次比一次加重,說話一次比一次不客氣,到最后干脆是*裸地威脅了,華鑫心里也頗為焦躁,如今兩方雖暫時相安無事,但那都是表面上的,萬一大皇子認定了昭寧在謝府,下了狠心要來攻打,謝府這里是決計守不住的。
她如此憂心忡忡了兩日,大力總算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謝懷源他們已經收到信兒,留下一半兵力對付犬戎,其他人已經踏上返程了,他們輕裝快行,大約三五日就能到達京城。
華鑫拍著胸口松了口氣,大力卻及時潑冷水道:“小姐您先別松懈,若是大皇子那邊也收到了大人他們返程的信兒,萬一狗急跳墻做出什么對您不利的舉動,這可怎么辦?”
華鑫心里一警,雖說禍不及家人,但以大皇子的人品,還真干得出來這種事,萬一他下令強攻謝府,捉了自己來脅迫謝懷源,這可怎么辦?她問道:“你有什么好辦法?”
大力一聳肩道:“俺可沒啥能耐,到時候只能帶著您跑了。”她看華鑫眼底下的青黛,勸慰道:“您連軸轉地忙了這些日子,也該好好歇著了,別等著大人沒回來,您身子就先垮了。”
華鑫這幾日確實忙亂,連走路都是打著晃兒的,便掩嘴打了個哈欠,含糊道:“那我先下去歇歇,你有什么事了叫我。”然后便跑去臥室里的榻上歇著了。
這幾日忙的四腳朝天,也沒功夫想些別的,如今偷得半日閑,一靠在榻上便想到了謝懷源,想著他回來就能安安生生的,嘴邊含著笑睡去了。
沒過了四日,大力就傳來消息,說是謝懷源已經帶人趕到衛城了,約莫今兒個晚上就能到京城,華鑫嘴邊的笑意還沒完全綻開,就聽一個守衛匆匆來報——有人攻打謝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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