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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鑫心里點了點頭,要說就是有事相求才正常嗎,不然一個拐了好幾道彎的親戚特地大老遠跑來干嘛?她想了想,斟酌著詞句道:“夫人先請說吧,到底親戚一場,能幫的我便幫了,不能的只等我兄長回來才做決定。”
趙夫人對這番模棱兩可的話不太滿意,趙明性子急躁,連忙搶著道:“咱們都知道謝家小公爺是個有本事的,如今又承襲了爵位,天下間除了皇上便屬他了,還有什么事是他辦不到的?”
華鑫皺了皺眉毛,臉色肅然道:“叔叔慎言,兄長到底是皇上的臣子,自然是為君分憂,是忠君愛國之人,叔叔這話說出去,不光是給謝府,更是給自己招災惹禍。”
趙明臉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又很快拔高了聲量道:“你就這么嚇唬我,便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
華鑫覺得此人簡直是莫名其妙,身為客人,不謹守禮節也就罷了,竟然還大呼小叫,又不是嫡親的長輩,這擺的是哪門子的款?
趙夫人見她面色不滿,連忙道:“其實說來也是小事,你叔叔性子直,在會稽做官的時候不屑巴結上司,又仗著自己學問好,也不大給人送禮,這才被人惦記上了,下手整治了一番,我們吃逼不過,便躲到了鎬京來,還望謝小公爺能看在親戚的面子上,拉拔我們一把。”說著又轉頭,紅著眼去看趙明:“當初讓你給人低個頭,服個軟,你偏偏不肯,現在好了吧?可是釀出禍事來了?”
趙明神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含含糊糊地應了聲。
華鑫仔細打量著幾人,她看這一家三口雖面相狼狽,但吃的穿的都是頂頂好的,單那趙憐兒手指上帶的祖母綠寶石戒指,就夠尋常人家一年的嚼用了,倘若這位趙夫人說的是真的,那他的錢打哪里來?
不過到底是旁人的事兒,跟她也沒多大干系,她隨口笑道:“我一個女孩子,什么也不懂,還是等我兄長回來再商議吧。”
趙夫人連忙道:“表姑娘也太過自謙了,誰不知道你是青陽公主的女兒,皇上跟前是一等一的體面,你若是肯動動嘴皮子,幫我們說幾句,這事兒不也就完了嗎?”她又嘆道:“說起來,你和懷源不是同母生的到底隔著一層,我們和他到底沾了個親戚的邊,也能幫你勸和幾句。”
感情她打的是這個主意,許下一張空頭,然后誘著華鑫幫她在皇上面前說和。不過這位趙夫人到底不了解京中局勢,現在皇上和他們謝家雖然稱不上勢同水火,但也差不太多了,趙夫人的打算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華鑫謙和笑道:“我不過是靠著謝府才有了幾分體面,在皇上面前哪里說得上話呢?”
趙夫人心有不甘,正要開口,一行人卻已經到了花廳,廳中已經備下了酒菜,她再不甘也只能暫時忍下。
華鑫招呼著幾人入座,隨意聊了些京里的話題,剛說到謝懷源的近況,就見那趙憐兒雙眸一亮,問道:“謝...小公爺可是如傳聞中那般俊美?”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問這個問題實在不夠尊重,華鑫心里有些不舒服,便只是垂著頭飲酒不作聲,趙夫人瞪了她一眼,似在責怪她沉不住氣,沖華鑫笑著道:“這孩子,常在會稽就聽到她表哥的傳聞,經常跟我嚷嚷著要見見他,方才真是失態了。”
華鑫笑道:“這也沒什么,不是我自夸,京中的淑女里,像是吳國公的孫女,馮大司空的三閨女等等...仰慕我哥哥的,沒有十成也有八成,趙家表妹這番反應,實在是算不得什么了。”
趙憐兒聽出她話里的意味,咬了咬下唇,轉頭看了華鑫一眼。
這一眼算不得友善,但華鑫倒不是很在意,這趙家人實在是算不得什么好客人,她難免起了疏離的心思。
趙夫人面色有些尷尬,趙明倒是皺著眉不悅道:“說起來,謝小公爺現在還未娶親,是不是有了中意的女子,這才拖到現在?”
華鑫看了一眼滿面期待的趙憐兒,悠悠然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兄長正妻之位空懸,他自己不娶,旁人也使不上里,不過倒是有許多小官小吏家,想把女兒塞進來做妾,我也常常勸兄長納幾房清白的良家妾,好歹算是續上了香火,可信他也不愿意,我到底是當妹子的,兄長的房里事也插不上手。”
她面上說的平靜,心里恨不得指著趙憐兒的鼻子大罵你這個小婊砸!他有人了,有人了好嗎!人就在你面前好嗎!
趙憐兒臉色一白,轉頭求助般的看著自己父親,趙明不耐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試探道:“不知謝小公爺喜歡什么樣的?我也可以幫著尋摸一二。”
華鑫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這種事兒,哪有兄長會特特跑來跟妹子說的呢。”他喜歡我這樣的!
趙明臉皮子動了動,又看了趙憐兒一眼,似乎是想請華鑫幫著她在謝懷源面前美言幾句,但被趙夫人拉扯了幾下,又閉上了嘴。
此時這一頓飯已經接近尾聲,華鑫早就不想招待了,便笑道;“時候不早了,不知道叔叔嬸嬸在京里可有落腳的地方,我派人送你們過去?”
這便是委婉地逐客令了,一般人便該就勢告辭,可趙夫人卻也裝模作樣地抬眼看了看天色,故作為難地道:“我們一路趕得急,還沒恁下院子住,這拖家帶口的,可怎生是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華鑫還能說什么,只好道:“叔叔嬸嬸若是不嫌棄謝府簡陋,那我便騰出間院子給三位住下。”
趙明和趙夫人略帶喜色的對視了一眼,抬步跟著趕來帶路的家人往他們的新住處去了。
大力剛才一直跟在華鑫身后沒開口,如今滿臉鄙夷道:“還親戚呢,街上要飯的窮酸漢都比他們知道進退些。”
華鑫轉頭問道:“這家人...你知道多少?”
大力一愣,撓了撓頭道:“這俺還真不知道,大人沒把這家人放心上,俺也沒查。”
華鑫琢磨道:“那就奇怪了,按說他們家犯了事,怎么可能還穿金戴銀的,而且這家人行止跋扈,看著還以為他們家是多大官呢,但若說沒犯事,干嘛又硬要把女兒塞進來,我把話都說到那份上了,他們還是這般一意孤行。”
大力一拍大腿道:“這有啥男的,俺派人去查查就行了。”
華鑫點頭道:“你吩咐管事娘子們,對他們凡事以禮相待就行了,不必過多優待,也不要苛待。”大力點頭應是。
華鑫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但又不能把他們怎么樣,只好吩咐人把他們看得牢靠些。
大力早早地就把她要知道的東西都打聽清楚了,皺著眉頭跟華鑫說道:“這家人也忒缺德了些,仗著自己的官職,便在轄地內魚肉百姓,這次犬戎和夷狄人急忙攻城,他們平時只知道貪錢,事到臨頭卻慌了神,卷著錢財拖家帶口拋下城中的百姓,早早地就跑了,跑到半路才覺得事情不對,生怕自己玩忽職守被治罪,這才急急忙忙地求到了謝府,他們一家人橫行慣了,以為京里還是他們家呢。”
華鑫聽得有些頭大,便對著大力道:“這事兒咱們別參合了,他們該怎么辦便怎么辦,回頭尋個由頭把他們攆出去就成。”頓了頓,她補充道:“算了,還是現在去吧,就說是咱們謝府要整修,不便留客。”
大力點頭,吩咐了幾句,就命人備下了早飯,華鑫剛吃了沒幾口,就聽丫鬟來回報,他們住的西邊院子徹底鬧開了。
華鑫本不想管,就派了幾個丫頭過去說和,沒想到那邊越鬧越兇,她無奈,只好也跟著去了西邊院子。
她剛一進去,就看見趙夫人靠在椅子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趙憐兒在一旁給她撫胸順氣,趙夫人一邊哭一邊道:“這是要生生逼死我們嗎?”趙明怒目瞪圓,正拉著一個管事破口大罵。
華鑫一走進去,趙明便邁出大步,幾步搶到她跟前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華鑫微微笑道:“不過是謝府要整修,不方便留客罷了,就委屈叔叔嬸嬸幾日,我定然命人尋個妥帖的宅子給您。”
趙明氣道:“你這是狗眼看人低,到底不是親的,要是謝小公爺在,哼!”
華鑫臉色也冷了下來,對著趙明道:“您倒是跟我說說,我兄長在會怎樣啊,難道他還會同意留下個不顧百姓,棄城跑了的親戚不成?!您也未免太好笑了些,我奉勸您一句,求人便要有個求人的態度,整日擺個長輩的架子,卻不做長輩該做的事兒,難道還能讓人真心敬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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