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道并排站立著,看著銀白的瓦頂,一句一句地談著家常,高譽問道:“小秀子在皇上身邊伺候了也應有不少時日了吧?”
“嗯,其實說長也不算長,我也是在這個秋天才第一次見到皇上的。”
“哦?”這倒令高譽覺得詫異了,他也一直覺得這個小秀子面生以前是沒有照過面的,但他還始終認為這個小秀子已在皇上身旁伺候多時,只是自己沒機會見著罷。
沒想到皇上竟然帶著一個才伺候他不久的小太監出宮,這跟他所認識的那個行事謹慎的皇上性格有所不符。
炬“看來小秀子肯定是有什么過人之處,才讓皇上如此看重了。”高譽轉過臉看著她,董秀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她輕輕的低下頭去,無意中露出了一點女兒態。
高譽看到了她這靦腆之態,只以為她是個比較容易害羞的孩子,倒沒多加在意,想起跟前在南山上見到他時的境況,雖然已過了此時日,可那一驚心的一幕依然是歷歷在目,他小小年紀就經歷過如此大劫,這是常人不能想象的,他對眼前的小個子之人不由得有一陣疼惜之情。
“小秀子的箭傷康復了么?”他關心的問道。
烯“嗯。”董秀頷首。
“多謝大人關心,那個傷疤早已經脫落了,沒有事了。”他的關心讓董秀由心的一陣暖意,自從回殿當差后,就少有人跟她提起過她身上的傷口了。
高譽看著她落泊的神情,伸出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手上的觸感讓他不由睜大雙目。
董秀身上穿的是太監冬袍,袍內夾著棉花,衣袍被棉花撐開來,穿在她身上就顯得身體比較臃腫。
豈料高譽他手掌一搭上去,那棉花立即向下沉,他隔著衣衫摸到的竟然是無比削瘦的肩膀。
平日里少與人有身體接觸的董秀瞬間覺得不自在,她微微地移了移肩膀,卻沒有擺脫高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掌。
高譽皺著眉頭質問她:“你平日都不用吃飯么?怎么這么瘦?”說著,就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想看看她究竟瘦到什么程度,身上到底還有沒有肉。
董秀連忙要縮回被他抓緊的手,被他鉗住的是她的左手,手背上的烙印是她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
可惜她那受過傷的左臂根本使不上力度,她是用力也拉不動,只得任由高譽將她的衣袖慢慢的從她的手心處卷了上去,瘦小的手臂一下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氣當中。
這只皙白的手臂,瘦得不象人形,看到的只是皮包著骨頭,手腕處細小得只有高譽三個手指并在一起那樣寬。
董秀掙扎之余不由得內心微微懊惱,這個高大人怎么就不懂人與人間的禮節,那有人硬生去拉別人衣袖的,即使她是奴才,他也不應如此冒犯啊。
她想找出個籍口好讓高譽放開她,雙目微轉,正左顧右盼間,卻見一個人鐵青著臉站在幾丈外看著他們兩人,也不知他已經在那兒站了久了。
“皇上!”她一驚,張口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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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譽聽聞連忙放開她的手,轉身見的確是他要來找的人,連忙轉身向著應耿天所在的位置跪了下去:“皇上,臣有事啟稟!”
與此同時,董秀悄悄退了兩步,移至一角,靜靜地候著。
皇帝沒理會高譽,他走到董秀跟前,淡淡的問她:“你現在沒有事情要做么?”
董秀無辜地點點頭,她現在的確是無所事事,才會在這兒閑逛的。
只見應耿天環顧了四周一圈,而后,伸手指著頭頂的幾個大紅燈籠對著她道:
“看見上面的積雪沒有,你去將它清理干凈吧!”
董秀隨著他的指示看上去,是掛在門檐處的四個大紅燈籠,夜間照明用的,上面蒙了一層厚厚的銀雪。
皇上什么時候竟然會留意到這些雞毛蒜毛的小事了,她頗為疑惑,但皇上的命令,她就不得不從,她乖乖的點頭應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你跟朕進去吧!”應耿天這才跟跪在跟前的高譽說道,吩咐完后就背過身,自己率先走了去,高譽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董秀匆匆的找來一個木扶梯,度量了片刻,她將扶梯壓在屋檐的雕梁上,用手輕輕的壓了壓,感覺扶梯的底部頂著地面,不太滑手之后,她這才敢一步一步的爬上木梯。
那靠近雕梁位置的那個燈籠還好,她站在扶梯上,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得著,赤著手,她輕輕的拍打著燈籠上面的雪花,雪花紛紛從上面掉下去。
她那雪白的掌心不出一刻已經就被凍得發紫。
她身子無意間一晃,腳下被她騎踏住的扶梯在受力之下微向外一滑,嚇得她慌忙定住身子。
轉身看了看木梯的詢問,良久后,感覺扶梯不再有向下滑去的趨勢,她才敢拈起腳,伸出手去撥那燈籠頂處的雪花。
燈籠是那種巨大的照明燈,單是直徑就有三尺寬,而她即便是拈著腳尖,也只能夠得著一面方向燈籠頂部,另一個方向卻要將扶梯移到雕梁的另一個方向才能繼續。
她將扶梯移至另一邊,這里外面有一個雄獅石雕刻,扶梯卡石雕刻的底部,穩當得很,董秀搖了一下扶梯,穩當當的。
這次她就敢放開膽爬了上去,雕梁頂部有一條寬大的橫梁,擋住了她的視線,令她只能看到外面,而看不到回廊內部,但不影響到打掃的工作。
費了一會兒功夫,總算將一個燈籠上的積雪清理干凈,但吊在屋檐中間的兩個燈籠才成問題,那兩個燈籠離雕梁太遠,她伸手根本夠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