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傳膳食的太監一步一步的走上殿前來,在離皇上尚且五丈開外,跪拜在殿中向皇帝請示道:“皇上,用膳時辰到了,是否讓奴才們將膳食送到殿上來?”
皇帝淡淡的點頭頷首:“宣吧!”
皇上一言,幾十名穿戴整齊的宮女斷斷續續的抬著大小八張膳桌,手捧著幾十個繪有金龍的圖描漆盒,浩浩蕩蕩地直奔松書殿左殿而去,一直到了殿內,又轉由套上護袖的小太監將膳桌接了過來。
這些小太監先是用銀針一一在菜肴上試毒之后,這才利落地將漆盒整齊地罷放在一張又寬又長的精刻龍雕餐桌上,餐桌有三丈長,兩丈寬,但單是菜肴已放了整整一桌。
炬其他的米膳,粥品又單獨放在一小桌上,咸菜小點一樣也不少,除了這些主食外還有五顏六色的時令果點。
一切都擺放完畢,守候在一旁的小太監才將漆盒的蓋子一一掀開來,不出一刻鐘,餐桌上竟已擺放了三十來款精致到了極點的菜式,種類多樣,魚、肉、蝦、蟹——幾乎能想到的山珍海味、奇真異果桌上都擺上了,當真是應有盡有,香氣四溢,誘人之極!
待一切都準備就緒了,一個訓練有素的侍膳太監走進皇帝所在的殿上來通傳,皇帝這才站起身往左殿前去進膳,他臨走卻拋下了一句話,讓正要松一口氣的董秀跟隨著他到左殿去。
烯董秀當太監以來是從來沒有伺候過皇帝進膳,因為伺候主子進食的奴才受統一的編制,還要受過一定的禮節訓練的,而這些她都完全不懂。
她硬著頭皮領命跟在他的身后,兩人一步一步往左殿走去。
進了那左殿內,見著那宏偉的餐桌,及桌上讓人眼花繚亂的菜肴,董秀就如那劉佬佬進了大觀園,瞪大雙眼不敢置信。
眼前是老百姓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場境,皇帝用膳,得如此大費周折當真令人嘆為觀止,董秀從來沒有機會在皇帝身邊伺候過他用餐,都有專門的侍膳太監伺候著。雖然平日里亦有所耳聞,卻是怎么也想象不出皇上單單就食一晚膳竟是這般奢侈。
皇帝很自然的坐上餐桌跟前的寬大椅子上,董秀卻是停在離他不遠處,沒有得到他的命令只得呆呆的站在那里。
迎面而來的是桌上香氣四溢的美味佳肴,但她手腳卻是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擺放!
只見著一行侍膳的太監,輪流用一小盤子夾上少量的菜肴逐一往皇帝的跟前送上去,皇上要是看中那一蝶,就會從那小蝶上夾上一小塊品嘗。
這時董秀才知道皇上根本不是讓她來伺候的,只因她站在那里只能干瞪著眼,根本沒有事情輪得著她插手。
看著一個一個的侍膳太監從自己眼前走過,她的身子慢慢覺得沉重起了。
自董秀醒過來之后她通常都是睡一下、醒一下,這是她第一次站立這么長時間,身子越越有沉重的感覺,慢慢的,她覺得后腦勺開始發脹,眼前的東西慢慢的開始模糊起來,耳邊所聽到的太監走路的聲音亦漸漸變得像隔著一層厚厚的膜,似在遙遠的地方傳來似的。
就在皇帝夾起一個清蒸魚丸子的時候,耳邊“咚”的一聲。夾住魚丸子的銀筷停在了半空,他的雙眼隨聲音一掃,只見那小秀子直挺挺的倒在餐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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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皇帝的指令,侍膳的太監沒有一人敢上前去扶她一把,殿內一下子靜了下來。
“將他扶到躺椅上去吧!”應耿天看著倒在地上面的人,再也沒了進膳的意欲,對著身邊的太監下令道。
于是四個太監走過去一把將董秀抬起來,移到了平日里皇帝休憩用的躺椅上去。
應耿天沒有了食欲,放下手中的銀筷,也走過來看個究竟。
他淡淡的詢問了句:“朕不是讓宣那劉太醫進殿么?”
身邊一個太監聞言,連忙回他道:“啟稟皇上,劉太醫早在殿外候著了,只是不敢進內打擾到皇上進膳。”
“嗯。宣他進來吧!”
“皇上有令,宣劉太醫進殿覲見!”太監趕緊走出殿外,扯著尖尖的嗓門去宣旨。
早已候在門外的劉太醫聽聞,一刻亦不敢擔耽,連忙跟著宣旨的太監走了進左殿內。
他沒敢看皇帝的臉,直跪在地上向他朝拜:“臣參見皇上,皇上龍體圣安!”
“嗯”皇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吩咐他道:“你上前來給這人瞧瞧!”
“是!是!”劉太醫連連點頭應道,并站起來,向躺在躺椅上的人湊近。
他好奇的看了看躺在椅上的面孔一眼,不由得怔住,竟是那個女兒身的太監,他不由得轉頭在殿內尋視一圈,與遠處的李小英暗暗對上了一眼。
這才接過跟隨在他身后的副醫遞過來的銀針,他扶起昏厥的人,微微用食指按住了她的人中。
平常的人,手一按住人中,再放開,人中處的皮膚會即時彈上來,但這個奴才的人中卻是要過上片刻才能再次彈上來。
他轉而向皇帝稟報她的病況:“皇上,他是過度營養不足,才會昏厥過去的,讓臣為他施上一針就能清醒過來。”
“你醫治此人已不少時日,為何他身子依然如此之虛弱?”皇帝責問他道。
劉太醫面對皇帝的責問倒是不慌亂,他沉著的向他解說道:“皇上這個太監之所以體弱并不單單是由于那一箭傷所致,而是由于長久的積勞成疾。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要讓他身體康復,還得要長久調理,不能急于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