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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良媛睿走進來行禮,看見皇貴妃竟也在,低頭見禮:“皇貴妃娘娘金安。”
“依蘭,賜座。”沈音苒微微勾起唇角,淡然的笑容從眼底緩緩的流淌。“良貴妃來的也是早。”
有些靦腆了的笑了,良媛睿道:“臣妾原是該早些過來的,出了宮門便聽說伊湄宮走水。只是還沒趕過去,就又有奴才說火已經(jīng)熄滅了。于是臣妾便想著先向皇后娘娘請安,再過去看看。”
“本宮也正在問走水的事情。”沈音苒看向嚴一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嚴一凌有些摸不著頭腦:“臣妾倒是糊涂了。只聽奴才說小廚房走水,便沒有多問。想著今天是后宮重又覲見皇后的日子,臣妾不敢怠慢,就先過來了。因為自己宮里的這點小事,要皇后娘娘記掛,真是心中愧疚。”
“呵呵。”清爽的笑聲如黃鸝啼鳴般柔美,樺蕊款款走進來,身后跟著莫嬪。“皇貴妃娘娘就是心寬,宮里走水這么大的事情,竟也只覺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換做是臣妾,只怕早已經(jīng)慌了神,哪里還有娘娘您這般從容淡然。”
說話的同時,她與莫嬪一并行了禮:“皇后娘娘金安。”
樺蕊心里憋著一口氣,那是奉擎埋下的仇恨種子。她真的已經(jīng)不想再忍下去了。繼續(xù)留在這里宮里,她弄不清自己還能得到什么。
“樺妃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嚴一凌明顯的感覺到,她甜美的嗓音里藏著細細密密的銀針。好像隨時隨地準備朝她扎過來,不放過一處的扎下來。
“有么?”樺蕊心想,你感覺得到就好。否則我豈不是要白費心思了。
然而臉上卻依舊是溫婉可人的樣子,她抿了抿嫣紅的唇瓣,嬌怯怯的笑道:“可能是臣妾今天這身衣裳的緣故,娘娘覺得有些不同了。”
她這么一說,沈音苒便也注意了一下。“這不是前兩日外頭才進宮的云錦。這么快就制成衣裳,穿在樺妃身上倒也好看。不過本宮記得,素日里你多喜淡雅的色調,鮮少沾紅。沒想到穿上這桃粉色的云錦更顯得嬌俏了。”
“原是天熱,不該用這樣鮮艷的顏色。但臣妾一見到這塊料子,便喜歡的不行。”樺蕊溫眸而笑。她記得奉擎說過,喜歡看春日里枝頭上嬌俏柔美的桃花。她也知道,這宮里最愛穿鮮艷衣裳的便是皇貴妃。
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什么旁人能穿她自己卻不能穿。她又憑什么不能穿?
說話的功夫,沈涼悅、楊絮、云芝(云嬪)、楚喬也一齊到了。
皇后這正殿上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妃嬪連同宮婢,烏泱泱的一片。個個都是極美的,身段窈窕,面容精致,活脫脫像是走進了畫卷。
行了禮,便各自就座。
沈音苒正想說什么,就看見徐天心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給皇后娘娘請安。”徐天心瞟了一眼皇貴妃,臉上的笑容不由的一沉。心想這死女人竟然還沒被弄死,真是福大命大。倒是苦了她到處去找,好不容易打探到消息,她竟然已經(jīng)回宮了。“徐妃也回來了?”良媛睿是沒聽見一點動靜的。
“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貴妃面前么!”徐天心嫌她問的都是廢話,語氣有些涼。
良媛睿別她頂回來心里不舒坦,便又道:“本宮記得徐妃是被皇貴妃發(fā)落去行宮的。還當是得要皇貴妃娘娘點頭,才能迎你回來。這樣突兀就見到你在殿上,好奇你宮里有沒有奴婢收拾,妥不妥當?我本是好心,怎的倒像是惹徐妃不高興了呢?”
“你想多了。”徐天心擇了個位置坐下,不緊不慢的說:“金鈴在宮里收拾,自然沒有什么不妥當?shù)摹!?
“那便是最好。”良媛睿也不再多言什么。畢竟今天妃嬪們都在,什么都掛在臉上怪不好看的。
沈音苒聽她們說完了這番話,看著人也差不多都到齊了,便道:“今日叫你們前來,是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皇后嘴里的“喜事”兩個字,驚得妃嬪們不由的蹙眉。個個臉上的神情都不是那么的自然。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
沈涼悅抬眼看了皇貴妃,不得不說,她的臉色是真的不怎么好。
難道宮里傳言,說司空楚月和皇上的事情都是真的?而皇貴妃也是因為楚月的事情才和皇上生出了嫌隙?
“不過在說這件喜事之前,本宮還想要說另外一件事情。”沈音苒吊足大家的胃口,不疾不徐的說。“前些日子,皇貴妃忽然失蹤的確是遭人擼劫。而這個人……想來你們也都不會覺得陌生。那便是車遲國的大皇子,司徒頑。”
這話當著妃嬪們的面一說,殿上便是炸開了鍋。
“皇貴妃娘娘是被司徒頑擄走的?”云芝轉臉看了一眼楚喬。
見她眼底并未有什么驚慌之色,云芝又問:“難道說司空二小姐也是被司徒頑擄走的?”
提起楚月的事,楚喬臉色瞬間就陰了起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皇后娘娘所說的喜事,不是更值得關注么?”
云芝見她不情愿多說,心里就更加沒底了。自從宮里傳言說楚月陪了皇上一夜,熙榮園就閉門謝客了。她幾次去想要打探些消息,都吃了閉門羹。這會兒再從楚喬的態(tài)度來看,還真是叫人不好多思。
“司徒頑擼劫皇貴妃,哼!”楊絮一股怒火沖上了頭:“無非就是想借此來要挾皇上。車遲國只怕也是黔驢技窮了,能想出如此不光彩辦法來的竟然是大皇子殿下,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是啊。”沈音苒深吸了一口氣:“不過幸虧有驚無險,皇貴妃已然平安的回宮了。”
“這都是皇上的福澤庇護。”楊絮又道:“天朝繁榮,咱們要什么沒有,何必畏懼那車遲賊子。皇后娘娘不如勸勸皇上,剿滅他們得了。”
沈音苒只覺得好笑:“漫說后宮不已多管朝政上的事情,就算是能管。硝煙起戰(zhàn)火亂,遭殃的也是百姓。皇上心系民生,豈可隨意開戰(zhàn)。罷了。咱們還是說說宮里的喜事。”
目光環(huán)視了每一位妃嬪的臉龐,最終落在皇貴妃臉上。
嚴一凌的目光里卻滿是擔憂,她并不愿意皇上和皇后為了迷惑司徒頑,堵住樺妃的嘴,就拖楚月下水。
楚月為了嚴家已經(jīng)受了很多的委屈。嚴一凌不忍心,也不能再叫她難過。
“皇后娘娘看著臣妾,便是想要臣妾來說這件事了。”嚴一凌饒是笑了笑:“本宮被虜獲的期間,若非是有司空家二小姐,司空楚月處處庇護,想來也沒有命回到現(xiàn)在。于是本宮向皇上請了恩旨,請皇上收下楚月為……”
“皇貴妃你……”楚喬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嚴一凌沖她溫然一笑:“喬貴嬪你不必擔心,叫本宮把話說完你再說話不遲。”
楚喬心想,這哪里能放下心來,感情不是把你妹妹嫁給你夫君。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不對。皇貴妃的妹妹,還是真是嫁給她的夫君了。“娘娘想說什么?”
嚴一凌饒是一笑,淡淡道:“本宮是想說,請皇上收下楚月為義妹,給予公主的顯貴。來日,必然要在朝中為她擇一位好駙馬,好歸宿,才不算辜負。”
側首看了看皇后,她笑著問:“皇后娘娘覺得這樣可好?”
“自然是好。”沈音苒心想,即便是皇帝沒有答應,皇貴妃開了口,他也一定不會有什么異議。
如此楚喬才算是松了口氣:“那臣妾還真是要替妹妹好好謝謝皇上皇后、皇貴妃娘娘您了。”
“不急著謝。”嚴一凌溫和的說:“待到楚月真的找到了好歸宿,出嫁那一日你再謝本宮也不遲。”
不管怎么說,楚喬心里的這塊大石頭都算是落地了。
妃嬪們也是如出一轍的透出喜悅來。
良媛睿卻有些疑惑:“皇后娘娘說是喜事,便是皇上要收二小姐做義妹么?臣妾怎么覺得似乎還有別的什么?”
沈音苒滿面春風的點了點頭:“是真的還有一樁喜事。至不過皇貴妃還不曉得。”
“臣妾愿聞其詳。”嚴一凌莫名其妙,怎么今天喜事特別的多?
“莫嬪。”沈音苒目光徐徐落在她的身上。
“臣妾在。”莫嘉起身恭敬的行禮:“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已經(jīng)下旨,冊封你為妃。依蘭。”
“是,皇后娘娘。”
依蘭屈膝欠身,隨后從小侍婢手里接過一個天藍色的錦盒,緩緩的送莫嬪面前。
莫嘉有些受寵若驚,怎的忽然就要冊封她為妃主了?這感覺,就像是天上掉餡兒餅一樣。“皇后娘娘這是……”
“這顆夜明珠,是本宮懷有皇子的時候,沈太后所賜。本宮現(xiàn)在將它轉贈于你。希望你能為皇上誕下皇子,這也是天朝之福。至于冊封禮的事情,本宮已經(jīng)交給內務局打點。你宮里更名的金匾,稍后也會有奴才送過去。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好好養(yǎng)胎知道么?”
沈涼悅腦子里嗡的一聲。當時她懷了奉翊,又產(chǎn)育了皇嗣,也沒見皇后舍得拿出這顆珠子。現(xiàn)在可還,竟然把沈家的東西給了外人。腦子里閃過兩個詞,沈涼悅蚊音念叨:“珠胎暗結,胎死腹中!”
不覺得臉上映出了一抹涼涼的笑意。
“臣妾多謝皇后娘娘恩典。”
如是,裴以琳和云芝便急急的起身恭賀:“恭喜莫妃娘娘晉封之喜。”
楚喬也在嬪位上,可這會兒她一點也不想站起來。
她莫氏算什么東西,憑什么因為有孕在身,就成了妃主?這口氣,她可咽不下去。
莫嘉臉頰生緋,連忙垂下頭去:“兩位姐姐請起,還未行冊封禮,莫嘉愧受。”
良媛睿心里也不舒坦,但嘴上的話好聽多了:“皇上金玉良言,一諾千金,妹妹你就是莫妃了。好好的歇著,好好的將養(yǎng)身子知道么!”
“多謝良貴妃娘娘提點。”莫嘉緩緩的起身,手不自覺的撫了撫自己的腹部。才伸手去接過了依蘭手里的錦盒。
嚴一凌看著滿面笑意的樺妃,心里的怒火一股一股的往外鉆。她可不想再便宜了這個女人!“本宮瞧著,樺妃眼角眉梢都是喜色,是替莫妃高興么?”
樺蕊聽見皇貴妃的語聲,不由得一愣,隨即笑著點頭。“是呢娘娘,宮里許久沒有冊封的喜事,上一回冊封還是良貴妃娘娘由妃位晉封貴妃之位。如今莫妃妹妹也有如此的福氣,且腹中的胎兒算著也有三月了,想必已經(jīng)安穩(wěn)。再過幾個月,宮里就又熱鬧起來。”
“是啊。”沈音苒道:“再過些日子,宮里可真就是熱鬧了。大皇子聰穎好學,小皇子龍精虎猛。再加上楊妃撫育的兩位小公主,待莫妃也生了……滿宮可都是歡顏笑語了。”
樺蕊連連點頭:“臣妾一想到如此,便覺得心里暢快。趕上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孩子們放風箏、嬉戲追逐,滿宮里怕只有歡笑聲呢!”
嚴一凌卻在這個時候,長長的嘆了一聲。
人家描繪其樂融融的樂景,她卻滿心哀愁的嘆氣,不免掃興。
沈音苒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便故意皺眉問道:“這么高興的時候,皇貴妃因何嘆息啊?”
“臣妾是在想,當初臣妾的奉儀若是沒有被大石頭活活壓死,那么現(xiàn)在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能抱著弟弟牽著妹妹,在溫暖入春的陽光下嬉戲。可惜啊,轉眼奉儀也離開臣妾這么久了。皇后娘娘可知道么?每每想起奉儀被活活壓死在石頭下的那個畫面,臣妾的心,就像是被千萬只毒蟲啃噬一樣的疼。”
眼底閃爍著淚花與恨意,嚴一凌的目光不沉不徐的落在樺蕊臉上。“方才聽見樺妃描述了那樣美的一幅畫卷,本宮就想起奉儀口鼻里都是鮮血的凄慘模樣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只剩下悲涼了。非為人母,又怎么能體會一個母親的心?所以本宮不知道,樺妃你究竟是在高興什么?你自己不也是失去過孩子的人么?難道在你眼里看來,沒有那個孩子只是幸事?旁人歡愉的時候,你竟不會因為自己的失去而惋嘆哀愁么?”
樺蕊沒想到皇貴妃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這樣揭瘡疤的話,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皇貴妃娘娘這么說,那便是失去了孩子,臣妾便連笑也是不能了?這宮里……失去孩子的妃嬪可不再少數(shù),難不成終日以淚洗面才可?人總是要向前看才是,難道每天守著悲傷度日才是為娘的責任么?再說,莫妃娘娘有孕是喜事,臣妾感同身受,替她樂一樂也不可以么?皇貴妃娘娘說的,好像奉儀公主是臣妾害死的一樣。即便您是貴妃,說話做事也得要有憑據(jù),不是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