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么做,骨肉血親,手足兄弟,難道非要自相殘殺不可么?”奉掣一臉的惶恐:“皇兄,奉擎不過是一時糊涂,誤入歧途。臣弟求您,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奉臨勾起薄薄的涼唇,眸子里閃爍著霜意:“朕如何不想給他機會。上回你們同來見朕,朕不是已經(jīng)問過他了么?”
“皇上……”奉掣很是難受:“這次情況不同。倘若居庸關一役真的打起來,那天下的人就都會知道他違逆皇帝,背叛手足,他會成為天朝的罪人。將來下黃泉,也無言面對父皇。皇上,臣弟求您三思,您真的不能這么做。”
奉臨冷笑起來:“朕與他之間,你到底還是更親他一些。奉掣,不管怎么說,朕都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你絕對不能背叛朕,更不能離開皇城。否則……你與他同罪論處。還有一點,你方才說的不確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若是輸了才會是天朝的罪人。可他若是贏了,那朕才是罪人。”
奉掣跪了下去,畢恭畢敬道:“臣弟愿意前往居庸關,制止肅親王繼續(xù)犯錯。并向皇上保證,將他押送至皇城,由皇上發(fā)落。趁著還沒有闖出大禍,就請皇上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臣弟保證,一定會好好勸阻,求皇上您開恩。”
“你不必再求朕,朕決心已定。”奉臨陰冷的目光劃過他的臉龐:“奉掣,朕不想失去你這個好兄弟,所以,別叫朕失望。”
奉掣還想說什么。心口卻沉悶的叫他難以發(fā)出聲音。他仰起頭,驚恐萬狀的看著皇帝:“茶……有毒?”
“是。”奉臨毫不猶豫的點頭:“朕在里面放了一顆無色無味的藥丸。你服用之后,武功盡失,形同廢人。這段日子,朕會安排專人好好照顧你。你放心,待朕解決了和奉擎的事,朕便會給你解藥,慢慢的,你的功力也就恢復了。”
“皇上,你為何偏要這么做,臣弟求您,在此事還沒有發(fā)展到最壞的地步,臣弟求您開恩。”奉掣不由的激動起來。掙扎著想要走。最起碼,他也要給奉擎送個信兒,叫他適可而止。可是身子漸漸的僵硬起來,手腳都不聽使喚。明明很想大聲的說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越來越緊。“皇上……”
“奉掣,你知不知道你錯的太離譜了。”奉臨陰沉著臉,靜默的看著他。“其實你早就知道奉擎大打算,從你擼劫皇貴妃離宮開始,你就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朕不說,朕裝聾作啞,你以為是為了什么?便是要給你們機會醒悟,便是要讓你們知道,朕愿意原諒。可惜,你糊涂至極,差點害死了皇貴妃。之所以朕不去追究。都是看在皇貴妃的面子上。她不愿意供出你,朕便如她所愿。只是你太叫朕失望。”
身子僵硬的厲害,奉掣幾乎動不了。拼命的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竟然也只是徒勞。甚至,連他的嘴巴都不受控制了。“皇上……求求你……”
“來人。”奉臨凝眸,表情威嚴的駭人。
小侯子趕緊快步奔過來:“皇上有何吩咐。”
“把和親王塞進大木桶里,送去行宮。叫人仔細看著,不許有半點差池。最要緊,不許任何人跟他講話,更不許讓他送出一個字去。”奉臨看著歪倒在地上的和親王,表情非常的堅決。“你不要怪朕,是你逼朕非要如此不可的。”
“皇上……”奉掣已然發(fā)不出太多的聲音,歪倒在地上由著戍衛(wèi)將他抬出去。
真的是怪他沒有當機立斷,將這件事情盡早稟告皇上么?可即便他說了,皇上又會有怎么樣的決斷?
奉掣實在是沒有半點法子,到底還能怎么樣?
解決了這件事情,奉臨心里舒暢了不少。后宮自然有要拔出的隱患,但是前朝的事,才讓他真正的不敢分心。
轉(zhuǎn)身回到小房子里,見床上的人還軟軟的睡著,奉臨心里踏實了一些。
脫下披在身上的袍子,輕手輕腳的走上去。再一次,緩緩的將她擁在懷里。這一晚,注定是要這樣安然舒心的睡過去。
奉臨輕輕的吻了她的臉側(cè)。
懷里的人幾乎沒有什么反應。
“碧兒,再過些日子,朕和你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麻煩了。知道么?”
說完,他輕輕的閉上眼睛,擁著她入眠直到第二日天明。
嚴一凌醒過來的時候,皇上早就去上朝了。
她喚了素惜進來,見素惜捧著一套新的茶盞,不由奇怪。“這是從哪里來的?”
素惜道:“皇上昨晚口渴,下床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個杯子。早起臨走的時候叫汪泉跟著去取,這是才拿來的。”亞農(nóng)狂技。
這套茶盞,一共就只有一個茶壺,兩個杯子,和之前用的差不多。只是顏色不同。
“都是小事,也勞煩皇上牽掛著。”嚴一凌伸了個懶腰,只覺得神清氣爽:“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回宮吧。”
“奴婢這就去打水端進來給您洗漱。”素惜歡喜的說。
待她走出去,嚴一凌才下了床。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又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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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怎么樣,在這里還住得習慣么?”樺蕊的聲音很甜美,如同樹枝上滴滴瀝瀝的黃鸝鳥。走進熙春園,兀自帶著一縷清香。
莫嘉聽見聲音,很快就迎了出來:“是樺妃姐姐來了,快請,里面坐。”
“我瞧你這氣色是真的好多了。”樺蕊不禁嘖嘖:“換了個地方,住著舒心,也難怪氣色會好得多。”
點一點頭,莫嘉很是高興的說:“皇貴妃娘娘心疼臣妾,這里處處都好,什么都不缺。自然,這件事情能圓滿解決,也是多虧了姐姐你提點。”
“怎么這樣客氣。”樺蕊笑著讓侍婢送上了糕點:“本宮聽說你近來口味偏酸,就讓人做了些酸梅膏、烏梅餅,還有可口的梅子茶。你嘗嘗看。”
莫嘉笑意盎然:“姐姐真是太有心了。倒是妹妹疏忽,您都坐下這么半天,茶還沒送到。萃馨你趕緊去沏茶。”
“是。”萃馨站著沒動,本來是想提醒莫嬪,不是什么人送的東西都能吃。畢竟這樺妃一直都叫人看不透,從前也不大接觸,誰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過既然莫嬪堅持,她只好去奉茶。
心里還是隱隱的不安。畢竟這個孩子不光是莫嬪的指望,也是她的指望。
“是不錯。”樺蕊仔細的看了看里面的布置:“多半也換了新的。足見皇后娘娘的話還是管用。”
言外之意,若不是有皇后娘娘的吩咐,皇貴妃也不會這么痛快就辦好了這件事。
莫嘉點頭:“姐姐有所不知,昨日臣妾從御花園離開,就被帶來了這里。當時皇貴妃也在……”
“是么?”樺蕊其實是知道的。皇貴妃的人急匆匆就把莫嬪帶來了。想來是皇貴妃憋了一肚子氣,朝她撒火。也正因為如此,她才這么一大早的趕過來,一是想獻殷勤,讓莫嬪知道她的好。二是,想旁敲側(cè)擊的問清楚,皇貴妃到底都說了什么。“皇貴妃娘娘真是雷厲風行,說辦就馬上接了妹妹過來。”
莫嘉幽幽的嘆了口氣。“姐姐有所不知……”
后面的話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妥當,莫嘉垂著頭,方才一臉的喜氣轉(zhuǎn)眼就不見蹤跡了。
“你這是怎么了?”樺蕊故意裝出好奇而又懵懂的樣子。“妹妹,孕中是最忌諱多思的,憂能傷人,更傷胎。所以你有什么心事,不妨說出來,做姐姐的即便幫不上忙,也總能聽你傾訴,舒緩郁結(jié)。”
“娘娘她……責備臣妾沒有良心。”莫嘉低著頭,說話的時候,眼里只有委屈。“說若不是她在宮門外救了臣妾,臣妾早就沒命了。可一轉(zhuǎn)頭,臣妾就去向皇后娘娘投誠……姐姐,其實哪里是這樣的。臣妾不過是想盡快擺脫那裴貴嬪而已,又怎么敢沖著娘娘去?”
樺蕊握住她的手,輕柔的寬慰:“妹妹別多想了,畢竟這件事情咱們的確冒了險。在御花園懇求皇后娘娘的時候,也的確讓皇貴妃顏面掛不住。她不是心甘情愿的給妹妹遷宮,心里自然會不舒服。不過……”
話鋒一轉(zhuǎn),她殷勤道:“皇貴妃娘娘說完這些話,心情也就暢快了。到底娘娘是大度的人。只是妹妹你啊,要顧著自己的身子,別想太多。等孩子落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咱們的皇上可是最疼孩子的了。”
莫嘉可不相信皇貴妃真的能那么大度。也沒瞧出來皇上哪里心疼孩子了。先前她幫著裴貴嬪照顧兩個小公主,也沒見黃是那個去瞧過幾次。“可是姐姐我……還是會擔心。”
“沒事的,長日漫漫,若是得空,我便來陪著你。”樺蕊輕巧的笑道:“妹妹或許不知,其實曾經(jīng)我也懷過龍?zhí)ィ上А莻€孩子沒有緣分。所以現(xiàn)在陪著妹妹,能看著你的肚子一天一天的隆起,對我也是一種補償。只要你不介意。”
“不介意,怎么會介意呢!”莫嘉回握住樺妃的手:“這宮里,臣妾舉目無親,宮外,又沒有能倚仗的母家。也就虧得姐姐還與我親近,愿意為我出主意,妹妹感激不盡。”
“這樣的話,說著就生分了。既然咱們都以姐妹相稱了,就別說這么多見外的話。妹妹,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多多幫你的。不都說這一根筷子容易折,兩根筷子就結(jié)實多了。咱們互相扶持,皇上幫襯,一定能讓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說到這里,樺蕊伸手去摸了摸莫嬪的肚子:“倒是聽說裴貴嬪今天就要回宮了。妹妹可得當心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