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扶差點憋不住笑,只能拿手捂住嘴。
顧述白的眼神奇異,想笑又沒有笑出來的那種。
他不論何時總能保持良好的涵養,一舉一動都體現出顧侯府良好的家風——
除了上次和昆吾傷打起來之外。
當著自己心愛男子的面被這樣說,丹陽公主急切地轉頭看著他,希望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她生得只是稍有些圓潤,根本就不胖。
東靈女子以瘦為美,雖沒有夸張到“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者”的地步,但當面說一個女子胖,換做是誰都容忍不了。
何況是胖大,這種,這種形容屠戶一般的詞兒!
“云煙,怎么能這么說話呢,丹陽公主是姑娘家,怎么能用這樣的詞兒。”
丹陽公主一口氣嗆在嗓子眼,面色絲毫沒有緩和。
他沒有說自己并不胖,而是說責怪蘇云煙不該用這個形容詞來說女子,難道他也嫌自己胖?!
“大表哥,是丹陽公主先說玉扶矮的,還把她比成小戲子。我氣不過,說話才不客氣了些。”
有顧述白在,蘇云煙一點兒都不怵。
她和丹陽公主不熟悉,卻也知道當著顧述白的面,她不會做什么太失體統的事。
何況這里是顧侯府,不是皇宮,強龍不壓地頭蛇,她能拿自己怎么樣?
略略略。
顧述白深深看了玉扶一眼,明明是被欺負的人,卻一點兒不高興的樣子都沒有,偎在蘇夫人身旁乖巧得不得了。
那身偏粉的紫色,襯得她肌膚雪白,讓周圍的所有都黯淡。
蘇夫人觸到他的目光,忍不住看了玉扶一眼,滿是贊許。
玉扶年紀最小,心胸比在座眾人都寬廣,她對丹陽公主的諷刺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
是真的不放在心上的那種大度,而非故意假裝大方。
這樣的氣度,連她蘇夫人一把年紀的人都自愧不如,看來真該叫蘇云煙好好和玉扶學學。
“公主,云煙說的是真的么?”
顧述白的神色認真了許多。
蘇云煙和她之間的爭執,顧述白只當成小孩子拌嘴一樣,輕飄飄地訓斥了兩句就完了。
一涉及到玉扶,就如此認真。
丹陽公主心里頓時揪緊。
看來二皇子說的沒錯,他真的喜歡玉扶!
“我,我只是和玉扶妹妹開個玩笑。我和玉扶妹妹認識的時間比蘇小姐還長,難道開個玩笑還要蘇小姐同意么?”
她料定玉扶好欺負,不會反駁她的話,挑釁地看著蘇云煙。
“你!”
蘇云煙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丹陽公主諷刺的是玉扶,她初來乍到,替玉扶出頭的確不應該。
要是玉扶真的順著丹陽公主的話說,那她就丟大臉了。
想到此處,她不安地看了玉扶一眼。
后者對她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只是笑瞇瞇道:“公主,蘇姐姐也是和你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咱們看戲吧!”
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一句公主,一句蘇姐姐,玉扶心中的偏向已經很明確了。
蘇云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和她對視一眼,心道她偏是這副笑嘻嘻的可愛模樣,讓人氣都氣不起來。
丹陽公主憤憤地坐下。
她若是繼續站在那里,就顯得太突兀了,旁人必定會注意過來,說她不夠端莊大度。
何況當著顧述白的面,她無法再追究蘇云煙的罪責。
不就是一個顧侯府的表小姐,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養女,也敢踩到本公主頭上?
她嘴角微微一動,笑意森然。
走著瞧,遲早要你們好看!
戲臺上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底下觀眾一片叫好,顧侯府的下人捧著金銀錁子朝臺上撒。
花梨班的班主笑得見牙不見臉,忙不迭讓一群小旦、小生跪在臺下,朝上首顧懷疆的方向道謝。
好一會兒熱鬧散去之后,戲才進入了正題。
一個穿著水紅色衣裙的花旦窈窕而出,長長的白色水袖攏在身前,又朝臉邊一遮,欲說還休。
只這一個動作,杜十娘的春情惆悵就出來了。
蘇夫人笑著稱好,“玉扶,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玉官吧?這身段真好,唱的也好,怪不得你夸獎他。”
玉扶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說是四哥有眼光,礙于丹陽公主在場又咽了回去。
丹陽公主似乎注意到她的動作,不屑地抿了抿嘴,站起來朝蘇夫人道:“我有些不舒服,出去散散再回來,夫人慢慢看戲吧。”
她們三個好得跟一家人似的,自己坐在那里有什么趣兒?
不如出去走走,說不準還能遇到顧述白,單獨說上幾句話。
玉扶看著她走出后廊,忽見一個婷婷裊裊的白衣女子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身邊跟著一個顧侯府中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