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家
太爺特意入宮,求得圣旨讓顏璃回歸顏家!
這消息在顏家散開,頓時……懵!
顏子清一直是個沒腦子的,這一點舉家上下都知道。只是,他們沒想到他竟然沒腦子到如此程度!
讓顏璃回顏家,這種蠢到極致主意,他是怎么想出來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嗎?
顏璃若還是之前那個怯懦,自感卑賤的丫頭也就罷了。看在她將為世子妃,又好拿捏的份兒上,讓她回來自然是好,能利用她拉近和鎮(zhèn)國府的關(guān)系,借此獲取一些好處。
可現(xiàn)在,顏璃明顯不是個善茬,對顏家又滿是敵意,再加上鎮(zhèn)國公對她好像很是中意。如此,讓她回來做什么?聯(lián)合鎮(zhèn)國府滅了顏家嗎?
“母親,父親這是生怕顏璃離的太遠,報復顏家夠不著是不是?還把她弄到家里來,他到底……”有沒有腦子,這個字顧忌著屋里的還有一些晚輩,終究是沒說出來。不過,但凡長耳朵的人都知道顏景想說什么。
但,卻沒人覺得顏景如此有什么不對。
此時在他們眼里,顏璃就是一條瘋狗,還是一條有身份,不能隨意打殺的瘋狗。把這么個人招家,是想看她咬誰?
“圣旨已下,此事就不要再說了。你們都回自己院兒吧,我累了想歇一會兒。”李氏說完閉上眼睛。
看此,顏家兒孫也不好再說什么,紛紛起身離開。
人一走,屋內(nèi)一靜,李氏隨即睜開眼睛,眼里怒火和氣悶再難掩飾,“顏子清這個蠢貨,他這是要我晚年不得安生呀!”
看著對著老太爺時,一直恭順,恭敬的李氏。此時不但直呼其名,甚至破口大罵。站在一旁的許嬤嬤低頭,臉上不見一點驚色,更多是習以為常的神色。
人前對老太爺恭順又敬慕的李氏,其實在心里是完全嫌惡著顏子清的,嫌惡他那自以為是又高高在上的樣子,也厭惡他總是把她曾是奴婢的事掛在嘴上反復的講著,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他的愚不可及!
曾經(jīng)風光極盛的顏家,現(xiàn)在沒落到了如此地步,與顏子清的愚蠢有著極大的關(guān)系。
顏夫子!
靠著祖宗的蒙蔭,還能得皇上如此稱呼,就說明他在皇上面前還有那么一絲顏面。可是,他把這點臉面都用到什么地方了?
用到請仇人回家來住了!
不是用來為子孫求的福音謀的仕途,而是用來給他們制造麻煩了。
想到這些,李氏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咬死他的沖動都有了。
“老夫人,您也別太吃心了,喝口水消消氣吧!”許嬤嬤倒一杯水遞過去,低聲寬慰道。
李氏接過,猛的把茶杯砸在了地上,瞬時四分五裂,一地碎片。
那力道,可見李氏的火氣之大。許嬤嬤心頭跳了跳,不敢招下人過來,蹲下伸手將碎片撿起來。
看著趴在地上小心謹慎撿瓷片的許嬤嬤,李氏瞇著眼睛道,“我在想,顏子清這會兒說不定正在得意!”
不得不說,李氏對顏子清果然是了解的。他這會兒確實是很得意!
得意于皇上對他的禮讓,今日入宮請旨,皇上隨即應(yīng)允,這樣顏子清覺得在百官面前,掙足了面子。
同時也得意自己這份精明睿智,顏璃不是對顏家人都避而不見嗎?不是想自立門戶跟他對抗嗎?哼!現(xiàn)在他就讓她知道一下,什么叫胳膊拗不過大腿。
派人去帶她,她不說麻溜收拾東西回來,竟然還敢放狗攆人,現(xiàn)在好了,圣旨已下,他坐家里不動,等她自動回來。
想著,顏子清伸手捋捋自己胡須,臉上神色滿是自得,心里滿滿的都是抑制不住的對自己頗為欣賞。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將是一鳴驚人。這話說的就是他。
他每日醉心書籍,顏家的是他是不屑管,他如果想管,沒人能跳出他的手掌心。
文青站在一旁,看著顏子清喜氣洋洋的樣子。默默垂首,從小傻到老,且對自己的愚笨還不自知,還自我賞識了一輩子。如此,這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蠢到登峰造級,這話用來形容顏老太爺最合適不過。
曾經(jīng),他無意間在街頭聽到過這么幾句對話……
【父親,都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只有多讀書才能有利于仕途,才能讓人開心胸,多知事。可是,在兒子看并不盡然!】
【此話怎講?】
【看顏子清呀!論讀書,他應(yīng)該比誰讀得就多,可他還不是一直無知。所以,多讀書也許不會知事,反而會壞事兒,所以……啊……】話沒收完,年少的學子招來一頓打。
然后,恍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但凡那些不想讀書的學子,公子,都開始拿顏子清做例子。揚言,讀書壞事,讀書就是毀人毀己呀!
所以,這些年來顏子清在京城也說混出了名望,別樣的名望。他得到了不少紈绔子弟的敬愛!
幸虧有他,才讓他們訓得了一個不讀書,還能理直氣壯的理由。
因為有他,不讀書有理,他們能說的鏗鏘又有力,還能讓人無言以對。
“文青!”
聽顏子清喊自己,文青收斂心神,抬頭,“太爺。”
“你說,今天裴靖那老匹夫在回來的路上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顏夫子呀!一定要重從一而終的活著,千萬別有什么改變呀!】
想到出宮回來的路上,裴靖拍著他肩膀,一臉鄭重,語重心長說的那句話。顏子清就滿腦門的不明所以。不過,本能的感覺那不是什么好話。
因為這些年來,裴靖每次見到他,就慣愛盯著他的腦袋瞧。特別那眼神,像看什么奇花異草似的,偏他又什么都不說,只是那么盯著看,太讓人心煩。
所以,對裴靖,顏子清從來不喜。還鎮(zhèn)國府呢,還國公爺呢!不過是一介粗野的武夫而已。看看他那一家子,有一個像樣的沒有,簡直就是一窩二混子,特別是裴戎那個世子,完全就是碗筷子弟。尤其是那長相,長的跟個花魁似的,不男不女。
聽顏子清問話,文青搖頭,如實道,“這個小的也不知道。”
顏子清聽了,看文青一眼,眼里帶著不喜。
文青垂眸,被顏子清一個榆木疙瘩用瞧不上的眼神盯著,他內(nèi)心也是相當受傷。
不過,他感覺今天不止國公爺跟顏子清說的話,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還有趙太傅和王爺,投向顏子清的眼神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有種看他耍猴之感。
文青低著頭,心里無聲嘆息一聲,顏子清今天可能做了一件很蠢,卻又很了不得事兒。
鎮(zhèn)國府
咕咚咕咚!
國公爺悶灌一大杯水,抬手拍拍胸口,隨著長吐一口氣,開口,“論腦子,老頭子我對顏子清是服氣的。一輩子不開竅,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劉言默默點頭,顏子清確實是異于常人。
“希望他能從一而終,到死都這樣。不然,萬一突然開竅了,明白了自己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萬一羞憤而死了豈不是麻煩。”
劉言默默頷首,確實麻煩。顏子清死了,顏璃作為外孫女還得守孝。那,就很耽誤國公府娶孫媳婦了。
所以,在顏璃嫁入鎮(zhèn)國府之前,顏子清可一定得好好活著才行呀。
“劉言。”
“老奴在。”
“我怎么感覺,顏璃回了顏家之后會吃虧呢?”
劉言聽了,抬眸,“應(yīng)該不會吧!”顏家心眼多的是不少,可顏璃也絕對不是善茬呀。再加上國公爺有心護著。所以,吃虧應(yīng)該不至于吧。
裴老太爺搖頭,凝重道,“這還真不好說。畢竟,她面對的可是顏子清,那可是一個長了石頭腦袋的人,難保不會被他給氣著。”
像顏子清這樣蠢到一定境界的人,有的時候你還真是束手無策,就剩干瞪眼了。
對他動口,他聽不懂。
對他動手,又怕一拳下去打死了。
如此,你別小看顏子清的蠢,蠢到一定程度也能要人命的。
逸安王府
看著站在花園里,似在賞花,又似在發(fā)呆的人。
元通看武安一眼,昨夜主子外出了,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不過,主子今日在朝堂上突然的火氣,還有現(xiàn)在這陰郁的眸色,肯定跟昨晚有脫不了的關(guān)系。
是跟昨晚有關(guān)。所以,武安作為知情人,作為下屬,自然覺得得做點什么來讓主子開懷。
想著,向前兩步走到四爺身側(cè),看著他低聲開口,“主子,池塘的魚又滿了,您要不要再去釣釣?”
墨昶聽了側(cè)目。
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掃來,武安心頭突突幾下,他好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主子恕罪!”老實認錯,不敢多說。
同樣是下屬。可是,顏璃跟他們果然是不一樣的。
想當初,顏璃都把主子畫‘小’了,還跟裴戎談婚論嫁了,當著主子的面‘調(diào)情’了。這些事,每一樣拉出來都近乎是死罪。可最后如何?她一個猛子扎下去把主子撲倒,一切就全消了。
還有眼下,昨天顏璃惹怒主子的事又做了。然,她現(xiàn)在照樣安然無恙,怎么收拾她,主子還沒個話。
相比之下,武安覺得自己真是混的不如顏璃。
“主子,飯菜好了,用飯吧!”
墨昶聽了,一言不發(fā)抬腳走向正院兒。
“婢妾給王爺請安。”
看著站在飯桌前的宇文婉兒,墨昶看她一眼,在主位上坐下,淡淡開口,“起來吧!”
“謝王爺。”宇文婉兒忐忑不安的起身,走到墨昶身邊,“王爺喜歡吃什么,婢妾給您夾。”
看著今日不再送湯耍媚,開始表溫婉表端莊的宇文婉兒。武安心里忽然生出點點佩服!
送湯獻殷勤不成,回到院子哭一陣子。然后擦干眼淚,開始引誘魅惑,眼見也不成,回去又反省一陣子。現(xiàn)在又重新出發(fā)了,又開始試著走端莊路線了!
身為女子,為了得到王爺?shù)亩鲗櫍瑸榱嗽谕醺痉€(wěn)腳跟,宇文婉兒也是夠煞費苦心的了。
只是可惜,對著顏璃,主子明明連爬墻的事都做了,明明很需要女人,偏就是不碰宇文婉兒。如此……這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武安想了一會兒,暗腹:難道是因為宇文婉兒不夠生猛嗎?
看顏璃對著主子一個壓倒,什么都成了!
“王爺,您嘗嘗這個,看著味道很是不錯。”
“嗯。”
看逸安王將宇文婉兒夾的菜放入口中,站在一旁的玲瓏眼簾動了動,隨著垂眸,掩住眼底的一絲懊悔。
逸安王此人果然很難捉摸。來逸安王府已經(jīng)幾個月了,卻連他對宇文婉兒到底是厭棄,還是多少還存在點滿意都看不出。
那說變就變的態(tài)度,讓宇文婉兒每次獻殷勤前都有些膽戰(zhàn)心驚,也讓玲瓏每次都難以掌握。致使這次生生錯過了一次機會,實在可惱。
又夾一筷子菜放入碟子里,看逸安王不緊不慢吃下。宇文婉兒偷偷看他一眼,神色不定,今天這又是刮那股邪風了!
她都已經(jīng)準備好帕子,做好了哭的準備了,他今天竟然不擺臉子了?!這是怎么回事兒?難道是……
宇文婉兒眉頭微皺,難道是他知道她來月事了,知道她不能侍寢。所以故意擺個好臉給她,存心看她憋悶?
宇文婉兒在想什么,四爺沒興致探究。他只知道,在看女人這個問題上,他或許是個沒眼光的,是個昏庸的。
對他唯命是從,以他為天的,他毫無興趣。偏對那,不安分,不安生,不要臉,還不及笄的充滿興致!
對此,四爺承認,他這就是自找不痛快!
“王爺!”
聞聲,看元通手里拿著信函走來,墨昶放下筷子,“下去吧!”
“是,婢妾告退。”宇文婉兒識相的麻溜離開。月事在身,這會兒再多獻殷勤也不能成其好事,如此還是撤退吧。免得王爺萬一來了興致,生生便宜了別人。
“王爺,邊境傳來的。”元通將信遞過去。
四爺接過,展開,看到上面內(nèi)容,眸色沉了沉!
武安站在一側(cè),看到上面內(nèi)容,神色不由變得凝重,心里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在差不多同一時間,趙太傅收到了一封內(nèi)容相差無幾的信函。
趙敬勛看著手里信函,靜默少時,抬頭看著趙太傅,神色莫測,低聲道,“祖父,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趙太傅卻聽懂了。
沉默片刻,開口,“趙德,備車,老夫要即刻入宮面見皇上。”
“是!”
***
圣旨已下,由不得廢話。顏璃這處收拾好東西,準備搬入顏家。
“小姐,您若不嫌棄老奴和孫嬤嬤愿隨小姐去顏家。”
“求之不得。以后還要麻煩兩位嬤嬤多多照應(yīng)了!”
“小姐言重了。能跟著您,也是我們的福分!”
比起那心思惡毒,慣喜刁難下人的主子,顏璃是真的挺好。
顏璃聽了,望著她們笑了笑,伸手握住顏塵的手,“如此,我們走吧!”
“是!”
孫嬤嬤,余嬤嬤跟在后,可以預想到以后在顏家的日子,應(yīng)該不會太輕省。畢竟,顏夫子讓顏璃回去的意圖,都透著一股歹意,再加上曾經(jīng)那些過往。如此,一團和睦是不用想了。
不過,她們也不懼,這些年了她們什么樣兒的事沒見過。顏家不足以讓她們畏怕!
顏家
“今天顏璃是不是就要回來了?”顏老夫人隨意問道。
王嬤嬤點頭,“是,午飯之前應(yīng)該就到了。”
“顏家人可都做好了準備?”
“是!太爺已做好了教訓人的準備,李氏也已帶著人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相比太爺?shù)囊桓睿钍辖^對是個心思百變,又能屈能伸的主兒。
就算是顏璃之前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對顏家的不喜,對李氏亦是毫不留情面。可是,只要李氏愿意照樣能對顏璃笑的無比慈愛,讓外人看了好似顏璃就是她的親外孫女一樣,讓人完全挑不出什么刺兒來。
這些年來,李氏就是這么惺惺作態(tài)的走過來的。如此,只希望顏璃不是一個只懂得耍狠耍橫的。不然,可就又入了李氏的套了。
畢竟,在血緣上,在輩分上,顏璃都是個晚輩,就算是她不愿意承認,也抹不去這個事實。就如顏子清,當初對顏塵那是百般不愿認。但,最后還不是將她留在顏家了。
說到底,血緣就是一個邁不過去的坎兒。
一個孝道,一個輩分,足以壓死人吶。不知道顏璃可做好了應(yīng)對的準備!
“顏璃是領(lǐng)了圣旨回來了的。那么,不管你們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許給我表現(xiàn)到臉上來,明白嗎?”
“母親,您放心,我們知道怎么做!”
受李氏言傳身教這么多年,對于裝腔作勢這一套,她們最是擅長。
李氏聽了,看著坐在眼前的兒孫,點點頭,“對你們我是放心的。”
“老夫人,表小姐入府了。”
聞言,李氏起身,“走吧,去迎迎。”
顏璃拉著顏塵走進來,李氏帶著人迎出來。一個照面,腳步頓住,自然打量。
李氏——顏老夫人身邊的婢女,因手段了得,肚子爭氣,又長的樣貌娟秀,既被顏子清收入房中,早些年被抬為平妻,掌管家里中饋。
樣貌娟秀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現(xiàn)在已成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此時望著她,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似一個和藹的老人。可,誰都知道她不是。
視線從李氏臉上掠過,落在一旁的中年男子身上。
顏景——顏家嫡長子,李氏所出,秉性自大,才華中庸,現(xiàn)在京城書院教書,未走仕途。
柳氏——顏家長媳,本是高門女兒,奈何家道中落不得已嫁入顏家為媳,為人精明,心思靈活心眼極多。
顏成明——顏家嫡長孫,不喜文墨,癡迷武藝,現(xiàn)在在京城外開了一家武館,性情狹隘好斗。
不過他今天貌似不再。
還余下兩個,顏成學——大房次子,貌似隨和,實則心眼頗多。
顏亦柔——京城有名才女,年方二八,尚未定親,為人清高。
看著眼前幾人,余嬤嬤跟她說過的話,在腦子里過一遍。
至于顏家二房,不在京城暫且不論。
“一段時間沒見,表姑娘出落的可是越發(fā)好看了。”柳氏看著顏璃那精致的小臉,微笑著開口,率先打破沉默。
顏璃聽了,眉頭幾不可見的動了動。一段時間?七年的時間被歸為一段時間,如此一來,顏家對她的不教不養(yǎng)也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畢竟,才只是一段時間嘛!
顏璃看著柳氏揚唇一笑,笑的自然又平和,“一段時間沒見,舅母倒是愈發(fā)的年輕了。”
看著顏璃臉上的如沐春風的笑容,再聽她這句話,李氏扶著許嬤嬤的手緊了緊。
見面之前,她很喜歡顏璃是個蠻橫的。可現(xiàn)在看來,落空了!
“表姑娘可真是會說話!”柳氏笑著道。
顏璃笑笑,抬腳走到李氏跟前,“許久不見,老夫人身體可還硬朗?”
不是外祖母,而是老夫人!
這稱呼,是尊敬嗎?可是,李氏一點也感覺不到顏璃對她的敬畏。
“我是老咯!倒是你,能夠平安回來,實奈顏家莫大的福氣。”李氏慈和道。
李氏話落,看文青走過來,對著顏璃道,“表小姐,太爺請你即刻去見他。”
顏璃聽言,看他一眼,溫和道,“我整理一下儀容,馬上就去見他老人家。”說完,看向李氏,“老夫人,不知道我住哪個院子?”
老夫人還未開口,顏成學笑著道,“表妹,我?guī)氵^去。”
“勞煩表哥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這么見外。”
李氏站在原地,看顏成學帶著顏璃往西苑走去。看兩人走遠,李氏一言不發(fā),扶著許嬤嬤的手回正院兒。
顏景皺眉,看到他,竟然連一聲舅舅逗比會叫。雖然他一點也不稀罕顏璃這么叫他,可是,他不稀罕跟她不知禮數(shù)是兩碼事。
“果然是在市井長大的,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
聽到顏景的話,柳氏嘴巴動了動,最后還是將話咽下了,轉(zhuǎn)眸看向顏亦柔,“一會兒該用午飯了,我們先回去吧。”
顏亦柔點頭,隨著顏柳氏回她們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中,柳氏看著顏亦柔問,“你怎么看?”
“跟她娘長的確實很像。”
只是顏塵美則美矣,卻沒什么氣韻,美的木然。而顏璃則不同,雖在容貌上比顏塵還稍遜了一些。但,那明媚讓人感到有些扎眼。
柳氏聽了,輕嘆了口氣,看來顏璃的長相讓亦柔覺得心里不舒服了。不過,這也是正常,同為女人看到顏色比自己亮眼的,心里是多少會有些不舒暢。
“柔兒,你記住,不管顏家其他人怎么想。但,娘認為她回來,對于你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所以,你一定要抓住機會,知道嗎?”
顏亦柔點頭,“娘,你放心,女兒明白。”
“那就好。”
書房,顏子清端坐著,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未看到顏璃,臉色越發(fā)不好看了,“她人呢?”
“這個,小的再去看看。”
“不用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無理到什么地步?”顏子清帶著怒氣道。
文青聽了,低頭。擺的威嚴十足有什么用,現(xiàn)在還不是在干等著。
少時,就在顏子清快冒火的時候,一小廝匆忙跑過來,“太爺,老夫人請您去飯廳用飯。”說完,又趕忙補充一句,“表小姐此時在飯廳候著太爺您。”
已經(jīng)等的不耐的顏子清,聽到這話,沉著臉大步往飯廳走去。
“太爺!”
“父親(祖父)……”
一眾人的請安聲,顏子清完全聽不到,直直走到顏璃跟前,開口怒斥,“你好大的膽子!任意忤逆長輩,無規(guī)矩,沒教養(yǎng),簡直是不成體統(tǒng)。顏家的名聲,都是被你這等身份不堪,又不知尊卑之人給玷污的。”
這是訓斥嗎?完全是辱罵!
顏璃垂首,“太爺教訓的是,晚輩以后一定謹記,絕不再犯。”態(tài)度恭敬又誠懇。
李氏看此,眼神閃了閃。
“顏璃,我告訴你,我請求皇上讓你回顏家,可不是稀罕你回來,而是不允許你這等粗鄙之人,在外隨意糟踐了顏家的名聲。這一點,你最好是搞清楚,好好認清自己的分量和身份。”
這話,除了尖刻還是尖刻。
顏璃垂眸,恭敬依舊,“太爺?shù)脑挘磔呉欢ㄣ懹洝!?
看此,李氏隨著上前,“太爺,飯菜都要涼了,還是先用飯吧!”
顏子清聽了,看顏璃一眼,抬腳走到主位上坐下,開口,“把她的板凳給我放到外面去,一個身份不堪,秉性卑賤毫無廉恥之人,沒資格坐在我顏家的飯桌上。”
“太爺,璃兒是我顏家的外孫女,她……”李氏話沒說完,被顏子清厲聲打斷。
“怎么?你現(xiàn)在也敢反駁我的話可是不是?”以己為尊,顏子清做的無比習慣。
李氏聽言,垂首,“我自是不敢。”
“那還不趕緊讓人把她的凳子給我扔出去!”
“祖父,孫女看今日就先算了吧!畢竟表妹今天是第一天回來。”
“就是因為是第一天,才應(yīng)該讓她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規(guī)矩!”說完,轉(zhuǎn)頭看向文青,“你去!把她凳子給我扔了。”
“是!”文青不敢違背,走到飯桌前,拿起添加的那張凳子用力扔到了外面。
“你給我站在那里好好看著!在顏家,但凡不懂潔身自愛,不懂尊卑的人,這輩子都是沒有資格上桌的。所以,你不要以為你跟鎮(zhèn)國府世子訂了親,就可以在我顏家耀武揚威,為所欲為。我告訴你,我顏家可跟裴家不一樣。我們是規(guī)矩嚴謹?shù)氖兰遥∵@一點不容任何人置喙!”
聽著顏子清那鏗鏘有力的話,看著滾到腳邊的凳子,顏璃站著沒動。
而其他人,在飯桌上坐下,望望顏璃,臉上均是為難之色。他們也想幫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一旁的余嬤嬤靜靜立著,看顏子清一眼,心里:這老不死的!還有李氏等人,果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呀。
“愣著做什么,布菜!”
“是!”
顏子清吃著飯,看著站在門口的顏璃,冷哼!再橫又如何?在他面前,她照樣什么都不是。
“嗯……”
正在用飯的李氏,看本還一臉自得的顏子清突然臉色大變,忙問,“太爺,您怎么了?”
顏子清白著一張臉,捂著肚子滿臉忍耐,“腹痛!”
李氏聽言,忙道,“顏景,趕緊,趕緊請大夫過來……”話沒落,看顏璃走進來。
“老夫人,因為前些日子的事,晚輩料到太爺見到我一定會大動肝火。所以,今日來時特請了大夫隨同,以防萬一,沒曾想此時倒是用上了。”顏璃說著,對著站在門外的老者招招手,“吳大夫,勞煩您了!”
“不敢當。”吳大夫抬腳走進來,伸手探上顏子清脈搏。
李氏看顏璃一眼,垂眸,眼底情緒不明。
顏成學若有所思,本以為這老者是顏璃的奴才,沒想到竟然是大夫。只是,顏璃這提前把大夫都預備的作為,到底是有心呢?還是存了什么歪心呢?
少時,在顏子清的哼唧聲中,吳大夫開口道,“看顏夫子脈象,應(yīng)該沒有大礙,吃兩天藥應(yīng)該就好了。倒是其他方面……”吳大夫又探上顏子清脈搏,徐徐道,“脈象略顯虛浮,內(nèi)里虛火旺盛,精氣虛弱,下體不實……”
精氣虛弱,下體不實,聽到這幾個字,顏景,顏成學,李氏,柳氏還有顏亦柔臉色均變得微妙起來。
而顏子清本發(fā)白的臉色頓時染上一抹青色,呼吸都開始急促了。
吳大夫卻似完全沒有察覺,只是繼續(xù)道,“不過,看脈象,顏夫子這種情況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許多年了。現(xiàn)在就是不調(diào)理,也沒什么要緊的了。”
這話出,顏子清臉色已開始發(fā)黑。
顏璃聽了,開口,滿是疑惑,滿是關(guān)切道,“大夫,精氣不足,下體不實是何病灶?”
噗通!
隨著顏璃的問話,顏子清咚的一個聲倒在地上,已暈死過去。
一個男人被大夫當著兒孫的面,被指不行!且還不行已好多年……
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