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他真的活過來了是不是?”
“是!”
“他真的會漸漸好轉對不對?”
“對!”
“那他怎麼還不醒來?”
“因爲他身體太虛,承受不住太大的藥量,解毒也要慢慢來,要循序漸進的來。所以,他現在昏迷是正常!要是一下子就生龍活虎了,那纔是反常。只有迴光返照纔會那樣!”
看立在裴戎牀邊,定定看著裴戎,依舊惴惴不安,不斷向她尋求保證的劉凜,顏璃嚴肅而認真道,“放心,我保證你家世子三天之內一定能醒來。”
劉凜聽了,手指動了動,無聲板著手指算了算,三天,那就是三十六個時辰,那就是好多炷香,感覺好久!
看劉凜這副快變望夫石的樣子,顏璃擡手拍拍他肩膀,“我要去寫封信,你在這裡好好守著他。”
“是!”
顏璃走出屋子,望著雨後尤其蔚藍的天空,深吸一口氣,往京城方向望望,九死一生,好在裴戎的小命總算是保住了,她也終於可以寫信回京告訴裴老太爺了。想來他一定很開心吧!
還有奶奶,也要給她們寫封信回去,免得她們太掛牽。
顏璃想著,快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這邊裴戎性命終於保住了,顏璃除了盤算著如何給他調理身體,其他的都不再關注。
裴桓爲何要這麼對待裴戎?裴蕭是否已經知道了裴桓和裴睿的所作所爲,他們預備怎麼辦?這些,顏璃都不再關心了。
之前顏璃一怒之下要出手殺了裴桓,多少有些情緒化。
爲保全裴戎性命她千般謀劃,費盡心力找到解藥,卻被破壞,那種功虧一簣的感覺讓她惱火!
人尚存一線氣息,最後關頭卻無力迴天,眼看人逝去的局面,讓她一時氣急敗壞,一時有些失控。
現在,裴戎的毒解了。那麼,裴桓和裴治對裴戎的所作所爲,就都是裴家的家務事,跟她都沒什麼關係了,餘下的事她也就沒想過再參合了。
只是顏璃不再參與了,可裴蕭卻不行。
他是裴家的長子,眼前這些事他不能視而不見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
裴仁端著茶水走到門口,看到屋內相對而坐的兩人,感受到那股緊繃的氛圍,裴仁端茶茶水默默又離開了。
想來他們這會兒也沒心思品茶。而對於他們接下來的要談的話,裴仁作爲一個晚輩,覺得還是不要參與爲好。免得被人倒打一耙說他不懂規矩,不敬長輩。
裴仁走到院中,在一處石凳上坐下。想起之前武安帶著人不由分說,強硬要搜查他父親營帳的事……
武安那強勢不容他們多言的作態,還有他們搜查營帳的理由,讓裴仁簡直不能接受,也覺得他們完全是無理取鬧,是不可理喻!
裴戎的解藥怎麼可能會在他父親營帳中?!
所以,在那一刻裴仁強烈懷疑,武安護送顏璃來邊境爲裴戎看病是假,藉機奪取他父親兵權纔是真。
當這一念頭入腦,裴仁在那一瞬間就做好了跟武安決一死戰的準備。
好在,好在他父親攔住了他。不然,局面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兒。特別是在看到,武安竟真的從他父親營帳找到解藥時。
裴仁真的有瞬間是懵的。
難道他父親有爲他們謀取世子位置之心?所以,他真的謀害了裴戎?!
當時,裴仁連著一種念頭都冒出來。不過很快他知道,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裴桓和裴睿搞出來的。
要說裴桓不喜歡裴戎,裴仁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想到,裴桓對裴戎的不喜竟到了想他死的地步。
一個父親竟要弄死自己的兒子,想想都是不寒而慄。
屋內
裴蕭看著裴桓,眉頭緊皺,神色凝重,肅穆,沉厲,“你真沒什麼想說的嗎?”
裴桓擡眸,看裴蕭一眼,神色淡淡,“大哥想聽我說什麼?”
裴蕭凝眉。
裴桓淡淡道,“我說裴戎的毒不是我下的;說藥箱中那一盒子的藥都是裴睿放進去的,我只是恰好知道而已。我這麼說,你相信嗎?”
不信!
對裴桓的話,裴蕭更多是懷疑。
然,事實上裴桓說的並不全是假話。
裴戎的毒確實不是他下的,他只是知道而已。
還有暗格中那些藥,也確實是裴睿放進去的。只是,他早已將解藥銷燬了,不明白現在解藥爲什麼又會出現在那裡面,且還被參入了人蔘!
裴桓不是裴睿,他不會爲了心裡痛快什麼的,將解藥留下。更不會多此一舉的再裡面參雜人蔘,讓把柄都落在他人手裡,讓自己難以脫身!
所以,他也是被人算計了。
而那個算計他的人是誰呢?
裴桓眼睛微瞇,眼底漫過一抹陰冷。
“難道,你直到現在還覺得裴戎不是你的骨肉嗎?”
這句話入耳,裴桓臉色當即沉下,看著裴蕭,冷冷道,“這是事實不是嗎?”
“你……”裴蕭看著裴桓一時無言,“你怎麼到了現在還這樣想?”
自裴戎出生,裴桓就說裴戎不是他的兒子。因爲裴戎出生的時間跟他與董氏行房的時間根本就對不上。
他根本就沒下種子,董氏卻給他生了個兒子?這怎麼可能是他親生的。
再加上裴戎與他沒一處相像的,無論是秉性還是樣貌都沒一處隨他的。
越是琢磨,越是覺得董氏是做了下賤的事。最後堅定的認爲,裴戎就不是他的兒子。
“就因爲你懷疑,連滴血認親的事都做了,你和裴戎的血完全相溶。這就已經證實他就是你的兒子沒錯。現在十多年都過去了,沒想到你至今仍在懷疑著。”
裴桓聽了,沒說話。
他不是懷疑,而是從來就沒相信過。
就算裴戎與他的血相溶了又如何?這種事並非不能作假!誰知道是不是董氏在裡面動了手腳。
就董氏那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將她凌遲都不爲過。可惜最後陰差陽錯,讓她爲他擋劍,真是太便宜她了。
所以,她若地下有知應該感激他,如果不是他那一舉,她怎麼會死了還落個好名頭。甚至於還爲裴戎掙到了世子的位置。
更甚者,他那個糊塗的父親爲了裴戎,竟然將他給驅逐出了京城,把他放逐到樑城那貧瘠之地,生生掐斷了他的仕途,讓他空有滿腹才能卻無用武之地,一輩子只能碌碌庸庸毫無作爲!
這讓本就因董氏和裴戎倍感屈辱的裴桓,又被自己父親如此苛待,裴桓心裡如何能不怨?!
“二弟,你平日裡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到了裴戎的事上就變得這麼糊塗呢?你想想看,裴家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如果董氏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怎麼可能沒人知道。你……”
裴蕭說著,說著,把話又咽下去了。
因爲那些話對裴桓已經說過無數遍了,如若他相信,早就信了,又如何會發生這些事。
嘆一口氣,起身,“事已至此,你現在這裡呆著吧!暫時不要想著離開了。”
裴桓聽言,皺眉。
裴蕭看著他,淡淡道,“因爲這裡不全是我的人,還有逸安王的人。所以,你能不能離開不是我說了算。”
裴桓聽了心裡嗤笑一聲,多年不見,他這個貌似依舊忠厚老實的大哥,也開始耍官腔了。
裴蕭是不能對逸安王的人下令。可是,就憑著他手裡的人力,護送他這個弟弟離開還是完全不成問題的。關鍵在於他肯或不肯。
而現在看裴蕭的態度,明顯是不願意了。
裴蕭是不願意,因爲解藥是在他的營帳內找到的。所以,在這事兒未查個水落石出之前,裴桓最好還是在這裡待著的好。
謀害親侄兒!
裴蕭可不想落下這樣的名頭。
“我出去看看,你有什麼事就對門口的護衛說,他自會來稟報於我的。”裴蕭說完,轉身往外走去。
快走到門口時,聽到裴桓聲音從背後傳來。
“今天拿劍指著我,揚言要取我性命的那個丫頭是誰?”
裴蕭聽了,轉頭看著他道,“她是誰你沒必要知道。”說完,大步離開。
這一次,裴戎能化險爲夷保住性命,都是顏璃的功勞。
她是裴戎的救命恩人。那麼,她在老爺子眼裡就勢必是不同的。
如此,關於顏璃。他父親一定不希望他同裴桓講太多!因爲裴桓對顏璃,心裡存著的定然不會是感激,絕不會感激他救了裴戎一命。也許,正好相反!
所以,何必對他說太多。
京城
傍晚時分,四爺剛踏入王府,元通既疾步迎了上來,“主子,主子,邊境的來信,好像是小芽,不,好像是顏璃寫的。”
對顏璃的信,元通一眼就能認出。因爲她的字跡最是與衆不同!
橫不平,豎不直!
四爺聽了,挑眉,顏璃這死丫頭竟然會主動寫信回來了?!
是不是做夢,夢到她在他這裡已經快罪無可恕了。所以,終於想到要寫信回來,討巧賣乖一下了?
如此,她倒是要看看她都寫了什麼。
四爺想著,心裡輕哼一聲,壓下那亂躥的期待,伸手拿過元通手裡的信函。當看到上面字,嘴角瞬時垂了下來。
國公爺親啓!
國公爺親啓!
是寫個國公爺的,不是寫給他的。
狗屁的討巧賣乖!
剛纔顏璃在四爺心裡是罪無可恕,現在已經被打入死牢了了。
看四爺變臉,元通微微一愣後,想到什麼,神色微動,主子他……他剛剛不會以爲這信是寫給他的吧?!
主子呀!您要知道顏璃這會兒忙著救裴戎的性命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有功夫給你寫信!
也是他剛纔稟報不夠細,忘了說顏璃這信是寫給國公爺的了。
【請主子近些日子將送往鎮國府的信函都暫且先攔下,以防有心之人趁機向國公爺傳遞虛假消息。】
因爲顏璃這個請求。所以,所有送往鎮國府的信都被攔下了,自然顏璃自己的信也沒放過,妥妥的被送到了四爺的手裡。
刺啦!
聞聲,看信被拆開。
元通低頭,不敢多看四爺臉色。
【老太爺,世子體內毒已解,只需靜養一些日子既可康復,您老且安心!】
看到信上內容,四爺心跳不可抑制的快了兩下,拿著信函的手微緊了一下。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顏璃時常能讓人出乎意料,這一點四爺已體驗過不少次。可這一次,她能救回裴戎,再次超出他預料。
“這邪氣的丫頭!”
聽到四爺這聲似誇讚,又似將某人放到嘴裡嚼碎的語氣話語。
元通擡眸,“主子,可是世子他……”
四爺將信函遞給元通,“去給鎮國公送去吧!顏璃不負所托,將裴戎救回來了!”
聞言,元通眼眸瞪大,神色驚疑不定,是激動,是懷疑,“真的嗎?顏璃真的將世子給救回來了!”
問著,看看手上的信,看著上面內容,高興道,“這丫頭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呀!”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忙道,“主子恕罪,老奴失言了。”
四爺面色不善。
有幾分本事有個屁用,關鍵沒一點眼色。
現在既然裴戎毒都解了,她還杵在哪裡做什麼?爲什麼不隨同信函一併回京!
想著四爺眼睛微瞇!
裴戎命保住了,下一步是不是該感動以身相許了?然後……
顏璃是不是最後想跟裴戎手拉手,牽著崽兒回來!
看四爺臉色越發詭異,元通開口道,“那個,老奴先把信給國公爺送去!”說完,往外走去。
剛走出沒幾步,又退了回來,看著四爺,恭敬道,“四爺,剛剛護衛還送來的一封信,好像也是顏璃寫回來的。老奴給您放到書案上了。”
四爺聽言側目。
元通:“那個,那封信好像是寫給江老太的。”說完,轉身快步走人。
極好!
想到給國公爺寫信了,也想到給江老太爺寫信了,就是沒想到給他寫信!
這樣的丫頭,他留著還有何用?
“世子不會是不行了吧!”不然,四爺臉色怎麼突然那麼嚇人呀。一副要給人送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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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從召喚,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