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墨昶和武安盯著自己,一個表情陰沉,一個驚疑不定。顏璃不明所以,什么情況?她站著不動也能犯錯?
正不解,看墨昶把信丟到她懷里,涼涼淡淡道,“在此,本王也許該向顏小姐道一聲恭喜。”
顏小姐?!
連稱呼都變了,直接上了尊稱了。如此,有種犯了大錯被正式問罪的感覺。
顏璃看看墨昶,拿起信,打開,看到上面內容,眉頭微動,表情變幻不定。
鎮(zhèn)國公入宮請旨,請皇上為世子與顏璃賜婚,皇上已恩準,并當即下旨!
反復看過手里信,抬頭看看墨昶,有些不確定道,“所以,我現(xiàn)在是準子妃了?”不是開玩笑嗎?明明裴戎說娶她的時候,就是有口無心,就是鬧著玩兒的。怎么突然就來真的了?
古代的門第之見呢?嫡出對庶出的看不上呢?這里沒有嗎?關于她的身世,裴家長輩們就這么接受了?
準世子妃?!
墨昶聽了,呵呵一笑,不咸不淡道,“待到入京你接下圣旨,確實就是準世子妃沒錯。可現(xiàn)在……你還只是本王的奴婢而已。”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轉身,嘴角那帶著嘲弄的弧度消散,眸色沉下。
娶顏璃,裴戎只是出于算計,不存在真心,而最后墨昶也只會讓它變成一句空話而已。然現(xiàn)在,裴靖竟然毫無防備的來了這一出!瞬時,讓事情脫離了掌控。
這是百密一疏嗎?不,只能說論作,世子還是比不上裴老太爺;只能說,墨昶對顏璃并未真正上心。不然,為何連先下手為強,這么簡單粗暴的一步都沒想過去做呢?
所以,現(xiàn)在看裴戎和顏璃親事突然被定下,是裴老爺子先聲奪人!亦是,墨昶無心的結果。
看看神色隱晦不明的顏璃,再看大步離開的主子。武安就一個感覺,事情變復雜了。
對顏璃這個人,主子是否心存喜歡,武安不能確定。但,就身體而言,顏璃讓主子很滿意,甚至有幾分亟不可待的味道。但,當這一道圣旨下來,名分定下。那么,主子再對顏璃有身體接觸,可就太不合適,也太說不過去了。
女人如衣服;友人妻不可欺;這兩句話,不能當做沒聽過呀!特別,裴家與王府還關系著利益。若只為身體欲望,因女人而成為仇敵。那,完全是得不償失,太不智,也太愚蠢了。
而這一點相信主子應該比他更加清楚。所以,當下最好的就是直接把顏璃交于裴家,隨他們安置,她的事從此不再參與才是最好的。只是,聽主子剛才話意,好像并沒有直接撒手的意思。
武安凝眉,心頭隱隱開始不安。
京城*鎮(zhèn)國府
看看眼前紅光滿面,精神灼爍的老人,再看桌上那一道滾燙的賜婚圣旨!
風塵仆仆趕回來的裴戎,定定站著,眼睛不眨的看著,心頭那個波濤洶涌,有什么即將澎涌而出。但,人卻是死死沉默著,一句話不說。或是要噴火的地方太多,一時都不知道先噴哪里好了。
看著繃著臉,一言不發(fā)的裴戎,裴老太爺頗為稀奇道,“一段時間沒見,你這是變深沉了?我們老裴家祖墳這是終于開始冒青煙了嗎?”說著,看一眼桌上圣旨,“還是說,看到自己馬上要娶媳婦了,突然就變得內秀了?”
裴戎聽著,偷偷運氣,不要跳腳,跳腳沒意義,不能解決問題。關鍵是,他就是跳斷了腿,眼前這位老爺子也不會放在眼里,只會當他耍猴。
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劉言,沉沉道,“你不是說人已經快不行了嗎?現(xiàn)在這是怎么回事兒?”
“這個……”劉言心里苦,實話不能說呀!劉家本就人丁單薄,不想全被滅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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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劉言一臉愁苦,裴老太爺隨著開口,“我是快不行了。你現(xiàn)在看我精神這么好,其實只是回光返照而已。”說著,長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突然傷感道,“在臨終之際,祖父總是要為你做點什么。知曉你對這個丫頭中意。所以,就為你討回來了。希望你以后好好過日子,沒事多生崽,少作死!如此,祖父就是死,也沒什么遺憾了。”
裴戎聽著,面皮繃緊,嘴巴緊抿。回光返照?臨終?
這傷感弄的跟真的一樣。可是,說這話時,他是不是忘了應該先躺下裝一個奄奄一息?!
看裴戎一臉隱忍,臉色難看,快內傷的樣子。裴老爺子也不裝虛弱了,起身,走到他跟前,望著他,眼神灼灼,開口,“裴戎,我聽說你被那個丫頭給收拾了。來,跟我說說她是怎么收拾你的,讓我也長長見識,學習一下。”
裴戎聽了,咬牙,“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中意她的是不是?”
“那是當然!一個能拿捏住你的孫媳婦兒,那是我夢寐以求的。”裴老太爺一點不掩慶幸道,“本以為我這輩子都難如愿了。沒想到,現(xiàn)在愿望突然就實現(xiàn)了,老天開眼呀!”
劉言垂首,老太爺這是生怕世子不夠火呀!
裴戎木著臉,靜靜看著裴老爺子。有些事之前就預料到了,比如:但凡能拿捏他的,老爺子一定會刮目相看。所以,顏璃得老爺子的眼,一點都不意外。但,裴戎怎么也沒想到的是,老爺子竟然會入宮請旨賜婚。
他不覺得這次搞得太大了嗎?
想到四爺對顏璃那模糊不清的態(tài)度,裴戎深吸一口氣,對著屋內下人,沉聲開口,“你們都下去。”
“是!”
下人得令,魚貫而出。其中,劉言走的最快。生怕世子將他留下,用他脖子磨刀。
下人退下,屋內就剩裴戎和裴老太爺兩人。
“這個丫頭的身份,你都清楚了嗎?”裴戎看著裴老太沉聲道。
“當然清楚!顏璃——趙家骨血,卻被拒認。顏子清外孫女,卻遭厭棄。七年前被故意遺棄在蘄河,任她自生自滅。”
果然很清楚。
裴戎不咸不淡道,“既然都知道。那么,你就不覺得她同裴家門不當戶不對嗎?不覺得她做你的孫媳婦兒會讓你丟臉嗎?”
裴老太爺聽了,嗤笑一聲,“門第就是個屁!趙家倒是門第高,可趙家的閨女你愿意娶嗎?”
裴戎:“我呸!”
直白,直接的反應。
裴老太爺看到瞬時笑了,抬手在裴戎肩上拍了巴掌,朗聲道,“所以,比起那所謂的門第,自然是來的順眼最重要的。祖父就是知道你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給你選了顏璃做媳婦兒。”
裴戎輕哼,“不要說得這么好聽。比起趙家女,她也沒讓我覺得順眼多少。你選她,不過是因為她敢收拾我。”所以,少裝出一副因他喜而成全的姿態(tài)來,他不吃這一套。還有……
裴戎想到什么,嘴角垂下,嗤笑一聲,“不過,顏璃雖然姓顏。可她身上流著的可還是趙家的血。所以,縱然趙家不認,也抹不去她還是趙家女的事實。如此,你現(xiàn)在還不是給我定了趙家女回來。”
裴老太爺聽言,嘴角也是耷拉了一下,隨著兇狠道,“定都定了,你亂挑什么刺兒?而且,我如此不恰恰說明我開明大度嗎?你說想娶的,祖父不管她是哪家的閨女都給你娶回來了。你還想怎么樣?”說完,又高聲補充一句,“管她顏家人還是趙家人,反正最后她只會是我裴家人!如此,對自己家人,對自己媳婦兒你有什么不滿的嗎?”
當裴老太爺開始蠻不講理的時候,你再說什么,都是廢話,都是多余。反正,他絕對不會因為你有道理,就改變主意認同你。如此,何必再纏這個問題。
裴戎不跟他纏,轉而肅穆道,“你既查了她的事。那么,你也應該知道,四爺對顏璃很是有些不同吧?”
“知道呀!四爺對她的廚藝好似很喜歡。”
“四爺喜歡的可不止是她的廚藝。”肯定還有些別的,雖然還未完全確定,但那異樣裴戎感覺得到。
裴老太爺聽了挑眉,“不止廚藝?那還有什么?”
“人,她的人!四爺對她也很似有些中意,這一點你沒探查到嗎?”裴戎盯著裴老太爺?shù)馈?
裴老太爺搖頭,理直氣壯道,“四爺?shù)氖挛夷睦锔也椋俊闭f完,凝眉,“你是不是搞錯了?如果四爺真的中意她,那你說娶她的時候,四爺就沒說什么嗎?”
裴戎聽言,嘴巴動了動,剛要說話,就又聽裴老太爺說道……
“四爺沒直白的說,那就是沒有!特別現(xiàn)在賜婚圣旨已經下了,顏璃就是我裴家的人了。所以,這些不確定的,模擬兩可的猜測你最好打消了,也不要再說起。萬一傳出去壞了你媳婦兒的名譽,小心我再把你送到大漠北去。”
說完,拿起桌上的圣旨,塞到裴戎懷里,“你媳婦兒這幾天應該就回京了,你把這個拿給她,讓她也適應一下,然后帶她來見我。”發(fā)號施令,走人。
裴戎站在原地,看著裴老太爺虎虎生風的背影,看看手里的圣旨,眉頭皺起。
四爺對顏璃的不同,老爺子真的一點不知道嗎?
不!
裴老太爺怎么不知道,他全部都知道。所以,才會猶豫了那么久之后,毅然決然的入宮去求了一道賜婚圣旨。
裴老太爺走進內室,拉開抽屜,拿出那一張泛黃的宣紙,臉上神色變得厚重。
父親,兒媳別無他求,唯怨吾兒一生平順安好!
這一紙書信,這一句話,是裴戎母親臨終時最后的請托。裴老太爺一直銘記,也答應過一定會做到的。
護裴戎一生平順,安好,他一直在盡力!
而在裴戎的親事上,裴老爺讓自己不要再去精打細算,不再去思索其中利弊,甚至不去考量對裴家會帶來什么禍端。
他賭上了整個裴家的命數(shù),為裴戎求來了這門親事!
說賭上整個裴家的命數(shù),并不為過。因為……
“四爺對顏璃只是有些不同嗎?”不,那根本就是動了心思。雖還不到十分喜歡的程度。但,對于四爺那種冷情的人來說,三分喜歡,兩分用情已是難得了。
所以,明知四爺對了心思,還先一步為裴戎求來了這道賜婚圣旨。如此,相當于是虎口奪食。若真的因此將四爺觸怒。那,對裴家來說,絕對是有害而無益!
所以,這一門親事,從利益看,是絕對不理智的。但,在探到裴戎動了江家老太太,顏璃的反應后……
【你不是想讓我死嗎?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只是……】
【你在弄死我之前,我要你求著我,求我好好活著!】
那一個舉動,這一句話,讓裴老太爺驚艷。
有心,有膽兒!做裴戎的媳婦兒,沒有誰比她更合適。
比起利益聯(lián)姻,他更愿意為裴戎找個有心的人。希望有朝一日,顏璃也能像護著江老太那樣護著裴戎。那樣,裴戎這一生才不至于缺失太多。
母早亡,還是死于自己父親之手。
那一幕,那一過往,裴戎這一輩子恐怕都忘不了。所以,對裴家,裴戎才會如此厭惡,對裴桓(裴戎之父)才會如此仇視。
裴戎母親早亡,是裴桓之過,也是他裴家虧欠。
所以,裴老太爺對裴戎偏心,是出于對這個孫子的喜歡,也是出于對他母親的虧欠!
想到過往,裴老太爺眼里溢出一抹悵然。現(xiàn)在,他只希望這一樁親事能夠平順結成。
所以,四爺說把裴戎送到大漠北,是他個祖父的意思,他認。
四爺說,他病重,哄騙裴戎回京。那么,他也認。
兩次,四爺因顏璃對裴戎使手段,裴老太爺都算到自己頭上,他什么都認下。只要裴戎不能明確知道四爺對顏璃就是喜歡著就好。不然,憑著裴戎對四爺?shù)那妇沃摹_@份賜婚圣旨,他一定不會接。
想到這些,裴老太爺輕輕吐出一氣,默默希望四爺再驕傲一些,再無情一些,不要輕易承認自己對顏璃動情的事實。
最是無情帝王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動心動情對于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來說,是大忌!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四爺就算是察覺到自己面對顏璃時有異樣情緒,第一反應也只會是本能的排斥,而不是歡天地喜的接受。
只是,男人在感情的事上,太過深沉,可不是好事兒。裴老太爺是過來人,很多事他可比四爺看的清楚明白。
所以,先下手為強,他做了,而四爺沒有。
***
鎮(zhèn)國府求娶顏璃為世子妃!
這消息一出,京城總多人第一反應:顏璃?顏璃是誰?
不知道顏璃是哪個的疑惑著,知曉顏璃是什么身份的震驚著。這其中,包括顏家和趙家!
“顏璃?她還活著?!”
一夜風流,倍感羞辱,遷怒后輩,造就顏璃之母一生悲涼,又造就顏璃童年灰暗,流離至今的顏子清。聽到這一消息,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顏老夫人看他一眼,神色淡淡,“她是死,是活,好像都跟你沒關系。”
顏子清聽言,抿嘴,“你說的沒錯,確實跟我沒什么關系。”說完,起身走人。
顏老夫人垂眸,拿起手邊的抹額靜靜繡著,眸色起起伏伏。
顏璃!
這名字是她取的。可是,她現(xiàn)在卻已經想不起那孩子長什么樣子了。
所以,縱然這個‘顏璃’真的就是她顏家骨血又如何?她的榮寵,跟顏家也沒什么關系。
給人以屈辱,又想沾人以榮華。呵呵……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相比顏老夫人的平靜淡然。趙家可就完全不懂了!
“父親,裴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趙喧看著趙太傅,臉色不佳,心里滿是疑惑不解。
趙太傅沒什么表情道,“你覺得呢?”
趙喧搖頭,誠實道,“兒子不知。”
“我也不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趙太傅幽幽道,“這個你萬分厭棄的女兒,怕是徹底跟趙家對上了。”
對上就對上。不過一個賤丫頭兒,趙喧一點都不放在眼里。他現(xiàn)在不明白的是,裴家為何會選顏璃這么一個身份卑賤的人為世子妃!
裴靖他是老糊涂了嗎?
不,裴靖這個老狐貍可沒有糊涂的時候。所以,他既選了顏璃為世子妃。那就一定有原因!
而這其中緣由,趙太傅一定會探究個明白。
***
“王爺,可以用飯了。”顏璃恭敬道。
墨昶什么都沒說,抬腳走向飯桌。
已在飯桌旁站著的裴玉兒,趕忙俯身請安,“王爺。”
墨昶頷首,淡淡道,“出門在外無需多禮。”
“是。”
兩人坐下,墨昶一言不發(fā),靜靜用飯。而裴玉兒看著墨昶溫和的面容,嘴巴動了動,最終沒敢開口說什么。
雖從逸安王臉上看不出什么。可是,身上那股迫人的氣勢,讓裴玉兒倍感壓力。現(xiàn)在別說聊家常,連大喘氣都不由小心翼翼的。
低頭靜靜吃著飯,心里疑惑不定:明明前兩天逸安王并不是這樣的,怎么突然氣勢陡然大變呢?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還是,因為對她不喜才這樣的?
裴玉兒胡思亂想著,患得患失。
顏璃站在一旁,垂首靜靜站著。
王爺大人自賜婚消息之后,忽然變得好伺候了。不再挑剔茶水的涼熱,也不再挑剔飯菜的咸淡。甚至于,他已經不屑跟她說話,連個眼神都吝嗇給予。如此,希望他保持下去。顏璃心里這么希望著。但……
偶爾接收到四爺不經意投來的視線,那深諳莫名的眼神,又讓人本能感覺后腦勺發(fā)涼,一股風雨欲來之感驟然而生,讓人心里不安。
他折騰,你頭痛。
他不折騰了,卻又詭異的讓你感到緊張。
顏璃眉頭微皺,跟在這位爺身邊,真是讓人倍感壓力。
一頓飯,各有心思。
吃過午飯,沒有停歇,直接趕路。
裴玉兒坐在馬車上,皺著眉,輕輕按著自己的腰,表情有些隱忍。突然連續(xù)趕路,讓裴玉兒感覺有些吃不消。
相比前幾天的平穩(wěn)緩行,逸安王突然加快行程,是京城有什么緊要的事嗎?
“倒水!”
聽到聲音,顏璃掀開簾子走進去,水倒上,送上,“王爺,請用。”
墨昶接過,輕抿一口。
顏璃靜候一會兒,看他沒別的吩咐,起身,輕步往外走去,一步剛邁出……
“坐下!”
聞言,腳步頓住,轉頭看向墨昶。
“怎么?沒聽到本王的話?”
聽到了!
顏璃把腳收回,在他對面坐下,靜待他開口。
靜默良久,就在顏璃以為他只是叫她坐下,其實什么事也沒有時,墨昶開口了,不咸不淡道,“跟鎮(zhèn)國府世子定親,心里可愉悅嗎?”
顏璃聽了,如實道,“回王爺,心里沒什么感覺。”更多是不能理解。
嗯,這點看出來了。她也該慶幸,幸而她沒表現(xiàn)的歡天喜地。不然,這會兒她就不會是在這里坐著了,可能是已經躺下不能動彈了。
墨昶輕抿一口茶水,淡淡道,“如若讓你跟蘄河明子定親呢?與世子相比,哪個更好些?”
“自然是世子!”
明子和世子兩個都不是好東西。但相比之下,裴戎的壞,還是比明子渣好一些。特別這還是皇上賜婚,大不敬的話她還是少說一點好,免得又被某人生成把柄了。
墨昶聽了,放下茶水,涼涼道,“你倒是誠實!”
“不敢欺瞞王爺。”
這恭敬忠誠的話,墨昶聽到卻一點兒沒覺得順耳。原來她心里對裴戎竟然是中意的,極好!
墨昶無意識轉動著手指上玉扳指,“既然如此。那么,與本王的事,想好如何跟世子坦白了嗎?”
顏璃聽言,眉頭幾不可見的動了動,看著墨昶,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奴婢聽王爺吩咐。”
她倒是不怕如實的說,只要墨昶沒意見,不會給她定個滿嘴是非之罪就行。
“那就跟世子如實的說吧!”到時,他倒是要看看裴戎會作何感想?
“奴婢遵……”話沒說完,馬車猛的一個顛簸。顏璃迅速伸手扶住車壁,穩(wěn)重自己身體。
墨昶轉眸,看一眼顏璃扶在車壁上的手。垂眸,明明比起車壁,離她更近的是自己的身體。可是,她寧愿舍近求遠也不伸手抓著他。這是忽然懂得矜持了?還是定親了,都開始為裴戎守身如玉,開始懂得跟他保持距離了?
一念入腦,眸色沉下。
顏璃不明所以,只是看著剛才還清貴冷傲的男人,突然又變了一副嘴臉,眼神露出不善。
她哪里又做錯了嗎?
看著墨昶那冷涼的眼眸,顏璃凝眉,性情如此變幻無常,讓人直感自己腦子開始不夠用,好像無論做什么都能惹到他!
“主子,遇到阻礙了。”
武安聲音入耳,隨著裴玉兒的驚叫隨之響起。
“啊……”
聽到,顏璃眼簾微動,掀開車簾一角往外望去。
數(shù)百名黑衣蒙面人,攔于前。眨眼間,刀光劍影起,風起云涌,四面八方,朝著馬車進攻,刺殺搏命,意圖狠戾直接,就是要取你性命。
顏璃看到,放下車簾,轉頭看向墨昶。
平靜,涼淡,不起波瀾。面對如此場面似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害怕嗎?”墨昶看著顏璃問。
顏璃點頭,“有些。”畢竟是搏殺,自己又沒絕世武功,又做不到無畏生死。所以,自然也會緊張害怕。
“害怕是對的。只是,在害怕之余,還記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嗎?”
“王爺?shù)逆九!?
“極好!”
還知道是他的婢女,未把自己當成世子妃。
“王爺,王爺……”
隨著聲音,看裴玉兒蒼白著一張臉,驚慌失措的爬上馬車,望著墨昶,眼圈泛紅,聲音抑制不住的帶著顫意,“王爺,刺客,有刺客!”
看著裴玉兒那惶恐的樣子,再想到她的姓氏,墨昶眼底劃過一抹厭色,抬腳大步走下馬車。
對‘裴’這個字,現(xiàn)在由衷的不喜。
“主子!”
“看著她,別讓她亂跑。”
“是。”
武安領命,派人守著馬車,護住裴玉兒。
看著縮在馬車內顫顫發(fā)抖的裴玉兒,顏璃抬腳走下馬車。
四爺剛問了她身份,就是要她記住她的本分。所以,護好主子,她也才能得好。不然,本就對她多有挑剔的主子,恐怕要直接上手收拾了。
一場豁出命的索命刺殺,兇狠到了極,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全程只攻不守,不顧一切朝著目標進攻!血腥而殘暴,再加上不凡的身手,縱然逸安王府暗衛(wèi)武功極佳。但,這對持一時半會兒也是難分高下,一時也是難以脫身。
顏璃揮動手中長劍,攻守并進。
刀光劍影之中,站著不動,那是找死。只有弄死對手,才是生機!
兵器碰撞,腥風血雨,一個不慎,不是別人死自己!
“小心!”
兩字入耳,顏璃后背涌上一股寒意,心頭一個激靈,本能感覺不妙,猛的轉身!
轉身,長劍已至眼前,閃避,后退,防守都已開不及!
顏璃看此,眸色一暗,腳步快速移動,不退反進,受傷總比死掉強,眼見長劍就要落身上!
砰!
危機一瞬,一聲鈍響,長劍擋下!
顏璃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