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瓊燕趕忙轉(zhuǎn)身, 用勁過猛一下坐在了地上,興致高昂:“我可以挑嗎?”
孟音眉頭略皺:“當(dāng)然可以。”
“哎,不對啊, 年節(jié)是過年吧?現(xiàn)在, 現(xiàn)在, 不是還早嘛?”姜瓊燕驚起, 看看窗外, 這時候,陰曆不過十月啊。
孟音搖頭:“你傻了嗎?冬月年節(jié),還不準(zhǔn)備?”
“十十十十一月!”姜瓊燕瞪大眼睛的伸出兩個巴掌, 十個手指,一指手還不停在五和一之間轉(zhuǎn)換, 一臉崩潰。
孟音一個白眼, 不顧沉溺驚愕的公子, 走出房門。
“別別別,孟姐姐。”姜瓊燕一個猛撲上去, “我還沒說完,我能要男子深衣嗎?就就召忽那樣的。”
孟音煩惱的撥開那雙小手:“可以。不過你要男子服飾什麼用?”
“有用有用。”姜瓊燕頭點(diǎn)的飛快。
孟音不再多問。姜瓊燕趕緊回去消化信息,十一月過年,生生早了兩個月。
懶了兩日,再次早起真是痛苦。
“老師早。”姜瓊燕乖乖行禮。
召忽洞察的目光掃過來:“公子不能去緣齋。”
“那不行, ”姜瓊燕著急道, 看了眼召忽的眼神, 泄氣, “那召忽把我在緣齋的塗鴉帶回來吧。”
“不用。”召忽嘆息, “絹帛上說的是讓公子小心太子,小心高渠彌。”
姜瓊燕吶吶的, 有種被審視的羞恥感。過時的消息,都被擄走過了。
“那是周字,恕我冒昧,公子,是誰寫的?”召忽眼神複雜。
姜瓊燕苦笑一聲,叛徒不能輕易做啊。
“召忽。”姜瓊燕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一本正經(jīng)的岔開話題,“我不識周字。
召忽脣角微勾,眼皮跳動:“沒錯,即便你曾經(jīng)學(xué)過,即便……你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
這話,姜瓊燕目光一凜,深吸口氣,他已經(jīng)確定這個消息了嗎?曾經(jīng)肯定懷疑過無數(shù)遍了吧。
微微一笑,姜瓊燕也不多加辯駁,而是語氣篤定:“我還是公子瓊燕。”
召忽好看的眉毛微蹙:“公子不想說嗎?是誰?”
其實不想瞞你,但是你不會爲(wèi)我瞞公子糾,那就不做罪人了。
“是對我好的人。”姜瓊燕錯開頭,這審視的目光那麼刺目。
召忽垂下目光,眨眼之際睫毛輕顫,似乎有話要說。
這副樣子突然讓姜瓊燕心頭髮慌,她拳頭虛握:“召忽,可以一筆掀過去的。”
召忽不言語,姜瓊燕當(dāng)他默認(rèn)這個回答。換個身份太累,保持住一個就好。
心頭有些酸澀,姜瓊燕趴跪在地,行了大禮:“辛苦老師……”
傳出的聲音發(fā)悶,召忽眼睛裡意味不明。
“我不在乎。”召忽喃喃,微微的笑容在臉上展示。
姜瓊燕窩著身子,不知是身體倒置的擠壓,還是怎樣,一雙漆黑的眸子氤氳著隱隱霧氣。
不在乎,你說的,那就別怪我仍舊心不死。召忽,我不是曾經(jīng)的姜瓊燕,但是我仍舊希望你護(hù)我,愛我。
我喜歡那匹馬,更喜歡身邊的你。那天你站在雨中全身溼透,我看不清,卻滿心慶幸。
姜瓊燕擡起頭,眼前早已無人。一眶清淚凌空滴落。怎麼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呢。
一道影子先入門內(nèi),姜瓊燕擡起淚溼的雙眸,管夷吾的身子已經(jīng)堵在門口。
管夷吾只是側(cè)目,已看著屋內(nèi)梨花帶雨的女子,終明白爲(wèi)何一向溫文爾雅的召忽今日不理旁人的呼喚,徑自離去。
姜瓊燕敷衍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話語鼻音略顯楚楚可憐:“管執(zhí)事有事?”
管夷吾掩飾的垂下眼睫,聲音清冷:“其實無事,是召子留給我保存的東西,給公子的,剛纔喚他他也不聽,我就只能先送過來。”
說罷彎身放在門口,看了眼明媚的陽光,步伐穩(wěn)健的離開。
姜瓊燕單手捂住一半眉眼,撐在案上,斜看窗外,寒冷的空氣在日光中抖抖索索,心中惆悵不已。
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去門口拿過來東西。匕首!姜瓊燕拔出劍鞘,彈彈刀刃,聲音鏗鏘,真的是鐵。果然是......召忽。
姜瓊燕握上把柄,突然心中光芒萬丈。是了,爲(wèi)什麼要用姜瓊燕的皮愛上召忽。他知曉了自己並非原人,根本就是一段新的開始,更好更妙,不用僞裝,不用撒謊。
手下沉重,顫抖的一層一層剝開白絲,一個未施紋飾的圓形青銅映入眼簾,中央一個橋形鈕,姜瓊燕一呆,迅捷的在手中翻個身,一個人影映在其中。
青銅鏡。
這般光滑。姜瓊燕撫上鏡面,出奇的很是粗糙。這可是青銅!磨鏡需要很大的精力。聽聞知道古時磨鏡是職業(yè),其中自有奧妙。
姜瓊燕癡迷的摩挲著鏡面,鏡裡的姑娘一臉淡淡笑意,眼裡的情緒最爲(wèi)深厚。
新的開始,太迷人了。
一羣人往西側(cè)廂房搬進(jìn)了大量竹簡。姜瓊燕倚在門邊靜靜出神。都把書搬進(jìn)來了,這是要禁足到什麼時候?孟音站在旁邊,一身知性成熟的氣息,目光看不出情緒。
僕從們不斷進(jìn)出,幾次想把目光掃過來看看六公子,都被孟音強(qiáng)勢的氣息壓了回去。
日子開始變得緩慢,每日早起聽書,雖然無趣但不完全無聊,召忽還是溫和有禮,眼梢漾著的溫情,只是終究有點(diǎn)不一樣。
姜瓊燕不知道召忽心中所想,可看他依舊溫柔,不敢出言打擾這份寧靜。那種笑容,總是看呆了,加上孟音總有法子給自家主子找事,姜瓊燕也沒閒的發(fā)慌。
上午聽書,下午曬曬太陽,逗弄花草與靜靜。
姜瓊燕無事,常在院子裡吊吊嗓子。孟音看到,求來了一駕古琴。姜瓊燕學(xué)過古箏,看到六絃古琴驚喜的愛不釋手,可是琴箏終究不同,姜瓊燕也不知身體正主是否學(xué)過,纏著召忽求師傅。
召忽眼見逃不開,只得無奈一笑:“我會。”
傳說伏羲制琴作嫁娶之用。召忽端坐琴前,低下眉頭,把手指放在弦上,柔柔撫了一下,仿若摩挲珍寶一般認(rèn)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