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忽靜靜看他,嗓音溫潤:“去和少夫人解開心結(jié)吧。”
公子糾聲音染上薄怒:“沒用的,她不會原諒我?!?
事情似乎已經(jīng)明瞭??墒请b是信帕送錯,慶何便會尋死嗎?
公子糾隔著木板傳過來的聲音發(fā)悶:“是學(xué)生之錯,累老師憂心。老師講書也累了,學(xué)生先行離去?!?
“去吧。”
姜瓊燕看著哥哥遠去,走過去倚在門口,起了調(diào)侃的心思,豎著眉毛沉重道:“老師,即便你這樣,也並不能洗清你的嫌疑?!?
“也是?!闭俸鑫⑽⒁恍Γ籼裘济?。
院中僕從小聲議論。
“咱們公子做的還不夠嗎?”
“就是啊,有些女人真是不知足?!?
“我都看不下去了,要是我的女人,早不要了!”
“哈哈,可惜你沒有啊。再說那是魯國過來的,哪能說不要就不要?!?
“......”
姜瓊燕猜到說的是慶荷。
男人心疼男人,女人心疼女人,呵。
天氣明媚,姜瓊燕扶額,不知不覺,夏天到了,日子沒數(shù)就過去了,那便是過的不錯了,生得尊貴就是好啊。
正在屋內(nèi)整體著裝的姜瓊燕聽到蘭香慌慌張張的在門外喊了一句:“公子,霖院出事了?!?
那不是慶荷的院子麼。
姜瓊燕被衝進門的蘭香嚇了一跳,無措的指指自己:“我要去嗎?”
“當(dāng)然!”蘭香恨鐵不成鋼的拉著公子就走。
事情很出乎意料,霖院一片混亂,外圍的僕從們似乎想湊近又不敢,有的著急上火,有的看戲架勢,看到姜瓊燕走來,忙開了一個口子。
走得近了,僕人們打開了視線,姜瓊燕眼皮猛的跳了一下。慶荷手中握著一把長劍插進了召忽的肩膀。
“怎麼回事?”姜瓊燕心慌不已,抓住蘭香的手攥的死緊。
蘭香急道:“召夫子來請罪。我也不是很清楚,少夫人瘋了一般?!?
公子糾站在一旁,神色複雜。
召忽和慶荷已經(jīng)辯了一番,並未談攏。李郎中是真的來過的,慶荷確實情緒不佳,她甚至有些擯棄自己一直遵守的周禮,多次失禮人前。
“我毫不知情。如若少夫人不信,吾不辯駁。”召忽聲音壓低,忍下劇痛,使得語調(diào)平穩(wěn)。
慶荷滿眼失望,對他的話一點不信:“不是你,那還有誰,我看著小何進的緣齋,那是你的長案。”
公子糾眉頭皺成川字,在一旁插言:“信帕確實都在我那裡,我也不知?!?
女子絕望的目光掃過公子糾,刷的拔出劍刃,姜瓊燕只覺腳下一動,已經(jīng)飛撲上前捂住噴血的傷口,呼吸有些微喘,她急忙言之鑿鑿:“我相信老師並不知情。”
眨眼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不受控制,公子糾扶住不穩(wěn)的慶荷,聲音悽切:“我會找到那個人,你不要再這樣了,你會把自己逼瘋的,把一切放下不好嗎?”
召忽手伸向肩頭,傷口處有兩個細嫩的手掌捂著,他頓了一瞬,垂下手腕。蘭香看了一下院中的場景,匆匆而去尋找郎中。
“小何是被逼死的你知道嗎!”慶荷抓緊公子糾扶住她的手掌,道道血痕緩緩浮現(xiàn),“她有多絕望。我甚至希望她喜歡的是你,至少,你也喜歡她!”
佩劍掉落在地上,公子糾的劍鞘空著,輕飄飄的搖晃著,彷彿主人的心一般。
荷塘已經(jīng)長出了細嫩的花苞,再過些時日,會綻放出清漣的荷花。
公子糾黯然:“我對她的喜歡和你一樣啊,她是妹妹?!?
風(fēng)吹荷葉漣漪動。姜瓊燕覺得手背上涼了,低頭一看,紅色已經(jīng)蔓延到指縫滑落,她不知所措的慌張著:“老師,你要不要先坐下來?!?
召忽搖頭,很是煩惱。
慶荷潸然淚下,情緒再次爆發(fā):“不是,不是。我很清楚,你不用辯解,如若你直言,事情根本不會發(fā)展下去。”
姜瓊燕瞭然。慶荷看的很清楚,一個男人接受另個女子的心意,怎麼可能毫無感情。
“我不知道會這樣......”
慶荷從公子糾懷中滑落,抱頭痛哭:“可是結(jié)果再也不會變了,小何已經(jīng)埋葬了,她那麼小,那麼漂亮......”
“我們的信簡也全部燒了,重新開始,我們正視珍惜對方。”公子糾蹲在身子,試圖抱住慶荷卻被一次次推開。
公子糾神色悵然,幽然的氣氛隨著空氣飄蕩在每一處。
姜瓊燕觸景傷情,輕聲喃喃:“何解?”
召忽垂下目光:“換信之人。”姜瓊燕輕輕嘆口氣:“老師,你不委屈嗎?”
怎麼會不?召忽瞅她一眼,嘴脣蒼白的勾起一點:“太委屈了。”
“那人到底是誰?”姜瓊燕皺緊眉頭,“換信件這種事情,有什麼必要???有仇有怨啊?”
慶荷雙手掩面,悲切控訴:“你不知道小何怎麼死的,只有我看到,我是姐姐啊,她的親姐姐,我卻無能爲(wèi)力?!?
“我去請罪,相信我?!惫蛹m懇切的道歉,眉宇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召子?!崩罾芍写掖叶鴣?,身後跟著氣喘吁吁的蘭香。
姜瓊燕趕緊錯開給郎中騰開位置,情急不知所措:“我的手能拿開嗎?”
“我來看看?!崩罾芍休p輕按按傷口旁側(cè),用布一點一點接替姜瓊燕的手。
蘭香湊近後退的公子,仍載大喘氣:“公子,情況沒有惡化吧?”
“還能更差嗎?”姜瓊燕呼著氣舔舔乾枯的嘴脣,心中七上八下的,“難道還真殺人不成?她這是瘋魔了吧?!?
召忽聽聞郎中無憂的話語,自己捂住傷口,鼻息有點微弱,他立馬招呼大家離開,自己也以一種怪異的姿勢離開。
慶荷在地上縱聲哭泣,姜瓊燕看了半晌,內(nèi)心慼慼。
“我們不用忘記小何,埋在心底好不好?”公子糾的眼神充滿悲傷,曾經(jīng)的過錯,無論如何都都不能彌補嗎?
慶荷搖頭,拼命推拒:“她是我的,你不許記得她絲毫!”她是我的妹妹,而你是我的夫君。
男人額頭青筋暴起,萬分失望。他本就沒有多少耐心,在她身上浪費的精力已經(jīng)多的不能再多。
荷葉上滑落幾許水珠。
慶荷蹣跚的站到自己屋子前,背對公子糾,淚眼朦朧:“你走吧,我不會改名的。有些事情,我其實想的已經(jīng)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