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扎紙人都被搬進(jìn)了屋子里,蘇童粗略的數(shù)了數(shù),居然有二十五六個,這些紙人堆在一個房間里,頓時就把整個房間都裝得滿滿的,幾乎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走人了,而且滿滿一屋子的扎紙人,看起來還真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在這件事上頭,很顯然蔡家的一家三口也是這么想的,他們?nèi)齻€在小心翼翼的搬完了所有扎紙人之后,就都站在走廊里,不愿意靠近那個房間一步似的,甚至離門口都要保持一點距離,不敢朝屋子里面看,一副很害怕的樣子。李桂枝和閆紅壽比他們能好一點,閆紅壽好像沒有什么特別的忌諱,忙前忙后的幫忙,李桂枝表情神色沒有蔡家三口那么緊張,不過屋子也肯定是不肯進(jìn)去的。
“你跟我過來。”唐敖大略的估算了一下, 然后回頭對王玉翠說。
王玉翠有些緊張的牛頭看了看李桂枝,李桂枝嘆了口氣,走過去拉住她的胳膊,對她說:“小翠兒啊,現(xiàn)在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光顧著害怕了啊,現(xiàn)在除了小唐,誰也幫不了你,咱們無論如何也得把今天晚上撐過去,你說是不是?走,小姨陪著你一起過去,不管什么事,有小姨在,你就別害怕了,啊。”
王玉翠一臉膽怯的點點頭,拉著李桂枝的手,跟著唐敖和蘇童一起進(jìn)了另外的一個房間,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身子也瑟瑟發(fā)抖,眼見著夕陽西下,天就快要黑了,她一方面擔(dān)心女鬼的再次出現(xiàn),另一方面也對唐敖的辦法感到忐忑。
進(jìn)了門之后,唐敖拿出一把剪子,遞給蘇童,對她說:“你幫我從王玉翠頭上剪一些頭發(fā)下來,要足夠分配給那二十五六個扎紙人的,每個紙人的身上至少要有一小撮,長短無所謂,你估摸一下,表舅,麻煩你去幫我拿一個碗來。”
閆紅壽原本是站在屋門口等著的,聽到唐敖吩咐自己,知道他是怕支開了李桂枝會讓王玉翠更加緊張,于是趕忙點點頭,一扭身去了廚房,幫唐敖取來了一只碗,只不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還是著急,根本沒仔細(xì)看就隨便拿了一個,他拿來的那只碗居然是蔡家用來盛湯的那種大湯碗,王玉翠本來還只是微微發(fā)抖而已,一看到閆紅壽拿回來的拿一只大碗,頓時就抖得好像篩糠一樣了。
唐敖和蘇童一看那只碗,都有些哭笑不得,李桂枝一瞧也知道閆紅壽是辦了傻事了,于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說:“你這榆木腦袋啊,人家讓你拿個碗,你看你,拿來的說是碗,你說是個小盆兒我都信了!趕緊換個正常的來!”
閆紅壽連忙答應(yīng)著,又回廚房里面去換,這回終于沒問題了,換了一個大約四兩的那種中碗回來,雖然這個大小也比唐敖需要的還是略大了一些,不過唐敖倒是沒有打算折騰閆紅壽再跑一趟,他們的時間還是比較緊迫的。
王玉翠在李桂枝的安慰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動也不敢動的等著蘇童給她剪頭發(fā),剪頭發(fā)她倒并不怎么害怕,更不擔(dān)心,也沒有開口對蘇童提出任何的要求,畢竟比起生命安全來,幾綹頭發(fā)根本就不算什么,留著一條命,以后想要多長就能夠長得多長,完全不需要有什么擔(dān)心的。
相比之下,她更害怕的是唐敖接下來要做的是,那就是放她的血。
王玉翠的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唐敖的手,唐敖的手里拿著一把小刀,這把小刀是剛剛他從小蔡那里借來的,刀子不大,還算鋒利,畢竟唐敖只是需要王玉翠的一點血液而已,并不真的想要傷到她,小一點的刀子,傷口比較好控制,就算是看起來,效果也不會那么驚悚。剛剛王玉翠看到大碗都已經(jīng)緊張成了那個樣子,唐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方才是拿了一把剔骨尖刀出來,她會是作何反應(yīng)的。
蘇童盤算了一下唐敖說的那個用量,很謹(jǐn)慎而又均勻的在王玉翠的長頭發(fā)發(fā)梢處剪下來了一些大約一寸長的頭發(fā),估么著差不多了,就把剪下來的頭發(fā)收攏好,給唐敖過目一下,確認(rèn)足夠了,便好好的放在一旁等著備用。
唐敖讓蘇童幫忙,拉起王玉翠的一只手,王玉翠抖得更厲害了,李桂枝怕她出岔子,只好從背后拉住她的肩膀,順便也按住了她的手臂,免得她因為害怕,而做出本能的反抗,不但讓她自己容易受傷,還會影響到所有的操作。
王玉翠蒼白著一張臉,緊張兮兮的扭過臉去,不敢看著唐敖的下一部動作,就連李桂枝也是一樣,別看她按住王玉翠手臂的動作看起來挺堅決的,實際上自己也緊張得不得了,同樣扭過臉去,和王玉翠倒是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唐敖放蘇童幫忙拉住王玉翠的手,不要讓她躲閃或者縮回去,然后他在小刀上面施了一個咒,再用小刀在她的手掌心里劃了一下,小刀很鋒利,立刻就在王玉翠的手心里割開了一道小口子,那傷口位于手掌的正中心,血也立刻涌了出來,唐敖讓蘇童把王玉翠的手心朝下,對著那只碗,鮮血從手心的傷口里面流出來,滴滴答答的滴進(jìn)了碗里面,王玉翠的手一直在發(fā)抖,手指尖也冰涼冰涼的,也不知道更多的是因為流血,還是因為害怕。蘇童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還輕聲鼓勵著王玉翠,希望她能稍微放松一點,不要繃得那么緊,怕她緊張壞了。
可能是唐敖在小刀上面用了什么法術(shù)的緣故,在沒有外力擠壓的情況下,那么小小的一道傷口,也不深,卻可以一直有血流出來,差不多接了小半碗的血的時候,唐敖覺得已經(jīng)夠用了,他讓蘇童把王玉翠的手掌翻轉(zhuǎn)過來,給那傷口解了咒,解咒之后,傷口自然是還在,不可能隨之消失的,但是血卻不再流出來了。
“這是什么辦法呢?”李桂枝在唐敖割完了王玉翠的手心之后就轉(zhuǎn)了過來,看他輕輕松松的就用了一個小法術(shù),卻是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不禁感到好奇極了,明知道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什么也不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唐敖知道對她解釋那么多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不過她畢竟是蘇童的遠(yuǎn)房親戚,還是長輩,總不好人家問的東西,自己卻置之不理,于是就輕描淡寫的說:“這是一個非常常見的小法術(shù),有些時候,為了增強(qiáng)效果,難免會需要用到血咒之類的東西,如果需要的血比較多,又不能真的去自傷自殘,就需要有個咒術(shù)能讓最小的創(chuàng)傷流出足夠做法的血液來,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李桂枝連忙點點頭,也不敢再深打聽,原本她對唐敖的能耐,多少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將信將疑,沒有辦法,誰讓以前聽說過的所謂得道高人都是一張核桃似的臉,滿頭的花白頭發(fā),甚至是一大把長長的白胡子,總之要從樣貌上體現(xiàn)出一個老字來,這樣才能顯得功力深厚,經(jīng)驗十足。唐敖呢?看起來二三十歲的樣子,穿著打扮都是一副都市人的木有,沒有什么長袍,也沒有手里頭攥著一把桃木劍之類的東西,怎么看都讓人覺得有可能是個繡花枕頭。
不過現(xiàn)在看他這么駕輕就熟的安排計劃,說起斗法的時候需要放血做法這一類,也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這倒是讓她有點相信了,這個年紀(jì)不大的小伙子,水平到底怎么樣雖然還有待觀察,但至少是見過一些場面的。
反正眼下讓她去找什么別的高手來幫忙救王玉翠出水火,她也是無論如何都沒有那個門路,找不到的,所以就唯有信任唐敖,對他報多一些信心了。
“小翠兒啊,還疼不疼?用不用小姨去給你找點什么把手包起來?”李桂枝松開王玉翠的手臂,俯下身關(guān)切的詢問王玉翠的感受,怕她受驚過度。
王玉翠臉色雖然白了一些,不過她最害怕的放血都已經(jīng)挨過去了,現(xiàn)在自然就比方才淡定下來了一點,至少不會抖得那么厲害了,她對李桂枝搖搖頭:“小姨,沒事兒,平時在家里做飯切菜要是不小心了,口子都比這嚴(yán)重。”
“還是要包一下的。”唐敖在一旁對她搖了搖頭,示意蘇童從他的懷里幫忙摸出來一張黃符,遞給李桂枝,說,“把這張符放在傷口上,然后再包,這樣可以遮一遮你的血氣,以免那女鬼感覺到了血氣,再誤打誤撞的找到了你。”
李桂枝一聽這話,哪還敢耽擱,連忙跑出去找王玉翠的婆婆,讓她幫忙去拿可以爆炸傷口的東西了,不一會兒就拿了一卷繃帶回來。王玉翠的運氣還算不錯,之前她的公公有一次一不小心干活的時候弄傷了,需要定期換藥,所以買了不少的紗布卷收在家里頭,李桂枝拿來以后,就把黃符貼在傷口處,然后把王玉翠的手心包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