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花就撲在地上,“小姐饒命啊!奴婢的確曾經犯過糊涂,但是奴婢已經知道錯了。看到小姐好好的活著,奴婢不知道有多高興,所以一直都想著彌補的?!?
玉煙冷哼,“你會高興,是因為賣主求榮換來的不是你的預期。人往往都是這樣,不到失去后,不會懂得珍惜。你也是在我遇害后,才發(fā)現(xiàn),別人允諾你的,都沒有實現(xiàn)。而真正幸福的日子,還是呆在我身邊的時候?!?
芫花抬起頭,“小姐若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精明,奴婢說什么都不會背叛的。燔”
薛梅皺眉,“主子,當初陷害你的人,她也有份?”
玉煙嘆氣,“她若沒份,現(xiàn)在已是死人了??杉幢阌蟹?,如果不是裝瘋,怕也是死人了。芫花,到了現(xiàn)在,你還不老實交代嗎?”
芫花松開了咬著下唇的牙齒,唇上已是血跡斑斑,“厚樸他真的活著嗎?”
玉煙道:“你放心!他壓根兒就沒有懷疑過你,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芫花的臉上就流下了兩行淚,一直滴到了泥土里?!八魶]死,奴婢的罪孽也就可以減輕一些了。”
薛梅就撇嘴,“假惺惺!窠”
玉煙抬頭看看天,道:“這孩子本質不壞,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
薛梅道:“主子什么時候對陷害你的人變得這么心慈手軟了?”
玉煙輕緩的蕩著秋千,“她跟著從前的柳煙,是受了很多的委屈的。主子不夠強大,連帶著下人都跟著憋屈。她不過是想找個強大的靠山,好讓自己也揚眉吐氣一把?!?
芫花的眼淚流的更兇,“小姐,你殺了奴婢吧!奴婢心甘情愿死在小姐的手上?!?
玉煙從秋千上起身,“既然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我臉上的這道疤可是你劃傷的?”
薛梅就打了一個激靈,這跟在身邊養(yǎng)條蛇有什么區(qū)別?這主子遇人也真夠背的,先是這芫花,后又是丁香。好在主子夠聰明,不然,真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芫花點點頭,道:“是!的確是奴婢趁小姐睡著時劃傷的?!?
玉煙道:“厚樸曾經說過,我慘遭毀容那一夜,他之前并未聽到我房里有什么動靜,直到我尖叫出聲,他也沒有看到有可疑之人從房里出來。所以,我就一直覺得奇怪,除非那人的武功出神入化,否則,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跡呢?”
當然,如果是內鬼所為,一切就都好解釋了。
芫花道:“小姐美貌,表少爺一直都是垂涎的。他每次去瑭城,都會刻意接近小姐,趁四下無人的時候還會動手動腳?!?
玉煙皺眉,那姚澤樟還真是將男人的劣根性發(fā)揮到了極致??!“你劃傷我的臉也是為了保護我吧?”
芫花詫異的看著玉煙,“小姐,你相信奴婢?”
玉煙道:“想來,那段時間,姚澤樟應該是柳煙最大的噩夢吧!想要告訴柳老夫人,卻又苦于沒有證據。性情里的軟弱,即使反抗都會變得無力。你雖然怒其不爭,但心底里還是維護我的?!?
芫花一臉的戚戚然,“奴婢從來不知道,奴婢在小姐的心里原來是這般透明的啊!表小姐的丫鬟瑞香告訴奴婢,說是那幾日表少爺要來,然后就壞壞的笑?!?
玉煙嘆氣,“毀了我的臉,便成了阻止他作惡的唯一方法?!?
芫花摸一把眼淚,“她們是這么說的,奴婢思來想去,覺得小姐是將來是要嫁給平祝王爺?shù)模瑲Я四樋偙葰Я饲灏缀??!?
玉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你這招很聰明?。 ?
芫花看著她,“可是奴婢沒想到會因為此舉掉入他們的圈套。”
玉煙道:“他們既然已經計劃了好久,咱們主仆是在劫難逃的。厚樸說,你們到神醫(yī)居尋找神醫(yī)花果,沒有找到,是回到了昭縣縣城的。他出去打探消息,卻被當成偷東西的賊抓進了大牢。那么,你呢?是如何落入五虎之手的?”
芫花道:“那時,剛找了一家店住下,表小姐就帶著瑞香他們到了。奴婢去吩咐店小二將飯菜送到房間里,回去的時候,正好聽見表小姐說小姐的臉是奴婢劃傷的。奴婢見事情敗露,很是害怕。知道小姐身邊是回不去了,便想著逃走,就跑進了繪稷山------”
“夠狠!”玉煙清冷了眸子,“將一個養(yǎng)在深閨中的小姐的手下全都弄走,無疑是斷了她的手腳。那個時候的柳煙,應當是非常恐懼的吧!”
薛梅瞅著芫花,“你真的沒有收他們的好處?你與那姚澤樟真的不是一伙的?”
芫花急切道:“小姐明鑒?。∈桥咀龅氖?,奴婢會認。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打死也是不會認的。奴婢若真跟他是一伙的,當初在謙德王府,為何不將婉夫人的事情告密?”
玉煙道:“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芫花,你為何沒有告密?還是你已經告密了,只是姚澤樟沒有反應呢?”
“小姐------”芫花愣愣的看著玉煙,再次撲通
跪倒。
玉煙冷笑,“不錯!你前面的的確都認了,你還有沒認的。繪稷山五虎存在多年,劉猛一直都拿他們沒辦法。為何會在搶了你之后就被官兵找到了呢?”
芫花道:“好吧!奴婢就全說了,五虎被抓,官兵的確是姚澤樟引去的。他解救了奴婢,將奴婢藏了起來。后來,又將奴婢帶到了謝府,咱家老爺面前?!?
玉煙道:“再后來,就把你放了。其目的,當然就是讓你去向婉娘身邊。因為,謝府門前一見,他其實就已經認出了婉娘的身份。”
芫花頹廢道:“是!小姐原來什么都知道了啊!”
玉煙瞇了眼睛,“我不知道的是,婉娘毒害謙德王府的一眾主子,姚澤樟既然跟元璟是一伙的,他為何就縱容了下去呢?他們之間,難道也是有矛盾的嗎?”
“奴婢不知!”芫花凄楚道,“奴婢離開了小姐,要想活下去,的確是太難了?!?
薛梅嫌惡道:“那你也不能找上姚澤樟那個人渣呀!”
芫花就涕不成聲。
玉煙道:“算了!過去的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你走吧,芫花!去找姚澤樟吧!”
“不!”芫花猛的大喊,拼命的搖頭,“看到小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奴婢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欣慰了。奴婢哪兒不不去,只求讓奴婢死在小姐身邊吧!”
玉煙道:“我現(xiàn)在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你肯定知道怎么跟他聯(lián)絡。你去找他,替我捎句話?!?
芫花驚訝的瞪大眼睛,“小姐是讓我去傳信?”
玉煙笑笑,道:“是?。∪绻皇且驗樗€有可利用之處,我當初又怎會那么輕易的放他走?你去告訴他,家里的下人們都發(fā)配去邊疆了,他是不是也該到邊疆走動一下了呢?”
薛梅一愣,“主子想把姚澤樟指去邊疆?”
芫花道:“奴婢這樣子說,他就會聽嗎?畢竟,他的爹娘可是小姐給整進大牢的。”
玉煙邪邪的笑,“他不是傻瓜!他的爹娘現(xiàn)在暫時不會死,要想營救,卻也不是簡單的事?;噬弦粫r心軟,沒有殺謙德王府一家,以為他們已是強弩之末,卻不知,斬草不除根,圖謀就會繼續(xù)。而此刻,相信姚澤樟和元璟已經接上頭了?!?
薛梅就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所謂的圖謀,應該就是造反了吧!問題是,元璟現(xiàn)在還有多少力量?真要是造反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玉煙道:“所謂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要想舉事,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直取京城。那么,問題就來了,怎樣才能削弱這城中的守備呢?這京城最主要的兵力來自哪里?”
薛梅沒有出聲,只是用手指指公主府。
玉煙笑,“聰明!那么,如何讓沈大將軍離開京城呢?”
薛梅恍然道:“邊疆叛亂??!”
玉煙再次將芫花從地上扶了起來,“芫花,你可聽明白了?”
芫花抬起淚眼,“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了!”
玉煙道:“姚澤樟現(xiàn)在是什么性情,我一點兒都不了解。所以,你這一去,是生還是死,我也就拿不準。那你,還要不要去?”
芫花吸吸鼻子,摸一把眼淚,道:“奴婢去!若是這一去丟了性命,奴婢也算是給小姐賠罪了。”
玉煙拍拍她的肩,“你記著,你既是我的人,他若敢殺你,我保證他會死的更慘?;厝ナ帐耙幌?,明兒一早就出城吧!需要的盤纏我會讓總管拿給你的。”
“小姐保重!”芫花轉身離去。
夜色漸起,玉煙看著那嬌小的身形,忍不住的嘆氣。
芫花卻猛的回頭,跪倒,沖著玉煙連磕了三個響頭。
玉煙背過身去,“這個季節(jié),漫山遍野的芫花正開的艷呢!”身后是腳步聲小跑著離去。
玉煙重新坐到了秋千上,“薛梅,推我一把!”
薛梅一用力,秋千就蕩了起來,“主子,她可信嗎?”
玉煙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信她這一回吧!何況,她跟隨我多年,我定然也沒有虧待過她。而她離開我的時日雖不多,卻已經在外面嘗夠了酸甜苦辣。這丫頭,不傻!”
薛梅抿一下嘴,“那么,姚澤樟呢?會聽信她的話嗎?”
玉煙笑道:“那只是一條建議,而且是一條對他們有幫助的建議,他為何不聽?若是我現(xiàn)在正得意,他自然會猶豫。但我現(xiàn)在的處境如此不順,他不是傻瓜,會看不出我跟皇上已經杠上了嗎?說白了,都是相互利用而已?!?
薛梅嘆氣,“說句大不敬的話,若屬下是在位的,也會對主子動殺心的吧!”
玉煙就苦澀的笑了,她這異心完全是被逼的呀!
第二天,天空中竟真的飄起了細雨。
玉煙一踏進六豐樓,南紅就第一時間迎了過來,開口就抱怨道:“這鬼天氣!憋了一個春天都不下雨,偏偏選在今日下,這不是讓我重新開業(yè)觸眉頭嗎?”
玉煙就笑了,“一大清早的,你就這么悲觀,讓下面干活的見了顧客還能露笑臉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等著吧!”
南紅朝屋頂丟白眼,“也就你還能笑得出來!”
玉煙笑,“你放心!接下來的一個月,這京中婚配之人會急劇增加。無論你是賣大紅布料還是大紅嫁衣,都會讓你忙的找不著北的?!?
南紅蹙眉,“真的假的?這個月是黃道吉月嗎?是你算的還是神算魏玄機說的?”
玉煙抬腳往二樓走,“嗯!這個想法不錯!云竹呢?讓他通知丐幫弟子,將謠言傳天下。就說神算魏玄機說了,今年就這個月宜婚娶,選擇這個月成婚,肯定能生兒子?!?
“噗——”薛梅繃不住,笑出聲來。
就從樓上有個人重重的嘆了口氣,“你這樣子敗壞神算他老人家,好嗎?”
玉煙回頭看了南紅一眼,“妮子有長進,懂得金屋藏嬌了啊!”
南紅臉一紅,“別胡說!他是來等你的!”
玉煙就走過去,坐到了云竹的對面。笑著打招呼,道:“早??!”
云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看來,沈廷鈞這一走,倒是沒影響你的心情??!”
玉煙聳聳肩,“難不成你還盼著看我每日以淚洗面?”
云竹道:“那樣壯觀的場面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嗎?”就算天塌下來都面不改色的女人,真是很難想象她會有痛哭流涕的一天??!
“我又不是刀槍不入,你會等到那一天的。”玉煙說著就沖薛梅丟了個眼色。薛梅立馬會意,到樓梯口去守著。
云竹笑,“你這是怕隔墻有耳嗎?看這樣的天氣,很難想象今天會有顧客上門呢!”
玉煙笑,“你想跟我打賭嗎?”
云竹搖搖頭,“我以前傻,才會跟你賭!”
玉煙斂了笑,“如何?可有收獲嗎?”
云竹還是搖頭,“若是犯人特殊,自是不會關到普通的地方。天牢里,的確沒有你懷疑的那個人。但是,柳太醫(yī)我倒是見到了。”
玉煙道:“哦!他可好嗎?”
云竹道:“好像不太好!精神狀態(tài)顯得很不好,主要是擔心你。”
玉煙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的話你可是帶到了?”
云竹道:“嗯!我說了,若不想拖累你,他就必須離開那個皇宮,乃至京城。他可能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吧!”
玉煙起身,走到窗前,看外面淫雨霏霏,嘆道:“好雨知時節(jié)??!”
云竹也跟著起身,“你放心!你既然懷疑這一條線,我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玉煙看他一眼,“你現(xiàn)在出入宮門還方便嗎?”
云竹蹙眉,“你指的可是內宮?我說過這京城之中還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玉煙道:“好!今夜你進宮,給簡總管傳個話?!?
云竹道:“你說!”
玉煙笑笑,“天氣熱了,腳上就會出汗,腳上濕氣重了,難免就有腳癢之癥。讓簡總管觀察仔細了,看誰的腳上有這毛病?!?
“就這么點兒事?”云竹簡直哭笑不得,他從師傅那里接下了丐幫,那可就是一幫之主??!讓他穿云劍夜闖皇宮,卻不過是傳這么個有關腳癢的話,會不會有些大材小用了?
玉煙道:“當然不止如此!一旦發(fā)現(xiàn)了,讓簡總管買通浣衣局的人,將那人的襪子跟桃妃的襪子在一起浸泡一夜?!?
云竹不解的看著她,道:“你是想讓桃妃患上那腳癢之癥?”
玉煙詭秘的笑,“不愧是丐幫幫主?。≌媸锹斆靼?!”
云竹哪里聽不出她的嘲諷,撇嘴道:“我看不出你這用意何在。”
玉煙道:“很簡單??!我現(xiàn)在必須想方設法給皇上找事干,最好天下大亂,看他還有閑心算計我。那么,宮中,就先拿桃妃開刀了?!?
云竹嗤之以鼻,“不過是個腳癢而已!”
玉煙笑,“而已嗎?癢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吧!舉凡癢的時候,不撓破了,出血了,疼痛了,怕是會坐臥不安的。所以,癢應該是比痛更難以忍受的。”
“好吧!”云竹嘆口氣,她說得的確不無道理。何況,這丫頭做事,一向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然后呢?”
玉煙道:“急什么?先走完這一步再說!”
云竹咧嘴笑,“跟我還賣什么關子呀?”
玉煙聳聳肩,“不是賣關子,是覺得這一步若是做不到的話,后面的說了也就等于白說。你剛接了丐幫,不該各地走一遍嗎?”
新官上任三把火,丐幫的整頓,恐怕不是他坐鎮(zhèn)京城動動嘴皮子指揮一下就能完成的吧!
云竹道:“沈廷鈞回來之前,我不能離開進城。”
“可是他離開前跟你打成的協(xié)議?”玉煙歪頭看著他。
“是啊!”云竹剛剛正經了三秒鐘的神色就又變得嬉皮,“他說我留在京城讓他既放心又不放心呢!你道為何?”
“玉煙,柳雪來了!”南紅的聲音就出現(xiàn)在了樓梯口。
玉煙看看二人,笑道:“自然是放心你的武功,又不放心你的心性了!”有云竹在,無論發(fā)生何事,她的安全都可以無憂。至于那不放心,把她交給任何一個男人,他都會如此吧!
玉煙下到一樓,柳雪蒼白著臉色,站在那里。前面的頭發(fā)濕漉漉的搭在額上,給俏麗的小臉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
“你這丫頭,沒有打傘嗎?怎么淋濕了?”玉煙掏出帕子,擦她的臉。
柳雪抿一下唇,“我坐馬車來的,就是下車這一段沒有打傘。雨絲涼涼的,打在臉上,蠻舒服的?!?
玉煙拍拍她的小腮,“孩子心性!我正想著一會兒去看你和母親呢!她還好嗎?”
柳雪低了頭,“娘病了!她想見你!”
“病了?”玉煙挑眉,“要不要緊?走吧!我去瞧瞧!”走到門口,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南紅,“記得,出價要比進價高十倍!”
南紅搖搖頭,“這也太狠了吧?”
玉煙笑笑,“狠嗎?這可是用沈廷鈞的選妃宴換來的!我損失大了去了!”
在別處受了損失,她當然要十倍的討回來。
煙雨蒙蒙中,柳家的宅子顯得更加的破敗。
李管家親自出來將玉煙迎了進去。柳夫人并非什么大病,不過是著急上火,又外感風寒罷了。玉煙開了藥,便讓李管家去吩咐了。
柳夫人半躺在榻上,整個人消瘦了不少。眼窩深陷,面色無光。柳家最近真是發(fā)生太多的事了,沒有個強大的心理,怕是真的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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