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和謝曜就被請進了屋,玉煙坐在外間的會客廳里,見他們進來,連忙起身。
“煙兒!你還好吧?”謝曜往前沖了一步,連忙停住。
玉煙露出蒼白的笑,道:“還好!”然后看向謝老爺,福了福身子,道:“讓老爺子掛心了!本該玉煙先去拜年的,沒想到卻讓老爺子跑了來,玉煙真是慚愧。”
謝老爺在桌旁直接坐下,道:“別說那些個!看你那個小臉瘦的,你這個丫頭就不懂得愛惜自己嗎?項”
“坐吧,謝曜!”玉煙招呼謝曜,自己也在座位上坐了下來,“玉煙沒事!老爺子放心,玉煙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的!”
謝老爺道:“剛剛才從我那不肖兒子那里得知此事,這大過年的,你跑去北山做什么?還把自己給弄丟了,你手下這些個丫鬟護衛都是吃素的嗎?”
丹若奉了茶,跟忍冬互看一眼,低頭侍立在玉煙身后。
玉煙道:“不怪他們,是我自己放松了警惕。瘙”
謝曜氣呼呼道:“高飛和韓松呢?這謝家家養的奴才也是這么靠不住嗎?”
玉煙道:“你可是怪錯他們了!他們全都因為我受了傷,差點兒搭上命呢!”
謝老爺道:“玉煙,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在進行別的?單純的對付柳家,不會有這么多的事!”
玉煙道:“老爺子何以把柳家想的那么簡單?”
謝老爺道:“我與那柳志高共事過,為官清正,從不同流合污,所以才會深得當今圣上賞識,不然,也不會把一個刑部交給他。柳志遠老誠實在的就更不用說了,再說了,一個太醫又沒有什么實際的權利。所以,老夫認為,柳家人不會做出這些個出格的事。”
玉煙道:“新春宮宴,老爺子可是去了?對那柳煙的觀感如何?”
謝老爺道:“丫頭!這王府有你留戀的事還是人?”
玉煙道:“老爺子不答反問,是想勸我放棄吧!”
謝老爺嘆氣,道:“木已成舟,就算搭上性命,也要強行去拆嗎?你做這一切究竟為的什么呀?只為賭一口氣嗎?”
玉煙吸吸鼻子,道:“老爺子真的覺得玉煙該放手嗎?以您這么多年的經驗,若玉煙就此撤兵,他們就真的肯放過玉煙嗎?怕就怕我越退卻,敵人越瘋狂。與其乖乖的坐以待斃,倒不如跟他們搏一搏,或許還能掌握主動權。”
謝曜道:“你們究竟在說什么啞謎?”
謝老爺道:“曜兒,你先出去!我有話跟玉煙單獨談。”
謝曜剛想抗議,卻被玉煙搶了先,“玉煙一直覺得很多的事,疏導強于堵塞。謝曜何其的聰明!更有著他這個年齡的逆反,你越不想讓他知道的,他怕是更會想方設法的去獲得。”說著打了個很響的噴嚏,忍冬連忙遞上帕子。
謝曜道:“煙兒說得很對,祖父!其實,曜兒暗地里也正在調查這些事的蛛絲馬跡。”
“你說什么?”謝老爺大驚,壓抑過后,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好吧,曜兒!既然你想知道,那回去后祖父就告訴你。玉煙,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也許發生在你身上的所有的事都來自平祝王爺,以前的,包括現在的。或許,當你遠離了他,一切的危險也就不復存在了。”
玉煙嘆氣,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樣子,早已經沒有了記憶。但是現在的我,在吃了這么大的虧后,是絕不可能忍氣吞聲的茍活于世的。何況,此事牽扯甚廣,無論是與我有恩的還是與我有情的,玉煙都不可能置他們于不顧。所以,老爺子不要勸了,這條道玉煙是會跑到黑的。”
“我幫你!”謝曜說得很堅定。
玉煙投過去的目光不是感激,卻是冰冷,道:“謝曜,我已經警告你很多次了。除非你考上狀元,否則你幫不了我。因為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非富即貴,倘使你的手里沒有權利,非但幫不了我,極有可能還累及你的家人。有些事,我讓老爺子不瞞你,不是讓你就此插手,而是想你做到心中有數。這年一過,春闈也就馬上來到。你若真想幫我,就從今天開始一直到考試結束,都別出謝府的大門。否則,你無論做了什么,我柳玉煙都不會承你的情。”
“煙兒!”謝曜一時間被她的疾言厲色駭住。
謝老爺道:“老夫果然老了!有些事看不真切了!”
玉煙解封了臉色,微微一笑道:“人老的時候,最喜歡做的就是回憶往事。玉煙改天,定會登門拜訪老爺子,不為別的,只為聽故事,玉煙最喜歡聽的就是些陳年老事。”
“看來,老夫是得回去好好想想了!”謝老爺說著起身,“曜兒,看到玉煙沒事,該放心了!咱回吧!希望煙兒的話,你能聽到心里去!”
謝曜起身,深深的看了玉煙一眼,道:“煙兒保重!”
玉煙起身,將他們送到門口。沒有出屋,著忍冬前去相送。然后吩咐丹若準備洗澡水。
“姑娘正病著!”丹若不無擔心的提醒。她第一次當丫鬟,沒伺候過別的人,不知別人家的主子是否也如同她家主子般好干凈。
玉煙道:“沒有人規定病著的人就不能洗澡!”在她那個時代,每當遇到煩心事,她排解的方法就是洗澡。以為煩惱會隨著滿身的灰塵掉落水中,以此解脫。
玉煙美美的泡了個澡,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簡單的吃了點兒粥菜,喝了藥,倒床就睡。期間,阿蓮來過,南紅也派了人來,都被忍冬擋了回去。
玉煙醒來,風寒已去了大半,喊聲忍冬。忍冬連忙進來,幫著梳洗。玉煙問:“什么時辰?”
忍冬道:“未時三刻了吧!姑娘這一睡就睡去了兩個時辰呢!”
“哦!”玉煙看著自己銅鏡中的容顏,抬手摸向自己左臉的傷疤,“昨夜,你們都沒睡吧?”
忍冬嘆氣,道:“誰能睡得著啊!雖說姑娘是主子,但奴婢還是要多句嘴。以后可不能再這樣了!姑娘這是在要奴婢們的命啊!”
玉煙嘆氣,道:“也難為你們了!跟著我兇險,在最初就告知你們了,你們幾個都該有思想準備才是。”
忍冬道:“有姑娘在身邊,再大的危險我們都不怕,看著姑娘心里就踏實。姑娘不在身邊,我們這些個那叫一個六神無主啊!幸虧有王爺在!看王爺的著急,不似是裝的,看來姑娘的執念終于有了回報了。”
玉煙冷笑,道:“是他弄丟了我,他當然內疚!”
忍冬道:“昨夜搜山,動用了那么多人,范圍那么大,怎么會沒有搜到阿牛家呢?”
玉煙道:“當然是搜到了的。但我卻被阿牛的娘給藏起來了,他們見我當時很是狼狽,又見是官兵來搜,以為對我不利,所以就陰差陽錯了。”
忍冬道:“姑娘當日的善舉,換來了今日的好報。看來,凡事都有因果啊!”
玉煙道:“也是戶可憐人家!阿牛的爹本是靠打獵養家,無奈前年摔斷了腿。一家的生計就落在了阿牛的頭上,阿牛瘦小,不擅打獵。好在頭腦靈活,在城里的清風酒樓做工。誰知這清風酒樓本來經營的挺好的,年前卻突然宣布倒閉。阿牛失了工作,一家人愁云慘淡,所以,那日阿牛的娘才會跑到承念寺祈福。”
忍冬道:“姑娘討來的那一百兩倒正好解了他們的困。姑娘餓了吧!奴婢這就吩咐小廚房,為姑娘做些吃的。”
小廚房嗎?特權啊!玉煙笑笑,道:“不急!你去看看高飛休息好了沒有,我有事交代他去辦。”
忍冬出去了一會兒,就同著高飛折了回來。高飛進屋就問:“姑娘好些了嗎?”
玉煙道:“只是風寒而已!你呢?日常活動無礙了吧?”
高飛伸伸胳膊,道:“早就無礙了!是姑娘一直嬌著屬下。”
玉煙道:“眼下就有兩件事要交代你去辦!”
高飛摩拳擦掌,道:“終于有事可干了,姑娘請說!”
玉煙道:“這第一件,打聽一下,城中最近可有大的院落要賣或者出租。畢竟咱們的人比較多!”
忍冬驚道:“姑娘這是打算要從王府搬出去嗎?”
玉煙道:“總得為長遠計,若哪日成了下堂妻,也好有個落腳之地啊!”
丹若進門道:“這樣子消沉,倒不是你的性格了!”
玉煙呵呵笑,道:“我現在是這樣的性格,誰知道將來又會是什么樣的性格呢?凡事還是為自己留出后路的好!這第二件事,明日阿牛會來王府。你跟他細談一下清風樓的事,看能不能找到東家把它買下來。”
高飛問:“姑娘要那清風樓?”
玉煙道:“對!但是,你只負責打聽消息,關于洽談這一塊兒,你不要出頭,我會讓別的人去!”
高飛道:“屬下記下了!若無其他的吩咐,先告退了!”
玉煙擺擺手,看向丹若,道:“百結呢?”
丹若道:“上街了!說去看看有沒有開業的鋪子,想買些針線回來。西院一把火,當真把咱們的家當都燒沒了。”
“哦!”玉煙若有所思,“她倒是個積極的!不出正月初六,怕是很少有鋪子開業吧!找你要鞋的貴婦小姐們多嗎?”
丹若道:“昨日在王府中,預定了十來雙吧!奴婢正犯愁呢!姑娘何苦要招攬這個活?”
玉煙道:“因為她們是免費的廣告模特!若還有上門來問的,統統都接了,記住,每人只能贈送一雙。”
“什么廣告模特?”忍冬不解的問。
玉煙就笑了,道:“就是可以將這種鞋的影響擴大的人,以期有更多的人想要穿這種鞋。”
“姑娘不是開玩笑吧?”丹若苦了臉,“這是想累死奴婢嗎?”
玉煙搖頭,道:“我知道,你現在有困難。明天我會去一趟公主府,從那里要人要物,你只需指揮就好了。”
丹若道:“我指揮?姑娘,你這究竟是想干什么呀?”
玉煙笑,道:“開作坊啊!我要把你在昭縣的鞋鋪開到京城來,你當初是用它來糊口,但我卻指望著它掙錢呢!”
“姑娘說真的?”丹若瞪大了眼睛。
玉煙幽幽的吐了口氣,道:“你當我病沒好,閑著沒事逗你玩呢!我什么時候開過玩笑?”
丹若道:“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計劃這一切?”
玉煙道:“丹若,你不是丫鬟命!將來,你有更好的去處,好好干吧!還有你,忍冬!把你的制香術重新拾起來,擁有一技之長,足可以養活你自己,何必非要伺候人呢?”
忍冬聞言非但不見驚喜,反而哭喪了個臉,道:“姑娘這是嫌棄奴婢,想要趕奴婢走了嗎?”
玉煙道:“傻瓜!我當初相中你倆,就是相中了你們的手藝能為我所用。在我身邊端茶倒水是伺候我,到了外面為我獨擋一面就不是我的人了嗎?從你們跟我的那一刻起,你們的身上就打上了我的烙印,這一輩子怕是都去不了了。”
丹若咬了一下嘴唇,道:“姑娘既然放手,那奴婢就大膽去做了!”
“好!”玉煙拍手,“我要的就是這個態度!”
忍冬還是低頭不語。
丹若上去拍她的肩膀,道:“無論做什么都是在為姑娘做事,何必拘泥于做什么。”
玉煙道:“忍冬,挑個日子,把你跟申海的婚事給辦了吧!”
忍冬道:“奴婢不嫁!說不嫁,就不嫁!”說完,就跑了出去。
丹若道:“她既舍不得姑娘,就留她在身邊多呆些日子吧!”
玉煙嘆氣,道:“再說吧!”
跑出去一個,又跑回來一個,卻沒有直接進主屋,而是去了丫鬟房,嘴里高叫著:“丹若!丹若!”
玉煙蹙眉,道:“百結這是怎么了?你去看看!不會是遇到鬼了吧?”
丹若道:“姑娘息怒!百結在規矩上還是欠了點兒!”說著,跑了出去。正碰上百結從丫鬟房里跑出來,迎頭喝道:“百結,你想干嗎?不知道主子們都在休息嗎?想被主子打出去就趁早!”
百結被她這一喝,這才稍微驚醒,看一眼主屋,道:“丹若,我告訴你------”
玉煙的聲音傳來,“丹若,帶她進來!”
丹若看看百結,忍不住的嘆氣。扯著百結進了主屋,看一眼玉煙,卻沒敢說話。她清楚,她平時護百結護的太多了,此時再敢出聲,怕是反而對百結不利。
玉煙看一眼六神無主的百結,道:“遇事最忌慌亂,你這樣子沉不住氣,不但于事無補,還會讓事情更糟。說吧!在外面看到了誰?”
百結看一眼丹若,丹若點點頭。她這才穩穩心神,道:“姑娘,奴婢看到劉文剛了!他居然還敢到京城來!”
“他為什么不敢?”玉煙好笑的看著她,“只有你怕她的份,他怕過誰?”
百結的臉色瞬間蒼白,咬一下嘴唇,道:“奴婢不明白,明明是他做了壞事,他何以還如此張狂?就真的沒人能治得了他嗎?”
玉煙不客氣道:“他的張狂是被懦弱的人慣出來的。但話又說回來了,你認為他做了什么壞事?”
百結道:“姑娘明知故問,奴婢的所有不幸都來源于他!”
玉煙道:“不錯!你的不幸的確是從他找你做衣服開始的,但并不都是他帶給你的。”
百結氣急,道:“姑娘何以還要向著那個惡人說話?”
玉煙道:“我只是不想你誤入先入為主的偏見!”
百結面紅耳赤道:“奴婢對他沒有偏見,那件事肯定就是他干的,還害的我爹爹------姑娘如果不肯為奴婢出頭,那么奴婢就去求朔月公主。相信以公主的耿直,定會為奴婢主持公道的。”說著,就要轉身往外跑。
玉煙冷聲道:“你今天要是出了這個東院的門,就不再是我的奴婢。你干什么就都與我無關了!”
“姑娘!”丹若驚呼一聲,連忙沖上去一把扯住百結,吼道:“你冷靜點兒好不好?”
百結紅著眼圈道:“你叫我怎么冷靜?你與我朝夕相處,難道看不出來那件事壓在我心上有多痛苦嗎?”
丹若道:“姑娘是個護短的,若真是你占著理,她能不為你出頭嗎?”
百結道:“姑娘從最初就對我有成見,你忘了嗎?都是我這張臉害的!”說著,抬手扇自己的耳光。
丹若一把抓住她的手,回頭對玉煙道:“求姑娘說句話吧!”
玉煙道:“讓她去!元朔月自身都難保了,會理她這個茬?不過是在新春宮宴上陪了個舞,就真的覺得自己很重要了。走啊!”
百結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百結!”丹若氣得跳腳,卻看玉煙去了內室,拿了披風披上,忙問:“姑娘去哪里?”
玉煙沒好氣的道:“平生最討厭女人的哭鬧,以為無理還真能爭出三分來了。她不走,我走!”
丹若忙不迭的跪下,道:“姑娘息怒!”
玉煙白她一眼,到了院子,喊聲:“薛梅,出來!”
薛梅立馬現身眼前,道:“主子,需要屬下把她扔出去嗎?”
玉煙聞言,心里一樂,臉上就有些繃不住。有不省心的,還有如此貼心的,心里瞬間就平衡了很多。“陪我去千嬌閣!”
薛梅一愣,道:“去千嬌閣做什么?”
玉煙道:“聽南紅彈琴不行嗎?”
“不行!”聲音從書房傳來,伴隨著開門聲。
“你說不行就不行啊?再者說,你憑什么管我?”玉煙猛的轉身,看清了那個倚在門上的人后,驚訝的一時間合不上嘴巴。眼前的人哪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平祝王爺,就現在這形象,往墻旮旯里一縮,整個就是一犀利哥——有著犀利眼神的邋遢男人。
“就憑我是你的男人!”頭發蓬亂胡茬青青的沈廷鈞一臉凜然的說。
“現在還不是!”玉煙撇撇嘴。
沈廷鈞跨出門檻,道:“誰說不是?難不成你想昭告天下說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這樣的對話很熟悉!玉煙咬一下唇,道:“你若能把你的頭發梳了,胡子刮了,換件衣服,拿上簫到湖邊吹兩曲,我倒是可以考慮不去。”
玉煙不去看他的臉色,扭頭,嘴角就忍不住扯動。從背后巨大的關門聲來推斷,那人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玉煙出了東院,薛梅在三米之外跟著,道:“王爺對主子真的很用心!”
“是嗎?”玉煙淡淡的道,“他的心既然已經用上了,我若不接著,是不是顯得太不懂事?”
薛梅一愕,不敢再接話。出了這樣的事后,她總覺得這個主子的心性似乎更難以捉摸了。
玉煙沿著湖邊走,簫聲突起,冰封的湖面無波無瀾。她喜歡這種音樂中的漫步,讓心慢慢的歸于沉靜。
轉了一圈,正好到了亭子里。已經換了一身青衣的身影正對著湖面吹的專注。然后聲音戛然而止,轉身,犀利哥已經不復存在。四目相對,他先開口道:“昨日的事------”
玉煙道:“昨日之事已經過去了,以后的事又太遙遠,我們還是來談談眼前的事吧!”
“眼前何事?”她竟然無怨,無恨,竟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覺得不對勁。
玉煙道:“眼前,這王府里的女人可是我最大?”
沈廷鈞疑惑的點頭,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要說這王府之中,女人本來就不多。正妃沒娶,側妃沒立,讓她稀里糊涂得了個夫人,可不是她最大怎的?
玉煙道:“那在這王府之中,我所能動用的權利有多大?”
沈廷鈞小心防備的看著她,道:“你想要什么樣的權利?”
玉煙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越大越好,最好能凌駕于你的正妃之上,這樣的權利你能給嗎?”
“你------”他剛想說話,卻又遭到了她的搶白。
“放心!我又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說著玩玩而已,何必當真。言歸正傳,想你貴為王爺,又為皇上出生入死,平時的封賞肯定不少。這有些東西放是能放壞了的,比方說綾羅綢緞,長期的放在倉庫里,怕是會招蟲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廷鈞又怎么會聽不明白呢?心里想笑,臉上卻還得繃著,道:“倉庫里的東西你隨便取,只要你喜歡!”
玉煙拍手,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還有一事,這王二是府中的大總管,我一個夫人有事要他幫忙的時候,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沈廷鈞道:“他不是早就對你言聽計從了嗎?”這個小女人究竟想干什么?要物,要權,難道是想把他架空嗎?
玉煙道:“有嗎?有些事,還是你這個王爺親自吩咐的好使。”
“玉兒!”沈廷鈞靠近一步。
玉煙后退一步,道:“玉煙得了風寒,要是傳染給王爺就不好了吧!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你叫我什么?”沈廷鈞幽深了眸子。這一聲王爺,從她的嘴中喊出,聽在耳中還真是別扭啊!
玉煙一本正經道:“王爺沒聽錯!我現在吃王爺的,住王爺的,還要用王爺的,若是再不乖,哪天被扔到大街上再后悔,怕是就晚了。”
“柳玉煙,你可真想清楚了?”沈廷鈞的語氣不善。
玉煙道:“知道我為什么怕被喂狼嗎?上次歹人陷害我,原就是想把我喂給繪稷山的狼的,可惜我沒有死成,但心中從那之后就多了個陰影。好在,拜你所賜,已經克服了。被狼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難測。所以,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沈廷鈞眼神復雜的看著她,沒有控訴,卻已經讓他悔青了腸子。玉煙轉身,不去承接他的視線。卻見王二急匆匆走來,“主子都在這兒呀!”
玉煙道:“正說著二總管,二總管就來了!”
“說我?”王二訕笑,“屬下沒犯什么錯誤吧?”
玉煙道:“二總管想多了,是王爺心疼玉煙,覺得把玉煙當花架子擺著,終歸是空的。所以,玉煙往后麻煩二總管的地方多了去了,二總管不要嫌煩才好!”
王二看看沈廷鈞,道:“屬下很樂意,夫人只管吩咐。只是這眼下,還請二位主子移身公主府吧!那邊傳話來了,讓二位主子前去用晚飯呢!”
玉煙看看天,夕陽已經不知何時沉下去了,的確有些晚了。“還別說,這肚子真有些餓了!”
王二道:“轎子已經在等了,夫人請!夫人現在可不比以前,得吃雙份的飯才行。”
“說的是!”玉煙笑笑。身邊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就算她想忘記懷孕的事,都不可能呢!
沈廷鈞的臉立馬黑了。連招呼一聲都沒有,這是當他不存在嗎?口里尊稱他為王爺,行為上卻對他忽視,當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玉煙帶著薛梅到了公主府,卻不想,下了轎,就看到了阿蓮。玉煙道:“蓮姨,這是要外出嗎?”
阿蓮出了一口氣道:“我在這等夫人哪!主子很是焦急,特吩咐在此等候。怎不見王爺?”
玉煙道:“怕是有事情給絆住了吧!”
阿蓮引著玉煙往里走,到了元炫彩的住處,果然見元炫彩在那里坐臥不安。玉煙上前施禮,道:“玉煙不孝,害殿下擔心了!”
元炫彩也不讓玉煙起身,就讓她那么半蹲在那兒,直直的看著她,道:“你對朔月究竟做了什么?”
玉煙挑眉,道:“殿下為何這樣問?朔月公主說了什么嗎?”
元炫彩道:“她若能說什么,倒是好了!你們幾個究竟怎么回事?朔月被人抬回來,你鬧失蹤,鈞兒發瘋,沒有人肯告訴本宮發生了什么事,你們一個個當本宮不存在嗎?”
玉煙苦笑,這哪是請吃飯,分明是鴻門宴嘛!如此高難度的姿勢很是傷人,玉煙干脆雙膝一彎,跪倒在地,道:“玉煙知錯了!”
一直強有力的手猛的將玉煙托起,沈廷鈞無聲的到來,道:“母親,此事不關玉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