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煙暗嘆這府中的下人也真不容易,或者說這古代給人做工的真是可憐,一點兒自我都沒有?。£P鍵的是被剝削了,還沒有絲毫的覺醒意識,一切都以主子為主。哪怕是被剝奪了節假日,也覺得是理所當然。
玉煙看看阿楠,道:“這大年夜都是吃餃子的,阿楠可想嘗嘗煙姨的手藝?儼”
“煙姨會嗎?”阿楠兩眼放光的看著她。
“當然了!”就沖他臉上那瞬間漾起的光彩,她也不能承認自己不會呀!“做餃子,煙姨是最在行了。走吧!你去幫煙姨!”
兩人一起出了西院,正不知這府里的廚房往哪走。卻見王二急匆匆而來,到了玉煙近前問:“夫人這是要去哪里?”
玉煙不答反問:“二總管,這又是去哪里?”
王二道:“來看看夫人這邊,可是缺人手。”眼尖的看到周嫂吳嫂從里面出來,眼一瞪,厲聲道:“你們這是干嗎去?”周嫂吳嫂嚇得一哆嗦,眼瞅著玉煙,卻不說話。
玉煙道:“我讓她們走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趕緊回去團圓吧!二總管,可否帶一下路?雖去過廚房一次,但卻忘了該怎么走了?!庇駸焷G了個眼色給周嫂,后者趕忙拉著吳嫂開溜。
“夫人去廚房做什么?”王二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轉移。
“包水餃呀!”玉煙笑稔。
王二道:“夫人有所不知,廚房里的廚娘是做完晚飯后才能各自回去的?!?
玉煙道:“我比較喜歡自己動手,尤其這大年夜的餃子,自己親手包的,吃起來才香呢!”
“可夫人畢竟是有身子的人呀!若是有個什么,叫屬下怎么跟王爺交代呀!”王二面露難色。
玉煙莞爾一笑,道:“二總管別忘了,我可是大夫呢!我自己的身子,有數著呢!”
“那屬下給夫人帶路!這邊請!”王二不再堅持。
玉煙跟在王二的后面,道:“玉煙還要麻煩二總管一件事?!?
王二道:“夫人可別這么客氣,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玉煙道:“麻煩二總管年后給我那院子配一個小廚房,到時我想吃什么了,吩咐起來也方便?!?
王二道:“這個好說!若是王爺知道夫人來了廚房,怕是要怪罪下來呢!”
玉煙笑,道:“放心吧!他不會為了我怪罪任何人的?!痹谏蛲⑩x的心中,她應該是個頂討厭的人吧!一個人會為了一個討厭的人去遷怒自己的手下人嗎?答案是:除非他腦子有病。若是這些個手下人知道,她在沈廷鈞心中什么都不是,對待她的態度會不會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呢?
玉煙領著阿楠進了廚房,王二將玉煙介紹給廚娘們就退了出去。玉煙打量一下廚房,有三間屋那么大,真是夠氣派的,四五個廚娘侍立在側。玉煙示意她們忙自己的,點了其中一個廚娘幫她剁肉餡,然后自己動手和面。
在這個沒有蔬菜大棚的古代,時令菜也就是白菜蘿卜了。舍了蘿卜而選大白菜,相信豬肉跟白菜那是絕配。玉煙親自調餡,自己動手搟皮,自己動手包。廚娘們也正在進行著同樣的工作,卻是互不干涉。阿楠則坐在一邊,靜靜的玩著面團。
外面的暮色漸起,廚房也已是熱氣騰騰。玉煙包的水餃率先出鍋。她端著盤子,招呼阿楠,“快來嘗嘗!看好不好吃?!?
阿楠連忙湊過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吹了吹,咬了一口,邊喊著燙邊喊著好吃。玉煙就哈哈大笑,然后招呼廚娘們也都來嘗嘗。一時間稱贊聲沸騰了廚房。
“好吃吧?”玉煙得意洋洋的說,“以前的時候,家里人也都說我調的餡堪稱一流呢!好吃就都多吃點兒吧!本姑娘很少下廚的,餃子好不好吃,那得看心情的!給西院端去兩盤,慰勞一下我那兩個護衛。再給東院端去一盤,讓韓六品也嘗嘗本姑娘的手藝?!庇駸熣f完,就見廚房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正疑惑間,廚娘們紛紛跪了下去,原來是門口多了一尊瘟神。
玉煙也是一愣,這個時候,他不該進宮了嗎?端了水餃走過去,道:“我親手包的,要不要吃?”
玉煙夾起一個,放在嘴邊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然后送了過去。沈廷鈞直接扭頭,玉煙的水餃也跟著轉。然后用力的一跺腳,準確無誤的壓到了某只腳上。
沈廷鈞吃疼,“啊”的一聲,整個的水餃已經進了嘴里。不知是他的嘴夠大,還是玉煙包的水餃夠小,總之他是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被迫咀嚼,眼睛暴突的看著玉煙。
“看你一臉垂涎的樣兒,就知道很好吃了?!庇駸熥晕姨兆淼恼f。沈廷鈞拉起她就往外走,門口的阿旺只來得及接住玉煙手里的盤子,筷子搶救不及時只剩下墜地的命運。玉煙還不忘回頭,對阿旺說:“很好吃的!真的!”
沈廷鈞一直將玉煙扯到了湖邊,這才松了手。湖邊都掛滿了紅燈籠,很是好看。玉煙那被他挾持的氣就瞬間消了,紅彤彤的笑容悄無聲息的綻放,道:“這是你要給我的驚喜嗎?真的很漂亮!”
“什么?”沈廷鈞正不明白剛才還嘟著的那張小嘴怎么一下子就裂開了。
玉煙道:“燈籠??!都是圓形,樣式太單一了些。其實,還可以做些別的形狀的?!?
沈廷鈞撇撇嘴,道:“每年都會掛!”
玉煙的笑容立馬僵住,道:“你這個臭男人,騙我開心一下,會死呀?就你這個樣子,將來怎么哄媳婦開心啊?”
沈廷鈞好笑的看著她,道:“男人都是做大事的,怎么會在哄女人開心上動心思。女人是為取悅男人而存在的!”
“狗屁!真是坑人的古代?。 庇駸熞幌伦有沽藲?,她忘了她現在所處的是一個男尊的王朝,單就宮里那個大康朝最大的男人,就整天被女人追著哄?!案蓡嵊媚欠N眼光看著我?男人不能慣!等哪天我嫁給了你,非好好改改你這自大自狂的性子不可。”
沈廷鈞冷哼,“還是改改你自己的言行吧!”
玉煙這才明白他剛才那看外星人的眼神,是因為她說了“狗屁”二字呀!“等你哪天娶了我再改吧!話說,你打算什么時候娶我呀?”
沈廷鈞道:“你現在不是已經是玉夫人了嗎?”
好大的諷刺??!玉煙也不惱,反而笑了,道:“那么,你現在人不在宮里,就是為了陪你的玉夫人過年了?”
沈廷鈞背過身去,道:“母親讓我回來接你!”
玉煙皺皺鼻頭,道:“就知道你沒有那么好心!”她開始沿著湖邊走,手不由自主的撫過每一只燈籠。“我不去!”
“你再說一遍!”沈廷鈞猛的回頭。
玉煙繼續往前走,道:“我不去!”
“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機會很難得?討得了太后和皇上的喜歡,你在柳煙面前的勝算就會大一些。”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沈廷鈞在心里暗罵。難道不懂搶占先機嗎?
玉煙立馬掉頭,折回來,圍著他轉了一圈,瞅著他那張臭臉道:“原來在你的潛意識里,是希望我能贏柳煙的呀!”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再問一遍,去還是不去?”沈廷鈞沒好氣的問。
玉煙道:“不是我唱主角,去了也是會被淹沒,反而徒增拘束。所以,你再問一百遍,我的答案也不會變。”沈廷鈞抬腳就走,玉煙無所謂的聳聳肩,沖著他的背影喊:“沈廷鈞,就沖著你的這份心,那個柳煙我贏定了?!?
薛梅走過來,道:“從來,女人都是順著男人的!”
玉煙看看她,道:“凡事總有個例外。你吃了嗎?廚房有我親手包的水餃喲!”
“吃了!”薛梅道。不用她自賣自夸,現在整個的王府誰不知道玉夫人親臨廚房包水餃的事?
不遠處響起了鞭炮聲,看來,不論是古代的年還是現代的年,都是一樣的形式啊!玉煙一下子來了興致,道:“薛梅,有放鞭炮的,就有放煙花的,對不對?”
“你想做什么?”薛梅警覺的看著她。雖沒有直接的回答,卻已經在問題中隱藏了答案。
“不否認就是承認!”玉煙興奮道,“回去叫著阿楠,還有申海,咱們去看煙花吧!”
薛梅道:“鞭炮聲太吵,萬一動了胎氣怎么辦?”
玉煙咯咯笑,道:“再叫上韓松,怎么樣?”
薛梅立馬緘默不語。這個主子決定的事,連王爺都奈何不了,何況她一個小小的護衛?盡到勸阻的心,也就是了。關鍵的,她要是再多說一句,怕是她有更過激的想法。
玉煙真的叫上了韓松,一行五人從后門溜了出去。此事若讓王二知道,怕是又會碎碎念吧!
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手機的大年夜,人們全都蜂擁到了街上,渲染著濃濃的年味。煙花不時的從某處竄起,雖沒有現代的絢爛,卻足以引起人們的歡呼雀躍。
最高興的是阿楠,眼光閃爍,如同天際最亮的星星。過年,果然最歡樂了孩子。玉煙吩咐申海,一定要盯緊阿楠。申海便一晚上都追著阿楠跑。
韓松和薛梅倒是倆別扭的。韓松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薛梅是擔心的。有心想靠近吧,韓松卻又冷冷的,故意拉開距離。玉煙禁不住搖頭嘆息,看這倆人的架勢,若無助力,就算熬到白頭怕是也難成好事了。
走走停停,一路到了俱全樓。玉煙看著眼前燈火輝煌的兩層樓建筑,上次因為遇到柳煙,就此錯過了這里的“五味俱全”。俱全樓沒有歇業,樓前正在燃放煙花,因此聚集了很多的人圍觀。
阿楠往人群里擠,玉煙也跟著往前走,身體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不是很重的力道,然后手中就突然被人塞了一個東西。玉煙握緊手,四處張望,不太好的光線里,看到的只有茫然。
“煙兒!真的是你!”一個驚喜的男聲。
玉煙拉回心神,扭頭,就看到了謝曜放大的笑臉,連忙后退一步,道:“你也來了!”
謝曜道:“我在樓上訂了位子,謝柔也在。去坐吧!那里視線好!”
薛梅和韓松已經靠攏了過來,韓松臭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對謝曜微點頭。薛梅道:“主子,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
玉煙看看謝曜期許的眼神,問:“除了謝柔,可還有別人?”
謝曜道:“還有賈鵬程,他爹是吏部侍郎?!?
玉煙摸一下右眉,道:“可是宮里最得寵的桃妃的兄弟?”
謝曜就笑了,道:“煙兒知道的還真不少呢!賈鵬程正是桃妃的弟弟。想要認識嗎?”
玉煙看看韓松,搖搖頭,道:“韓松的傷還沒好,在外面呆時間久了,怕是真的不合適。再者說了,我今晚出來匆忙,沒有戴面具,怕是驚著了你的朋友呢!”
謝曜的眼神轉暗,道:“也好!你早些回去歇著吧!其實,大年夜不是最熱鬧的,真正的熱鬧在元宵節呢!那時,不止有煙花,家家戶戶都掛燈籠,還可以猜燈謎呢!”
玉煙笑道:“這像個要考狀元的人的心思嗎?你也早點兒回去吧!明天的宮宴,還指著你呢!”
謝曜道:“那你路上小心!”
玉煙道:“對你爹管理的京城就這么沒信心嗎?”
謝曜嘆氣,道:“我只是對你周遭的危險心里沒底?!?
玉煙擺擺手,道:“放心吧!老天對于死過一次的人是會多有眷顧的。”
韓松去喊了阿楠和申海,一行人便往王府走去。玉煙看看阿楠,道:“阿楠開心嗎?”
阿楠點頭,問:“煙姨開心嗎?”
玉煙道:“阿楠開心,煙姨自然就開心。申海!”
申海道:“姑娘請吩咐!”
玉煙道:“我還是那句話,你現在的任務是阿楠!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必須把阿楠放在前面?!?
申海道:“屬下記下了!”
“你與那謝曜很是熟稔呀!”韓松不冷不熱的道。
玉煙笑,道:“他是個懂得感恩的,畢竟他的命可是我撿回來的。”
“哼!”韓松鼻孔朝天,故意忽略她話里的暗諷,“別忘了,你是個有婚約的女人?!?
玉煙嘆氣,真是什么主子帶出什么兵,聽他說話那語氣像極了沈廷鈞。只是不知宮里的年夜飯,沈廷鈞吃得開心嗎?
沈廷鈞已經回到王府,由于是過節,府里的很多下人告假回家,使得本來就有些沉靜的王府看上去更加的死氣沉沉。他本來是喜歡清靜之人,但此刻面對著這無聲無息,竟是莫名其妙的空寂。腳步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西院,沒有燈光,那個小女人這么早就安寢了嗎?嘆了口氣,只得掉頭往東院走。
剛進了院子,就聽見背后有腳步聲,回頭,見是韓松,不禁蹙眉,問:“這么晚了,你這是去哪里了?”
韓松道:“爺,是你回來早了。那個女人想看煙花,怕薛梅一個人護不周全,所以屬下就跟著去了?!?
“哪個女人?”沈廷鈞明明已經猜到了,卻故意問。
“就是爺的玉夫人!”韓松真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爺的不滿已經透過語氣直達他的心中。無論柳玉煙過去是什么身份,現在她都是與爺有婚約的人,他那樣稱呼,的確是有失尊敬。
沈廷鈞不再追問,道:“你現在能喝酒了嗎?”
“他的酒屬下可以替。”薛梅抱著酒壇,出現在院門口。
韓松面露不悅,道:“我一個大男人用得著你替?”
薛梅的嘴角就抽動了一下。
沈廷鈞問:“她的身邊不需要人伺候嗎?”
薛梅道:“她說累了,已經就寢!”
沈廷鈞道:“那就一起喝吧!”
“喝酒怎么能少得了我!”云竹朗聲道。
“你怎么來了?”沈廷鈞皺眉。
云竹道:“本來是要去看你的玉夫人的,沒想到她那院子烏漆麻黑的。你這里卻是燈火通明,便想著,就算你不在,也可以找韓松喝上一壺。薛梅,去廚房看看,讓廚娘做些下酒的小菜來?!?
薛梅道:“剛才來的時候,已經去過了。知道主子今晚不在府中,王總管都讓她們回去了。”
云竹道:“喝酒無菜,當真是無趣。走吧,各位!俱全樓那邊還給我留著位子呢!”
韓松抱怨道:“剛從那邊回來,卻又要跑一趟?!?
云竹道:“你可以選擇不去呀!”
韓松道:“身為爺的護衛,怎可脫崗?”
韓松因身體未完全復原,就上了云竹的馬車,沈廷鈞和薛梅則騎馬,一起到了俱全樓。煙花已經燃放完畢,門前冷清了不少。到了二樓包間,落座后,韓松冒了一句,“看來,謝曜也已經走了。”
“他剛才在這兒?”沈廷鈞問。
韓松道:“他跟朋友在這兒喝酒吧!玉夫人來看煙花的時候,他還跑下去邀請玉夫人一起呢!被玉夫人拒絕了?!?
云竹就笑得沒心沒肺,道:“看來,你手下人對你這個玉夫人喊的還挺甜的嘛!他們的認可可是你的授意?”
沈廷鈞瞪他一眼,道:“你覺得她稀罕嗎?”
云竹道:“她可是沖著王妃的位子去的?!?
沈廷鈞道:“我沒有說這個王妃不可以是繼室,只要她能等得了,我就給她留著?!?
云竹好笑的看著他,道:“你這是在詛咒柳煙嗎?”
沈廷鈞苦笑道:“婚姻之事,不能自己做主,你國舅爺是不明白個中滋味的?!?
云竹道:“我看是你自己想不開。這女人嘛,就是那么回事!熄了燈,兩眼一碼黑,身邊躺著的是誰,是美是丑,還重要嗎?”
沈廷鈞鄙視的看他一眼,道:“那你自己為何不娶妻不納妾?”
云竹訕笑,道:“我好歹比你小兩歲??!喝酒!喝酒!”一杯酒下肚,渾身就熱了起來。云竹繼續道:“我昨兒去見了我師傅,據他老人家說,幫中弟子并未發現不軌行為,至于有人拐帶小子乞討,更是聞所未聞。你所要查的事真有其事嗎?”
沈廷鈞擰眉道:“若說此事是普遍現象,那就沒有什么奇怪的了。如果單純是個例,那么,她身邊的那個阿楠就有問題了。”
云竹道:“聽你這么說,也確實不對勁,畫像張貼了一路,并且也有些時日,阿楠的母親為何遲遲沒有現身?莫非已經不在人世?可別說,你這個未婚娘子不但自己透著古怪,就連她周圍的人都不簡單呢!薛梅,你的這個新主子最近可有什么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