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著,回憶著,一動不動。
突然,遠(yuǎn)處傳來不詳之聲,“藥師,二爺爺快不行了,他想見你?!迸3I奔泵γε軄?,著見無神中的棺門清,沒絲毫悸動,良久,棺門清猛的起身,“怎麼可能!二爺爺身體可硬朗著,再過數(shù)日便是百歲大生?!睗M滿不可置信,牛常生深吸一口氣,“這就得看藥師你的本領(lǐng)了,能不能如期舉行百歲大生?!?
“我收拾收拾下傢伙,等著?!?
“趕緊的……”
村中沸騰,聽說二爺爺不行大爲(wèi)驚恐,這兆頭可大了去,二爺爺是何等人物,村裡的活菩薩,要是他也去了村中可就不太平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伏牛坡算是招上了邪頭。
屋裡屋外擠滿了人,衆(zhòng)人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棺門清,好話說盡,棺門清還能奢求什麼,盡一切力量施救。入得屋內(nèi),見著牛二爺,不安的躺在牀上伴著劇烈咳嗽難以平息,能夠感受到死亡氣息,如此濃厚,如此劇烈,到底是誰的錯,看來死神正在降臨,此刻是在備降。
“懇請大家先回避,莫擾我心?!?
衆(zhòng)人一一離去,只留下棺門清一人,動手便切脈,頓時牛二爺回過神,有氣無力道:“小門清你回來了,回來就好,老朽便放心了,你也莫觀脈了,知道自己身子骨,恐怕是撐不過今晚了,不然也不會急著見你?!痹捖?,棺門清臉色變幻不定,卻沒多問,只是在細(xì)細(xì)琢磨脈象判斷癥狀。牛二爺緊接著指了指牀邊牆壁暗藏的黑匣子,伴隨著咳嗽道:“當(dāng)中有物,你取下來。”
棺門清緩緩取出,看到了頁面上大大的數(shù)字,牛氏族譜,厚厚的,字字清晰可見,保存的極爲(wèi)完好。牛二爺極力捧著這族譜,渾濁的老眼不捨觀著,漸漸的,眼角溼潤,說:“門清,二爺爺?shù)竭@把年紀(jì)也活夠了,如今唯一不捨的便是這譜,數(shù)百年來一代傳一代,歷經(jīng)數(shù)十次修譜,從未落下伏牛坡一丁,是我牛家精神支柱。我也要走了,想找個人傳下去,可這是屬於一族一丁之物,我本不該有私心,只奈,門清有難,二爺爺不能不管?!?
說著,沉重看著棺門清,嘶啞道:“楊氏莫名逝世,必然有另一不爲(wèi)人知之面,可縱有萬般解釋牛族頂百般刁難於你,此譜傳你保命之用,待日後查明原委再歸還,有空的時候,再上二爺爺?shù)膲烆^把情況一五一十的敘述,也算是再無空掛?!?
“二爺爺……”棺門清聞言大哭,撕心裂肺,臨終也不忘己,豈能辜負(fù)這等心意,緊要牙關(guān),語:“縱使我棺門清粉身碎骨也要救得二爺爺,二爺爺,你本無病,還記得當(dāng)初我說的楊氏有邪氣侵身嗎,二爺爺你只是邪物壓迫了身子骨,我可以的!”
“來人吶。”
棺門清道:“將這山參五味藥燉上豬肚、羊腎,越快越好,另外準(zhǔn)備一盆熱開水。”中氣的吩咐完,拿出銀針,牛二爺奄奄一息看著棺門清的一舉一動,神色滿足,銀針遁入各個命脈,緊接著,沒絲毫猶豫的拿出當(dāng)初在深山崖棺蛇施捨的數(shù)片鱗甲,罕見中的罕見稀罕物,陽氣逼人,甚至有著八卦乾坤隱紋。一片貼於嘴脣 一片位於腹,餘下分在重要命脈銀針旁,隨後,鱗片之上點了滴熱開水,棺蛇鱗片瞬間發(fā)揮藥性,能治百病的藥性滲入皮膚緩緩入得體中,一會一會的,本屬漸漸冰涼身子溫暖起來,也紅潤起來,牛二爺?shù)暮粑鼭u漸順暢。
“山蔘湯來咯……”隨著呦呵,村民端來一碗,突看見牛二爺神情,死而復(fù)活般,驚訝震動,問:“藥師,二爺爺這是?”
“好了?!?
“真的?”
“呵呵~”
繼而,村民高興大喊,“二爺爺大病初癒,大病初癒了!藥師巧匠神手,”衆(zhòng)外聞言如何能信,一股腦擠入奇看,被棺門清罵了個狗血淋頭,鬧的個不歡而散內(nèi)心卻是欣喜的。棺門清這纔對其說:“將山參五味湯給二爺爺慢吮,切記不可食之快?!闭f完,撇頭看向窗外,眼角有清淚,心中是知在自己最後的力量之下,二爺爺這是迴光返照而已,同樣的活不了多久,但願能撐過百歲大生。牛二爺微瞇著眼,紅光滿面,精神頭十足,目光從未曾離開過棺門清,小門清,老朽在天之後佑你……
從屋到屋,屋似是屋,屋不離屋,走的是心靈之屋,這段路,有千斤萬擔(dān),有無邊無際。棺門清一直沉默著走到長井藥鋪,路上聽得許多流言蜚語,有訛罵自己的,有譏笑嘲諷,那是無所謂的,真相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面。
棺門清摸不著頭緒,不知從何下手,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邪物惹的禍,從中判斷伏牛坡是招惹了什麼物,綜合這些日來村中連續(xù)不斷生出異事,很有可能是邪物在實施報復(fù)打擊,可關(guān)於這一道道自己只懂得皮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要是馴服棺蛇或許能助自己淌過此難光。時間不等人,牛有糧鬧的歡騰,聽村民們說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牛有糧是天天喊著要放火燒了長井藥鋪,要不是村民自發(fā)看守恐怕早成廢墟一片。
想了想,步入後堂沒來得及休息便研習(xí)萬獸服及全獸錄等籍,企盼能早日悟出馴服棺蛇的門道。在不經(jīng)意間,的確遺忘了長井當(dāng)中還另有其人,莊心語不敢打攪棺門清,在藥堂之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得屋子有些髒便打掃起來,並沒忘記還有大黑狗這隻奇葩,自從好了之後是搖頭晃腦,淨(jìng)是亂竄。
夜。
一切安眠,藥堂中乾乾淨(jìng)淨(jìng),莊心語卻累的不想動也餓了一整天,想找點吃的卻無從下手,大黑狗也是餓的慌,能有什麼辦法,兩者靠著僅有的火爐子取暖,慢慢的睡著了。
月色不是很柔和,也看不出如何犀利,陰風(fēng)瑟瑟,吹拂極遠(yuǎn),直至伏牛坡坡頭,有兩座山丘叉,遠(yuǎn)觀如老當(dāng)力壯之青牛,如今看來是遲暮的,將至的。青牛齶下,有厲鬼,無聲無息,一席青衣披得白綾,靜靜站立,長髮及腰,有古怪!
的確。
下一刻,厲鬼發(fā)難,徑直衝向村中,帶起狂風(fēng),陡然消失不見,瞬間,九丈九外古宅當(dāng)空漣漪,不知發(fā)生何事。這是幻影嗎?讓人疑惑,可誰也未見,只當(dāng)是入了古宅再無蹤跡可尋。
第二日。
晨。
陽光明媚。
莊心語悠然醒得,全身痠痛,大黑狗也不知其蹤,開得藥堂門一看,十分寧靜遠(yuǎn)離村中央的喧囂,這並不是個好兆頭,小肚皮餓的呱呱叫聲格外醒耳,無奈只得奔向後院,看了眼棺門清所在後房不忍打攪,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什麼聲響?;锓慨?dāng)中也並無食物,有些器皿早已黴青,不管怎麼說也得先燒水洗漱。這時,大黑狗悄悄奔來,不知如何靈性也是小心翼翼般,嘴上逮著一隻灰野兔。
莊心語著見驚喜萬分,看來大黑狗也是餓怕了,不得不自己尋食物也不忘自己,中邪之後倒還十分靈性起來。
“大黑,去門口看著,我炒好兔肉叫你。”
黑狗似懂非懂。
不一會兒,肉香繚繞,飄滿屋院,不得不說莊心語的手藝是絕佳的,老鼠子都引誘出好幾只,在大黑狗的威嚴(yán)之下皆不敢冒頭,還沒等黑狗開嘴,棺門清急匆匆跑出來,徑直走向伙房,嘴上嚷嚷,“誰在揭我的鍋蓋,別把我留下的菜餅子弄壞了!”
“早就發(fā)黴了,我扔掉了?!鼻f心語陰沉著臉看著他,心中特?zé)o語,都黴成那樣還惦記著,這日子是沒法過。
“哦?!?
棺門清皺了皺眉頭,“你炒了什麼,這麼香,我嚐嚐,咦~你怎麼在這裡的?”說著,幡然醒悟,“差點忘了,莊姑娘累了吧,以後你就住在那個正廂房。”棺門清指著,莊心語早無心聽其,提著一小鍋米飯喚了聲大黑狗,“大黑,走,咱們先吃,懶得理他,現(xiàn)在纔想起我們,不可原諒。”
棺門清凌亂了。
能這樣眼睜睜放開即將到手香噴噴的食物嗎,不能。
晌午時分,棺門清敲響了鑼鼓,說明長井藥鋪正常接病,莊心語則是一一熟悉這長井的一切,有時也幫棺門清打打下手,大黑狗則孤寂的多,自己尋來的食物倒只是嚐了個鮮,全讓棺門清一鍋端了。
村有第一女,名曰牛小花,不俗,有高雅氣質(zhì),輾轉(zhuǎn)難測,早聞棺門清回村,心中有諸多愛戀。小時候,沒有朋友的棺門清唯一能與其玩耍的是牛小花,友誼相當(dāng)深厚,隨著長大,才發(fā)現(xiàn)生理各有不同,漸離漸遠(yuǎn)般,只得暗中傳語。
聽著鑼鼓警聲,牛小花最終走向長井,她知道棺門清帶了個女人回來,想知道是什麼關(guān)係,僅此而已,每次棺門清出門回來她總是第一個去看望他,這次不同。
棺門清正忙著暴曬藥材,蔚藍(lán)的天空的確是個好天氣,忽然看到牛小花的身影頓了頓,走了過去,一臉微笑看著她,在牛小花眼裡是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