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到了皇宮外面,想起半年多前自己曾經查過應天府全城,記得城里好像有一個很大的玉器作坊。白天只回憶了一下,想起那家玉器作坊開在什么地方,立即轉身向西去秦淮河。
那家玉器作坊就在靠近秦淮河的城墻邊上,出城就是秦淮河。也許這家玉器作坊開在這里就是為了照顧那些尋花問柳客,鋪子里的玉器很少有大件的,但絕對是十分精致的,最有價值的好貨,既方便攜帶,又不是一般凡物。
白天摸進鋪子,制住守夜人的穴道,點燃一根紅燭,立即在鋪子里亂找起來。鋪子里可以說什么玉器都有,只要不是大件的,這里無不齊備,什么手鐲、玉佩、衣飾、帽飾、玩物等等一樣不缺,就是沒有玉尺一類東西。說來也是,這個玉器鋪子的過客就是一些尋花問柳的家伙,他們買東西都是送給姑娘們的,你買一把玉尺來送給人家姑娘,想干什么,想教訓人家姑娘嗎?白天找遍了玉器鋪子,沒有發現一件像玉尺一樣的東西,更不要說像那把盤龍玉尺一樣的玉尺了。白天沒有辦法,又不想離開玉器鋪子,便向鋪子里所有的房間找去,看鋪子的老板有沒有收藏有像玉尺一樣的東西。
以白天的輕功,無聲無息地進門,無聲無息地制住屋子里的主人,不是什么問題,只是在他翻箱倒柜時,難免弄出一點聲響,那些白天還沒有光顧的房間里主人,很快就發現房子里來了生人。白天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誤,放下紅燭,抑制難耐的急迫心情,閃身出門,將所有傳來響動的房間光顧一遍,制住所有人,直到確信沒有一個沒有睡著的人了,這才回去辦他的事。這一次白天學聰明了些,至少順手拿了一個錦袋,在袋子上戳了兩個洞,再套在頭上,以免給沒有給他制住的人,或者躲起來的人看見他。
白天忙了一夜,沒有找到玉尺,只找到一塊比那把玉尺顏色綠意濃一些的玉石,長足有兩尺,寬五寸多,厚有三四寸。白天拿著這塊石料,認真檢查過,他的主意就有了:用它偽造一把玉尺。至于顏色,可以以他的功力硬性消退一點;沒有冷意也沒有辦法,至多偽造得精致一些,讓人不想或者想到也是難辯真偽。再則,那根盤龍玉尺放在龍椅上,一般人不會去動它,對它熟悉的人更少,想發現玉尺給人換了,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白天不會雕刻,更不會制作玉器,只是身處玉器作坊,他想不會都難,就便取用工具,大膽加工起來。
天亮了。白天正想暫時離開,等晚上再來,晃眼看見一塊牌子,上書“本店清倉,請恕拒客”,白天心里一動,忙把那塊牌子掛出去,又回頭將店里的人查一遍,這才又繼續他的工作。
白天在玉器作坊里忙了一天兩夜,總算在次日晚上丑時完工。照他的記憶,白天終于把那把盤龍玉尺復制出來了。盤龍玉尺對白天太熟悉了,只是憑記憶,白天也敢肯定他復制出來的這把盤龍玉尺有九成九的相同,若說有一小成不同,那也是新制的盤龍玉尺沒有冷意。白天不想浪費時間,趁天亮前半個時辰,再闖皇宮,準備把那把真正的盤龍玉尺換出來。
白天以為他是早行人了,當他趕到朝堂時,發現還有兩個比他更早的人,已經守在那里了。那兩個人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黑巾蒙面,身材苗條,將她們的性別表現得十分明顯。她們也大膽了一些,非但躲在朝堂橫梁上,還不管朝堂上守衛的士兵,附耳低語。白天本來不想去管她們,只是聽他們說了兩句話,這才不能不注意她們。
“夫人,我們走吧,今晚公子不會來了。”
“耐心點,我們等不到他,佛光會真要控制朝庭了。”
“公子恐怕正是去了佛光會。”
“他去佛光會做什么?只有這里我以前沒有想到,他一定躲在這里。”
“公子可沒有給夫人說過。”
“你少臭我!他的事沒有告訴我的多了,我也不想事事都知道。他一個大男人,我要真的事事都讓他交待清楚,我和他恐怕就真的完了。”
“公子也許并不是為了夫人才來應天的。”
“哼,我和他的事你知道什么?我不會忘記他,他也不會忘記我。如果他不是因為我才回應天來的,我玉珠情愿抹脖子,讓你去得意。”
“但是他總是沒有現身。”
“他現不現身沒有關系,總之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我就行了。”
“夫人也許太自信了吧!”
“我是不是太自信了你應該看得很清楚。走,今天我們去玄武湖守候。”
兩個蒙面人身影一閃,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了,一身輕身功夫還真的不差。白天沒有動,心里苦笑,暗想:“她們也找到皇宮里來了,看來我自以為隱密的事一點兒也不隱密!由此可見,凡事不可讓人踩到一點兒蛛絲馬跡,否則就是再秘密的事也沒有秘密可言。我并沒有告訴過玉珠皇宮里的事,結果她還是找來了,雖然說明了她的確聰明,也說明凡事都不能推敲,一經推敲,所有的秘密就不成其為秘密了。佛光會加入了錦衣衛,我原來認為不可能,現在玉珠和小禾已經證明了這是事實,可知八公山大戰并不如我想象的結果,其中必有我不知道的東西。既然是這樣,造成目前事實的原因不外幾點:佛光會跟錦衣衛早有勾結,八公山之戰只是一個幌子,一場游戲;佛光會擊敗了錦衣衛,留下錦衣衛的主要人物控制起來,讓佛光會的人把錦衣衛的人換下來,佛光會就把持了錦衣衛;佛光會干脆頂替錦衣衛,可能嗎?如果這三點都不是,那就只能像皇宮里的寶物一樣,給人以假亂真了。皇上認識的人只有錦衣衛的頭面人物,下面的人皇上絕對不會認識,換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即使有人注意到錦衣衛換了不少人,有八公山一戰,大可讓那些在京城有關系的錦衣衛戰死,一切就順理成章了。只是玉珠、小禾又是怎么回事,她們又怎么會跟朝庭扯在一起呢?即使是南宮捕頭,他們父子女三人那一點職位也管不了這種天大的事。那么,玉珠和小禾又找我是為了什么事呢,真的是為了朝庭嗎?”白天一時間思緒如潮,再沒有辦法寧靜,對玉珠的突然出現,又負有使命,白天心里大為不樂,所以他心里即使想跟玉珠和好,原諒玉珠,他也不想現身跟玉珠相見。
白天低嘆一口氣:“我還是走吧,反正她有近百年的修為在身上,不遇到黑鐵劍客皮陽一樣的高手不會有事。小禾也有一甲子的功力了,足可以幫助她,我就不用為她擔心了。唉,相見不如不見!每次想見你時,你總是有事煩我,心里是不是真的把我當一回事,我還真的要認真考慮一下,千萬不能再被你們這些姑娘欺騙了。”
白天換過盤龍玉尺,又去藏寶庫里取出自己的巨厥寶劍,直奔長江,準備乘船去江小浪說的焦山看一看。原來他想去紫金山,想到玉珠在城里等到不到自己,最終必定會上紫金山,白天現在要躲避玉珠,最穩妥的辦法自然是去一個玉珠和自己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否則必定給玉珠找到。
皇宮里出現的兩個蒙面女人確實是玉珠和小禾。她們追回應天府,尋找白天,其中自然有原因了。自從在贛州和白天分別,玉珠雖然和小禾一路吵吵鬧鬧,還是一直將小禾鎮壓住,讓小禾老老實實做她的婢女。她們趕到南昌府,已經是三天以后了,自然沒有追上白天。照她們的腳程,原該在第二天,或者稍晚一些時候追上白天,只是玉珠不想就追上白天,這才沒有追上白天。其中原因有兩點:一是讓白天好好冷靜一下,等白天氣消了,她好下說詞;二是不讓小禾趁白天心里正亂的時候趁虛而入,搶了她的位置,即使白天沒有這樣的心思,玉珠也不想讓小禾在白天面前晃動。她們在南昌府城里打聽一下,知道白天已經把事情辦好了,她們更不心急追上白天,跟在白天的身后向北去。如果那時候她們追白天,仍然可以在白天的車隊進入京城以前追上白天,玉珠出于同樣的原因,她還是沒有追白天,反而舍馬坐船,沿江東下,直達揚州,又沿運河北上。從此一路之上,玉珠不再耽誤時間,預備在白天到達京城以后一二天趕到,免得白天一個人獨跑江湖,時間長了,夜長夢多。
在北直隸境內,玉珠追上林大人一行,馬師爺不放兩人,她們只好跟著林大人一起進京。因此一來,玉珠和小禾還真的救了林大人一命,使林大人和馬師爺知道了二女確實修為不弱,更不想放她們先頭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