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靖幾個一聽宮里來人接謝涵進宮,不由得臉上有了幾分羨慕之色。
皇上啊,全夏國最尊貴的男人呢,誰不想看看長什么樣?
就連朱澘的心里也泛起了一點漣漪,他們這些皇親們進京了,也往宮里遞了折子,可也只是見了太后一面,太后說皇上忙于國事,等各地的皇親們來齊了再聚也不遲。
可這算什么,聽說謝涵到了,忙命人把謝涵接進宮,明顯把謝涵看得比他們這些族人重要多了。
謝涵見了眾人打探的目光,想了一下,笑道:“皇上想必是為了三千石糧食召見我的,你們想見皇上,回去也捐三千石糧食去。”
她也是事后才知道,彼時的糧價已經(jīng)賣到十兩銀子一石了,因此她相當(dāng)于是捐出去了三萬兩銀子,抵得上皇上在揚州為她募集的銀兩了。
此外,隨著那筆糧食送出去的,謝涵還送出了不少草藥,都是自家種的。
而謝涵事后也聽胡夫人說胡大人曾上書皇上表彰了謝涵的大義,故而,謝涵真覺得皇上就是為此事見她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當(dāng)謝涵跟在王平后面又進了御花園的涼亭時,朱栩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丫頭,你又讓朕刮目相看了,說吧,這次朕賞你點什么好。”
“回皇上,臣女不過是為皇上略盡了點綿薄之力,而皇上對臣女而言卻有如再生之德。”謝涵跪了下去。
“再生之德?”朱栩挑了挑眉,等著謝涵解釋。
“回皇上,臣女六歲那年接連失怙失恃,當(dāng)時臣女真覺得天塌了,家也塌了,正惶恐不安之際,是皇上的恩典替臣女撐起了這個家,臣女才得以有今天。故而,臣女早就把皇上當(dāng)成了自己父親一般敬重,那種孺慕之情已然深入骨髓,所以臣女以為,皇上對臣女有再生之德,臣女為皇上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yīng)該的,哪能要什么賞?”
“父親,孺慕之情?”朱栩笑了。
這丫頭倒是真有點意思。
想必她已經(jīng)清楚這一趟進京是因為什么了,所以早早托王平給他遞個信,為的恐怕就是這幾句話吧?
只是朱栩不明白的是,嫁給他難道不好嗎?
普天之下,除了他,還能有誰護她周全?
而他朱栩看上的女人,誰敢不從?
可是話說回來,他對謝涵一開始倒真沒有這個心思,可能是先入為主吧,他總忘不了那年在揚州見謝涵第一眼時的印象,一個小小的身影孤孤單單地守著一個臨終的病人,每次上床下床都費力地蹬著一雙小短腿,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里滿是悲傷和無助。
可能就是因為那一眼,他對她動了善心,命王平出面去打理謝紓的喪事,也為她鋪排好了后路。
所以在朱栩的印象中謝涵的確就是一個孩子,一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正因為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印象,朱栩并沒有把謝涵納入自己后宮的念頭。
不過在聽到謝涵也在這次選才女的名單之列時,他倒是真的考慮了一下這件事。
好處是謝涵嫁給他了,那筆銀兩的下落應(yīng)該也可以找出來了。
此外,謝涵聰明,她生的孩子想來不會愚笨,如果能繼承她和謝紓的聰明,說不定他就可以把江山交給他,左右中宮也是無子。
可壞處也是有,其一,謝涵年齡委實太小,這個時候讓她進宮又不能侍寢,要來何用?還不如就讓她在外面先晃悠兩年,說不定還能再為他做點實事呢。
其二,他從謝涵的話里聽出了謝涵對這件事很抵觸,這丫頭的主意大著呢,她要不樂意的事情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地推了。
朱栩可沒忘了那年在大明寺謝涵為了不回顧家和顧琦爭吵起來,才六歲的小丫頭說起來話來一套一套的,愣生生地把顧琦堵得說不出話來。
所以,想必這丫頭今天也是有備而來的,肯定也有一套又一套的話等著他,這不,才剛一開口,就給他套上了一頂父親的帽子,又是什么孺慕之情什么再生之德都出來了,意思已經(jīng)表達得明明白白了。
想到這,朱栩頗有幾分不服氣,他除了年齡大一些,別的幾乎都是無可挑剔的,這丫頭有什么可拽的,竟然連他也看不上?
難不成她自己有了喜歡的人?
對了,倒是聽說顧家曾經(jīng)有意娶她進門做世子夫人,想必她喜歡的是顧家那個少年郎。
不對啊,她不是已經(jīng)拒絕了那個小世子嗎?
那還有誰?
想到這,朱栩存了幾分逗弄的心,道:“丫頭,抬起頭來,又兩年沒見了,朕還沒好好看看你呢。”
謝涵腹誹了一句,她才不信方才她一路走來的時候皇上沒有打量過她,這會卻偏偏叫她抬起頭來。
可皇命在此,她不能不從。
于是,她只好抬起頭來。
還別說,經(jīng)過一晚上的折騰,謝涵委實消瘦了不少,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只剩下一雙水霧霧的大眼睛和一個尖尖的下巴,臉色蠟黃蠟黃的,而且還有兩個大黑眼圈,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怎么回事?生病了?”朱栩看得一陣心疼。
“回皇上,鬧肚子了。”說完,謝涵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了。
“鬧肚子?”朱栩看向了王平。
“老奴聽說謝姑娘昨兒在顧家喝了一碗杏仁茶,回來之后便覺腹痛難忍,晚上折騰了一宿,老奴去的時候謝姑娘還在炕上喝藥呢。”王平回道。
“杏仁茶?”朱栩瞇了瞇眼睛。
顧家這是想做什么?明知道謝涵是來京選才女的,這個時候竟然還膽敢做手腳,真當(dāng)他這個皇帝是紙糊的?
不過生氣歸生氣,這個時候他還真不敢動顧家,目前和韃靼的戰(zhàn)事吃緊,沈雋有點獨木難撐,而且沈雋也沒有顧霖那幾下子,打了一年多時間,輸?shù)亩嘹A的少,所以他現(xiàn)在就盼著顧琰早點出了孝期早點趕赴幽州。
因此,這件事他只能暫時忍下了。
非但如此,為了安撫顧家,他還得給顧家一個大大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