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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我聽到閣樓上有聲音,是在我下來找蕭瑟的時候。
“啪噠、啪噠、啪噠……”
像是腳步聲,又像是什么東西掉在樓頂地板的聲音。
我和蕭瑟住的二樓,再往上就是閣樓了,巴藏說最上面的那間房是拿來堆放雜物的,平時沒有人上去,也沒有人住過。
這聲音是從那間堆放雜物的房間里出來的,我拿著油燈緩緩的沿著那條不多寬的竹臺階往上走,這竹子臺階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磨的有光滑亮的,在手里的油燈下泛著一層微弱的光。
吱呀、吱呀……
整個吊腳樓里都是我踩在竹子上的聲音,因為深夜和安靜,所以這個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在我耳朵里無限放大。
“蕭瑟?”我輕輕的叫了一聲。
整個寨子都因為深夜而靜謐的出奇,巴藏在神婆家,他要去處理他死去的老婆的事情,所以只剩下蕭瑟和我,現在蕭瑟不見了,吊腳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猜巴藏老婆的魂魄還在。
因為據說,人枉死之后,會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徘徊許久。
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或許因為安靜,又或許是我害怕一抬頭就看到一個臉被刀子劃成棋盤的女人。
“啪噠、啪噠、啪噠……”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瑟,你是不是在里面?”我小聲的又喊了一聲,仍舊沒有人回答我,我知道她從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后,變得不太愛說話,即便我叫她,有時候她也會很長時間才反映過來。
所以我認定了那個聲音是蕭瑟發出來的。
一陣過堂風吹來,我不由的打了個冷顫,手里的油燈也閃了閃,我忙伸手捂了上去,火苗撲閃了幾下,又漸漸的亮了起來。
除了被油燈照亮的地方,周圍都是黑壓壓的。
我上了樓,然后發現閣樓是鎖著的,銹跡斑斑的一枚大鎖,連著拇指粗細的鎖鏈,把門鎖的死死的。
不是說堆放雜物嗎,怎么要用這樣的方式鎖著。
我很好奇,那種好奇的想法幾乎在一瞬間占據了我所
有的意識和行為,就好像是蕭瑟被鎖在里邊,我想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把那個大鎖砸開,然后把蕭瑟救出來。
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而我身體里的那條蛇,似乎也被里邊的什么東西所吸引,他在告訴我,砸開這扇門。
門口放著一把斧頭,是那種用來砍柴斧頭,很鋒利,我很慶幸,于是伸手拿起斧頭的一瞬間,我朝著大鎖就劈了上去。
“當”的一聲。
那種只有利器相撞才會發出來的刺耳聲音瞬間在吊腳樓里回響,咔嗒一聲,鎖居然真的被我砸歪了。
鎖鏈嘩啦啦的一聲掉下來,在這安靜的像是墳墓的地方顯得格外悚然。
吱呀——
那道木門打開了一條縫隙,一股冷風從里邊灌出來,吹的我渾身打了個冷顫,我看著那道漆黑的縫隙思索了一下。
蕭瑟不會在里邊,她怎么會被人鎖起來呢?
因為整個吊腳樓里除了我,沒有任何一個人,她不可能把自己鎖起來,所以這個屋子里不會有蕭瑟。
我開始后悔自己剛才的魯莽,考慮著明天如何跟巴藏解釋我為什么要砸開他閣樓的門。
“啪噠、啪噠……”
我正想著要不要下樓時,那個類似于某種東西掉在地面上的聲音又傳出來了,這次如此接近,近到我一伸手推門,就可以看到到底是什么東西在這個時候,吸引我砸開這道門。
我記得在家的時候,我也會時常聽到這個聲音,特別是晚上夜深的時候。樓頂上時不時會傳來類似于挪動家具,或者是玻璃彈珠掉在地上蹦達兩下的聲音。
這個聲音和那個很類似,鳳皇說,那是冤魂在玩耍,因為寂寞,所以它們會想法設法的制造出一些聲音,來吸引好奇的人上去找他們,然后借此投胎。
這個聲音不同,因為這個聲音更像是被從水里撈出來的什么東西,啪嗒啪嗒往下滴水的聲音。
“有人在里邊嗎?”盯著那道黑黢黢的縫隙,我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
呼——
我突然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我的耳后吹了一口的冷氣,那種像是從冰冷
的水底吹上來的冷風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甜膩味道。
“咯咯咯……”
像是女人捂嘴輕笑的聲音在我耳邊陡然炸響,我只覺得這個聲音讓我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手里唯一用來照明的油燈突然毫無征兆的滅掉了,心臟像是再也承受不了恐懼的復合,突然從胸腔里發出一聲驚叫來。
“啊?。。。 ?
手里的油燈被我慌亂之下丟在了地上,哐啷一聲響之后,我再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去尋找照明工具,憑著記憶朝著竹子階梯沖了下去。
實際上我什么也沒看到,人們的恐懼來源于對黑暗的未知,所以我在那種慌亂的情況下,居然腳下一滑,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后倒去,然后屁股很實在的砸在樓梯的臺階上,疼的我以為我的屁股肯定裂開了。
“啊——啊!?。 ?
我的尖叫在空蕩的吊腳樓里顯得格外慎人,然后我就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屁股疼,膝蓋也很疼。
在我像是坐滑梯的那種動作摔在地面時,我就聽到頭頂再度傳來了那個聲音,夾雜這一股冰冷的甜膩香氣。
“咯咯咯……”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去,頓時便愣住了,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就連腿都軟的站都站不起來。
一張殘破的臉直直的撞進我的視線里,沒有五官,因為整張臉都被利器劃的稀巴爛,整個鼻子都被削掉了,耳朵上只剩下兩個窟窿,眼睛也是,兩個滾圓冒著血的黑色窟窿直直的盯著我。
她穿著一身艷紅色的衣服,被倒吊在我的頭頂,臉上的黑紅的液體啪噠啪噠的掉進我的眼睛里,一時間眼睛酸澀的厲害,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卻聞到手心里一股腥甜的味道。
“咯咯咯……巴藏,我是瑤羅,帶我走……帶我走……”
它突然伸長了脖子,那張殘破不堪的臉直逼我的面門,然后在距離我鼻子只有一公分的地方陡然停下來,臉上那一對黑色的窟窿毫無一絲生機的盯著我,那種殘忍的視覺感瞬間讓我的心都不跳了。
“巴藏……帶我走……帶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