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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間煙火

劉天池跪在祠堂的蒲團上,面前站著一個冷峻的老人,老人頭髮灰白,但仍然身材挺拔,有種仙風道骨的氣派。

“你說,這兩天兩夜你都幹什麼去了?”老人嚴厲斥責劉天池。

“爺爺,你不要生氣,我去了一趟浮泠湖!”劉天池乖巧的瞪大眼睛。

“聽說浮泠湖一夜之間沉沒,是否與你有關?”老人斥道。

“沒有直接關係吧!”

“你還在這兒給我耍貧嘴!”老人轉身面對著劉天池,他的背後是一座座靈牌,是劉氏一族的各位祖先,香爐裡堆滿了香灰,整個祠堂也瀰漫著香火的味道。

“爺爺,你不要生氣嘛!我,我不是平安歸來了嘛!”劉天池嘟囔著說道。

“你還好意思講!”老人恨不得上手打劉天池,繼續說道:“你平時亂闖就算了,這次竟然帶了一個妖怪回家,你還想幹嘛?”

老人怒指門口瑟瑟發抖的小荷,小荷趴在祠堂的門口,老人是絕對不讓妖怪進劉氏宗祠的!這簡直是大逆不道,要是祖先知道後輩竟然要妖怪進劉氏家門,肯定要氣瘋了。

“她叫小荷,她是個涉世不深的小妖怪而已!爺爺,小池想留她在身邊。”劉天池低頭說道。

“我在整個劉宅佈置了結界,就是不讓妖怪進來,你還親自帶妖怪進來,你是不是拿我話當耳邊風。”老人甩手說道。

“她又不是個壞妖怪,爺爺不要太有偏見了!”劉天池握緊拳頭說道。

“你!”老人氣急敗壞,瞪著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孫女兒,氣不打一處來。

“小池回來了啊!”

門口站著一個溫柔的婆婆,她放在胳膊上的菜籃,她烏黑的頭髮之間也有幾簇白髮,聲音溫柔清脆,她身型看起來雖然胖胖的,但倒是有幾分安定溫柔的神態。雖然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但是卻眼波流轉,看起來自然溫婉。

劉天池站起來,跑到跨進祠堂的奶奶身邊,說道:“奶奶,爺爺又要呵斥我了!”

老人一驚,看著老伴兒看著自己,撓頭說道:“她還好意思說,她兩天兩夜沒回來,還帶了個妖怪回來!”

奶奶轉頭看著小荷,小荷趴在門後,不敢對上奶奶的目光,奶奶回頭說道:“哈哈,老劉啊,你也是的,門口的妖怪就像一個孩子似的,你真是小題大做了!小池從小就一個人,總覺得她孤單了點,現在她自己找了個伴兒,也不錯啊!”

“你,你就是天天慣著她!”爺爺轉身拜了拜靈堂上的各個祖先,繼續說道:“不管怎樣,小池還是違背了家訓,罰她禁閉不許出家門三個月。”

“好呀,老劉啊,好久沒吃紅燒肉了。”奶奶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爺爺轉身走出祠堂,在門口提起奶奶放下的菜籃,瞪了小荷一眼。

“還是奶奶好!”劉天池抱著奶奶的胳膊,搖搖晃晃的,嬉皮笑臉的看著奶奶。

奶奶笑了笑,颳了一下劉天池的鼻子,“你呀,就知道惹禍,知道爺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就等著我回來收拾爛攤子吧!”

“嘻嘻,還是奶奶瞭解我,我在這裡跪得腿都麻了,就等奶奶回家。”劉天池看著還躲在門後的小荷,向她跑過去,把她推到奶奶面前,說道:“奶奶,這是小荷,比你和爺爺歲數還要大的小妖怪。”

“小荷,是吧?你不要怕嘛,那老頭子就是嘴巴厲害,沒啥本事,以後你就跟小池在家,叫我奶奶就好。”奶奶牽過小荷的小手,這孩子怎麼比小池還像個孩子呢!

“謝謝,謝謝奶奶。”小荷微微一笑,看著奶奶熱情的笑臉覺得放鬆了很多。

“你們去玩吧,爺爺去做好吃的了,待會兒吃飯叫你倆!”奶奶說道。

劉天池和小荷便離開了祠堂,回到了房間裡。劉天池把小荷安排在自己房間的旁邊,這樣她們距離最近啦!

“小池,爲什麼感覺劉宅很大,但是你們卻沒有任何下人呢?”小荷趴在牀上說道。

“我爺爺奶奶平時很樸素,不喜歡被人伺候。再加上我爺爺總是擔驚受怕的,所以我家就隔幾天會有幾個婆婆來打掃一下房間,不需要住家的下人。你也知道劉氏一族免不了要和妖怪打交道,讓普通人看見了不好。”

“哦,看你爺爺真是有點兇的!”

“他就是紙老虎啦,最怕我奶奶。你不用害怕他,他說禁閉三個月,嘿嘿,我們可以晚上偷跑出去。”劉天池換了一身衣裙,終於看起來像是一個人類姑娘的模樣,穿著一身淺黃色的小衫,下身同色的長裙,腰間的流蘇顯得靈動活潑,腳踩白色的短靴,但頭髮還是高高豎起,用紅色的髮帶緊緊紮起,還是顯得英氣十足。

“但爺爺可是當年威風凜凜的天師門弟子劉兼平,我看他一眼就會想起他當年收妖是多麼厲害。”小荷說完就渾身發抖。

“哈哈,竟然還有人記得我爺爺的光榮事蹟啊!他早就金盆洗手了,不要怕!”

劉天池繼續說道:“我奶奶呢,你也看得出來,她是這鄰里鄰外有名的熱心腸,誰家夫妻吵架,有矛盾都是她去調解的,看她胖胖矮矮的樣子,我真是佩服她呢!”劉天池也跑過去趴在牀上。

“我好喜歡奶奶,每次看著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好像月牙兒一樣。”小荷說道。

“哈哈,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利用你了,你可以好好修行了。不過我從來沒見過小荷用妖力哎?”劉天池轉身仰臥在牀上。

“我之前就會一點妖力,覺得能讓自己不死就好啦。其實我很想當一個人類,可以感受人生浮沉,生老病死,妖怪總是不斷得修行,可是又有幾人能修成正果呢?不過現在我想好好修行,提高自己的妖力。”小荷說道。

“爲什麼忽然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呢?”劉天池雙手交叉背在自己的腦袋後面,轉頭看著小荷小小的臉蛋兒。

“因爲,因爲,”小荷的小臉染上一抹紅暈,“因爲我想保護小池,只有自己變得強大,纔能有能力保護小池,而不是危險時刻還需要小池保護我!”

小荷轉頭對上劉天池的眼睛,劉天池看著小荷圓潤清澈的眼睛,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荷的腦袋,說道:“不錯不錯,我家小荷會疼人啦!”

“吃飯啦!”門後響起奶奶清亮的喊聲。

“我們來啦!”兩個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飯桌上有一點點尷尬,爺爺做的紅燒肉很好吃,色香俱全,紅紅的紅燒醬汁淋在大塊的五花肉上,看起來直叫人流口水。小荷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兩眼放光。

“哼!”爺爺放下筷子,說道:“留在這裡可以,總是不能吃白飯吧!看不出來小小身軀,能吃這麼多!”

小荷剛放進嘴巴里的紅燒肉不知道該怎麼辦,奶奶看著尷尬的小荷說道:“孩子還在長身體,哪像你一個老頭子吃了也不消化!再說了也沒見你掙錢啊,你也在吃白飯啊。”

奶奶又夾了幾塊紅燒肉放到了小荷的碗裡,小荷低溜溜地看了爺爺一眼,鼓起勇氣說道:“爺爺你放心,我不會吃白飯的。”

劉天池看了爺爺不好的臉色,忍俊不禁,她說道:“哈哈哈,爺爺我也不會吃白飯的,讓我出去掙錢吧!”

“你倒是想得美,這三個月,你休想跑出去,好好的在家呆著吧。”爺爺扔下筷子,揹著手走出去了。

劉天池朝奶奶和小荷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三人相視一笑,繼續吃著爺爺做的紅燒肉。

……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兩個月已經過去了。劉天池天天關在家裡面,兩個月反而沒有遇到其他有關妖怪的事情。她也在家好好的修煉,因爲她發現真正遇上了厲害的妖怪,她的符咒之術不堪一擊。而她的祖先當年竟能用此法逼退各大妖族,那是多麼厲害的境地了。

小荷也靜下心來潛心修煉,兩個月的時間就能讓她的妖力大增,這也多虧了她那些年一直在靈力匯聚的浮泠洞裡呆著。不知道是不是爺爺做的飯特別好吃,兩個月的時間,小荷竟然看起來圓潤了很多,跟之前那個纖細的小身板顯得結實了一點。

劉天池坐在房頂,這兩個月來一直乖乖地呆在家裡,晚上也不曾偷跑出去,倒是覺得憋悶了點兒。她坐在房頂上晃悠著兩條腿,看著小荷在練功。

“小荷,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長大了一點!以前看起來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現在好像看起來好像跟我一樣大了。”劉天池說道。

“是嗎?我也覺得自己好像變了很多,是不是這兩個月我的妖力有提高呢?”小荷停下來看了看自己,高興地擡起頭看著劉天池。

“哈哈,是不是伙食太好了?”劉天池支棱著腦袋歪頭說道。

小荷羞澀地撓撓頭,說道:“確實爺爺做的飯太好吃了,我每次都恨不得多吃兩碗飯。我發現人類做飯真的很好吃,我這兩個月好像把我一百年的飯都吃了。以前妖怪們修行總是說要是喝乾淨的露水,現在想想我當初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咦?”劉天池擡手擋住頭頂的陽光。看向隔壁的宅子,這個宅子荒廢多年沒有人住了,怎麼這麼多嬸嬸婆婆聚集在門口,還有幾個女孩?

“雀兒,這個宅子現在有人住了嗎?”劉天池飛到離那宅子最近的牆邊問一個穿戴粉紅的少女說道。

“小池姐姐,”雀兒看見牆上的劉天池,低頭一副少女羞澀狀,繼續說道:“聽說這裡搬來了一戶商賈之家,這家的少爺尤其英俊帥朗,現在婆婆嬸嬸們都快踏壞他家的門檻了。”

劉天池禮貌一笑,原來這樣啊!可是這個宅子好久就沒人住了,奶奶一直唸叨著,說我們劉宅沒有鄰居,現在終於有鄰居了啊!不知道是多麼英俊的少年,引這麼多女孩蹦蹦跳跳去看?

“小池姐姐看來也有興趣啊!”一個女孩看著牆上探頭朝鄰宅觀望的劉天池說道:“也是,小池姐姐不像我們這些十六七歲的女兒家,是一個十九歲還未婚配的女人,應該要比我們著急些吧。”

“呦,這不是王思昕大小姐嘛,也來看帥哥啊?”劉天池看著牆下一身紅豔衣裙的女孩說道:“哎,我不擅長相夫教子,哪裡像思昕妹妹這般會伺候人?”

“你!”王思昕拂袖,生氣的樣子讓臉頰上濃抹的妝容顯得幾分難堪。

“快點去吧,想你這樣子啊,不如雀兒妹妹可愛,不如靈汐妹妹溫柔,還不快去佔個坑啊!”劉天池戲笑得說道。

“哼,你這又被劉爺爺關禁閉了吧,只能看熱鬧乾著急了!”王思昕甩手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劉天池握緊了拳頭,到底這鄰宅住的是什麼人物,讓這趾高氣揚的王思昕都來了,等半夜潛去看看。

……

劉天池等到半夜,等到大家都睡著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黑夜裡安靜得就像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空曠的宅子裡就只有蟋蟀的窸窣聲,月光灑落在大地上,今晚是個滿月,月亮圓潤細膩,柔光似水。

劉天池換了一身緊身衣,這樣爬牆方便點!她暗自竊喜,有兩個月沒有出去了,怎麼心裡還有點興奮呢?橋頭的餛飩鋪子現在應該還開著,看完這神秘的鄰居,就去橋頭吃一碗熱乎乎的餛飩吧!

劉天池走出房間,走到隔壁小荷的房間門前,從門縫裡看見小荷睡得四仰八叉的。她一個閃身飛到屋頂,跳躍輕盈,走到鄰宅的牆邊。

“公子!”一句女聲。

“都收拾妥當了吧?”

劉天池歪頭,怎麼感覺聲音在哪裡聽見過,有一點熟悉!

“是,他們都回去了!不過公子確定不需要留下幾人伺候公子?”

“ 隔壁就是劉宅,他們法力不足,小心被發現的好!”

劉天池皺眉,看來此人來路不明,還針對劉宅啊,這倒是值得一看!劉天池慢慢爬到牆邊,悄悄探出腦袋。

“你繼續去四海邊境查找我母親的行蹤,若有發現,第一時間彙報給我!”

“屬下遵命!”紫衣女子低頭,擡眸示意了一下男子。

“沒事,你先退下吧!”男子轉身看向劉天池,紫衣女子閃身消失在遠處!

劉天池瞪大了眼睛,我的娘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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