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池努力睡了半天也沒睡著,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裡總是浮現恆譽的身影,並且越想越生氣,掙扎了半天,從牀上跳起來,算了算了,我還是畫符紙吧!
劉天池在屋裡轉了半天也沒找到能研磨硃砂石的物件,便走出房門,恆譽的庭院修整的很好,院中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樹葉像手掌一樣在風中擺動,庭院地面上鋪滿了鵝卵石,各處石桌擺設錯落有致。劉天池擡起手,現在是正午時分,陽光正明媚。她跑到梧桐樹下,找了幾個圓潤的鵝卵石,還找了一個凹凸的平板石。
“你在這兒幹嘛?”恆譽站在劉天池的身後。
劉天池站起來手裡捧著鵝卵石,恆譽站在陽光下,有些南斜的陽光打在恆譽的肩頭,而恆譽並沒有穿平時的金紋黑衣,而是一身鬆散慵懶的白色長袍。暖風浮動,梧桐樹葉窸窣作響。
“你看著我不說話幹嘛呀?撿這些石頭做什麼?”恆譽上前,微笑著打了劉天池腦殼一下。
“恆譽...”劉天池停頓了一下,她好像要問些什麼,但是好像又不知道問什麼。
“幹嘛啊?你怎麼天天穿這一身黑裙?”恆譽說完,轉手從背後拿出一件包裹,繼續說道:“我這尋思你沒換洗的衣服,剛上街給你買的!”
“謝謝!”劉天池接過衣服,看著打開的包裹,又擡頭看了看恆譽。
“你什麼時候這般乖巧了!我是怕你不換衣服太臭了,到時候薰到我!”恆譽笑著說道,他斜眼看了劉天池一眼,怎麼感覺今天的丫頭有點怪怪的。
“哦!妖君大人還真是貼心啊!”劉天池瞪了恆譽一眼。
“中午想吃什麼?”恆譽問道,“說實話,和你在一起最麻煩的就是一日三餐了,你又那麼愛吃!”
“和我在一起麻煩吧,不如和那紫衣姑娘舒服吧!”劉天池憤憤說道。
“你在說什麼呢?”恆譽微微一笑,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我回屋了!”劉天池低頭看了看包裹和手捧的鵝卵石,走回房間。
“中午吃瀟雨酒樓的飯菜咯,我讓店小二送過來!”恆譽喊道。
“哦!”
劉天池關上房門,將鵝卵石放在桌子上,打開包裹,她輕輕拿起包裹裡的長裙,恆譽的審美還可以嘛!她將裙子放在牀上,然後開始研磨起硃砂石,磨細後滴點水,就像是紅色的墨汁。她拿出符紙,一張張的開始畫起符文來。
劉天池畫了不多時,就困得非常,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恆譽輕輕打開門,手裡端著飯菜,他走近看著劉天池熟睡的小臉笑了笑,將一盤糕點放在她旁邊的桌子上,便端著其他的飯菜出了門。
......
劉天池醒來,摘掉臉上貼著的符紙,揉了揉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哎,什麼時候多的糕點?”劉天池走過去,確實是有些餓了,她吃了一塊糕點覺得香甜可口,又忍不住多吃了幾塊。
“已經傍晚了啊,不知不覺睡了這麼久!”劉天池打開窗戶,看了看窗外,又回頭看了看牀上的衣裙。
好吧,給妖君大人一個面子!
她慢慢解開衣服,脫掉那一身黑色長裙,拿起衣裙一件件地穿起來。穿好後,她解開發帶,長髮如水般傾瀉而下,梳理好後,將額間的碎髮編成了細辮挽在耳後,最後將長髮用髮帶紮起來。紅色的髮帶與黑色的長髮順著馬尾流下,雖然沒有任何簪子的修飾,可是這隻簡單大方的樣子更加舒爽。
她走出房門,傍晚的風拂面,比正午的風涼快許多,梧桐樹葉時不時飄落下幾片黃葉,好像秋天終於來了。恆譽在院中,他用法術舞動著地面上的落葉,落葉隨著他的控制,時不時向上飛舞,又向下俯衝。
恆譽聽見劉天池房門打開,正準備笑話她是個睡屁蟲,從中午睡到傍晚,可轉頭間,見劉天池穿著他送的一身衣裙,心中一悅。劉天池邁步在庭院中,她身穿一身白色長裙,長裙邊縫製了很多大紅色的圖騰花紋,腰間是黑色和紅色交織的腰封,衣領袖口都是紅色的花紋,繡著大紅的梅花,一身白衣勝雪,紅色的梅花就像開在雪地裡一般。雖然是一身白裙,可是這件衣服剪裁得當,精練不拖沓,即讓劉天池多了幾分女子的柔情,又有著一絲俠氣的颯爽,特別是搭配了劉天池發間紅色的髮帶,感覺這一身就像是爲她量身定製的。
恆譽也身穿白色的長袍,他站起來,微風吹過他的衣角,他黑色如墨的長髮也隨風飄動。他雙手抱胸,露出來的手腕上纏繞著劉天池的紅色髮帶。
若有不認識的人看見此二人,怕是覺得二人是一對神仙眷侶。
“很適合你!”恆譽微微一笑。
“那,那當然了,什麼衣服我都能穿的好看!”劉天池反而手足無措起來。
恆譽微微一笑,說道:“晚上要吃什麼?”
“中午你是不是端飯菜過來了,我看房間裡有糕點!”劉天池說道。
“是啊,結果看見一個小豬在那兒呼呼大睡!”恆譽說道。
“你中午吃了?”
“沒啊,我又不需要吃什麼東西,我放廚房了,現在冷掉了,重新定吧!”恆譽說道。
“那不能浪費食物啊,我可以熱一下的!”劉天池說道。
“你?確定?”恆譽打量了劉天池一番,他可不覺得這咋咋呼呼的劉天池能做什麼飯。
“不就是燒個柴,熱個菜,這有什麼難的!廚房在哪兒,本小姐給你露一手!”劉天池挽起袖子說道。
恆譽指了指廚房,劉天池便憤憤地走了過去,她看見飯菜放在一旁的竈臺上,她端量了一會,打開一個鍋蓋,架上鍋簾,將飯菜放在鍋簾上,蓋上鍋蓋,然後把廚房旁邊的小木屋裡的乾草和柴火抱進廚房。
“嗯......”劉天池站在凌亂的廚房裡沉思,恆譽倚在門框上,微笑著看著她。
“要不然我用法力加熱一下也可以?”恆譽說道。
“不用,我可以!”劉天池說完,總覺得自己漏了一步,可是看著凌亂的廚房,好像也想不出來漏了哪一步!算了算了,就這樣繼續吧。
劉天池將乾草塞進鍋底,找了半天打火石,終於費力把火給點燃了,欣慰一笑,看來還是比較順利的,她又把柴火木頭折成細短一節節,慢慢放進火裡。劉天池拿著個小扇子,扇著火苗,竈底的火更旺盛了。
“怎麼樣?還不錯吧!”劉天池挑眉有點自豪地問道。
“嗯,總覺得有點不安啊!”恆譽皺了皺眉頭,看著劉天池的小臉,本來梳妝精緻的樣子,現在伏在竈臺前生火的樣子,臉上還不小心抹了點鍋灰,他輕輕搖了搖頭,好不容易穿一身白裙,就這樣跑來跑去的。
劉天池哼了一聲,看著竈底的火越來越旺盛,感覺離成功已經不遠了!不過鍋裡怎麼感覺升起了一陣煙,記得奶奶熱飯的時候,鍋裡也會冒煙,但是好像是白色的水氣,怎麼這個煙看起來是灰色的,還很嗆鼻。
“怎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啊!”劉天池輕聲說道。
她說完,嘭的一聲巨響,鍋被燒透燒穿了,鍋漏了一個大洞,鍋蓋也被炸開了!鍋簾上的飯菜全部被炸掉在柴火裡。
“啊!”劉天池大嚇一跳,跳到了恆譽身後,恆譽擡手擋住涌出來的濃煙,手中一股白氣蓋住燒透的爐竈,火被滅掉了,他回頭看了看嚇到的劉天池,哈哈大笑,笑到扶著肚子大笑。
劉天池有點尷尬的撓了撓頭,看著燒燬的爐竈和黑黑的飯菜,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好像忘記放水了!鍋裡應該放水的!”
“哈哈哈,看來這輩子是吃不到你熱的飯了!”恆譽捧腹大笑道。
“我這次是發揮失常,下次,下次我親手做飯給你吃!”劉天池擡起傲嬌的小臉,瞪著恆譽。
恆譽走近劉天池,他微微一笑,伸手將劉天池臉頰上的髒灰擦掉,劉天池看著微笑著的恆譽,他穿著寬鬆的白色長袍,黑髮自然的紮起,垂落在他的肩上。
“恆譽?”劉天池輕聲說道。
“怎麼了?”
“我發現你喜歡對我動手動腳的!”
恆譽愣了愣,他也沒發覺自己怎麼這麼自然地去摸劉天池的臉,只是覺得她的臉頰髒髒的,忍不住幫她擦掉,他看著劉天池發亮的眼睛,微微一笑說道:“自己養的小寵物,也喜歡摸摸碰碰的吧?”
劉天池低頭,她想起小荷說的話,便伸手推開了恆譽,向房間走去。
忽然一陣黑風四起,席捲著庭院裡的鵝卵石,形成強大的黑色旋渦,庭院裡的梧桐樹葉被這旋風吹動,不斷地落下落葉。旋渦向劉天池襲來,她摸了摸衣袖,慘了,符紙還沒來得帶到身上。
恆譽飛身過去,準備將劉天池拉過來,可是旋渦中一股力量將劉天池拉住,猛然間恆譽的妖力與旋渦中的妖力相抵抗,一個光圈衝力將恆譽和劉天池分開。
恆譽落地,旋渦慢慢停下來,黑色漩渦之間,劉天池和一個身影站在一起,那人掐住劉天池的脖子,鉗住劉天池的雙手。
“妖君大人,好久不見!”
恆譽側立,冷笑一聲說道:“原來是北境水族廖寒啊,怎麼,終於敢現身了?現身就算了,還欺負女人幹嘛?”
“妖君大人見笑了,好不容易等到您有了軟肋,有了弱點,我肯定要好好利用的啊!”廖寒說道,他一身藏藍色衣服,黑色的披風將他包裹住。
“你開什麼玩笑呢?本君有了什麼軟肋?”恆譽心中一驚,問道。
“哈哈哈,妖君大人無慾無求五百年,整的就好像千歲一般到了無慾求的境界,放著鯤族的美人不管不問,竟然到凡間找了個凡人丫頭,還是劉氏一族,這你讓妖族的人們怎麼看?”廖寒說完,手中收緊,劉天池掙扎不了,任憑他抓住自己的脖頸,竟有些喘不上氣來,臉憋得通紅。
“哈哈,你是說這丫頭,你在逗我嘛?”恆譽說完,手中飛出一把光刀,光刀直襲向廖寒的胸口。
廖寒伸手一股寒氣將光刀停在空中,“看來妖君大人不喜歡這個丫頭咯,那我帶走她也無所謂咯!”說完,便抓起劉天池飛到空中,此時已經天黑,路上慢慢點起了燈籠。
恆譽握拳,看著廖寒抓著劉天池向沿塗城的南邊飛去,他跳到了梧桐樹上,飛身追了過去。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抓我?”劉天池說道。
“放心,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針對恆譽而已,要是不小心殺了你,請你原諒!”廖寒冷笑一聲,看了看劉天池一眼,真不知道這妖君大人什麼眼光,身邊的胥音美若天仙,竟然喜歡這個凡人丫頭!
廖寒看了看身後跟著的恆譽,看來妖君大人功力確實不凡,若不是自己加力飛馳,怕是早就被恆譽追上了。
廖寒飛到了城南的海面之上,他抓住劉天池,二人漂浮在空中。劉天池看著腳底下的海面,今晚上烏雲密佈,沒有月亮,此時的海面感覺暗潮涌動,危機四伏。
“妖君大人不是不在乎這個丫頭嘛,追我幹什麼?”廖寒輕輕鬆手,劉天池忽然向下落了幾寸,他又收手抓住劉天池,看著恆譽緊張的神情,大笑起來。
“哈哈哈,妖君大人也有今天!”廖寒笑道。
“你這次來,不是單純地爲了欺負這丫頭讓我難受的吧?”恆譽同樣漂浮在空中。
“那自然不止這點事情,不過也挺讓人心情愉悅的!當初你母親害我全族,導致我族現在只能在北境寒冷之地生存,若非如此,這天下還不一定是你們陸龍族的!”廖寒大怒道。
“你父親追求我母親不得,用些陰謀伎倆,被我母親捅破,現在反而怪我母親,你們真是臉皮夠厚的!”恆譽說道。
“哈哈哈,沒關係,反正你父親也不要你母親了,嘖嘖嘖,看你母親當初做的選擇,非要跟著一個無名之人,現在還被人拋棄,全天下妖族誰人不知我們妖君大人是有娘沒爹的妖君!”廖寒大笑道。
“哼,總比一些只能在北境茍延殘喘的敗類強!”恆譽說完,飛身向廖寒衝去,無數的光刀在他周身飛舞,同時他的右手中恆連劍慢慢顯現握在手中。
廖寒左手出力,一股寒氣直逼恆譽,恆連劍上結滿了冰霜,恆譽轉手,劍上冰霜瞬間破碎掉落在大海里。恆譽收手,因爲劉天池還被廖寒抓在身邊,他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傷到她。
廖寒大笑幾聲,果然情情愛愛的就是影響妖怪們的妖力。恆譽幾次上前出劍都不得而終,他看了劉天池一眼,劉天池輕輕點頭,表示明白。
劉天池右手手肘向後一擊,卻被廖寒擋住,他大笑一聲,鬆開劉天池,猛然向她出了一掌寒氣,劉天池瞬間像被閃電擊中的落葉向海面落去。
恆譽收回恆連劍,俯身而下,他環抱住劉天池,看著劉天池暈在自己的懷中,他輕輕向劉天池注力,將她體內的寒氣逼出。可廖寒緊跟在二人身後,廖寒趁恆譽爲劉天池運力之際,向恆譽後背施出全力一掌。
恆譽咬緊牙關,看著劉天池慢慢睜開的眼睛,他笑了笑。劉天池睜開眼睛,看著恆譽身後的廖寒又對恆譽施出一掌,她看著恆譽皺緊的眉頭,心中一震。
恆譽運力,他輕輕鬆開劉天池,劉天池握住他的手腕,恆譽的手腕上還纏繞著自己的紅色髮帶。
“恆譽,不要!”
恆譽鬆開劉天池,運力將劉天池飛到岸邊,劉天池想要抓住恆譽的手腕,卻扯住了恆譽手腕上的髮帶,髮帶解開,徐徐地從恆譽手腕上鬆開,劉天池扯著鬆開的髮帶被恆譽運力到了岸上。
“恆譽!”劉天池跪在沙灘上,看著恆譽跌落在海里,海水像一頭猛獸,將恆譽吞噬掉,她擡手看著手中的髮帶,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心臟就好像不工作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