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好啊,妖君大人!”煙霧中走出一個黑影。
黑影走到明亮處,便見他渾身黑色荊棘佈滿全身,散發著黑氣,一股燒焦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他的面容只露出一隻眼睛,另半邊用一張粗糙的木質面具遮擋,頭髮也凌亂不堪,黑色的袍子被渾身的荊棘刺穿,這些荊棘就像長在他的身體裡一般。除了那半張臉,他沒有露出一點肌膚,連手上都帶著手套。他走動間黑色的荊棘在他周身遊走,似乎像一羣毒蛇在他身上盤旋。
“你是誰?”恆譽將劉天池拉在身後。
“你們都不認識我!不過我在這片還是很有名的,我叫向柳!”那人繼續前進了幾步,他動作笨拙緩慢,好像每走一步他都會痛苦不堪。
“是你在控制這些成魔的村民?”恆譽問道。
“是啊,這是人類的報應啊!對吧,綠綺,積墨?”那人停下了腳步,對著綠綺和積墨問道。
“人類已經付出了代價,不應該受困於此!”積墨說道。
“這麼一點代價是不是太輕了?”那人擡手,繼續說道:“我本是一棵山林中與世無爭的楊柳,好不容易四百年修成人身,終於可以擺脫本體出去遊山玩水。可是人類放火燒山,我直接被燒成一具枯木!我不成魔誰成魔?”
“那你來此到底是何目的?”綠綺問道。
“我來此是爲了你呀!我花了一百年時間修成了魔身,可是這副皮囊太醜了,你能想象到我之前可是一個風流瀟灑的男子啊!我聽聞你的事蹟,竟和我一樣遭遇,甚至更慘,曾經還那麼愛惜人類。哈哈哈!”那人捧腹大笑起來,大笑後似乎有些許痛楚,繼續說道:“我等了你五百年了,五百年,我終於來取我想要的本體了!”
那人說完縱身一躍,席捲著黑氣向綠綺襲來,恆譽的光刀飛到二人中間阻擋住向柳的進攻。向柳並沒有躲閃,飛刀擊到他的身上,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他身上黑色的荊棘纏繞住他,像一個屏障。
“真是沒想到綠綺竟然把妖君大人請來了,我以爲把那劉氏後人請來,我一舉兩得,妖君大人真是計劃之外啊!”向柳旋轉著落在地上。
“呵呵,見到本君了還不逃跑嘛?”恆譽擡眸,紅色的眼眸一絲滲人。
“要是妖君大人沒耗費妖力去打那些成魔的人類,我說不定真會逃跑呢!不過現在,我還想試試!”
向柳說完便直直地朝恆譽撲去,席捲著周身黑氣,荊棘也露出了銳角。恆譽將光刀全部發出,如同萬箭齊發般衝向向柳,恆譽轉頭對劉天池說道:“你是傻子嗎,離我遠一點!”
劉天池沒說話,從懷中抽出一張符紙,默唸符咒,符紙順著恆譽的攻勢飛向向柳,符紙點燃,在向柳的黑氣中閃爍。
向柳並沒有躲閃恆譽的飛刀,他冷哼一聲,妖君大人是不是太天真了,渾身的荊棘雖然時刻刺痛著自己,可是這些荊棘也如同鎧甲般保護者自己。不過他看著燃燒著飛過來的符紙,眼神恐懼,閃身躲了過去。雖然這符紙不會傷他分毫,但是現在他仍然無法直視火的恐懼。
一把飛刀在向柳閃身的時候,劃過向柳半邊臉的面具,面具被擊成兩半,向柳的那半張臉也劃過一道傷痕。他捂著半邊臉,傷痕上不斷涌出黑色的血液。向柳的那半張臉恐怖嚇人,火燎過的痕跡和裸露在外的肌膚,都讓人感覺十分不耐。這好像激怒了向柳,他鬆開手,汩汩的黑色血液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微微一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滑在嘴角的血液。
向柳將雙手伸在胸前,黑色慢慢從他的掌心滲透出來,形成一個巨大的黑球,他怪異地笑著,笑聲猙獰,像一個黑夜的怪獸。他席捲著黑氣衝到恆譽的跟前,恆譽躲閃,重新用妖力凝聚數千把光刀,全部運力襲向向柳。
向柳閃身,他知道這次恆譽的光刀跟之前的不一樣,這次恆譽明顯注入了自己的妖力。向柳瞅中恆譽躲閃的時機,一把抓住他身後的劉天池。劉天池一時躲閃不及,她一掌打在向柳的身上,立刻刺痛感襲來。
劉天池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全是被向柳的荊棘刺傷的傷口,默唸幾句符咒,懷中的符紙紛紛飛出,化成飛火圍繞在她和向柳的周圍。
恆譽見狀,懊惱不止,不能採用飛刀否則容易誤傷劉天池。他聚神凝氣,一把光劍握在手中,劍氣凜然,白色的劍身縈繞著淡淡光芒。
“哈哈哈,沒想到,我竟然逼得妖君大人用恆連劍了!”向柳一邊躲閃著劉天池的符紙,一邊將劉天池和自己退到後處。
一束荊條從側面纏繞住劉天池的腰身,綠綺站在側面,奮力收回荊條。向柳見狀一隻手抓住劉天池的手腕,另一隻手抓住綠綺的荊條,綠綺的荊條順著向柳的手慢慢轉爲黑色,一點點蔓延向綠綺衝去。
恆譽衝過來一劍斬斷了綠綺的荊條,順著自己的攻勢飛身刺向向柳。向柳將劉天池抓在自己面前,恆譽閃身,將劍斜著避開劉天池。與向柳閃身而過時,向柳對著恆譽的後背擊來一掌,恆譽的肩膀被擊中,恆譽捂住肩膀,黑氣不斷地從他的指縫滲出。
燃燒的符紙紛紛像赴火的飛蛾,飄落在劉天池的腳邊。劉天池看著中傷的恆譽,她用那隻受傷的手掌拿出攝魂珠,攝魂珠在她的掌心沾到了她的血液,紅光乍現。
“天道五行,萬物有情,攝魂歸靈,生生不息。”
攝魂珠飛出一道白光,在這黑氣瀰漫的地方像一道閃電飛向積墨,積墨伸手,白光滲入了她的掌心。積墨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渾身輕鬆了很多,不用再運用妖力維持自己的狀態。
“這個時候了,還有工夫管別人!”恆譽慢慢地站起來,他的肩膀還是不斷地涌出黑氣。
“總不能白來吧!”劉天池說道,對著綠綺說道:“別忘了給我百年的銀杏果!”
恆譽微微一笑,真是一個視財如命的傢伙!他將劍指向向柳,劍氣從中升起,白色的劍氣就像一層白霧飄散在空中。
“你真的惹火我了!”
恆譽說完,忽然不見了,他以極快的速度閃身到劉天池面前,輕輕牽過劉天池的腰肢,右手用劍砍斷了向柳的胳膊。速度之快根本讓人無法看清恆譽的動向。
他抱著劉天池飛身落在積墨和綠綺的身邊,輕輕放下劉天池,劉天池看著恆譽仍然涌出黑氣的肩膀。
恆譽轉身,長持光劍,看著前面扭曲的向柳。黑色的血液從向柳的斷臂處噴涌而出,他捂住自己的胳膊,面容扭曲猙獰,黑色的荊棘慢慢從他的身上游走到他的斷臂處,覆蓋住傷口,黑色的血液浸溼了荊棘,滴落在銀杏樹葉上。
向柳那半張臉更加詭異可怕,火燎的眼睛只有一個縫隙,眼瞼垂在臉上,他怒吼一聲,看了看面前劍氣凜然的恆譽,閃身欲往山下飛去。
恆譽一笑,閃身抓住他的另一隻胳膊,恆譽手中存有妖力,竟然將向柳的荊棘擊碎,向柳身上的荊棘似乎有另外一股生命意識,見到碎在恆譽掌中,便紛紛涌動回到向柳的背上。
“想跑!本君向來是不給別人留下報復的機會!”恆譽說完將向柳的另一個胳膊挑斷。
向柳半跪在地上,渾身黑氣盤旋,他微微一笑說道:“呵呵,大不了和妖君大人魚死網破!”
向柳低沉一聲,渾身的荊棘崩開,黑氣向四周擴散,遮擋住恆譽的視線。魔族的黑氣怨氣十足,若吸入過多恐有入魔的危險。向柳擺脫了荊棘的束縛,反而輕鬆一躍,他身上的黑袍破破爛爛,到處都是荊棘刺破的口子,他衝向綠綺!
無數的藤蔓從地底伸出,將飛身的向柳包裹住。積墨伸出的手舞動,藤蔓便跟著她的指示不斷地將向柳一層層的包圍。綠色巨大的藤蔓如同舞動的飛蛇,任憑向柳如何扭動都無濟於事。
恆譽妖力護法,周身白氣升起,慢慢將這漫天的黑氣洗滌而淨。他握著光劍慢慢走到被藤蔓纏住的向柳面前,一隻腳踩住向柳。
“迴天無術了吧!”恆譽說道。
“妖君大人無權管魔族之事!”向柳在藤蔓裡掙扎著叫吼。
“積墨和綠綺都是妖族,我保護自己的族人,有什麼問題嗎?”恆譽更加用力地踩住向柳,只聽向柳低吼。
“是,妖君大人還保護人類呢!劉氏當年毀了多少妖怪,妖君大人現在竟然保護他們後代!我真是不明白了,爲什麼,爲什麼你們無此,一個被人類砍掉的樹妖,竟然守護人類,一個妖族妖王,竟然保護一個人類女孩?呵呵,這世道怎麼變成了這樣!”向柳在綠色的藤蔓中無助的叫喊。
“你是魔族,也沒有轉世的機會了,也不能祝你下輩子去理解了!這就送你上路吧!”恆譽拿起光劍直指向柳的眉心。
“小譽!”
恆譽回頭,看著慢慢走上來的男子,“毅哥!”
劉天池回頭,看見一身淡藍色長袍的男子慢慢走上來,長袍上繡著深藍色的蘭花圖案,白色的外衫隨著風飄動,長髮用一根玉簪紮起,氣質淡然如蘭,翩翩公子世無雙。男子臉上帶著微笑,有點寵溺地看著恆譽。他面容姣好,如女子一般白皙,可沒有一絲血氣。
“小譽,被你搶先了啊!”男子走上前來。
“毅哥,你怎麼來這兒了?”恆譽笑道,收回手中的光劍。
“說這徐淮城中的深山裡有一魔物,所以來了,沒想到碰見了你!”男子上前伸手捂住恆譽涌出黑氣的肩膀,一時間,黑氣全部消失在男子的掌心。
“哈哈哈,玲瓏姑娘呢?”恆譽問道。
“她啊,貪圖徐淮城的美食,沒有跟過來!這幾位是?”男子看了看恆譽身後三個詫異的身影。
“啊,忘了忘了!”恆譽轉身說道:“這兩位是佛陀留在人間的銀杏雙樹,綠綺和積墨,這位是......”恆譽看著劉天池犯花癡的表情。
“這位是無名小輩!”
“喂,說誰是無名小輩呢!”劉天池衝過來,說道:“你好,我是劉天池。”
“你好!我是恆毅!”恆毅微微一笑道。
“你是恆毅?”劉天池轉頭說道:“你是恆譽?你們二人是兄弟?從來沒聽說過妖君大人有兄長啊?”
“毅哥是我的堂哥,他母親是我母親的姐姐,懂了吧?”恆譽說道,瞥了劉天池一眼。
“哦哦,原來如此啊!從來沒看見恆譽有這麼恭敬的時候啊!”劉天池說道:“確實聽說過前任妖君有一個姐姐,因爲妖力不足,所以妹妹接任的妖君位置。”
“你懂個啥?毅哥是魔族君王,魔君好不好?”恆譽說道!
“魔君?”劉天池瞪大了眼睛,看著恆譽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您是魔族的啊?怎麼成魔了呢?”劉天池不解道。
“哈哈哈,那是一個久遠的故事了!”恆毅溫柔地笑了笑。
天啊,劉天池楞瞪著大眼睛,魔族是死時怨念深重,怨氣積攢不散,魂魄無法超度最後成魔,那說明恆毅經歷過身死,且懷著重重怨氣而亡的。可面前這個翩翩公子哪裡像是一個魔族之人,相比起來,劉天池打量著一身黑衣的恆譽和一身淡藍的恆毅,桀驁不馴的恆譽更像是一個魔物啊。
“你這小腦袋瓜都在想什麼呢?”恆譽伸手打了劉天池一個腦殼。
“不是啊,妖君恆譽,魔君恆毅?”劉天池指著二人說道。
“是啊!”二人應聲回道。
“是不是混了?其實恆譽纔是魔君,你是妖君啊?”劉天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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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譽握緊了拳頭,拍了劉天池一下,“你這天天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劉天池摸著腦袋,忘記了手上有傷,忽然刺痛一下,擡起手看著自己手心的傷痕!
恆譽撇撇嘴巴,將手腕上纏繞的紅色髮帶取下,擡起劉天池的手給她包紮,他的動作自然流暢,絲毫沒有覺得任何異樣。
劉天池說道:“只是吧,恆譽你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邪魅的魔物哎!看人家一身淡然自若的樣子,哪像一個橫行於世的魔君?”
恆譽最後繫緊髮帶的時候輕輕用力,劉天池痛哼一聲,瞪了恆譽一眼。
“哈哈哈,你們二人倒是挺有意思的,小譽很難碰見這樣對他胃口的人了!”恆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