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蹲在草叢裡,雙手緊握一把鋒利的大劍,身上厚重的鎧甲也難以抑制住他的激動。他衝河岸邊上草叢裡的刁子新使個眼色,刁子新點頭,反手拖著大刀待命。
陳建文手握長弓在手忙腳亂地射殺著敵軍,冰冷的箭從她柔美的手裡射出,所及之處濺起一股股鮮血。士兵們在混戰,對面,性感妖嬈的凱特利用手裡長槍的射距優勢射殺著士兵,在她旁邊,體型碩大的布里茨一直在士兵周圍走動,企圖找到漏洞對陳建文發起進攻。敵軍的優勢十分明顯,陳建文被壓制得連連後退,凱特和布里茨領軍長驅直入。是時候了,羅傑突然加速從草叢中衝將出來,一記“致命打擊”直接砍在凱特身上,凱特吃了痛,忙閃到一邊,布里茨上前將他擋住,這時刁子新一記“旋風斬”轉了出來,開始追砍凱特。凱特急中生智,在刁子新背後放了個夾子,然後轉身嬌軀一閃,閃現到他背後,刁子新習慣性地返身去追,一下子就被定住了。凱特回頭輕蔑一笑,朝他開了一槍。刁子新急忙一記“蔑視”,凱特頓時覺得腳下如有千斤,走得非常吃力,後面刁子新已經可以動了,惡狠狠地追趕上來,凱特於是反身一記“90口徑繩網”彈開自己。布里茨趕了回來保護凱特,羅傑握著大劍緊追不捨,眼看就要跟丟了,羅傑急得回頭大喊:“建文,你的大呢?!”陳建文被困在敵軍中間,只見周圍都是兇狠的敵兵,也不知道方向就搭弓射箭。
兩人愕然地看著一支碩大的冰箭往野區飛去,什麼都沒打中,倒是照出了河道附近趕來的亞索、墨菲特和蓋倫,敵方五人一起發力,三人瞬間被包了餃子。
刁子新和羅傑摘下耳機,鬱悶地看著陳建文。陳建文忙裝著鬱悶,一臉憤然道:“這該死的鼠標居然失靈了!可惜了可惜了!”兩人冷漠看著,一副“信你就有鬼了”的表情。陳建文打了個哈哈,“晚點回來再戰,我還要先去跑步。”
“籲!又和師妹去跑步,小心弟妹知道了殺了你。”陳建文聽了就不忿,“什麼弟妹?叫嫂子!”接著換好鞋就出去了。
出了宿舍往右走,兩旁的椰子樹高大如樓,寬大的葉片像只老企鵝一樣迎風笨拙地搖擺。陳建文的大學在湛江,是一所歷史還算悠久的師範學院,學校裡古木成蔭,到處都透著寧靜、祥和的古老氣質。但自從陳建文被學校調劑到特殊教育,一個他不喜歡的專業後,他對這學校就沒有多大好感。學校東南有個湖,環湖修有寬大的行人道,每到傍晚就有很多學生及校外平民來這裡跑步散步。陳建文剛到湖邊,就看到樹下長椅上坐著一個嬌小玲瓏的女生,一頭齊肩直髮,柳眉細長,俊俏的臉透著靈氣,有種南方女子的精緻和機巧,正戴著耳機聽著歌,一邊還啃著個雞爪。
“劉佳佳!”女生聽了嚇了一跳,一擡頭就對上了陳建文略帶慍怒的眼神,暗叫不好,連忙找垃圾桶想扔掉雞爪,扔之前還不忍心地又啃了幾口。陳建文撫額,“唉,沒救了,你這樣還怎麼健身啊?”劉佳佳吐舌,討好地笑笑:“師兄我錯了,我們趕緊跑步吧~”
“想死啊你,剛吃完東西就跑步,”陳建文從胸包裡拿出紙巾給她,“散步吧!”
傍晚的微風總是涼爽而愜意,夕陽西下,餘暉把樹影拉得很長,跑步的人大汗淋漓地不斷從身邊流過,炫耀著生命的熱烈。劉佳佳看起來心情不錯,可能是因爲今天又逃了一次跑步吧,她哼著歌,有時會停下來拍照。陳建文看著她,像哥哥看著自己的妹妹一樣寵溺。劉佳佳是個漂亮的女生,能歌善舞加上健身也讓她保持很好的身材和氣質,剛進大學就迷倒了很多男生,所以也有很多人羨慕陳建文能和她走得這麼近甚至猜測兩人是一對。但陳建文知道,他們兩個關係再好也只會是兄弟,就如他一個學姐說的,有些朋友,你和他親密得堪比情人,但你們就是互相喜歡不起來。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也早已屬於她了。陳建文摸著背後的咖啡色胸包,微笑著想著某個人。
一顆小石頭不輕不重地砸中他額頭,他回過神來,看見劉佳佳氣鼓鼓的腮幫子就好笑。“知道那包是嫂子送給你的,但老子今天失戀了才叫你出來跑步,你就不能少秀點恩愛嗎?”
陳建文想著一路來她歡欣的樣子,也不知哪裡能和失戀扯上關係。但他也瞭解她,一個儘可能每時每刻表現得活潑開朗的樣子來排遣壓力和悲傷的女生,經歷了那麼多曲折的事成長至今,早已學會擔負責任和享受每一點歡樂。可還是能從一些細節看出她的心事,比如她還略有紅腫的雙眼,比如她眼裡時有閃過的哀傷。
“好好好,待會請你吃雪糕行了吧?”
“不要!熱量那麼高!”
“那就喝果汁?”
“好啊好啊!”
“胡蘿蔔汁!哈哈哈!”
“……滾!”
陳建文呆呆地看著桌上擺滿的小吃,香芋餅、骨肉相連、炸雞塊、烤雞翅、雞米花、薯條、綿綿冰……劉佳佳坐在對面咬著雞腿,一副滿足的樣子。
“大姐,女俠,你確定你吃得完嗎?”
“這有什麼?我上次分手吃了三個漢堡,”她喝一大口果汁,信誓旦旦地說,“我這是化悲痛爲食慾!”
陳建文就無奈地說:“我算是知道你爲什麼要我監督你跑步了……您老能不能少悲痛一點?這一頓下來都夠我吃好幾頓了,我還有女票要養的好嗎?”
劉佳佳瞪了他一眼,“你再秀?再秀我連你那份也吃完它!”
陳建文哭笑不得地看著桌上的小吃,幾乎所有盤子都擺在她那邊去了,哪裡是有自己一份的意思?“好好好,我不秀了。說回你自己吧,這次又是因爲什麼分手啊?”
她愣了一下,看看陳建文,很快又低下頭去,居然有點臉紅。
“我……”
半山上一個老村子裡,老人在祠堂掃著地,一張佈滿皺紋的臉很是安詳。忽然他似乎聽到了什麼,疑惑地走出祠堂看向村口外七拐八拐的山路,老人視力還不錯,他看見村口外一輛黑色轎車閒庭漫步似的緩緩開進來,車主似乎很有耐心,或者說很有信心。
這幾年鎮上要開發新農村,常常會有車子開進來找土特產或者竹材木材,村裡出去工作的年輕人有時也會租輛二手車笨笨拙拙地開進來炫耀鄉里。但這輛車不一樣,神秘,沉默,讓人莫名地不安。老人皺了皺眉,回頭看看祠堂頂上房樑處,臉色憂慮。
終究……來了嗎?
車子副駕駛的窗搖了下來,一個戴著黑框簡特慕墨鏡的年輕人看著半山上祠堂的方向詭異一笑,白皙如玉的臉在陽光下竟有幾分陰冷。
陳建文走在回宿舍的小道上,晚風習習,給受熱浪煎熬了一天的人們帶來幾分涼爽。這兒其實真不錯,他一邊暗自感慨,一邊想著剛剛劉佳佳說的話。原來她……有點意外啊,可是她也不像開玩笑。他揉揉太陽穴,心說女生真難懂,還是LOL簡單一點。忽然又想起自己最近的光輝戰績,不由臉紅。
媽蛋,LOL也不簡單!
電話忽然響了,陳建文看看來電顯示,一下子整個人就像掉進了蜜罐一樣,甜得連骨頭都酥了。
“喂,親愛噠?”
“嗯嗯,我在!你待會不是還有課嗎?怎麼有時間打電話啊?”陳建文笑著說。
“想你了唄~幹嘛?你不想我打電話給你啊?是不是……你在和哪個師妹約會啊?”女生裝著輕描淡寫地說。
臥槽!陳建文目瞪口呆,難道這就是女生的第六感?不會這麼準吧?“確實是師妹,不過只是散散步,聊一些事而已……”
“哈哈哈!就是喜歡你這麼著急的樣子~~親愛噠我要上課啦,明天就是國慶了,我們可以見面啦!不說先,拜拜!”
電話掛了,陳建文想起兩人之前商量好的國慶之旅,笑容裡也帶上了憧憬。陳建文的女朋友叫陳妍欣,兩人是高中同班同學,高考結束後正式在一起。後來填高考志願時相約以學業爲重不求跟填志願,但還是天隨人願,兩人分別被湛江兩所大學錄取,如此緣分一時被老同學刷爆朋友圈,成了衆人稱羨的一對。但事實上陳建文並沒追過陳妍欣,只是暗戀兩年後於畢業時鼓起勇氣表白試試,沒想到陳妍欣也暗戀自己,於是兩情相悅,終成眷屬。
就如陳建文一直自豪說的:“都是緣分,緣分,哈哈!”
陳建文正美滋滋地想著,忽然一個電話打破了他的思緒。陳建文看看來電顯示,是一個外省號碼。又是詐騙電話,陳建文掛斷它。現在大學都會給學生髮放號碼,也不知道從哪裡收來的,經常會有詐騙電話打進來。陳建文剛走幾步,又有電話打過來,還是那個號碼。陳建文心說這騙子也太敬業了吧?還是掛斷。但電話那邊似乎也槓上了,沒幾分鐘就又打了過來,陳建文也失去了耐心,煩躁地拿起手機接聽。
“喂,你打錯了,別打了行不行?”對方沒有著急,平靜地問了一句:“陳建文嗎?你不可以回家,有危險。”陳建文不由一愣,過去接這類詐騙電話不是被告知中獎了就是“猜猜我是誰”,提醒自己別回家倒是第一次,而且對方好像還很瞭解自己。
套路!絕對是新套路!
陳建文覺得好笑,他本來就是學校話劇隊的,專業演員不敢自稱,和一個騙子周旋一下還是可以的。於是他趕緊裝作心急地說:“真的?有危險?行,我馬上通知其他弟兄,謝謝你了!”說完就掛了電話。傻逼,就這伎倆還想騙我?
電話那邊,一個年輕人看看掛斷了電話的手機,笑罵一句:“傻逼,就這伎倆還想騙我?”然後轉頭對一中年男人說:“這小子還不知道。”中年男人看著窗外,冷冷地說:“不管他。我們出發,去醫院。”年輕人應了聲就出去了,中年人這纔回過頭,瞥向房間角落裡綁著的一對母子,小孩已經死了,帶著泡沫的黑血和穢物從他鼻孔和嘴角流出,母親的眼角、鼻孔和嘴角都留著血,呼吸已經微弱,正目光哀憐地看著他。
中年人沒說話,眼神透著一股淡漠。
陳建文剛回到宿舍,羅傑他們就開始張羅著打遊戲,似乎已經忘了他是個坑這回事,就像羅傑說的,只要有伴一起玩,下個飛行棋都能樂上一整天。陳建文於是打開筆記本電腦,這時電話又響了,這次是他爸打來的。
“喂,爸,怎麼了?”
“建文,你爺爺進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