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停!敵人馬上就要到來!而你們能夠活命的唯一機會,就是比他們更加能行軍!”兩名將軍大聲呵斥著,仿佛是下一刻敵人就要攻打過來一樣。
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哄笑聲:“像這么來回跑圈就能打敗韃子,這是在哄小孩兒嘛?”
陸循之看見土龍軍的主將站在人群后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微笑著傾聽著人群的喧鬧。
“不是每個人都能了解有一副好腳力對打仗是多么有幫助的。”陸循之走到鄭云鳴身邊:“不過將來他們總會明白這會救他們的命。”
鄭云鳴搖頭道:“現在這點程度還遠不能在戰爭中拯救他們自己,只可惜的是蒙古人來的太快了些,”
“襄陽有什么指示?”
陸循之憂慮的說道:“情況很不好,蒙古人正在向襄陽進軍,樊城外圍已經到處是他們的哨騎,還有一些已經渡過漢水,滲透到了襄陽南面。在漢水上流,有人看到蒙古人已經征調了一批戰船和木排,他們一旦準備好就會著手攻打襄陽府。或者繞開襄陽城沿著漢水而下,直取江陵。”
“大帥的指示是讓土龍軍協助防守江陵,一切聽別副帥指揮。”
鄭云鳴在心中盤算了一下,說道:“敵人無非走兩條路,從漢水南下,或者繞道鈞州、房州,從陸路進取江陵。走陸路要經過不少崎嶇的地方,這個方面的可能性不高,若是走水路的話.......”
“楊掞和王登呢?”陸循之問道:“把大家聚攏起來討論一下下一步的行動吧?”
“楊掞一早就到沙頭市去了。”鄭云鳴放低了聲音說道:“去做一些準備.....”
“稍后我也會派陳光去房州一趟,打仗務必有備無患。”鄭云鳴沉著聲音說道:“我們對付的是古來未有的強敵,多一分準備,多一分活下來的希望。”
“這是必須做的事......”陸循之正想要繼續往下說,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驚叫道:“韃子!是韃子!”
道路遠方,一人一騎朝著大營的方向疾馳而來。來者身著一件蒙古式長袍,頭戴一頂翎羽盔,攜弓帶箭,正是典型的蒙古騎兵打扮。
人叢慌亂起來,開始沒了命向大營里奔逃,擁擠中有人踩掉了草鞋,有人被扯破了衣服,有的人掉了頭巾,端的是狼狽萬狀。
“孩子!”鄭云鳴看見一個小女孩被人群擠倒在地,還沒來得及沖過去相救。賴家小娘子早已經一個箭步飛身向前,將兩名馬上就要踩踏到小女孩身上的漢子推開。一手將女孩抱了起來。
大路上的兵士雖然都是甲胄在身,武器齊備,卻一個個的不知所措,臉上盡是迷茫緊張的神色。
鄭云鳴沖過去將女孩接在手中,大聲呼喊道:“愣著干什么!結陣!弓箭手準備放箭!”
彭滿猛地將掌旗往前一推:“結橫陣對敵!”
兩百名長槍手慌張的站成數排,長槍皆向斜上方刺出。弓箭手在后方摘下弓箭,將箭搭在弓上。混亂中有人丟了弓,有人掉落了長槍。彭滿與鄧方大聲呵斥也完全沒有半點作用。
賴家娘子月兒摘下了背上的銀漆雕弓抽出一支鳳尾箭,看了看距離的遠近,張弓搭箭,嗖的一聲羽箭直飛向那蒙古騎兵而去。
當真是飛箭如流星,堪堪要射中那騎士的時候,騎者將身一塌,左手抄手接過羽箭,右手猛地將韁繩猛的一勒,馬兒長聲嘶叫,人立起來。
騎士將羽箭高高舉起,大聲喝道:“官人好久不見,就是用這支箭來歡迎我么!”
鄭云鳴聽到聲音好生熟悉,猛地想起了什么,大聲叫道:“秦武兄弟,是你么!”
騎士摘下了頭盔和履面,露出一張豪氣勃發的面孔,果然正是在上任路上遇到的豪杰秦武。
鄭云鳴沖上前去,和下了馬的秦武把臂相擁,喜道:“你果然來襄陽了!”
“官人欠了我一頓酒喝,我怎么會不來討要?”秦武笑道:“沒想到這才幾個月時間,你就成為帶兵的大將了。”
“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鄭云鳴說道:“來,我給你引見給各位!”于是將秦武一一對眾人做了介紹。
賴家娘子卻警惕的問道:“你為什么會穿著蒙古人的衣甲來這里?”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們的事情。”秦武嚴肅的說道:“蒙古人已經準備好了船只,準備繞過襄陽府,直奔江陵而來。”
鄭云鳴面色變得凝重:“果然是想要直入腹心嗎?”
秦武說道:“我在來襄陽的路上,于路都是韃子南下的部隊。只好一路匿藏行蹤,小心趕路。直到漢水河畔不小心和韃子的哨騎照了面,我不得已只有出手殺了一人,奪了他的甲馬,這才發現他身上是一份從漢水到江陵的行軍路線圖。于是索性化妝成韃子騎兵的模樣,偷渡到南邊來通知官人。”
秦武說著從懷中掏出了地圖,遞給了鄭云鳴。鄭云鳴接過細看,才發現畫法雖然拙劣,但沿途的軍隊駐扎、居民點和地形等都詳細的做了標記。
“這不可能!”陸循之吃驚的說道:“京湖的腹地從未出現過韃子的哨騎,這些情報是怎么被敵人掌握的?”
“是細作。”賴家娘子咬著牙恨恨的說道:“是埋伏在京湖的蒙古細作。”
“不管怎么樣,韃子總歸是要按著這路線殺過來的。”鄭云鳴抬頭問道:“陸翁認為咱們下一步應該怎么辦?”
陸循之笑了:“既然總管已經派了楊掞去沙頭市,必然已經胸中籌劃略定,只管按照你心中所想去做。”
鄭云鳴點點頭,轉身喝道:“人來!”
一名效用快步奔跑過來聽令。
“傳令當值的牙門將,擊鼓聚將,本將要發布將令!”
那效用稱了一聲是,轉身快步向山上跑去。
“就恕我不能招待秦兄弟喝酒了。”鄭云鳴說道:“等本將從沙頭市回來,再來給秦兄接風洗塵。”
秦武豪爽的笑道:“那不如讓我一同去沙頭市,一面痛飲美酒,一面盡心殺韃子,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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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通鼓過,土龍軍的九名將領、兩名統制官和一名統領官已經盡數頂盔摜甲,恭敬的站在衙署大堂中。
“依據可靠情報,”鄭云鳴朗聲說道:“韃子正在水陸并進殺奔江陵,江陵府附近已經堅壁清野。唯有沙頭市一帶并無城墻防守,但仍然有數十萬平民在此處居住。為了保全他們的性命,我將帶領三千軍兵前往沙頭市駐守!”
眾人不敢隨便說話,但鄭云鳴看的出來有許多人對這項命令并不認可。
“有什么話就直說,”鄭云鳴說道:“不要藏著掖著,理解不了的命令也得嚴格遵行,不過我可以聽聽你們的意見。”
朱勝出列拱手稟告道:“這一次蒙古軍盡起大軍席卷而來,官軍處處吃緊。我們的大營也并非萬全,倘若總管帶走三千人后,敵人以大股兵力來進攻應該如何是好?”
“我意大營被大股敵人襲擊的可能性并不大。”鄭云鳴指著身后的地形圖說道:“在大營北面是重兵屯集的襄陽府,敵人斷難隨便攻克。大營西面是連綿的荊山,要從這里繞道襲擊困難重重。而敵人若是從東面走水路而來,毫無防備的沙頭市顯然是比堅固的老鴉山營壘更加誘人的目標。”
“即使敵人選定了老鴉山作為目標,從沙頭市返軍也不用花多少時間。在這其間留在寨中的守備部隊應該足以支持到我們回援。”
何大節也出列說道:“沙頭市一面臨江,三面都是曠野之地,又沒有城墻可以依托。這......這不是送死去嗎?”
“城墻的話不用擔心,楊統領去到沙頭市正是為了籌備這件事情,”鄭云鳴說道:“在蒙古人到來之前,保證會有足夠防御工事來應對。”
他是大將,說出的話自然無人敢質疑。陸循之又說道:“守城最忌諱糧少人多,幾十萬人擠在一個市集里,就算蒙古人不進攻,糧食也撐不了幾天。”
鄭云鳴從桌案上拿起一封*,說道:“此是京湖制置副使別之杰大人的回函,大概一月前我寫信給他,要求由官府出面制止所有在沙頭市賣出的糧食。所得的糧食一半歸江陵府,一半歸沙頭市倉儲。你們知道沙頭市是荊襄一帶最重要的糧食交易市場之一,凡是江陵、鄂州、宜都。枝江等地的糧食都要集中在這里買賣,現在又是收成的季節,沙頭市每天的糧食交易數量都不是一個小數目。按照楊統領實地的調查所知,就算沙頭市的居民全部被圍困,糧食至少也能堅持到一個月以上。”
王登問道:“出征的序列怎樣編制?”
鄭云鳴向著王登和葛懷說道:“二位隨我出征,陸統制守營,等我們到了沙頭市把楊掞也派回來相助防守。出征序列為:朱勝的前鋒營,彭滿的將射營,何大節的右翼營,呼延瑀的中軍營,盧安國的破敵營,以及我親自率領的背嵬營。”
“其他人留在老營中,協助陸統制嚴加防守,隨時迎擊來犯之敵。”
鄭云鳴環視了一眼大堂中的眾將,喝道:“還有什么問題沒有?”
眾人躬身下拜,齊道:“一切皆從將軍號令!”
鄭云鳴將手一揮:“各自率領營*士在校場集中,祭祀過武神之后,立即出兵,目標沙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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