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降臨,蘇清沫與離青一同用完晚餐后,便被離青拉著在院中隨意走動。
蘇清沫也清楚他這是不想自己吃完就睡,這樣不利于食物消化,可問題是自己每次吃完晚飯都比較犯困。幾乎是放下碗筷后,那瞌睡蟲就來找她了。
就好比現在,她才隨著他在這院中沒走幾分鐘,便已經連打了好幾個呵欠,把她的形象在周圍站著的那些暗衛面前全部都給毀的一干二凈。
“啊呵……要不今天就先走到這里吧,我是真的堅持不住了。”再次抬手捂著嘴巴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后,蘇清沫忍不住開口提議道。
離青側過頭,看著身邊這個全身上下都被一件雪色狐裘的大披風包裹住的人兒,看著她那眼角因打呵欠可冒出來的一滴睡淚,眼中染上了一抹疼惜。
抬手替她抹去了那滴眼淚,順手拉著她的小手,感受有些涼,便合手替她揉了一會兒。蘇清沫看著他低頭為自己暖手,臉上微微有些發熱。
這個男人,若不是因為肚子里的這個孩子,若不是與他相處的這幾個月,打死她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看著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也會有如此貼心細膩的一面。
這邊想著,卻是再次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啊呵……”
“小家伙,你怎么能盡折騰你娘呢?有本事你留著力量待你出生后,來折騰你爹我。”離青沖著她微微凸起的腹部訓斥了一句,拉著她的手便往回走。
蘇清沫聽了是哭笑不得,這人還真是搞笑,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才只有手指頭這么一點點大,能聽見什么?
況且自己這嗜睡的毛病,應該屬于孕婦正常的反應吧?倒也不能算是這孩子在折騰她。她倒是覺得是他在折騰自己呢?自己每每困的要死,他卻偏偏不讓自己睡,這種感覺很難受的好不好。
進了屋后,離青先是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又抬手倒了一杯一直用熱水溫著果汁遞給她。
“你先坐在這兒歇息一會兒,本宮去看看那被窩暖和了沒。”
床榻上的被子早在他們用過晚膳后,他便已經給鋪好了,還特意在被子中放了一個湯婆子。
離青來到床榻邊,抬手伸入被中,四下觸摸了一下,感覺被中很溫暖了這才收回手,轉身沖蘇清沫說道:“暖了,你過來吧,本宮先替你把外衣給寬了。”
蘇清沫有些無語,盡管是滿臉的不情愿,卻還是向他走過去。關于這個問題她早就向他抗議過了,結果每次都是抗議無效。
好在他說話算話,真的就是每次都只是幫她把外衣脫了,就很自覺的出去。
離青抬手先是幫她把外面這件狐裘解下拿到一邊放好,又接著幫她把外面那件厚襖裙給脫下。隨后又看著她身上的中衣……
“喂,你夠了啊。”蘇清沫察覺到他的視線,抬手抓著自己的領口,趕快往旁邊側了一下嘴上警告道。
離青輕挑了一下眉頭,又把視線轉移到她的頭上,見上面什么發飾都沒有略微有些失望。暗道:這女人怎么就不能像個正常女子那般在頭上梳個發髻呢?害得他連給她梳頭發的機會都沒有。
“那接下來,你自己能行?”
蘇清沫瞪了他一眼:“你說呢?你趕緊回你的房間去吧,我都要困死了。”她現在又不是大腹便便,不能彎腰什么的,怎么就不能行?
離青看著她,見她眼中的睡意泛濫也不再堅持,轉身便離開了。
蘇清沫一見他離開了,便立刻快手快腳的把自己的衣服脫的只剩下最里面的褻衣褻褲,掀開被子往床榻中躺下,蓋好被子便舒服的呼出了一口長氣,雙手習慣性的交疊在自己的腹部,隨后閉上眼睛開始入眠。
離青離開后并沒有回到他的房間而是去了書房。
他來到書案前坐下,一邊看著書案上擺放的著密函一邊向旁邊的青三問道:“京城那邊準備的怎么樣了?”
“屬下下午剛接到那邊傳來的消息,請主子過目。”青三從懷中拿出了一份黑色紙簽遞給了他。
離青接過展開看了一眼,隨后眼神中出現了一抹滿意的神色。
又接著問道:“回去的行程安排的如何了?”
青三低頭答道:“都安排好了,具體的人手安排大概會在兩天后全部到位。”
兩天后……
離青想了一會兒:“你明天去找那老頭兒,就說本宮讓他依著王妃這兩天的脈象,給王妃配出兩個月的安胎藥,他只有一天的時間,本宮后天便要看到那藥丸。起程日期就定在三天后!”
“是!”
轉眼,三天的時間就要過去,在第三天的晚上,在周清云幾乎是望眼欲穿的期待中,玉蘭苑終于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緊閉的窗門被一塊小石頭給擊打中,發出了咚的一聲。
“誰?”
幾乎是聲音落下的一刻屋內便傳來了周清云的低喝聲。幾個呼吸過后,屋內亮起了一盞燭燈。
窗戶被人從里面輕輕推了個半開狀,站在玉蘭樹下,一身黑衣打扮的蘇清沫便看到周清云那張蒼白憔悴,滿是病容的清瘦臉龐從窗口中探了出來。
“是誰?”周清云沖院子里再次輕喝了一聲。
蘇清沫看著他那副模樣,心,莫名的揪疼了一下。
她抬手撫摸了一下心口,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受,隨后掌心朝下漸漸覆上了被外衣遮蓋住的腹部,她都已經有孩子了,怎么還能再多做他想。
壓低了聲音開口道:“請問這位可是周清云周公子?”
幾乎是在她的聲音剛落下,周清云的身體就僵住了,趕快抬眼向那聲音的方向看去,卻只見一道略顯臃腫的身影站在那玉蘭樹下。
他的雙眼瞬間一亮,滿臉的驚喜。是她!哪怕她此刻的身形有些變化,可她身上那把風氣質卻是改變不了的。
可這抹驚喜還未維持兩秒鐘便僵硬在臉上,聽著她那話,她似乎是……
他微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黯然,低低回應道:“……正是,請問閣下是哪位?”
“請問閣下可認識一位叫安云的公子?”
“自然,我與她……很熟。”
“深夜冒昧打擾,在下甚感抱歉。不過在下此次前來周公子這里,實是受人之托,還請莫見怪才是。”
“哦?閣下可是受那安公子所托?”
“咦?正是。看來那位安公子所言不假,周公子果然是個聰明之人。”
周清云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對著黑暗中那道黑影道:“外面風寒,閣下可否移駕至屋內?”
“不了,在下一會兒還有急事需要去辦,不能久留。待把那安公子的話帶到后,便需離開。”
“即是如此,那閣下現在便可以說了。”周清云扶在窗門上的大手不自覺的抓緊了幾分。
蘇清沫聽著他語氣中的失望,心再次不受控制的顫動了一下,可她這次出來的時間確實有些緊,只能穩定了一下心神接著說道:“那位安公子說,她此時手頭上正在辦一件大事,這件事情比較復雜,她不確定什么時候能辦妥,她交待我,讓我轉訴于你,待她把手中的事情都處理妥當后,便會再來這景里城中邀會故友,請故友保重好身體,無需為她牽掛擔心。”
“她可有說是什么事情?那件事情可會有危險?”周清云趕快問道。
“這個……應該是沒有危險吧。”只不過是生個孩子而已,她總不會那么倒霉的遭遇到難產,即使遇到難產,她也一定會在臨產之前就做好處理這種危機的對應之策。
她上輩子雖然是個短命的,可這輩子她卻沒這打算,她還沒有活夠呢,可不希望自己這么早就死了。
周清云聞言雙眼中精光一閃:“沒有危險?閣下如何能如此肯定?”
“這個……”
“可是安公子與你說了是什么事情?”
蘇清沫抬手抹汗:“沒有!在下只是看她當時與我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似乎很輕松,并不像是要去處理有危險的事情的模樣,這才有如此猜測。”
“原來如此。”
“正是。”老天啊,她是今天才知道,原來讓你去與一個你根本不想去欺騙的人撒謊,會是這樣的艱難。
“這個……話我已帶到,這就告辭了。”
“你等等!”
蘇清沫轉身要離開的動作一僵,停止了動作,轉過身再次透著院中昏暗的光線看向他。
身后傳來周清云那低入塵埃的聲音:“她……她可還說了什么?”
聽著他那隱含期待的聲音,蘇清沫臉上表情微微有些扭曲,只見她突然狠狠的擰了一下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只是再三讓我轉達給你,讓你保重身體,她不想來年回這景里城中尋故友時,只能面對一堆黃土相見無言。”
聽到黃土兩個字時,周清云的身體猛的一震!若是自己真的化成一堆黃土,而她……
他無法想像那個畫面,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力量,支撐著他此刻要活下去的強烈信念:“也請你替我轉達給她,就說,不管多久,我周清云都一定會在這玉蘭苑里等她回來。”
“在下一定會給你帶到!告辭!”
“請再等一等!”
“……”這次,蘇清沫依言停下卻并沒有轉過身去看他。
“勞煩你再替我帶一句話給她,就說,玉蘭花不僅花美,味香,若是用其花瓣來泡茶喝,味道也很不錯。她肯定沒有喝過,待到明年玉蘭花開,我會每天都在這玉蘭苑中的玉蘭樹下泡好一壺玉蘭花茶等待她的到來。”
“……告辭!”
蘇清沫身形快速的從院子離開穿進了黑暗中,卻不知道從頭到尾,都有一雙眼睛把這一切都看入了眼中。
離青轉身尾隨便在她身后,看著她不停飛竄的動作,眉心擰緊,一顆心也跟著緊緊的揪緊著,時刻都在擔心著她會摔倒。
待看著她安全進入別院后,他這才轉身從一個方向抄近路回去。
當蘇清沫把自已外面那件黑衣脫下埋進院中某一處隱秘的地方,再邁步來到自己的房間時,推開房門看到里面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她壓下心中的怪異,輕挑了一下眉頭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不是說有事外出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本宮擔心你的身體,所以事情一辦完就趕緊回來了。卻沒想到,竟然碰上你出去散步的時間。”說罷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看你這臉色微紅呼吸略顯急促的模樣,可是剛才散步時累著了?過來,讓本宮替你把把脈象。”
蘇清沫心中一驚,面上不動聲色,扯出一抹笑走了過去,很自然的把手遞給他:“散步倒是不累,就是剛才在路上碰上了一只老鼠嚇了我一跳,便急著回來了。”
離青嗤笑一聲,語氣有些淡:“老鼠?想不到你也會怕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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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
每天都這個點傳文是不是不太好啊?
元子表示很內疚!
多謝大家一路的體諒與支持,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