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箭矢已經迫在眉睫。
任新月知道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只能要緊牙關,準備硬受下這幾支暗箭……
不曾想,腰間忽地一緊。
白華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后,大掌強而有力地攬住了自己腰際。帶著自己在密密麻麻的冷箭中旋身閃躲。
下腰,抬腿,翻轉、跳躍……
自己睜著眼,配合著白華的動作,竟然完美的躲過了所有的冷箭。
而眼前的白華,卻微蹙著眉。
任新月余光一瞥,就看見他雪白的衣袍上,有道巴掌長的口子,殷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溢出,順著他的手臂,一滴滴落在地面。
他替自己擋了箭。
瞬間,任新月的心中涌動出一股怒火,甚至比自己受傷還要憤怒。雙眼漸漸赤紅。
“哪個混蛋設的陷阱,給我滾出來!”
“哈哈哈……怎么樣?讓你也嘗嘗受傷的滋味!”池家三少臉上包著繃帶,一副滑稽的樣子,站到了任新月和白華的跟前,“嗯?竟然有人替你受了傷?”
“你在仙獸山設陷阱,是梅妃通知你的吧?”任新月微瞇著眼眸,在臉上詭異綻放開一抹嗜血的笑。
池家三少忽然有些不太敢正視這樣的任新月,她此刻比在鳳舞飯莊看到的樣子恐怖多了。
那雙眼,就像要屠戮一切般,充滿了殺意。
不過,他今天也有備而來。
在池家三少的身后,三十多名手持弓箭的男子。早已經手搭弓箭,齊齊瞄準了任新月和白華二人。
有了一絲底氣,池家三少便又硬挺起身扳叫囂:“沒錯!梅妃幫的我,誰叫你是個禍害,除了你才能……”
沒有等池家三少的話說完,任新月已經握著那把如意短匕,以毫無防御的姿態,急速襲來。
眾人沒有料到她如此不要命,弓箭手的箭矢都是情急之下發出,多半失了準頭。
等到有箭矢瞄中了,任新月早已抓住了池家三少,將他當做了擋箭牌。一一接下這些鋒利的冷箭。
“噗噗噗……”接連的中箭聲音,已經快蓋過池家三少的痛呼。
等到弓箭手發現射錯了人,箭矢停止發出的時候,池家三少早就瞪著眼,活生生被箭射死了。
任新月這才松開了抓著池家三少脖子的手,將他像抹布一樣丟棄在草坪之上。
嗜血的目光,妖冶得駭人。
眉心一點紅梅印記,悄然顯現。
“接下來,輪到你們!”
任新月薄冷的唇瓣,微微開闔,一字一頓,如若地獄的召喚。
那些弓箭手立時瞪大了眼睛,根本來不及動作,就感覺身體被什么奇異的能量脹滿。五臟六腑都在燃燒一般。
也只是一個呼吸之間,三十名弓箭手,身子在原地爆裂開來。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化作一灘灘血霧,消散在了這個僻靜的仙獸山深處。
血色蔓延在草坪上,似乎也填滿了任新月的眼睛。
她只感覺到渾身滾燙,火熱,無法再支撐下去的她,也轟然倒地。
白華顧不得自己的傷臂,幾步奔到任新月的身邊。
將她稍稍扶起,正看見她那眉心的一抹紅梅印記,妖嬈刺目。
“你竟然因為我,動用了九轉神珠之力!這是……何苦?”白華那雙宛若深潭的黑眸里,閃動著無法言喻的心疼。
下一刻,白華伸出沾染了鮮血的手,緩緩拂過任新月的額頭。
就見那白華滾燙的殷紅的血珠,替代了任新月額頭紅梅的位置,印在了任新月的眉心。
而她,也在這刻幽幽轉醒。
“剛剛發生了什么事?感覺我渾身上下都像被拆過一遍似的……”任新月扶著額,眉頭緊蹙。
“沒什么,你暈血。”白華兩只細長有神的眼睛,略含著玩笑的意味。
“胡說八道,我就是從血泊里活下來的!”
說著話,任新月從白華懷中掙脫開來,不小心觸動到了白華的傷臂。看他身子微微一傾,任新月立刻著急地扶上去。滿臉懊悔。
他是為了救自己而受傷,這份情,她得還。
“你受傷了,我這里有些止血草,是在神鳳殿時拿的,讓我給你敷上。”
“好。”白華慘白的唇一牽,頗有些乖巧地笑著。
任新月也顧不得看他那溫柔得令人心疼的笑,只專心致志地給他撕開傷口處的布料。嚼碎止血草,貼在傷口處。
最后隨手在白華身上扯下一條布,將傷口包扎好。
“好了!”任新月抬起頭,看向白華。
只一眼,她差點無良地笑開。
原來,剛剛她只顧看傷口,沒注意扯了他哪里的衣服。現在看,竟然是扯了胸襟前一塊。弄得胸口露出了一大塊如玉的肌膚。
現在看,猶如謫仙般的白華,倒像是墮入了紅塵的魅惑妖精。
“咳咳……”任新月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收回遐想。
站起身,她目光觸及到地上那一片血腥的尸體,登時一愣。
“這些……都是我殺的?”任新月不可思議地口吻。
“當然是你,你何嘗看見過我殺人?”白華的嘴角依舊帶著笑意。
“鄭楓……是不是你殺的?”任新月臉色一沉,直言不諱地問道。
“不是。”白華毫不猶豫地回答。
說話時,他并沒有看任新月,而是低頭看了看任新月為他包扎的傷口,順勢掩藏住了眼底的一絲失落。平復下來,便撐著身子爬起來。
任新月沒有將墨子黎對他的質疑說出來。
只因,現在她也不知道該相信誰說的才好。
一邊是清雅淡然的白華,一邊是溫良可親的墨子黎,兩個人說的話,她都想相信。
糾結了一小會兒,任新月這才想起此次來仙獸山的正經目的。
“對了,你在哪里找到的盎云靈脈,咱們現在快去!”
“就在這座山的后面,不過,那里有極為兇猛的仙獸守護著,我上次取盎云靈脈水的時候,也被那牲畜所傷。”
“是因為你上次的傷還沒好,所以這次救我的時候,才會意外受傷的,是嗎?”
任新月想到什么問什么,問完忽然又覺得自己關心過了頭。
他找盎云靈脈受傷又如何?自己也沒喊他去找。
他救自己受傷又如何?自己也沒喊他來救……
越想撇清干系,任新月發現越是撇不清。
最后,她不禁自問:白華究竟……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