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月回頭,就看見國師白衣翩翩,墨發飛揚,似畫中仙般緩步踏來。
那俊逸出塵的樣貌,有那么一瞬叫人恍惚,仿佛這一幕似曾相識。
其他人看見國師進來,立刻起身告退。剩下任新月一人的時候,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到底是像誰?像誰!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來了。自己前世是誰來著,為什么也想不起來了?頭好疼,像要炸裂開一般。
任新月捂著腦袋,雙眸緊閉。
“頭疼嗎?”國師用溫軟的兩指指尖,輕輕摁壓著任新月的太陽穴,柔聲問,“現在有沒有好點?”
“不要碰我!”任新月條件反射般甩手拍開國師的手,力道不小。
“嗯,是病得不輕?!眹鴰煋u搖頭。
說話間,不動聲色的將拍紅了的手用寬大的袖袍遮了起來。沒有再多言半句便翩然轉身。不緊不慢的邁步,似乎準備走出院子。
“你要去哪?”任新月抬起頭,追問。
“帶你去治病,來嗎?”國師亦真亦假的問。
“你才有病!”任新月將頭扭向一邊,又不知從哪拿出一根胡蘿卜,嘎嘣嘎嘣地嚼了起來。
國師也不強求,淡淡一笑。繼續向著院外走。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吃完的胡蘿卜根堆了一地,也沒有再看見他回來。
“靈兒!牛大壯!李媽!你們都死去哪兒了?”任新月一拍桌子,石桌應聲裂開。
巨響之下,靈兒,牛大壯,李媽三人像詐尸一樣蹦了出來。
原來一開始他們就沒離開。李媽躲在院子外的石頭后,牛大壯藏在大樹上,靈兒窩在雞舍里。她們都很好奇,國師要怎么為他們的七小姐治病??墒菦]想到,國師自顧自走出去就沒回來。
這是看的哪門子?。?
“這只老狐貍,怪不得一言不發就走了,原來是怕你們……”任新月恍然大悟。
“月兒,你怎么能說國師是老狐貍呢?”莫顏走進院來,一臉嗔怪。
可奇怪的是,平時走路一步三喘,一句話咳到尾的娘,今日竟然氣色紅潤。說話聲音洪亮,沒有半點咳嗽的跡象。
“娘,你怎么不咳嗽了?”任新月驚喜異常。
“月兒,不是你讓國師幫娘親治病的嗎?”莫顏一臉的不可置信。
任新月腦海中立刻響起國師轉身前說的那句話‘帶你去治病’。
原來他的意思是帶自己去給娘親治病。
想不到,自己還沒來得及求他,他就已經把事做了。
只是這個人,為什么做好事都做得這么高深莫測?自己才不會領情呢!
“月兒,國師臨走的時候讓我告訴你,明日斗獸閣見,國師對我們有恩,我們一定要知恩圖報,你可不能失約啊……”莫顏反復叮囑著。
“……”任新月額上不由滴下幾滴汗。
這只老狐貍,可算把她娘親搞定了。
在合顏國,越是大戶人家越有森嚴的家規戒律。
比如任府,少爺們出門都是比較自由的。但倘若是小姐要出閨房,就要事先報備。
任新月掐指一算,自己從魔獸嶺回府已有半月,竟然沒有機會再出過任府大門。難道國師是想要自己出去走走散散心嗎?
如今有了國師治病這個金字招牌,任尹劍想都沒想便同意了。不過就算任尹劍不同意,她任新月決定了的事,天王老子來了都管不著。
趁著日頭不錯,任新月一大早便帶著靈兒,牛大壯一起出了任府。
任府地處京師最繁華的地段。周邊酒莊、飯館、商鋪五花八門。沿街還有各式叫賣的攤位。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靈兒見什么都稀奇,走走停停的。半個時辰過去,幾人距離斗獸閣還有一段路。
“小姐,這個你戴上一定好看!”
靈兒從一個攤位上找到一只鳳尾花樣式的珠釵,轉身想給任新月戴上試試。任新月抬手抗拒,剛想說不喜歡。沒想到那攤主反而先叫喚了起來。
“快放下,快放下!你們是不識字還是怎的?沒看見我攤前的字嗎?”攤主一臉怒容,對著靈兒指指點點。
靈兒確實不認識幾個字。但是任新月認識。低頭看,那攤位的前面確實有幾個大字“鵲橋會信物”。
“今天是三年一度的鵲橋節?”任新月微微詫異。
“哎呀,是啊,我怎么忘了……只要及笄之年的男女,都可以在今天交換信物定情,有許多官宦人家的少爺小姐,也會來參加尋一段良緣呢!”靈兒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攤主見任新月長得不錯,面色終于有所緩和:“這些信物都是只送不賣的,想要的話,必須去鵲橋館領一個登記牌,屆時就可以來這里,選一個滿意的信物,去參加鵲橋館里舉辦的鵲橋會了?!?
任新月輕嗤了一聲,正欲說自己沒興趣。
靈兒已經先一步迫不及待地表態:“算了吧!我們小姐可是有人家的了,誰看得上去鵲橋館的人?!?
想到靈兒說的人家是四皇子,任新月心頭一陣發堵。一氣之下反而改變了主意。
“就去鵲橋館看看,說不定能替靈兒你物色一個好人家。”任新月亦真亦假地笑言。
“???不要啊,靈兒要一輩子伺候小姐,小姐去哪里靈兒就去哪里?!痹S是聯想到分離的一幕,靈兒立刻紅了眼眶。
任新月和牛大壯只得連哄帶騙。直到去了鵲橋館前,靈兒才被眼前所見的場景驚得忘了傷感……
“小姐,你快看,那個蒙面的公子看身形,像不像四皇子啊?”
任新月順著靈兒指的方向看去。
在鵲橋館前有一個藍色華服的少年,墨發高束,眉眼俊美。只是用一張別致的面具遮住了下半張臉。如果單憑眼前所見,確實與四皇子有三分相像。
若真是四皇子,他來鵲橋館,就不記見得是為了良緣。畢竟是皇子,即使與任新月有婚約,也是可以有妾室的。
只是這正妻未娶進門,就在物色侍妾,也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走,去看看。”任新月眉頭一挑,終于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