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凝夕攙扶著名滄月來到閣,名滄月看了看躺在牀上的蘭詩佟關切問道:“你怎麼親自打掃呢?府裡不是有很多下人嗎?”
“我閒著無聊嘛?!碧m詩佟低下頭抱歉說。
名滄月坐到牀邊摸了摸她的手:“傷哪裡呢?手怎麼冰成這個樣子?”
“沒事。”蘭詩佟抿脣笑了笑。
旁邊的丫鬟滿臉憂急說道:“側王妃昏闕了一陣子,纔剛剛醒過來了。”
“大夫來了?!笔卦陂T外的侍女急切說道。
大夫把了把脈再轉向名滄月和蘭詩佟說:“恭喜王爺、側王妃,側王妃有喜了!”
“真的?”名滄月和蘭詩佟驚喜問道,大夫慎重點點頭,蘭詩佟頓揚笑容歡喜地撲入名滄月的懷裡,左右的丫鬟紛紛過來道賀。
夜凝夕心頭忽地酸澀起來,她眨了眨眼眸再輕彎嘴角微笑說:“恭喜你們?!?
名滄月扭頭看了看她,眸色怪異地頓了頓,他輕扯嘴角微笑說:“凝夕,你也身懷六甲,先回萱寧閣歇息吧。詩佟不舒服,本王今天都留在這,你不必等我了。”
“嗯?!币鼓寺暽詭滢D身走去。
夜凝夕出了閣輕嘆了一口氣,她捂著隱隱作痛的心房迷惑低念:“我是怎麼呢?她懷孕了,名滄月對她好,這不是好事嗎?這讓他的心思就可以轉移到別的女人身上,不用再糾纏我了?!?
夜凝夕回到房間渾身無力趴在牀上,腦海裡不停浮現名滄月和蘭詩佟興奮擁抱的畫面,她忙扯過被子蓋住腦袋慍悶低念:“不要想了!不能再想了!這事與你無關!”
她緊閉眼睛,心頭的揪痛感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濃重,酸澀的心像被什麼壓著似的喘不過氣來。
“小姐你怎麼呢?”菱青走過來好奇問道,“自從回來之後你就悶悶不樂的?!?
“沒事?!币鼓ο崎_被子坐起來苦澀笑了笑,她謹慎想屏風外看了看然後把菱青招到身邊,菱青愣了愣忙坐到她的身邊,夜凝夕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菱青謹慎看了看她,然後點點頭急步向外走去。
入夜,菱青走到門外掃看後在外面的嬤嬤侍女微笑說:“王妃就寢了,你們不必留在這侍候,回去歇息吧。王妃明天想要到廟裡還神,你們回去養足精神,明天一併隨行?!?
“是。”嬤嬤們覆拜了一下然後退下。
菱青確定他們離開之後,繼而謹慎退回去關上門,她急急轉到裡面看了看已經換上夜行衣的夜凝夕微笑說:“都安排妥當了。王爺今晚留在苑,不會過來的。”
“你也趕緊穿上?!币鼓Π蚜硗庖惶滓剐幸陆唤o她。
她倆悄然離開瑞王府,然後到昨晚的密林裡跟在這等候尚玉東匯合。
尚玉東招了招手輕聲低念:“剛纔來了一批人又走了,我等了好一會兒,應該沒有人來了。我認得出,帶頭的人應該就是蘭將軍的近衛?!?
他們仨走過去仔細查看,菱青蹲下來看了看地上留下來的痕跡謹慎低念:“輪子碾過的痕跡很深,那箱子裝的東西一定很重
?!?
“你們過來瞧瞧。”尚玉東急切招了招手,她倆急忙湊過去,尚玉東拈起地上的灰色微滑的粉末驚乍低念,“這是火藥嗎?”
夜凝夕碰了碰他的指頭,然後把沾到的粉末放到鼻尖前嗅了嗅,點頭放眼看去低念:“的確是火藥,他們爲什麼要運送火藥?”
夜凝夕順著輪子的痕跡走過去,尚玉東和菱青走在旁邊小心翼翼觀察,尚玉東蹲下來拍了拍地面說道:“剛纔就是這裡出現了一個通道,現在沒有了,他們的機關在哪裡?”
“我到附近找找。”菱青低唸了聲忙往叢林裡跑去。
尚玉東謹慎摸索了一下地面,再扭頭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夜凝夕試探問道:“小姐,你想到什麼呢?”
夜凝夕蹩蹙眉心沉思了一會兒,眸色詭秘低念:“火藥,爲什麼要火藥?假如他們都是大將軍的人,假如他們都要造反,又有火藥,這些重物會什麼?”
“你懷疑是兵器?”尚玉東試探問道,夜凝夕凝重點點頭,尚玉東急切站起來掃視一下再看了看地面說道,“你說這通道會通到哪裡?”
“除了隱秘,這裡好像沒啥特別?!币鼓Π櫰鹈碱^看去,“把兵器藏在這裡,是不是有點遠了些?”她低想著一邊邁步一邊說,“穿過這叢林,這東邊是通往都城的小路,這路人多繁雜,而且道路不暢,不容易掩人耳目?!?
“西邊是峭壁,南邊是水灣,把兵器藏在這裡雖然隱秘,但是並不利於起事。亦或者,我們猜錯了?”尚玉東託著下巴輕聲低念,“北邊的是通往慶福寺的大路,這條路跟都城相背……”
“慶福寺?”夜凝夕低唸了聲,像是該想到什麼呢,又想不起來,她又急切看向尚玉東,希望他能想出什麼來。
“糟了!”尚玉東拍了拍腦袋激動說道,“太皇太后大壽之後,皇上準備偕同小太子到慶福寺祈福,北邊是必經之路!而且從這裡過去,路途並不遙遠。如果他們的通道是通往那裡的話,那他們的火藥很有可能就埋在地底下,等皇上和小太子經過的時候,就……”
“這事非同小可!”夜凝夕縮緊眉頭謹慎低念,“不管怎樣,先把這件事告訴名滄月,讓他有個心理準備。至於大將軍是否謀反一事……”
突然一根利箭射來,尚玉東連忙將夜凝夕撲倒在地上再愕然扭頭看去,
“什麼人!”後面突然傳來凌厲的叱喝聲,唰唰的利箭就迎面射來。
“小姐退後!”尚玉東大喊一聲連忙拔出佩劍擋下飛來的利箭,被他護在後面的夜凝夕連連倒退。
其中一根利箭擦過尚玉東的耳邊刺向後面的夜凝夕,“啊……”夜凝夕側身躲閃,利箭霎時刺下她臉上的蒙巾。
“小姐!”尚玉東驚喊一聲扭頭看向她。
“小心!”夜凝夕眼看著利箭射來驚喊一聲連忙轉上前去,尚玉東一手扣出她的肩膀將她護在懷裡。
“啊……”利箭直直刺進他的後背。
“尚玉東
!”夜凝夕抱著他急切大喊一聲。
“快逃!”菱青跑回來扔出兩個煙彈,然後和夜凝夕一起扶著尚玉東逃跑。
“追!千萬別讓他們跑了!”後面的人連忙叫喊。
尚府
夜凝夕扶著尚玉東睡到牀上,她輕舒了一口氣說道:“幸虧箭上沒有毒,否則你就死定了?!?
“心疼了?”尚玉東嬉笑說,他動了動蒼白的脣低念,“剛纔還跟我搶著到閻王那去,從前不是一直要將我凌遲處死嗎?現在捨不得呢?”
“還說笑了?!币鼓t著眼圈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哽咽責備,“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這樣了,你的性命比我的更重要。”
“夜凝夕,我只是中了一箭,你別詛咒我好嗎?”尚玉東哭笑不得說,“快回去吧,把這件事告訴瑞王,剛纔的動靜那麼大,相信那些人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說不定還會先下手爲強。”
“嗯,天色不早了,我也得趕回去了?!币鼓o他蓋上被子微笑說道,“你好生歇息,我會抽空來看你的?!?
“小姐,我們得回去了?!绷馇嚯S後走進來說,“府裡的下人我都吩咐過了,尚捕快的重傷的事情,暫時不會透露出去?!?
萱寧閣
夜凝夕不停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好一會兒,菱青急急跑回來說:“小姐,王爺一大早就進宮去了,還沒回府?!?
“還沒回來呀?!币鼓︴饬藥撞接肿聛磔p聲低念,“昨晚他們已經看到我的臉了,如果他們知道是我,我怕他們以爲名滄月已經知道這事情,會對他下手?!?
“要不,我到宮門口截住王爺吧。”菱青急切說道,夜凝夕低想了一會兒然後點頭,菱青急忙趕去,纔剛拉開門就看到走來的蘭詩佟了。
菱青收了收目光微笑說:“蘭側妃怎麼來呢?”
“聽說王妃要到廟裡上香,我有些事想跟她商量一下,你在外面等候吧?!碧m詩佟說著走進去繼而關上門,菱青急了一下又擔心會出事只好在外面等著。
夜凝夕站起來輕扯嘴角笑了笑說:“你怎麼突然過來呢?”
“開門見山吧?!碧m詩佟陰下眼眸睨向她冷聲說道,“我知道你昨晚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
“……”夜凝夕怔了怔呆愣看著她,沒想到她主動來跟自己扯破臉皮。
蘭詩佟逼近一步冷厲說道:“夜凝夕,竹仙子,你的確很聰明,我現在告訴你,你的猜想都是真的。我的確準備在皇上出巡的時候殺了他,繼而取而代之。”
“爲什麼要告訴我?”夜凝夕謹慎問道。
蘭詩佟輕彎嘴角冷聲笑說:“你……看你的樣子,王爺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吧?你一回來就急著去見他,是想把這個秘密告訴瑞王,讓他做好準備是嗎?”
“所以呢?”夜凝夕縮緊眉頭淡若問道。
“我絕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碧m詩佟撅起眉頭揚起狠色,鼓動厲目緊盯著她冷聲說道,“這是我好不容易纔爭取得來的機會,絕對不會因爲你而破壞了!”
“我不懂你說什麼?!币鼓Φ雇艘徊剑侔琢怂谎壅f,“想殺人滅口麼?這件事瞞不了,我必定會告訴名滄月,不管他是否相信我的話,我也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
“他果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碧m詩佟勾起一抹欣喜的笑容,夜凝夕皺起眉頭不爽盯著她,蘭詩佟撫了撫肚子若有意味低念,“不管任何代價,我都絕對不會讓破壞我的計劃?!?
“你想做什麼?”夜凝夕迷惑問道。
蘭詩佟忽而勾起一抹陰寒的笑意,她挺著肚子突然往桌角撞去,繼而劇烈反彈跌落地上。
“?。 币鼓ξ嬷@愕大喊一聲嘴巴踉蹌倒退一步。
“小姐怎麼呢?”菱青連忙撞門進來,看見在地上慘叫的蘭詩佟,她猛地吃了一驚連忙跑到夜凝夕的身邊。
“吖……”蘭詩佟捂著肚子不停呻吟,底下緩慢流下一灘血來,她抓著肚子難受低念,“救命……救命啊……”
“見紅了!見紅了!”菱青緊抓著夜凝夕的手臂驚乍低念,夜凝夕吸了一口寒氣連忙蹲過去攙扶蘭詩佟急切叫喊,“菱青,趕緊請大夫過來!”
“救命啊……孩子!”蘭詩佟還是一個勁叫喊,“救救我的孩子!”
菱青纔剛跑出房門,名滄月就迎面走來了,他看見菱青慌忙的神色以爲夜凝夕出事了,迫不及待跑進去。
渾身淋漓大汗的蘭詩佟看見跑進來的名滄月,忙推開夜凝夕,向著他苦苦低喊:“王爺……孩子……救我們的孩子……”
“這是怎麼回事?”名滄月看向夜凝夕急切問道,夜凝夕一時說不上話來。
“是她……”蘭詩佟指向夜凝夕微弱低念,“是她……是她推我到桌上的……王爺……”她呢喃了聲就昏闕過去了。
“詩佟!詩??!”名滄月慌忙喊了兩聲,又狠狠睨向夜凝夕。
夜凝夕搖頭不語,名滄月連忙抱著蘭詩佟向外走去,夜凝夕愣了愣也跟在後面。
大夫從屏風後走出來輕嘆一口氣說:“唉……胎兒保不住了。”
衆人頓時怔了怔,名滄月縮緊眉頭連忙繞過屏風,靠在牀上的蘭詩佟已經泣不成聲,名滄月坐下來緊抱著她沒有說話。
“這是怎麼回事?”太妃掃看了一眼左右的人連忙責問,“好好的,蘭側妃怎麼就跌倒了?她怎麼會到萱寧閣去呢?”說罷,她把目光落到夜凝夕身上。
夜凝夕還沒來得及解釋,屏風裡頭的蘭詩佟頓時痛哭哭喊:“是夜凝夕!是她記恨我懷了王爺的孩子,所以把我推到桌角上去,是她殺了我的孩子!”
她又一個搖著名滄月哭喊:“王爺你要給我做主,你要給我們的孩子做主!”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夜凝夕身上,太妃連忙盯著她責問:“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推倒蘭側妃?”
“我爲什麼推倒她?我有什麼理由推倒她?”夜凝夕不爽反駁,“這分明是她自己撞到桌子上的,是她污衊我
!”
名滄月忿忿揮手示意把屏風撤掉,兩個侍女連忙把屏風撤掉,名滄月陰晴不定盯著夜凝夕責問:“你的意思是她用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去污衊你?她爲何要這樣做?”
“因爲……”夜凝夕纔剛說了兩個字,蘭詩佟搶先哭喊:“她污衊我爹爹,說我爹爹要舉兵造反,還說我是叛臣之女,根本沒有資格懷王爺的孩子。她以正王妃的名義讓我把孩子打掉,我不願意,她就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簡直胡說八道!”夜凝夕哭笑不得冷嗤一聲,她再睨向名滄月不悅低念,“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會不會妒忌她,你比誰都清楚,我沒有必要推掉她的孩子!這只是她演得一場戲,爲了掩飾大將軍背後的陰謀!大將軍要造反,上一次鬼莊的事情跟他們脫不了干係,還有……”
“姐姐爲何要污衊我爹爹呢?”蘭詩佟抹著眼淚,我見猶憐哭泣,“鬼莊的事情怎麼又跟我爹爹有關係呢?因爲王爺是因爲我孃的緣故纔出現在鬼莊,所以你怨恨我?”
蘭詩佟又看向太妃苦巴巴說道:“上一次到顧家,王爺只帶我出席,你因爲嫉妒就化成男裝跟尚捕快到來,爲的就是破壞我跟王爺,難道不是嗎?”
“每到雙日,你都會用盡各種理由把王爺帶走?!碧m詩佟聲淚俱下,越發淒厲哭喊,“你是正妃,我是側妃,我已經一再忍讓了,你爲什麼要這般咄咄逼人?你可以打我罵我,可爲什麼要詆譭我爹爹,這可是滅族的大罪,你真的要這麼狠嗎?”
“你別再裝了。”夜凝夕不耐說道,“誰稀罕跟你爭寵……”
“夜凝夕,這世上有誰比你更會演戲?”名滄月忽而冷冷冒出一句話來。
“……”夜凝夕愣了愣愕然看向他輕聲低問,“你……懷疑我?相信她?”
“難道我該相信你嗎?”名滄月冷聲反問,“現在沒了胎兒的是詩佟,這是她的親骨肉,她的孩子,她會用這個來污衊你嗎?更何況,你經常滿嘴胡言,詩佟乖巧伶俐,怎麼會污衊你?”
“名滄月……”夜凝夕鼓動厲目盯著他,她沒想到他會這樣看著自己,原來自己在他心裡也只是這麼不堪罷了。
“王爺的名諱是你喊的嗎?”太妃頓時叱喝一聲,“你向來囂張跋扈,任意妄爲,先是入門不到兩天擅自離府,漠視哀家的訓斥,還帶王爺遠赴洛水鎮飽受牢獄之災!上次捅了屋頂,明知道自己身懷六甲還引誘王爺代你切夜不歸,你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我們小姐纔不是……”菱青敢要開口反駁,太妃連忙揚起手甩了她一個巴掌凌厲叱喝:“主子說話,你這個賤婢插什麼嘴?”
“菱青!”夜凝夕忙走過去扶著受了委屈的菱青,再睨了名滄月一眼,名滄月急了急又別過臉去不語。
夜凝夕疼惜摸了摸菱青的臉,她還沒打過菱青,他們憑什麼動手?他們個個視她如毒蠍,再說下去也只是自取自辱。
“我們走。”夜凝夕扶著菱青轉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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