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向著劉辯，所有人也都看向劉辯。
這里的真正的決定權，在劉辯。
劉辯看著一眾人真的緊張起來，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蘋果，啃了兩口，站起來，道：“走，去看看沙盤。”
一群文臣武將無聲又緊繃的跟著劉辯，來到偏房，圍繞著巨大的沙盤。
皇甫堅長親自舉著燈，順著劉辯的目光，放在沙盤上。
劉辯又啃了口蘋果，用手指著道：“漢中，祁山，往北是街亭，再向東是陳倉，這里崇山峻嶺，到處是險關。但韓遂，馬騰等人沒有據守的意思，主力還在漢陽，在冀城附近。即便馬騰攻下祁山，也不敢貿然東進，只是要遏阻漢中的援軍罷了。”
曹操，劉備等人早就想過這一點了，是以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余光看著劉辯啃蘋果的隨意態度，心里漸漸起了不安。
劉備見曹操久久不言，忍不住了，道：“陛下，不論如何，祁山不能落入叛逆之手，還請派兵增援祁山。”
劉辯目光平淡，道：“劉備，朕剛剛說了那么多，是白說了嗎？”
劉備一怔，心驚又莫名。
馬騰已經在圍攻祁山了，下一步就可能發白漢中，真的就不管不顧了？
劉辯撂下這一句，便起身離開了。
劉備還想再說，被徐庶一把拉住。
劉備回過頭，徐庶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劉備只好擰眉，壓下了滿肚子疑惑。
荀攸等人目送劉辯的背影，似也有若有所思。
幾人又討論了一陣，布下了漢中的防御之后，三三兩兩的離開。
劉備回到房間，還未坐好，就忍不住的問徐庶道：“先生，此誠危急之時，忠直之臣豈能避退不諫？先生，究竟為何攔我？”
徐庶目光暗沉，道：“明公，夏侯淵一推再推，趙云，張郃等人毫無消息，羌、氐等接連復叛，這里，有著不尋常的味道。”
劉備臉色驟變，道：“先生是說，有人欲對陛下不利？”
他們一個勁的催著皇帝陛下派兵支援，可皇帝陛下始終不答應，是為了預防漢中的某些人圖謀不軌嗎？
劉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曹操，不禁心里發冷。
這一次朝廷動用的兵馬，主力是夏侯淵，而夏侯淵是曹操的人！
再細想，夏侯惇還做過漢中太守！
這一想下去，劉備心驚肉跳，猛的起身，大步就要沖出去。
徐庶一把拉住他，低聲道：“明公莫急！”
劉備瞬間又冷靜下來，沉色坐回去，心思翻轉，道：“先生是說，陛下在試探曹操？”
徐庶點頭又搖頭，似乎還沒有完全想明白，道：“不太好說。陛下心思如淵，外人難以揣度。現在來說，還是平定涼州三羌為頭等大事，陛下，應該……不會貿然對大司馬出手。”
劉備覺得有道理，道：“可，祁山是要害之地，事關陛下安危，陛下，真的能棄之不顧嗎？”
徐庶聞言卻是一笑，道：“明公，我們這位陛下與歷代皇帝都不同，明公莫要忘了，陛下繼位之初，根基尚未穩固便御駕親征匈奴，更是以身為餌，誘匈奴圍攻上黨郡。時移世易，這么多年過去，陛下再來一次，也不算什么稀奇。”
劉備雖然覺得有道理，可還是渾身不對勁，心頭陣陣不安，道：“真，真的要讓叛賊圍攻漢中不成？”
這也是徐庶想不明白的一點。
當年征討匈奴，那是無可奈何，現在大漢朝兵強馬壯，完全有足夠的兵力應對，派出五千人增援祁山，完全不成問題。
即便漢中有人心存異心，派出五千人，也不影響吧？
……
劉辯并沒有回他的房間，而是在巡視漢中城樓，身后跟著皇甫堅長，黃忠等人。
“你是不是疑惑，朕為什么不準你去支援祁山？”停留在西門城頭上，劉辯背著手問道。
黃忠沉著臉，道：“是，還請陛下解惑。”
其實一丟，馬騰所帶的叛軍將長驅東進，直逼漢中，黃忠的壓力可想而知。
劉辯笑了笑，道：“二公子，給黃卿家解惑。”
皇甫堅長啃著蘋果，一臉無所屌謂模樣，道：“自從去年你攻下了祁山，那里就一直在秘密重建，大半年下來，哪里不是小城了，而且，里面還儲備火器。”
黃忠愣住了，有些不了解的道：“陛下，朝廷，早就在修筑祁山了？”
皇甫堅長抬頭看天，道：“別看我，我也是剛知道不久，大司馬他們都未必知道。”
黃忠更加疑惑了。
瞞過大司馬府，還能瞞過他這駐守漢中的人，這，這到底是為什么？
劉辯回頭看向他，道：“用不著想那么多，朕只是對祁山這個地方特別喜歡罷了。行了，解除你的疑惑了吧？”
黃忠連忙收回心神，躬身道：“陛下高瞻遠矚，臣糊涂。”
“你與二公子去布防吧。”劉辯道。
黃忠立即道：“是。”
皇甫堅長扔掉蘋果核，跟著黃忠離開。
劉辯望著冀城方向，輕聲道：“這個時候，趙云，張郃應該到了冀城附近……”
現在只能等了。
像當年的漢武帝在長安城里等衛青、霍去病征討匈奴的消息一樣，耐住心，沉住氣。
漢中城里，看似平靜，實則焦躁，暗涌浮動。
劉辯每天巡視一遍城，告訴所有將士，他這個大漢皇帝還在。
每天開一次會議，討論戰事，更多的是國內的事。太子監國，有很多問題還是難以取決，只能送到漢中來，交給劉辯決斷。
偶爾，劉辯還會與曹操，劉備，荀攸等人下下棋，聊聊天。
在一片焦躁不安中，時間來了五月。
拖延了這么久，仿佛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唯一的好消息，是馬騰久攻不下祁山，已經撤兵走了。
但這一點，不能令漢中城里的文臣武將松下來。
夏侯淵被翻盤的羌、氐等拖住了腳步，而趙云，張郃還是沒有消息。
“再等等。”面對一眾人的再三諫言，劉辯依舊微笑著道。
曹操，劉辯，荀攸一眾人心情沉重，面上更是凝固。
皇甫堅長知道這些大人物的耐心到了極限，連忙上前道：“諸公，其實，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現在不能盲動，至少要有些消息才是。”
荀攸根本不理會他，抬手向劉辯道：“陛下，該做些準備了。臣建議，三輔的兵馬，應該前往支援夏侯淵。”
劉辯漫不經心的翻著奏本，道：“莫要急，莫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