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陳源你也放心不下嗎?”霍連杰問道,心里已經樂開了花。看來他們之間的嫌隙不需要自己挑明,她看得很明白。
“他畢竟是陳帝的兒子,有一天坐上帝位,心里想的怕更多是會跟他父皇一樣。我們這些齊家軍,是卡在他喉頭的骨頭,我不想讓他難做,更不想讓我父親驕傲的齊家軍,落得個不堪的下場。”
“西宋就是你給他們找到歸宿?”
“這場戰爭不是我挑起來的,反正你們都要打,我們加入其中幫西宋人一把,他們總會知情吧。我們要的也不多,給我們一個容身之所。”
“萬一西宋人過河拆橋呢?”霍連杰惡意揣測。“利用你們打我們,打退了我們燕國,你們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這確實有可能,人心最難把握。”齊悅然淡淡一笑低頭,“但是我們也不可能為了顯出自己的作用,做些多余的事情!”
霍連杰干笑兩聲,剛剛,他確實像給她出點“主意”的。至于邀請他們投到他燕國一邊,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兩人一路說著,又走出去好大一段距離。齊悅然看到幾粒野果子,摘了來解渴,看了看霍連杰,手上還有一個,扔給了身后跟著的小猴子。
霍連杰黑著臉:“我以為我們暫時是朋友。”
“因為我說了很多話嗎?”
他點頭。
“因為有些話悶在心里我也想說出來,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聽的,也不是誰都能聽明白的。”
“快到底了嗎,我依稀聽到流水聲了。”
齊悅然踮起腳尖張望:“果然瞎子耳朵靈,真的看到溪流了!”
霍連杰氣的呼吸都重了:“你積點口德不行嗎!”腦袋里一陣抽痛,他只是皺皺眉頭,沒有說什么。然而眼前似乎不是那么漆黑一片了。
齊悅然:“我誦經念佛積的德已經不少了。”
霍連杰沒心思跟她計較了,他眨了眨眼睛,沒錯,眼前灰蒙蒙一片,隱約能感受到些許光亮。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眼睛很快就能恢復了!
齊悅然:“你怎么了?”
“我的眼睛,好像進蟲子了,你幫我吹一吹。”
“做夢!”
霍連杰暗笑,不能讓她知道。受了她一路的氣,待自己恢復了,這筆賬可要好好算一算,哼!
“世子爺!”
“世子爺,你聽到了嗎!”
……
二人腳下一頓,一根樹枝貼在霍連杰脖頸,齊悅然戒備起來:“敢出聲,我先要了你的命!”
霍連杰緩緩蹲下,身子隱在草叢中,低聲道:“我不出聲,但如果他們找過來可不能怪我。”
齊悅然也蹲下,棍子也沒有放松:“好,聽天由命。”
這一隊燕軍一路喊著走過,最近的時候,大概距離二人只有幾十步遠。兩人都蹲著,霍連杰果然沒有出聲。待喊聲遠去,齊悅然感到自己一身的汗。她皺著眉頭,兩根手指突然刺向霍連杰雙眼。
霍連杰聽到聲音本能的出手抵擋,但畢竟慢了幾分,只握住她的小臂,她的手指已經貼近他眼前,幾乎挨上眼皮。
“好心沒好報!”他也是驚出一身冷汗,這女人,太陰險了。剛出險境就要下手害他。
齊悅然:“你為什么幫我?”
“我說過的話還記得,不像你這么反復無常!”
他確實說過,即便先遇上燕軍也會放她離開。
“這么簡單?難道不是另有打算!”齊悅然有點信不過他。
“我喜歡你!”
“額?”
“我喜歡你不行嗎?”
所以,不想讓她狼狽逃竄,不想這么快結束獨處的時光,不想她對他更加怨恨……
“不行。”她霸道拒絕。
霍連杰給氣樂了:“你可以控制自己不喜歡我,憑什么阻擋我喜歡你,你管得了嗎!”
“你說的沒錯。”她點頭,“你要做些什么來表達對我的喜歡?自刎?退兵?”
“我還是默默的喜歡好了,你當我沒說。”
“哈哈哈,霍連杰,你的臉皮確實難得一見。”
“過獎過獎。”
繼續向下,流水聲越發清晰,齊悅然都聽見了。
在山上鉆了幾天,沒有洗漱更接觸了許多枝葉蚊蟲。沒有水還不覺得什么,此時便全身發癢。
“那猴子還跟著呢,你究竟對它做了什么啊?”齊悅然好奇心忍了一路。
眼前跳動著許多光點,霍連杰壓抑住心頭喜悅,防止她看出端倪。“我從斷橋上跳了下去,正下面便看到它在草叢中蹲著。匆忙間只好單手著地,滾到一邊,這才撞到頭。”
“小猴子挺有靈性,還曉得找個人去救你,只是不小心,找到個仇人,哈哈哈……”
“哇……”齊悅然歡呼一聲,扔掉樹枝。踉蹌著跑了過去。溪水很淺,還沒沒到膝蓋,清澈見底。彎腰捧了水洗臉,涼爽的感覺讓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霍連杰眨眨眼,恍惚一個人影在一片深綠中搖擺。他緩緩移動腳步,腳下的地面已經沒有了坡度。他再次向前走了幾步,直到涼意浸沒雙腳。
齊悅然大叫:“你等一會兒,我先洗過了,你再過來洗。”
霍連杰:“我還沒有喝,你不要弄臟了。”
“這溪水是流動的,怕什么!站遠一點。”她把衣袖捋上去,彎腰不停將水撥弄到臉上,嘴里,不一會兒,衣襟濕了一大片。
霍連杰眼前漸漸清晰,青的山,清的水,都在眼前呈現。溪中戲水的少女,歡快的叫出聲。一朵朵水花被她激起又落下,留到自己腳邊的水中都仿佛帶著她的溫度。
霍連杰慢慢走過去。
齊悅然突然站起來,盯著他:“這里樹木較少,大概很快就有人能看到你,你也可以點火放煙,我要走了。”心里想著,自己朝著上游的方向走,然后把水攪渾,吐幾口口水,流過去,叫他喝去吧!
她濕漉漉的衣服有些透明,好看的鎖骨若隱若現。被溪水滋潤過的臉蛋分外白皙,烏黑的頭發凌亂中透著灑脫,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傲氣十足的昂著頭,讓他心里那種奇異的感覺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