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遺址所在的位置,是他們進入荒原可居住地區后看到的最荒涼的所在。很顯然,這里已經被荒原居民遺棄了。
荒原之上最大的兩股勢力,各自控制著一個不小的區域,那里才是實際上的城區。城外有農田,城中有集市,有水井,有旅店,百姓生活日常所需,一應俱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荒原之外尋常百姓一般。
偏東的那座城叫天馳,是黑虎幫的勢力范圍。偏西的那座叫大野,屠龍堂的地盤。府衙舊址差不多在兩地中間的位置。此外還有不少小幫派聚集起來的村落,星羅棋布分布在各地。
這些都是提前有消息的,但親眼見到又是另一番景象。尤其微風掃過,草浪起伏,很容易讓人心生戒備,想要拉弓招呼竄出來的野兔野雞……
此時,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一人一馬,對方彬彬有禮的問候,實在讓人有些有些猝不及防。
英王,是靳云麓給齊悅然的封號,大家都習慣了叫“大小姐”,便是周興都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正是。”
來人大概二十上下,很年輕,獨自面對數千軍士沒有絲毫畏懼,若不是有恃無恐,就絕對是個智勇雙全的人物!
他抬起頭,在眾人中搜索,少頃略顯失望的說道:“不知英王殿下可在此處,在下不才,代我家主人請殿下及諸位將軍去我天馳城暫住?順便敘敘舊。”他微笑著,十分謙和可親的模樣。
請朝廷親封的王爺去土匪窩暫住,也就狼跡荒原能出現這種事。
周興吳良晏相視一笑,對方的意圖他們自然清楚,強龍難壓地頭蛇,但地頭蛇有兩條且原本就勢如水火,這突然出現的第三方強龍就成了雙方都想要拉攏的對象。
吳良晏:“多謝好意,只是我大軍人數眾多,你家主人未必有這么多的屋子安置。風餐露宿對我們來說不過家常便飯,待我等安置妥當,自會請你家主人來吃酒。”
對方也不啰嗦,拱手行了個禮微笑道:“將軍已有安排,在下不好勉強。往后的日子還長,諸位缺了什么,隨時出聲,我黑虎堂只要拿得出絕沒有二話!”
周興笑著點頭:“那就先謝過小兄弟和你家主人了!我大軍是要長久駐扎此地,需要大量木石搭建屋舍。我看這荒原之上,樹木寥寥。若貴主人幫忙買些木材過來,我等不勝感激。所需金銀,我等必不賒欠。”
對方一愣,隨即笑道:“將軍說的哪里話,能為英王殿下效勞,是我黑虎幫的榮幸!”
“有勞。”
“客氣,在下這便回去告知我家主人,告辭。”
“慢走。”
周興,吳良晏下馬,各自找了塊石頭坐下。自有人指揮眾軍士做事,先除草吧,清理出地方才好搭建帳篷啊。以府衙舊址為中心,方圓一里先收拾著。
吳良晏:“我輸了,沒想到這黑虎幫的年輕幫主倒先來示好,還當他年輕氣盛要給我們個下馬威呢!”
周興微微一笑:“下馬威定然會有,我猜他們也在看我們的態度。他先禮后兵,若是我們識趣,接受相安無事的并存狀態,他們的兵就不用亮出來了。”
吳良晏:“所以你就厚著臉皮跟他們要東西了?”
周興回頭朝軍中方向看了一眼,笑道:“還記得大小姐說過的話嗎,他們都是土匪,不搶他們搶誰?”
吳良晏先是一笑,隨后又繃了起來:“這樣也好,我們朝他們要東西,他們反倒會對我們放心。只是屠龍堂呢,他就這般自信,不怕我們聯手黑虎幫滅了他?”
“他應該也在觀望吧。荒原之上,本沒有一個簡單角色。我們一來他們便示弱,未免給人自降身價的感覺。所以他們想要等一等,等我們上門。不過黑虎幫已經來了,他們應該就等不及了。”周興舉目遠望,看得是西邊。
幾千人一起動手,草地很快給翻了個遍,割下來的草也沒有丟棄,晾在空閑處備用,曬干了,可以鋪在屋頂,或者點火做飯,這地方什么都缺,一草一木也不能浪費。
一些軍士將府衙舊址也整理了出來,根基沒損壞,只要添些磚瓦木材,重建不難。
年輕人告別陳軍之后返回天馳城,說是城,其實只有一道低矮的石墻,也就能阻擋馬匹越過,一個成年人想要翻過去并不是很難。石墻之外寸草不生,內側就是高矮不一的民房,破舊的多些,越靠近城區中心新房子越多越講究,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年輕人一路飛馳,進了城就有人熱絡的打招呼。
“貓哥,回來啦!”
“跑快點啊,頭兒請你喝酒吶,哈哈哈……”
“臭小子,差點踢著老娘,看老娘給你下一把巴豆!”
“哈哈哈……”
貓哥嘻嘻哈哈應付著,馬兒一步不停,很快跑到城區中心最惹眼的一座二層小樓前。下馬將韁繩丟給迎上來的駝背中年漢子,大步走進去。穿過臨街的廳堂,來到小樓后面的院子。
這里一字排開五間大的出奇的房間,正中那間敞著門。貓哥徑直走進去,對著面南而坐的黑虎堂主人袁青躬身道:“老大,不出您所料,陳軍還算好說話!”
袁青坐在軟軟的豹皮座椅上,一只腳也踩了上來,臉上帶著半張銀色面具,脖子上一圈黑線系了一枚狼牙做吊墜。
他瞇著眼睛,抬頭看向貓哥,一根手指伸向他,勾了勾。
貓哥疑惑著湊近前。
袁青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咧著嘴道:“爺我說什么來著,他們定然要好好說話,偏你膽小不敢去!”
貓哥低頭連連認錯:“小的鼠目寸光,不了解您這般大人物都是怎么琢磨事兒的。”
“那是,老大就是老大,白叫的嗎!”袁青翹起下巴,得意洋洋。
“就是就是。”
“人哪,要識時務。大丈夫能屈能伸!這一次可跟以前那些西宋小官兒不一樣!”
“老大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看的清楚明白!”貓哥也不管什么詞兒,只要是夸人的都拿來用一用,反正在他們聽起來都差不多!
“嘿嘿,看到她了嗎?”前面那些都是鋪墊,這一句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