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的話中,諸位貴婦分析出幾個意思。
第一,她與陳國太子關系良好,即便不能為后,在陳太子眼中亦是十分特別的存在。而且陳太子馬上要登基為帝,也就是說,她可以影響陳國對西宋的態(tài)度。
其二,即便有多年的情誼,但因陳帝的愚蠢,兩人嫌隙已生。所以這齊瀚舊部她不會帶回陳國,而是要交給其弟弟齊悅霖。等于還是控制在他們姐弟手中,所以齊悅然依然有利用價值。
其三,相比于娶一個厲害的女人做正室,通過嫁出一個女兒去籠絡這樣一股勢力明顯的更安全合算。
陸夫人旁邊的林夫人眼睛一亮,笑道:“齊小公子,年紀也不小了吧。過個幾年就可以說親了。男孩兒總是要先成家后立業(yè)。”
齊悅然笑道:“是啊,先成家后立業(yè)。”她說著目光閃動,這話明顯是說給在場諸人聽的。
鄰桌一少婦端起酒杯:“齊小姐率陳國勇士助我西宋大軍御敵,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日先借花獻佛敬齊小姐一杯,來日我柳府設宴再謝,還望齊小姐莫要嫌棄,賞臉來赴宴!”
齊悅然站起來喝了一杯:“有勞了,悅然定欣然前往!”這便是答應了。
柳府的少夫人剛坐下,又陸續(xù)站起來幾位貴婦相邀,齊悅然全都應了下來。
情況有些變化,陸夫人和李夫人不好再多說什么。這個女人不止有武力,嘴皮子也相當利索,看來要更重視一些。
宴畢,靳云佩要坐馬車回宮,陳府眾人送行。靳云佩拉著齊悅然的手道別,壓低聲音道:“皇上欲安排齊小姐做大內侍衛(wèi)副統(tǒng)領,不知愿意否?”
這個職位進出宮門十分方便,又能控制部分有戰(zhàn)力的禁軍,算是個比較重要的位置。當然前提是齊悅然能鎮(zhèn)得住手下那些頗有來歷的驕兵悍將。
“謝皇上看重!”齊悅然點頭,這算是應下了。她既然想要在西宋立足,自然要顯出自己的能力。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怎么有立足的資本?
次日陳玄夫人親自帶齊悅然去了長公主賞賜的宅院。這是一處三進的院子,后面還有一個不小的花園。津州幾十年前遭遇浩劫,皇室凋零,空出不少地方,后來大都賞賜給官員居住。這樣的院子差不多是二三品高官才能住進的。齊悅然很滿意,再次謝過。陳執(zhí)夫人還命人準備幾套服飾,今日午后要進宮面圣,晚間皇上設宴招待。
陳崇有官職在身,一早進宮入朝面圣,將戰(zhàn)場上的種種細節(jié)匯報給皇上和眾臣。退朝到家將近中午,很快用了飯顧不上休息,便裝騎馬去了齊悅然的新家。正打算午后小憩的齊悅然有些不悅,讓人一看便知道,這客人有些不受歡迎。
陳崇樂呵呵的走上去:“怎么這才剛剛回來,就懶散的不想動彈了?”
齊悅然道:“到一時說一時,能享樂誰愿意受苦?”
“沒錯。跟著我們陳家和長公主,更多的榮華富貴,讓你享之不盡!”
“也有可能被司馬疾弄死。”齊悅然補充道。
陳崇訕笑:“打扮漂亮點,我陪你進宮。皇上雖然叫我一聲舅舅,但畢竟君臣有別。他年紀不大,脾氣不小。不要隨意頂撞,明白嗎?”
“還沒真正掌權,就這般不知所謂。你們是要將他養(yǎng)成一個暴君嗎?”齊悅然斜靠在榻上,她傷勢尚未痊愈,怎么舒服怎么來。也沒把陳崇當外人。
“畢竟是皇上,你說話謹慎點。”陳崇好意提醒。“這可不是你青梅竹馬的陳太子。”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你們捧得越高,他在司馬疾的打壓下便越氣悶,長此以往,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處事了。”她自嘲一笑又道;“你說的對,畢竟是皇上,還請陳大人忘記我剛說過的話。”
“算了,你這個人嘴里就沒說過好聽話,我不跟你計較。午后我陪你進宮。”
“你不用這般殷勤,我昨日已經說過,齊家軍將來要給我弟弟。”
陳崇幾步上前,居高臨下看著她:“我比他們有眼光,看的更遠。長公主都知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建陽城。
昌遠的欽差大臣今日便會到達,一早,董舒遠遠的派出人手遠迎。隊伍快要入城,他帶領建陽一眾將官出城迎接。欽差隨行名單早已送達,霍連杰看到其中有呂沉的名字,喜出望外,也混進董舒身后的隊伍中。
自打知道齊悅然死里逃生之后,董舒便十分不待見他,任他在人前人后晃悠也不搭理他。
遠處,旌旗飄飄,大隊人馬越走越近。馬車出現(xiàn)在視野,越走越近終于停下。幾位昌遠來的大人下車走近,為首之人乃是剛剛丁憂反朝的隆州知府閆敏,他便是今次欽點的欽差。后面還有幾位輔助事務的官員,呂沉赫然在列。
“西南大營大將軍董舒,欽差大人一路辛苦了!”董舒滿臉堆笑的上前幾步相迎。
閆敏微笑上前,一陣寒暄。霍連杰的目光早已繞開眾人,朝著呂沉擠眉弄眼。呂沉皺著眉搖頭,示意霍連杰安分點。董舒安排了接風宴席,簡單的交談過后又坐上馬車,回到城中大將軍府,那才是說話的地方。
霍連杰擠進呂沉的馬車,分開數(shù)月,總算見到個熟人,兩人都有些欣喜。呂沉來不及說別的,先板著臉問他:“你跟齊悅然還沒了斷嗎?”
“皇上如何,是不是比做太子更累?”霍連杰顧左右言它。
“你重傷了她,為何沒有斬草除根?”
“聽說獻王要瘋了,太皇太后要心疼死了吧?”
“她害我們損失了兩萬將士!”
“……是領兵將領無能。”
呂沉:“你還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
“有什么了斷的,說的好像我跟她曾經有很多牽扯似的。”躲不過去了,只能硬著頭皮回答。
“難道不是嗎?”
“我倒是希望有。”
“好,這是你說的。今次,就徹底了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