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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終究棋高一著

沓中。

如果不是歷史上姜維屯兵於此,或許此地一世都不會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它太偏僻了,甚至比後世鄧艾偷渡陰平的陰平郡,還要偏僻,他是漢中西南處的荒蠻之地,這裡居住的一向是羌氐胡人。從來沒有外人來此,今天卻不同,它迎接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股軍隊。雖然這股軍隊的士兵僅僅數千人,但是他們的將領卻是在羌胡之中令人聞風喪膽的神威天將軍——馬超。

年僅十八歲的馬超在西涼羌氐有著自己獨特的威名,他的殺伐果決,手段毒辣,都是讓羌氐之人重新對漢人有了另一層解釋。

“是錦馬超?”站在土道之上的羌族酋長,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眼前這一轉即逝的鐵騎。

“馬超。”身旁懂得漢化的族人聞聽此言,紛紛向身旁的族人說著什麼,一下子,錦馬超的消息就穿透了整個羌族部落,他們不知從何時起,就習慣有這樣一個傳說,那是像神邸一樣的故事,馬超是神不是人,所有同其作對的羌氐人都已經命喪於他手中,他的槍是神出鬼沒的,以至今日,都沒有一個羌人會說自己能挑戰馬超。

“轟!”

這個消息如炸雷一般,迅速的砸向整個羌氐部落,羌氐人紛紛逃出家門,偷偷地掩在什麼物體之後,偷偷地看著面前這些威風凜凜的漢軍。

“喂!”馬超把手中的“龍騎槍”高高舉起,然後猛地指向其中一個摸樣很像羌氐族長的人。

“呃。”那老族長被馬超這一指,身形不穩連退幾步,神情慌亂的哭喊道:“神威天將軍饒命,神威天將軍饒命。”

“起來回話。”馬超見此人一臉疲態,點點頭道:“你來說,你可是此地的族長?”

“哦,哦,我是。我是。”那老族長被馬超這一吼,神情頓時緩了過來,雖然口齒還有些不伶俐,但是此時卻能把話說清楚。

“我問你,此處是何地?”馬超遙望,這巍峨的山脈,還有稀鬆零散的村落,荒草枯冢,樹木橫生,整個地方簡直就是未開發的處女地。聽龐德的意見,這股軍隊只要走過沓中,前方就是漢中,只是行軍至此,卻沒有絲毫的發現。

“沓中。”羌氐酋長,搖搖頭,似乎在很用力的去想,最後點點頭道:“嗯,應該就是沓中。”

“沓中?”兩個字,馬超、龐德、閻行頓時洋溢出一絲喜悅,行軍這麼些時日,終於可以感到沓中了嗎?如果現在這裡就是沓中,那麼漢中就一定在自己的東南方,沒想到這些日子的努力終究是沒有白費。

“嗯。”羌氐族長回聲道:“此處是漢寧太守府治下之所,因地處偏遠,漢人大都是已經遷到漢中,所以這個地方近些年來荒蕪如此。”

“哦。”馬超點點頭,難怪這裡一點都不像是大漢的土地,竟然連點人氣都沒有,什麼地方只要被這些蠻夷佔領,就一定不會有好。隧,不悅的擡頭看了眼,羌族族長道:“你們是哪股羌氐?”

“燒當羌。”

“哦!”馬超點點頭,撥馬轉向面前三股土道,應聲問道:“你來說,這三條,哪一條路是通往漢中的?”

“哦。”聞聽馬超只是詢問道路,看起來並不像是有意搶奪自己族人的財產,指著偏北方向的道:“這是去往天水的古道,而南方的那一條可以直通陰平,過陰平後,可以直達江油城,只有這中間的一條路是通向東南方的漢中。”

“漢中?”馬超挑挑眉,最後道:“此條路距離漢中有多遠?”

“七十里。”老酋長點點頭回應道。

“倒是不遠。”馬超轉回身對著身旁的龐德、閻行,笑道:“七十里的路程,我們兩柱香就能到了。”

“恐怕未必。”龐德搖搖頭,否定的轉回身看向老酋長,問道:“此去漢中可有大路?”

老酋長搖搖頭。

“那這土道之上可有什麼絕壁沒有?”

“嗯。”老者點頭道:“絕壁千仞,荒無人煙。”

“馬匹能行的過嗎?”聞此,閻行擔憂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鐵騎,如果馬匹不能通過,那將是很大的一片損失。

“很難。”老酋長搖搖頭,道:“如果花費點時間,一兩匹戰馬倒是能通的過,可是你們這……”手一指,身旁數千鐵騎的馬匹,低聲道:“如果要是有哪匹戰馬體力不支,定會掉下絕壁。”

“那我們現在如何辦?”閻行看向龐德和馬超,這走沓中也是他們兩個人想出來,此時只有聽他們的意見了。

馬超小臉繃緊,神情迷茫的看向遠方,略有一絲擔憂的點點頭道:“此去必是生死相隔,可是如果我們能夠得手,那麼我們就可以讓陽平關下的士兵們,少一些損傷,所以這一趟值!”

最後的一個字,把整個語調的提上去,氣勢頓時也就顯現出來,他的渾身上下無一不是表露著馬超的決心。

“可是馬匹怎麼辦?”閻行問道。

龐德似乎心有所屬的看向馬超,不言。

“既然馬匹過不去,那麼就全部都留下。”馬超率先跳下馬來,把馬的繮繩栓到一旁的大樹上,決絕道:“此一仗,我是必要去。”

“可是……”閻行話已至此,身旁的龐德衝著他搖搖頭。

對於西涼兵,尤其是馬超的這些部下,如果少了這數千馬匹,也就對戰力大打折扣,誰也想象不到,接下來能會發生什麼。即便到達漢中,僅憑這數千人,能奪下漢中嗎?

這也是在博弈,馬超是在向身旁的戰友們說,我同大家同在,我們就是要創造軍事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奇蹟,因爲是奇蹟,所以他付出的代價也非同一般。

“諸位。”馬超把手中的龍騎尖高高舉起,映著太陽的光輝,兵鋒之上寒光閃爍,深吸一口氣,吼道:“諸位,下馬,這一仗,不成功便成仁。”

……

綿竹。

“慶之,他們來了。”嚴顏掩藏在山谷的兩旁,衝著身旁的張任說道。現在嚴顏已經習慣了對張任的稱呼,雖然成都的消息並不明確,但是對於張魯這個自始至終的敵人,嚴顏還是希望能在此一役中全殲此人。

“嗯。”張任依舊冰冷的直視前方,並不開口回道。

嚴顏已經習慣張任的冰冷,這個人如果哪一天真的開口跟你聊天了,或許你的命也就到頭了,他是不會向任何人表露感情的。

“我們怎麼掩殺?”嚴顏看向山谷兩旁掩藏的軍隊,問道。

“陛下,說要活的。”

“要活的?”嚴顏眉頭微皺,低聲道:“要活的可就難辦了,誰也說不準能不能確保不傷張魯,但是……對了,陛下爲什麼要活的?”

張任嘴角微挑,笑道:“陛下不是要他,而是要漢中。”

“漢中?”嚴顏恍然大悟,張魯是漢中民心所望,如果張魯降了,漢中就會不攻自破,那樣的戰役打起來纔會更有趣。

“嗯。”張任點點頭。

嚴顏搖搖頭,一時間真沒有什麼好辦法。

“誘騙。”看著爲難的嚴顏,張任隨口笑道。

“誘騙?”嚴顏扭頭道:“拿誰去誘騙?”

“很簡單。”張任高深莫測的湊到嚴顏的耳旁,低聲嘀咕了幾句。

“這樣行?”嚴顏問道。

“老將軍,你是不忍還是認爲此計真的不妥?”張任嘴角微挑,笑笑道:“老將軍的想法,任也全部都知曉,不過你放心如果卓膺真沒有其他的想法,我勢必相反設法的把他救下來。”

嚴顏深吸一口氣,倒退兩步,衣袖之中那份卓膺遞給自己的信至今尚有溫存,嚴顏不是擔憂此計不行,確如張任所說,他是擔憂卓膺此人如果真的勾結張魯,那麼這個自己昔日最鍾愛的部下,就不會落得一個好下場。

“哼!”張任輕哼一聲,擡頭望向天邊,冰冷的說道:“希伯將軍不必爲此人憂心,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他選擇了另一條路,那麼當初他在作出決定的時候,就已經要想到同那高官厚祿相對,而成對比的是什麼?代價和風險一向是正比的。”

“嗯。”嚴顏點點頭。

“那就讓卓膺引誘張魯進城吧。”張任點點頭,繼續道:“對了,我就在此地,截斷他們的後路。希伯將軍就率軍去綿竹部下埋伏,這一仗,絕對不能讓張魯跑了。”

“好。”

……

陽平關。

陽平關下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數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就駐紮在陽平關下。

偌大的大漢龍旗屹立在中軍大漲,寒風一過,撲撲作響。

“敵軍在前,我們怎麼辦?”張衛的副將,轉回身問道。

“能怎麼辦?”張衛輕哼兩聲繼續道:“你說我們能怎麼辦,這麼多敵人,看起來他們是真的要動手了。”

“是啊,這下子,長安的朝廷似乎盡起西涼大軍啊。”副將望著陽平關下那連綿不絕的聯營,深吸一口氣,心有餘悸的嘆道。

“西涼大軍盡數。”張衛回味著副將這話,最後緩緩的笑道:“朝廷還真看得起我漢中,竟然能其如此兵力,要不是有這陽平關險,恐怕我們還真抵抗不住。”張衛雖然意氣奮發,而且自傲,卻不是那種無才之人,見面前大軍行軍佈陣的如此整齊,由心的感嘆一聲。

“聽說,這次起兵的中軍主將可是董卓手下昔日的第一員上將軍。”副將雙目有些畏懼的說道。

“嗯。”張衛點點頭。副將口中的那個昔日第一員上將軍,他是知曉的,那是董卓的王牌,也是嘉德殿和金華殿前,少帝劉辨復位的最大功臣,他生死之間,擇其重者,選擇了大漢,而少帝劉辨也不曾忘記他的功勞,在長安朝廷上赫然的把西涼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了此人,並且深信其責。

“我們這一趟的對手好難。”

“嗯。”張衛觀察完陽平關下的局勢後,轉回身衝著身旁的副將道:“做好一切可能發生的準備,不到最後關頭,我們絕不出戰,只要挺上一陣,挺到大哥取下西川之後,西涼軍的大兵,自然退卻。”

“嗯。”

……

沓中。

“將軍,快看。”青石小道中間,前頭部隊的小校回身衝著馬超喊道。

“哦?”馬超握緊身旁的巖石,雙目直視前方。

腳下的這條路,是個山路,也是半丘陵的那種道路,很窄尋常之下根本就不可能並排的走過兩人,只要腳下一個不小心,可能掉下去的就是自己。

“孟起,前面的那個似乎是漢中城。”行了半盞茶的路,這些人終於可以看得到一片山城,如果那就是漢中城,那麼所有人的辛苦很努力就沒有白費。

“哦?”順著身後龐德聲音,馬超把眼神遞向遠處的山下,那裡正有一座城池坐落在盆地之中,而且規模也不小,絕對不像是這一路行來所見的那些山城荒村。

“應該就是漢中了。”閻行點點頭,似乎有些意猶未盡之感的嘆道:“沒想到,我們終於可以抵達漢中了,只要通過眼前這山路,前方就在我們腳下。”

馬超沒有迴應兩人的談話,卻是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情,雖然是平安的抵達漢中了,可是自己這些人,除了手中的兵刃,什麼攻城的利器都沒有,而且就連自己最擅長的騎兵突襲都發動不了,沒有了馬匹,他們想偷襲,利用速度去攻城都沒有機會。

“我們化妝衝入城中。”閻行建議道。

“恐怕不行。”龐德搖搖頭道:“咱們這麼多人,根本就不能那麼容易的殺進去,恐怕未等我們進城,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足絲馬跡。”

“那你說,怎麼辦啊?”閻行轉回身問道。

都已經快到漢中城,三人卻不知道該如何攻城,看來九十步退縮一步,亦可以大敗而歸。

“唉!”馬超雙目發光,轉回身冷冷道:“不管了,我們先攻再說。”

……

綿竹。

守將嚴顏不在,此時綿竹的守將自然就由嚴顏副將卓膺頂上。

就在所有人未注意之時,卓膺已經走出綿竹城,並且成功的聯繫上張魯的五千鬼卒。

“張將軍。”

“卓將軍。”

兩人都曾是益州牧劉焉手下的人,自然相識,兩人一見面,就已經認出對方,相互拱拱手,說道。

“成都,小公子那裡怎麼樣?”一路之上,張魯行軍十分匆匆,沒有絲毫耽擱,未等兩人相互寒暄完,張魯就已經開口詢問成都的局勢。

“嗯。”卓膺點點頭道:“一天前,小公子還曾向我示意,如果張將軍大軍以至,不管綿竹守將嚴顏是否同意,如有抵抗,照殺不誤。”

“哦?”張魯微笑,這個劉季玉看起來還真是等待不及了,看起來成都的局勢是一天比一天驚險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應該更快的通往成都了。

“張將軍,人馬如此之少?”卓膺詫異的問道。益州帶甲之士不下數十萬,悉數掌握在長公子劉範的手中,張魯這點兵能幫助劉璋奪取益州之主嗎?

“呵呵。”張魯搖頭一笑,回身看道:“只要我們控制了成都,殺了劉範,那些人就都還是小公子的。何必要斬盡殺絕?”

“嗯。”卓膺點頭應允道:“張將軍此言甚妥。”

“那我們進城。”

“好,我們進城。”當卓膺應允之後,率領著張魯的大軍直入北門。

“綿竹守將可是嚴顏?”張魯回身問道。

“嗯。卻是那個脾氣又倔又硬的老傢伙,如果不是他,常人也許張將軍就不用如此費力深夜進城了,我這趁著嚴顏不在才能調動城防。”卓膺隨口解釋道。

“不對呀!”張魯遙望了幾眼面前的綿竹城。

“怎麼不對?”

“嚴希伯此人素來剛正不阿,說他不肯放行,我也沒有多慮,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嚴希伯斷然不會無辜缺防,那絕不是他的爲人。”張魯看著周圍異常的安靜,心中的猜想卻也越來越強烈。

“呃。”聽張魯這麼一分析,卓膺也才發現這其中的貓膩,點頭道:“張將軍所慮不差,遲則生變,我們還是早些進城,早些避禍。”

卓膺如此強烈要求進城,反倒是讓張魯大爲詫異,並駐足不前,轉回身對著身旁的楊柏說道:“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楊柏轉身離去,只是不一刻的功夫,就回到張魯近前,點點頭道:“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卓膺!”張魯雙眉倒豎,大吼一聲。

“啊!”卓膺不明所以的迴應一聲。

“噗!”

血光乍現,未等卓膺看清楚面前的事實,就已經被張魯斬爲兩段。

“啪!”“啪!”“啪!”

就在張魯殺了卓膺之後,從樹叢之中緩緩的閃現出一人,對著張魯用力的鼓著掌。

“嚴希伯?”張魯深吸一口涼氣,沒有給嚴顏開口的時間,回身大喊道:“我們上當了,退!”

“退!”

“退!”

……

漢中。

楊府。

“嗯,怎麼樣,楊昂是怎麼說的?”編號六十七的黑衣人轉回身盯著楊松。

“呸!”楊松鄙夷的吐了口唾沫,然後表情有如吃了狗屎一般,焦急難耐道:“也不知道,楊昂這個小兔崽子是怎麼想的,死活就是不像。”

“你這個族叔都不行?”編號六十七,原本以爲只要藉助他楊家在漢中的地位,就可以輕易的觸動漢中的城防,卻沒有想到事情往往就是揹著人走,而且問題偏偏都還出在他楊松的族人身上。

“哼,那個小子,現在眼裡哪還有我這個族叔啊?”楊松失望的走回座位上,嘆了口氣。

“你手上有沒有兵權?”編號六十七問道。

“沒有。”楊松搖搖頭道:“整個漢中城所有佈防的士兵都是他楊昂的手下,現在基沒有我什麼事情。”

“如果殺了他,那些人會不會降?”

“這個……”楊松擡頭猶豫的看了看面前的黑衣人道:“這個很難,如果張魯要是戰死不歸,或是歸順朝廷,或許漢中城還能破。”

“短期內沒有其他的辦法?”

“殺了楊昂,短期內也需要我們自己有兵才能駐守。”楊昂回道。

“哦!”黑衣人是劉曄派往漢中的諜衛,也是威逼利誘楊松的棋子,黑衣人沉思了好一刻,纔開口道:“楊府手下的家丁夠不夠?”

“恐怕不夠。”

“這。”黑衣人爲難的看了看楊松,朝廷雖然派大軍前來,卻均阻陽平關,現下哪裡還會有他們的身影。

一時間,漢中難以決斷。

“大人。大人。”就在兩人密談之際,從外腳步匆匆的跑進一人,口中喘著大氣。

楊松眉頭不悅的一展,對著門外就呵斥道:“什麼事情如此慌張,沒有看到我這裡有客人?”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那下人此刻已經不管楊松的訓斥了,大聲道:“城下,突然殺出一支軍隊,打著大漢龍旗,朝廷派兵來了。”

“啊!”

楊松驚呼一聲,身子發顫,對著下人揮揮手道:“你先下去,我一會就去城上佈防。”卻轉回身看向黑衣人道:“朝廷發兵,你竟然沒有說。”

黑衣人也是一愣,沒有想到現在怎麼會查出朝廷的大軍,不過隨即的轉回神道:“廢什麼話,如今朝廷來軍,我們正可以藉助此時機,殺了楊昂,藉助這股漢軍威懾漢中部隊。”

“妙!”

楊松賊眉鼠眼的笑道:“此計甚高,我這就去辦。”

“等等,殺楊昂的事情還是我跟你一起去。”黑衣人緊身上前跟在楊松的身邊。

楊松腳步一頓,轉回身道:“不過,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如果張魯回援,我們怎麼辦?”

黑衣人笑笑道:“呵呵。這件事就不用你我擔憂了,總會有人想出辦法的。”

……

涪水關下。

“張將軍,我們現在已經無路可退了。”楊柏轉回身看向張魯,滿目瘡痍的低聲嘆道:“張將軍,我們現在行至絕路了。”

張魯未發一言,雙眼緊緊地盯著面前的涪水關,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上了他們的當,難怪會如此順利的通過劍閣、涪水,直抵綿竹,卻沒有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設的圈套,目的就是讓自己跳進去,當做螳螂,可笑自己還想做黃雀,看劉範同劉璋兩兄弟反目成仇,卻沒有想到自己如今會走到這樣的地步。

“究竟是劉範殺了劉璋,還是劉範同劉璋聯起手來一起戲弄著自己呢?”張魯有些後悔,自己出兵有些魯莽了,如果沒有人打擾自己一定可以在漢中安定的活下去。

“張將軍,現在不是問誰贏誰輸的問題了。”副將楊柏轉回頭瞪著面前的旗幟,低聲道:“將軍,那是漢旗,大漢龍旗。”

“大漢龍旗?”張魯聞此,才細心的向前看去,沒錯,前邊的確實是大漢龍旗,每個字跡都是無比娟秀。

“什麼時候,成都降了?益州降了?”楊柏問道。此刻他的心裡已經想起族兄楊松的話了,如果能歸順漢庭,也難免不了成爲一個從龍之臣。

“原來如此。”張魯恍然大悟,益州本來就不存在立嗣的分歧,大部分的人都是心向長公子劉範的,而且劉範也很爭氣的在衆人面前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我早就該知道的,我早就該知道的。”張魯連退兩步,神情木訥的連退兩步,低聲道:“三年前,長公子劉範在洛陽,師從盧植,你如今在看看盧植,在看看當時的劉和,原來這一切都是當今天子的安排。”

“天子安排?”楊柏聞此,更加深了想要投敵的想法。

“他這是在佈局,也是在引誘我等。”

“引誘我們什麼?”楊柏不明,憑長安天子現在的實力,不要說引誘,單單大軍壓制就能斷絕漢中與外界的聯繫,如此費力的佈局引誘張魯出軍,那又是何苦呢?

“也許,他想要早一點解決戰亂。”張魯其實骨子裡也是一個安逸的人,所以少帝劉辨的想法他能猜透幾分,這是要速戰速決。

“我們怎麼辦?”楊柏看著兩面夾擊,越攻越緊的部隊,擔憂的回身問道。

“等等,讓我在想想。”

……

漢中城下。

當沒有選擇的時候,尤其是很多決定都拿不準的時候,馬超從來就不會去瞎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既然不能攻進去,也要給漢中造成一種大兵將近的感覺。

所以他沒有多餘的解釋,就在所有人的瞠目結舌下對漢中城發起了最強烈的攻擊。

這個方法放在任何一個戰場上都是最愚蠢的決定,他造成的不僅僅是大軍毀之一旦,個局勢的變動,所幸馬超來軍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沒有任何抵制下,他們就殺到了城門口。

與漢中守將進行著一場爭奪漢中城門斗。

“怎麼樣,要殺死他嗎?”楊松剛剛等上漢中城,就轉回身問向自己身旁的黑衣人。

黑衣人在確認成爲攻城的確實是漢軍後,點點頭,應允。

誰也沒有料想到,城下來將竟然會是馬超,應爲對馬超的熟悉,黑衣人覺得殺了楊昂,掌控漢中城暫時的機率大大提升,馬超英勇,西涼邊塞的人都曾聽說,所以有馬超在他們應該不敢隨便亂動。

“世叔。”當第一眼看到楊松走上城來後,楊昂沒有一絲覺得身上的負擔減小,反倒越覺得壓力很重。

“嗯。”楊松裝的若無其事的盯著城下浴血奮戰的漢軍,低聲問道:“是誰?”

楊昂搖搖頭,自己確實沒有看清楚城池之下來軍的將領是誰,只是看到了他們跑在最前頭的大漢龍旗,所以他不敢有任何耽誤的率領身旁的大軍抵抗。

“不知道是誰的旗號?”楊松故作嗔怒的質問道。

楊昂有些尷尬的點點頭。

“怎麼讓他們殺到城下的?”

“這個……”楊昂腳步連退,神情有些木訥的搖搖頭。

“連讓對手怎麼殺入城下的都不知道,那要你何用?”楊松大喝一聲:“來人啊!”

漢中城上,守軍雖然是兩不相幫,但是他們一向對楊松仗勢欺人很不爽,要不是兩人都姓楊,說不定就插手此事了。楊松也知道,沒有人會幫自己。

所以出手的是隱在楊松身後的黑衣人。

楊昂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楊松還會挑自己的毛病,神情一個呆滯,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從一旁猛地砍過一劍,結結實實的從他的脖子上劃過。

一個沙場宿將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敵人的偷襲下,確實有些無比的無恥。

楊昂沒有想到,眨眼之間他們的刀就會頓準自己,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諸位,楊昂怯戰,玩忽職守,今已殺之,城下攻城正急,恐怕朝廷的大軍不日即來,我們現在就降了吧?”

“這。”身旁衆人踟躕的看著面前的兩人不語。

黑衣人衝著審判的夥伴使了個眼色,立刻便有人上前,打開城門,迎接馬超大軍的到來。

即便在城下亂戰的馬超也是大驚失色,沒有想到就在自己以爲要無功而返的時候,漢中城的大門已經打開,而且還是在黑衣人的領導下,登上了漢中城。

五千西涼兵,從來沒有打過這麼順利的戰役,以往,他們只要握緊自己手中的繮繩,準備好長矛就能奪下敵人的性命,突然之間讓這些人換成另一幅裝備,沒有了戰馬,也不是在平原之上發起衝擊,卻變成攻城,從沒有想到過自己也能有這一日,所有的士兵都在爲難,他們用盡渾身解數,也沒有覺得能攻下漢中城。

事實上,所有的設想都沒有發生,事情很順利的就發生在自己面前。

“漢中城已降,漢中城已降。”城上,楊松高舉手中的旗幟,對著馬超喊道。

當黑衣人出現在馬超面前的時候。

馬超無奈的自嘲了一下,回身看向龐德道:“看起來我們多此一舉了。”

見過諜衛的龐德和閻行,深吸一口氣,對視一眼,久久不語。

許久,龐德才深吸一口氣,道:“看來我得大仇報不得了。”

……

涪水關。

涪水關下,所有的漢中鬼卒都蜷縮在一旁,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陷入這樣的絕境,對手竟然沒有給自己絲毫躲閃的時機,從一開始他們就在算計著自己,前無可進,後路又被切斷。

“將軍。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一陣急切的呼喊聲傳來。張魯扭頭觀瞧:“怎麼了?”

“先鋒將軍,先鋒將軍。”那士兵彎著腰,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說道。

“楊柏,怎麼了?”張魯心中一股不好的想法涌上心間,忐忑的重複道:“楊柏,怎麼了?”

“楊將軍,投誠了。”

“投誠了?”張魯惱喪的連退兩步,回身看向身旁的閻圃道:“你說,現在怎麼辦?”

閻圃不悅的跨前一步,湊到張魯身前,低聲道:“將軍,恕我直言,恐怕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呃。”張魯雖是一驚,卻又短暫的回覆了方纔的神態,悽慘的說道:“成都、益州恐怕早就落入劉範之手了,現在我只想率軍回道漢中。”

“恕屬下直言,漢中恐怕已經。”閻圃躲避著張魯的目光,生怕張魯的怒火牽連到自己的身上。

“怎麼可能?”張魯衣袖一甩,厲聲喝斥道:“漢中固若金湯,陽平關一天不失,我漢中就不會滅亡。”

閻圃猶豫了幾下,卻終究沒有說出口,腳步退後。

“報!”

“說!”

“山下有人求見。”

“誰?”

“來人自稱劉曄。”

“劉曄?”張魯冷氣一吸,整個胸腔之中都是寒意,對著身旁的閻圃道:“竟然會是天子的心腹。”

“將軍,我看我們還是聽一聽他的意見纔好。”閻圃此時心中已然明瞭,天子的心腹能隻身拜訪現在已經被大軍圍困在此的自己這些人,只能說明一個事情,他們已經把整個蜀川、漢中的局勢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了。

如今之計,投不投降都已經不是自己這方說的算了。

時間未給兩人沉思的機會。

在小校的指引下,劉曄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近前。

“張將軍。”劉曄灑脫的一笑,隨手便把身旁的佩劍扔到一旁,他再向張魯是好,絕對沒有刺殺之意。

此時張魯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癱軟的坐在一旁,背靠一顆大樹,土頭土臉的盯著面前的劉曄道:“是天子讓你來的?”

劉曄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說吧。”張魯意味深長的躺在一旁,看著劉曄,突然間,他能感受到那股醞釀已久的陰謀味兒。

“說什麼?”

“就說說,你們既然已經早就佈局好益州,又何苦費這麼大的力氣,來誘騙我上當?”張魯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們確實早就佈局好了益州,就連漢中其實也有我們的人。”

“漢中?”閻圃大驚失色的靠近劉曄道:“你是說,漢中也失落了?”

劉曄點點頭,轉回身問道:“這位就是閻圃,閻先生吧?”

“嗯。”

“你猜的不錯,漢中卻是已經落陷。”劉曄笑笑,轉回身搖搖頭道:“其實,你本不該相信楊松的。”

“我知道是他。”張魯太瞭解了這個人了,膽小懦弱,趨炎附勢,但是他好就好在能揣摩上意,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你不得不讓他去做。

“你知道是他,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漢軍會攻入漢中。”劉曄幫張魯補充道。

張魯點點頭,道:“沒錯,陽平關有失,我會得到消息的,但是沒有想到還會有大軍殺入漢中,難道是天助?”

劉曄搖搖頭道:“當然不是天降神兵,但是卻是神威天將軍。”

“馬騰的小兒子?”

“不錯。”

“難怪。”張魯點點頭道:“他們是從哪條路上過來的?”

“沓中。”

“那座荒蕪已久的邊塞?”張魯瞠目結舌的問道,既然對方能從那條路上到達漢中,此仗失敗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漢中已經落陷,張將軍,不用我說什麼,你該降了。”劉曄意味深長的看著面前的張魯。

“哼!”張魯輕哼一聲,不屑於劉曄之言,淡淡道:“先生之意,張魯知曉,可是先生未說之意,張魯也知曉。”

定了張魯好久,劉曄才點點頭道:“將軍確實明白我心中所想。”

“不知是你心中所想,恐怕也是當今那個長安天子所慮。”張魯未等劉曄開口,便接著說道:“天子之意,不外乎,讓漢中少流血而已,他想和平的接收漢中。”

“怎麼,將軍不肯?”這句話纔是劉曄來此的最終目的。

“誘我出漢中,又在劍閣、涪水、綿竹等地設下埋伏,即便劉璋能猖狂一日,也都是你們下的砝碼,看來你們爲了生擒我張魯確實沒有少做。”

“將軍乃是漢中之主,又是五斗米教主,我們怎敢輕視。”劉曄回道。

“可是,如果我要是自殺呢?”聽劉曄回話,張魯轉回頭看向劉曄問道。

“將軍要是自殺,我也無話可說。”劉曄不能阻止一個人的死志,低聲道:“但是,如果你放任漢中百姓的性命於不顧,你就不是張魯,也愧對你在漢中這三年多的仁政。”

“仁政?”聽劉曄這麼一說,張魯轉回身,看向劉曄道:“這是你說的,還是當今天子說的?”

劉曄雙手揹負於後,仰望天下已經凌亂的星光,悽笑道:“天子。”

“那麼說來,我還是一個明主了?”

“錯。”劉曄收勢轉回身道:“你只是一個良臣,你永遠不可能成爲主子,陛下才是明主。”

“呃。”張魯一怔,回味著劉曄帶來的自信,許久才點點頭道:“好吧,降了,降了。”

漢初平三年,秋末。

漢寧太守張魯降,益州牧,司徒,益州侯,劉焉病故,其子劉範繼任爵位,爲益州牧。其餘衆人各有封賞。推薦本書上一章目 錄下一章加入書籤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推薦小說:武動乾坤神印王座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聖王求魔官家遮天殺神天才相師錦衣夜行官道無疆醫道官途長生不死將夜仙府之緣最終進化造神天才醫生重要聲明:小說漢少帝所有的文字及漢少帝最新章節均由書友發表上傳或來自網絡,希望您能喜歡漢少帝全文閱讀。支持修真世界請到首發站或書店購買漢少帝VIP。閱讀更多精彩小說請返回首頁Copyright ? 2012讀客吧武動乾坤All Rights Reserved.粵ICP備13062305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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