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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燒得如木炭般的女子居然奇蹟般的醒了過來。她的臉已經腫得跟豬頭一樣,看起來非常恐怖。
周林怎麼看怎麼覺得像瀕臨死亡的人出現的走形現象。他聽說人將死之時,三魂七魄中的三魂會先行離開身體,而三魂離開之後,那人實際上就已經是具行屍走肉了。所以說,人們會覺得失去了三魂的人好像有些不大一樣,那就是所謂的走形現象。而七魂會在人嚥氣時纔會離開,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了。
“這是哪兒?”她的眼睛已經只剩下了一道縫隙,神志還不是很清楚。
看來,這女人的三魂又回來了。
周林正坐在旁邊打盹兒,聽到她那如地獄裡發出來的聲音,一下子便清醒了。
“姑娘,你醒了?”周林連忙站了起來,彎下腰去看著她。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愣了一會兒問道:“你是誰?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叫劉詢,當時百花樓大火時我恰好在場,然後就把你給救了出來。”周林並非貪功,他是擔心那女子害怕,對自己有戒心。
“是你救了我。”她的聲音很虛弱,似乎只剩下了一口氣在茍延殘喘著。
周林看她太虛弱了,便問道:“你家在哪裡?叫什麼名字?我可以幫你通知你的家人,讓他們來照顧你。”
那女子已經腫成肥香腸的嘴咧了一咧,苦笑道:“我只知道我姓華,至於名字,那都是妓院裡的老鴇給取的,那算不上是我的名字。我的家人,哼!當初他們能把我賣到那種地方,我還指望他們來照顧我嗎?”
周林聽了,心裡有些難受。他不懂,那些父母即使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夠賣自己的孩子啊?他們過不下去,爲什麼不把自己給賣了呢?爲什麼非得把孩子送到火坑裡呢?即便是做奴才,也好過做妓女千倍萬倍啊!當然,他這話只能在心裡想想,不能對這女子說的。否則,她聽了會更加傷心的。
“華姑娘,你別想太多了。先把傷養好了再說吧。”周林不會安慰人,他生怕自己越說越讓對方傷心。
衛長端著盆熱水走了過來,她一看見那女人已經清醒了,便把盆往桌子上一放,冷笑著說:“她已經醒了,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給她做奴做婢的了!”
這女人說話總是這樣,夾槍帶棒的,生怕傷不到對方。聽那口氣,好像恨不得一下子把對方給氣死才罷休。
周林怕那華姑娘想多了,便連忙過去討好地小聲對衛長說:“還得麻煩你幾天。她現在還不能動,就你一個女的,當然就得多麻煩一下你了。”
衛長歪著頭冷笑道:“我的身份就真的那麼下賤嗎?”
華姑娘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衛長,好像要把她給看穿一樣。其實她最好小心一點,當心這個女鬼一生氣,將她的眼珠子給剜出來當乒乓球!
周林看了一眼華姑娘,連忙把衛長拉了出來,肯求她說:“大姐,拜託你了!這件事情是怨我,可是你就看在那把火是你親爹放的份上,你也該幫幫她啊。”
“我親爹?”衛長的臉上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她咬著牙說,“你再說一遍的話我就立刻進去把那個女人給掐死!”
周林知道,這個女人真的是太難纏了,她的身上果真流著灌嬰的血!
“好,我不說了。我以後絕不再提這件事情。”周林不得不服軟。
其實小狗所說的到外面找人照顧那個華姑娘,並不是隨口說說的。周林真的託那個水桶的主人幫著找過。可是人家一聽說是照顧一個妓女,而且是被那晚那場邪火燒傷的,都嚇得退避三舍了。
衛長膽子大,她敢看那女人身上那血淋淋的燒傷。除了她,周林真的再找不到第二個人了。誰讓自己是男人呢?否則的話,他真的不願意去求這個冰冷的女人。如果碧柔仙子在就好了,她肯定不會介意許多,也不會像這個衛長這樣子百般刁難的。
周林搖搖頭。他發現自己最近好像有點不大對勁,爲什麼做每一件事都會想起她呢?
他的搖頭讓衛長誤會了。她以爲周林是對自己不滿。
“姑奶奶我堂堂一個公主,伺候一個妓女,你還不滿意?不滿意的話你自己去伺候!”衛長一摔手中的毛巾,大聲說。
周林知道是剛纔的搖頭又得罪了這個女鬼了,便無奈地說:“好了,求求你別鬧了行不行?我一個大男人,又怎麼能照顧她呢?”
半晌,衛長冷笑著說:“很容易的。娶了她不就成了嗎?等你當了皇帝后,隨便給她個名份不就行了嗎?”
衛長說完,冷笑著離開了。
到了換藥的時間,外出的衛長果然沒有回來。她想以此好好教訓一下週林。真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周林恨得牙癢癢。可是華姑娘又得換藥,那個水桶的主人雖然是大夫,可是一看見她那血淋淋的傷口,他也不敢動手。只能以男女有別來推搪。
到了天黑,衛長那女鬼仍然沒有回來。
“真的得換藥了。已經少換了一次了,再耽擱下去,病人的傷口恐怕要感染了。”水桶的主人雖然如此說,可是他作爲一個大夫,卻不敢動手。看來,他真的是一個不稱職的大夫。
周林想了半天,又看了看小狗。
“別看我啊,我不行的!”小狗連忙搖頭。這與膽子大小無關,他也不願意碰一個妓女。
周林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說:“我來!”
他拿著藥,有些拘謹地站在華姑娘的牀前,半天才說:“那位給你換藥的姑娘有事,今天我來給你換吧。”
華姑娘拼命搖頭:“我雖然是妓女,可是一直是賣藝不賣身的。我不能讓一個男人來給我換藥!”
這一下倒把周林給愣住了。他一直以爲妓女肯定不會介意男人給換藥的,只要自己委屈一下就行了。可是到如今,這個妓女又提出了反對的意見。不管怎麼樣,她的受傷是自己造成的,他真的有義務幫她換藥。
“你就把我當成大夫吧。”也許,這個理由她能夠接受。
華姑娘還在拼命搖頭:“大夫
也不成。大夫我也不許他碰我的!”
天哪!連妓女都可以立貞節牌坊了。那也就是說,豬都可以上樹了。
“那你怎麼樣才能答應讓我給你換藥呢?”周林實在沒有辦法了。
華姑娘想了一會兒,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似的說:“除非你答應娶我。”
一個晴天霹靂在周林的頭上炸響了。他不知道老天爺爲什麼這樣子對他,難道真的要讓他娶一個妓女嗎?
不知道值日星君有沒有聽到這華姑娘的話,如果她沒有當妃嬪的命,說這話可是要減壽的。可是那華姑娘還健在,不知道是她陽壽未盡,還是她真的有這命當妃嬪!一個妖精小娃要當皇后已經很可笑了,現在又出來一個妓女又要進宮插一腳。大漢朝的後宮成了什麼了?不是妖精,就是妓女!簡直是烏煙瘴氣到極致了。
周林氣得差點暈了過去。若不是因爲她這傷是受自己連累的,他纔不管她換不換藥呢!一個妓女,一個已經毀了容的妓女,估計哪個男人也不敢要的。
“對了,那個給我換藥的姑娘是誰啊?是你的妻子嗎?”華姑娘那已經瞇成一條縫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詭異的神色。
周林搖搖頭:“不是的。”
他沒有心情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他必須得面對給這華姑娘換藥的難題。
“我知道,你們是一夥的。百花樓的大火八成與你們有關。”華姑娘拋出了一重磅炸彈。
周林拿藥的手顫抖了一下,他吱吱唔唔地說:“那火怎麼會與我們有關呢?”
“那天冒充妓女搶我客人的就是你身邊的那個白衣姑娘。她長得那麼特別,所以我不會忘記的。”華姑娘的笑容裡明顯有了一絲要挾的意味。
原來,那華姑娘不是別人,就是那位琵琶女。她認出了衛長,而且看見周林心地善良,便想趁機要挾一番,爲自己的後半輩子找個長期飯票。
“好吧。不過你要嫁給我的話只能做妾,因爲我已經有了妻子了。”周林故意這樣說,他以爲這樣子就會把華姑娘給嚇回去,“我家裡已經給我定了好幾個女人了,你嫁給我以後也不知道到底能排在第幾位。那幾個女人都不好惹,個個都是潑婦。”
誰知那華姑娘並不介意,她微笑著說:“我不介意。我一個妓女,又有什麼可介意的呢?”
她要挾成功了,心情大好,根本就不介意周林臉上流露出的千百般不情願。既然後半輩有了著落了,她纔不介意周林高興不高興呢。長期以來在妓院的生活,讓華姑娘對生活有了一種獨特的認知,那就是不相信感情,只相信利益。
周林看到了那張“豬頭”一樣的臉上的邪惡的笑容,可是他沒有辦法。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他心裡充滿了歉意,照顧她一輩子也算是應該的。對於這種靠臉蛋吃飯的女人來說,沒有了臉蛋,就等同於廢物了。
不過,周林真小看了這個女人。她翻雲覆雨的本事,比其他受過專門訓練的女人還要厲害。以後,他就會慢慢了解這個出身卑微的女人了……
(本章完)